扑通,沉默很久之后,小唐突然跪在了白夜面前,咚咚咚给白夜磕了三个头,“大人一语惊醒梦中人,一直以来都是小的在痴心妄想,来广寒峰大半年都没能靠近缥缈峰甚至连雅阁主的面都未曾见到过,小的正如大人所说的可能一辈子都报不了仇,小的愚昧无知多谢大人提醒,也多谢大人替小的保密。”磕完头小唐抬头凝着白夜,那双销魂眼中闪烁着泪花,而后他哽咽道:“当禁脔也非小的所愿,所以小的在此还有一个请求,请大人务必应允。”

“你说。”

“请求大人给月阁主说说情,让阁主大人放小的下山,小的发誓下山之后关于无色宫的事情保证半句不透。”说完举起三根手指准备发誓。

“不用发誓。”白夜伸出右手握住小唐的手指,半蹲在他面前,“我答应你就是。”为了复仇放弃尊严来当同性的玩物,这也需要莫大的勇气和决心吧。

“多谢大人。”谢完小唐又朝白夜磕了几个响头,磕完头边擦着泪花边起身道:“大人真是好人呢。”

白夜微微怔住,好人吗?呵呵,她真的是吗?

“大人,请随小的回房休息吧,休息好了小的还等着大人给小的说情呢。”

“是呢是呢。”过了今晚,也就能见到让她魂牵梦萦的他了。

走过了几条廊道,小唐在一扇雕花木门前停下了脚步,他指着门说道:“大人,这里就是阁主大人最喜欢的厢房了,小的想大人也会很喜欢的。”

花弄月最喜欢的屋子啊,她倒是想进去看看,可是门未打开,白夜就感受到门缝里渗透出来的一股寒气,现在才是春天,就算是在山顶屋子里也不应该是如此低的温度,于是白夜本能的停住了脚步,回头疑惑道:“小唐,这里好像很冷。”

“是很冷。”说这话的时候,小唐半抬着头,嘴角一抽一抽的笑着。

白夜即刻觉得不对劲,“你带我来这干什么?”回想起来之前他的求饶似乎来得太快又太刻意,一切就像是在…演戏。

“呵呵。”小唐阴沉的笑着。

“我们不是该去厢房吗?别告诉我这里就是厢房啊。”说着白夜本能地开始后退,暗想这家伙还真能扮可怜啊。

“这里就是厢房,而且还是你长眠的厢房。”说罢,小唐撺掇在袖子中的一只手突然射出几只暗器。

叮铃叮铃,暗器发出浑厚的响声以疾风般的速度擦着白夜的鬓角飞了过去,还不待白夜做出多余的反应,小唐一掌劈了过来,指缝中海夹着几枚长针,白夜侧身一闪双手交叉夹住小唐的手腕,膝盖微抬双手架住小唐的手腕往自己膝盖上一磕,叮当,手指间的长针掉落,小唐另一掌顺势也劈了过来,嘎啦,掌风才起小唐的另一只手就被白夜反拧了过来,白夜顺力扭腰用膝盖顶住小唐的腰把他整个人压在了墙边。

“武功不错啊!”被压住的小唐转过头嘴角吊吊,道:“不过你也撑不了多久了。”

白夜自信一笑,“现在被制住的人可是你。”

“是吗?”小唐眯眯眼,视线移到白夜的手腕,看着白夜逐渐泛黑的手腕阴笑道:“你看看你的手腕,你越是用力毒素越蔓延的越快哟。”

“毒?”先前一系列动作并未让白夜感到不妥,可经小唐一提醒她真是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再一看自己手腕早就紫黑一片,“你是什么时候…?啊!”白夜嘴巴张张,“原来是那时候啊。”她只和他接触过两次,一次是拍他的肩膀,一次是捉住他发誓的手指,呵呵,她好心放他一马,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被他摆了一道,“你真可恶啊。”可恶的下跪装可怜来拖延毒发的时间。

“可恶?”小唐一张脸被挤在墙面呈现出扭曲的状态,“是啊我可恶,我再可恶有你们可恶吗?叶影幽为了你一个女人,居然要了我们唐门那么多条人命,你倒是说说谁可恶啊。”

“我说了那并非我愿。”

“并非你愿?但不可否认,整个惨案就是由你引发的,你这个祸水,祸水…”

“我不是祸水。”祸水祸国殃民,祸水乱国乱心,她怎么能是祸水,“我、我不——”有些激动的白夜正想爆发,可身子似乎不听话了。

“是不是动不了了?”

“我——”她确实是动不了了。

“哼。”小唐趁势脱出白夜的钳制,边揉着被白夜拧得发痛的手腕边说道:“我也要你尝尝被冰冻而死的滋味,叶影幽的女人。”说完,小唐双手揪住白夜的肩头把她拖进了那间冒着寒气的屋子。

被拖进屋子的白夜看见窗边摆放着一张床,那张床竟然是张冰制的床,冰床浑身晶莹剔透且散发着寒气,那些萦绕在床四周的寒气凝聚起来像雾气一般,要是睡在上面或者立在那里或许会有腾云驾雾之感。

不等白夜问,小唐就开始解释道:“这是寒魄床,是阁主练功时候用的。”

白夜曾经听过这张床,传闻在这床上练一年内功抵得上普通人的两三年,可小唐带她来这里显然不是为了练功。

“阁主练得是刚烈的内功,所以需要寒魄床来吸收余热,不然热量散不出去随时都可能爆裂而亡。如果内力刚猛睡一夜自然没事,如果没有劲道的内力睡一夜则有可能被活活冻死,而且死之前会饱尝冰冻之苦。”

“你说的要我长眠就是在这里?”

“没错。”小唐把白夜丢到寒魄床上,狰狞着一张脸道:“当初我们一族死于叶影幽的寒冰真气之下,现在你这个始作俑者也请在这冰床上好好享受吧。”

身体接触到冰床的一刹,白夜的身子就开始狂颤,冷,无法忍受的冷,那些萦绕在寒魄床周围的云雾寒气开始往她不得动弹的身躯里钻,刺骨的寒刺骨的冻。

“你、杀、不、不了、他的。”

“杀不杀得了,不试试怎么知道?”小唐又把手撺掇进袖子里,一本正经地说道:“倘若以我这副模样大概没有成功的可能,但是倘若我变成了你呢?”

从一开始的自动暴露身份再到假装妥协外带下毒到最后假扮她的这一招,真的都是他的计划吗?她真不敢相信。

“不许,不许你、去——”

“呵呵呵呵呵呵…”小唐大笑着离去,“就算要去地狱,我也要让那个血洗我们家的恶魔一起上路。”这是小唐走出冰窖前对白夜说的最后一句话,这句话同时也让白夜醒悟过来,从古到今哪怕到以后,像她爹娘那样为报仇而不惜一切的人绝对不会少。

自以为的救赎,却原来错得太过离谱。

自以为的宽容,不过是不成熟的天真。

自以为的决定,恐又害了自己累了他。

OMG,46章的点击率太Shock了,太少了有木有——

再持续如此低迷的数据,我估计扛不住了,好吧,小叶放你出来,乃要拯救我啊

小叶下章正式登场

48、第九回 劫 ...

苍白、冰凉,身体细微震颤,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越来越混乱,这就是白夜久躺寒魄床后出现的症状。

她曾经以为,只要小唐走出门,花弄月便会发现小唐的不妥然后风风火火的来救她,甚至远在缥缈峰的叶影幽亦会感觉到她在受难而前来解救她,更甚至,她的四大暗卫、她的美人爹爹如花娘亲还有美人叔叔都会前赴后继的来救她,可是等了又等、盼了又盼,谁都没有来。

她期待等待的人,一个都没有出现。

心中的希冀一次一次落空,希望破灭后只余下失落,等到失落消失不见后她便只拥有绝望了。

在绝望中,混乱不堪的脑子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幻觉,各种负面抑郁的情绪一波又一波的袭来。

她总是在想,没有美人爹爹的智慧亦没有如花娘亲的武功,那么她所继承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仅仅是一个代表荣华的郡主头衔吗?

美人爹爹没有回来的时候,如花娘亲和四大暗卫把她当掌心里的宝,无论怎么样闹腾任性,大家都让着她宠着她;美人爹爹回来之后,宠爱程度又升了一个级别,七年未见,她的美人爹爹恨不得摘下天上的月亮来给她把玩,即使被送去乞丐窝,那全江州城的乞丐几乎也是围着她转的,所以在自家地盘她百烨郡主就是玉皇大帝,可是离了家离了庇护之后,她成了什么呢?

事实告诉她,恃宠而骄、不学无术的后果就是让她变成了一个惹事精、一个天真的蠢货。

说什么要平安救出圣阡陌,说什么要严惩沈霄云,说什么勇敢面对叶影幽,这一切的一切在此时想来让人觉得特别可笑。

一个连生死都不能自己掌控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去左右别人呢?

她圣夕燕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废物,啊,用她美人爹爹的话来讲就是,废物还是早死早超生的好。

“呵呵,美人爹爹,你的女儿大概也要去见阎王了。”被冻得僵硬的面庞已经无法做出任何表情了,可白夜始终想象着自己微笑的样子,在微笑中她似乎也能看到美人爹爹如花娘亲的笑靥,“美人爹爹、如花娘亲,如果下一次投胎还能投去你们家,我一定要比这一次做得更好,至少、至少不能做一个废物吧,呵呵!”

白夜想起她深爱的爹娘,她突然有想大哭的冲动,虽然她的眼睛已经被冻得无法流泪了。

为疼爱她的那些人而流泪…

爹娘的宠爱方式是让她在宽实的羽翼下为所欲为,因为那些本就是她爹娘年幼时自己所不能拥有的,恣意放肆的青春是她爹娘给予她的也同时给予他们自己的,如果这是她爹娘疼爱她的方式;雪海天山,那个毕生都在研究毒剂、万金请不动视人命为草芥的毒公子,因为她的一封飞鸽传书而下山来拯救她,在养伤期间伺候她教她想学的施毒手法甚至特意做了一个轮椅推着她满雪山跑,为的就是带她看冬夏最美的雪景,如果那是沈谷凌爱屋及乌怀念她娘的方式;假使不同的人表达爱的方式也有所不同,那么叶影幽的方式又是什么呢?

昏昏噩噩间,她突然极其怀念叶影幽的好,叶影幽说变成人偶就会变强了,变成人偶就能一直呆在他身边了,每每陷入险境的时候她总是会想起那个外冷内热的男人,他对她温柔对她细心,会做好吃的饭菜给她吃、会给她宽衣沐浴挽发髻,甚至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取她的性命…试想一个连人情世故都不屑理清的男人居然能对她百般好、对她百般忍让和包容,这难道不是爱吗?

他说只喜欢人偶,说如果不是人偶,就会可能移情别恋就会可能离他而去,这些不正是偏执的占有欲望吗?这些更是深爱的体现,不是吗?

他没有花言巧语,有的只是不易察觉的行动;他嘴里没有惊天动地的誓言,只有那一晚的“我是为你好,相信我,就不要反抗我。”的奇特而又让人无法拒绝的剖白;还有他一旦认定了,就会如他所说的那样会一心一意一辈子对你好,说到做到。

人偶是她,她是人偶,爱着人偶就是爱着她。

叶影幽的爱只是隐藏的太深,叶影幽的爱只是和别人不同,可同样的,叶影幽的爱只要你稍微了解他一点就能一眼看穿了他,可那时候,为什么她就不懂呢?为什么她就没能看穿呢?为什么她就没能好好珍惜呢?

“叶影幽,你是爱我的对不对?”为什么她到现在才明白他的心意呢?为什么非要到死到绝望的时候她才能醒悟呢?真的是可恶至极呢。

“呵呵…我真是全世界最蠢最蠢的人…叶影幽…”白夜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眨眼,她似乎听到滴答滴答的声响,这是她眼泪决堤的声音吧,眼泪一滴一滴的落进冰里就想钉进冰层的心意。

“叶影幽,现在我知道了你对我的爱,可我大概已经无法再感受到了。”可这也无法怪罪任何人,要怪她只能怪自己,事已至此,亦无后悔药可吃。

“叶影幽,我错了,真的错了。”如果这是对她离开他的惩罚,那么她愿意道歉,求只求他的原谅。

“叶影幽,如果这是上天降临给我们的劫难,我愿意一个人承担连带你的那一份。”如果因我屠戮而降罪,那么她一律承受,求只求他安好。

噩梦生一夜,一夜生枝节,枝节绕心绕骨纠纠缠缠终成一世劫。

翌日清晨,乔装成白夜的小唐早早就等候在了花弄月的寝殿外,这一夜他未曾合眼,他等待这一天等得太久了,若不是那个女人上山他估计会在此山中被囚困而死,至死也无法报仇无法洗清自己满身的脏污,好在,上天是怜悯他的,给他送来了这个女人也给了他一个搏命的机会。

他一定要抓住,一定要抓住。

花弄月打着哈欠从寝殿里踱了出来,伸完懒腰就一把搂住了白夜,一夜纵欲的他不仅没发现什么异样还开始絮叨起来,比如询问白夜昨晚睡得好不好,对他布置的房间喜欢不喜欢之类的,罗里吧嗦了一堆才想起正事。

广寒峰通向缥缈峰的密路之一就在花弄月寝殿的床铺之下,二人躺着花弄月不知道拨弄了一个什么机关,床板瞬间翻转了起来,然后二人滑过一条又长又黑的密道,等到密道到头的时候,花弄月一脚就踹开了密道尽头的翻板,翻板一开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假山,假山边种植了一圈梅花树,这一片梅林花木繁茂,香气洋溢,春风俏至,吹乱了枝头的梅花瓣,满眼落梅如雪乱,美不胜收。

“这是?”

花弄月挠挠头道:“这里是雅阁的雪坞,叶影幽练功的地方。”

“练功?”

“嗯,武林大会不日将至,这家伙练功练得快走火入魔了。”

“呵,练得走火入魔了吗?”白夜不禁失笑。

“你还笑?”花弄月戳上白夜的脸颊不满道:“自从你走之后,叶影幽就没正常过。”说着,搂着白夜往假山外面走,边走边说着叶影幽的一些事情。

乒乒乓乓,还没走出假山他们就听到一连串的打斗声,出去一看,在铺天盖地的梅花雪中,一个白衣飘魅的身影正在对付四个面色青黑的男子,四个男子赤手空拳,而白衣男子则手操丝线,布满霜气的丝线牵扯着四名男子,白衣男子稍稍动动手指,四名男子就能耍出行云流水的招式,他们所耍的一招一式皆蕴含着杀机,但那些招式全部都能白衣男子一一化解。

白夜看呆了,“好厉害的功夫。”

“哼,叶影幽是武学奇才自然也是个变态。”

“呀——”白夜突然一吓,指着树边端着茶盅的侍女问道:“那是?”

“呵呵,第一次看我也吓坏了。”花弄月咂咂嘴道:“那家伙从唐门回来之后就闭门修炼,出关后我再见他就看到他身边的侍女都变成你的模样。”

“变成了我的模样?”

“是啊,爱之深恨之切啊。”想起叶影幽一年的奇怪行径,花弄月不禁暗叹,世人皆有七情六欲,就算是他叶影幽也无法逃脱为情所困的结局啊。

“那他会不会不想见我、或者会杀掉我呢?”

花弄月拍拍白夜肩膀,“放心,他不会的。”笑笑,顺手把白夜的身子往前一推,“嘿,叶影幽,看老子带谁来见你了,你不要太感激老…”

话还未说完,耳畔传来簌簌一阵急响,白夜就觉得眼前有一团团雾茫茫的东西席卷而来,那东西在空中旋起几个圈,圈里都是纷纷扬扬的梅花瓣,梅花结成阵朝他们冲击而来。

花弄月见之一惊,不慌不慢站住了脚抽出袖中的金叶剑,金光散射之下,簌簌的急响声也随之消失了。

“叶影幽,你看清楚是谁再动手好不好?”花弄月一脸郁闷道。

“擅闯雪坞者,死——”冷寂的声音传来,使得世界一下子安静了起来,雪落的空气中充满了清冷的味道,几个人仿佛身在一片耀眼的白之中。

“你看看她是谁。”

“叶影幽。”

普通的对白,不普通的人,叶影幽在见到喊他名字的那个人之后,手中拉扯的丝线莫名的松垮下来,那看似清冷的面色突地紧绷起来,呈现在他眼睛里的那是一副画么?画中人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穿着白色绣着兰花的夹袄,扑闪着水灵的眸子张扬地笑着,那熟悉的音容笑貌,不正是一年前狠心离开他的那个女子么?现在这是怎么了?在得知他为她杀人之后、在晾了他一年让他变得匪夷所思之后、在他开始慢慢习惯不去想念她的时候,她又回来了吗?

“是这样的吗?”牵扯的丝线开始颤抖,“不——”,只闻得嘣一声,颤抖的丝线被他彻底震断。

“还不快去。”花弄月的嗓音在雪海中化作一缕幽幽的长音。

奔跑,拼了命的奔跑,只为了找寻一个身影,还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能靠近她的目标了,哼哼哼。

嘶嘶嘶,这次的声音不先前的要密集要刺耳的多,她奔跑的步子猝然停滞,噗噗,她的身子似乎被什么东西穿透了,而后满眼飞絮的雪瓣皆沾染上血红,那些血红莫非是从她身子里爆裂而出的。

是的,他动手了,在她还未接近他的时候,他就用手中松垮的丝线贯穿了她的身体,手指轻颤,他便用手中的丝线把她割得体无完肤。

她反应不及,只得睁着惊恐的眼眸咬牙问道:“为什么杀我?”

“她欠我的必须用命来还。”叶影幽开口听似温和,但眉眼始终一片冷清,“何况,你还不是。”说罢,指尖一拢,沾血的丝线迅速回收,又是噗噗几声,那个穿着洁白衣衫的女子全身笼罩在血气之下,不甘心地倒下,致使空中弥散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她?”倒地的人急急地问。

“…”他没有开口,蔑视她的眼睛中只流露出一丝不屑。

“呵呵。”倒地的人断续地咳嗽起来,一丝阴郁、一丝不甘、一丝忧伤、一丝痛快、一丝解脱在那人的脸上掠过,最后那人沉吟了一下,对叶影幽说道:“杀不了你,至少能杀了她,去到那边我也无愧家族之人了。哈哈哈…”

噗,一口鲜血狂飙而出,和她一样的脸上浮现着不属于她的微笑,在眼睛缓缓合上之际,那些忧伤绝决的气息也一并从她身上散发了出来。

“什么?”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花弄月面色一下就变了,他好心好意带来的人居然被叶影幽杀掉了,难道是他错了吗?

花弄月一步一步靠近尸体,当他检查完尸体之后,他脸上露出了从来没有的焦急和复杂情绪,他对着叶影幽暴喝一声,“妈的,老子昨晚真的见到她了,就算样子可以易容,但是老子告诉你,老子确实在她身上闻到了你的味道。”

“哼。”叶影幽冷冷一声,兀自擦拭着染血的丝线不发一声。

死的人是他极其宠幸的小唐,他没想到枕边人居然隐藏的如此之深,小唐、小唐,他反复的念叨,“呵呵,原来是姓唐啊,老子怎么他妈的没发现。”花弄月暴怒地一拳捶在地上,愤怒也好自责也罢,但是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她啊,小唐冒充了她,那么现在的她在哪里呢?

“杀不了你,至少能杀了她。”想到小唐的临终遗言,花弄月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叶影幽,和老子一起去找她。”

“哼哼。”叶影幽闷哼着,一只手抖落着丝线,一只手张开五指覆住了半边脸,而另外半边脸,凤眼半眯半启,嘴角卷起疏离又媚惑的弧线,道:“她的死活早就和我无关了。”

49、第十回 见 ...

落梅纷纷,叶影幽丢下一句清淡的话语便面无表情的走过花弄月身边,不仅是白夜的生死,好像一切人的生死都与他无关似的。

花弄月一怔,虽然知道叶影幽这一年来就没正常过,而且越是提他心头的痛处他就越表现出无谓的样子,就好像、就好像是孩子故意耍脾气一般,一点也不诚实一点也不想面对现实。

“好吧。”花弄月耸耸肩膀无奈道:“就算老子多管闲事了,你啊,就继续抱着那些和那女人长得一样的人偶自我安慰自我满足吧,反正这一年来你都是如此的。”见叶影幽没什么表情,花弄月拍拍身上的落梅继续说了起来,“不过说真的,老子还真挺喜欢那女人的,如果那女人没死,老子可以把她养在身边玩不?”

这话叶影幽听到之后,他几乎是机械地转过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盯着花弄月,这花弄月眉笑颜开的模样很是让他不畅快。

见叶影幽稍微有了些反应,花弄月挠挠头一拍脑门道:“哎呀哎呀,老子险些忘了,那女人和你有没关系啊,哈哈哈,那老子就好安心包养了。”

“少废话,带着你的人,滚——”花弄月此刻的声音已经很是刺耳了,他一刻也不想听到这个家伙的声音,他要是再不滚,他就动手让他滚。

“我的人?”花弄月吊儿郎当地踢踢了地上已死的假扮白夜的小唐,耸肩笑笑,“不好意思,这死人才不是老子的人呢,老子只喜欢活人。哦,老子又忘了这活人的好处你不懂。”这该死的小唐险些毁了他英明神武风流倜傥的形象,看见那血肉模糊的尸体花弄月暗自啐了一口,心想,以后找俊俏少年不对他说谎这条守则定要摆在第一位。这说起不说谎,他面前就有个冥顽不化的家伙,瞟瞟叶影幽那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表情,花弄月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这刺激不行他也再懒得说好话,反正自个的都不着急心疼他着急个屁,“好了,老子走了,你就和你的人偶四杀还有那些个侍女慢慢练功慢慢品茶。”

刺耳的声音消失了,连带声音消失的还有花弄月那一席刺眼的火红身影,那个家伙的着装他和这个清幽冷清的雪坞显得是那样的格格不入,但是为什么这样一个格格不入的家伙,说得话又全中他的心声呢?

他,果然是容易被看穿的人吗?一遇到和她相关的事。

他,果然还是无法淡定自若的和别人谈起她吗?尤其是谈她的生或者死。

不,从那个女人逃离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告诉过自己,再也不要想起那个女人,他要忘记她,过去这一年的努力怎么能白费。

“是啊,怎么能白费,如果迈出了这一步,或许以后还会受伤呢,因为那个没良心的坏女人。”

缠绕在指尖的丝线被冷风吹得逆向飘飞,即使指尖灌注了寒冰真气那被冻得没什么痛感的指头居然会出现麻木的状态,叶影幽试着动动指尖,指尖抽抽顺道抚上自己的心房,那里面扑通直跳的东西似乎在叫嚣,“受伤的心,会很痛、很痛。”如果可以,他曾经想过,把自己也做成人偶大概心就不会痛了。

发呆出神间,四杀已经跪到了叶影幽面前,他们单膝跪地似在待命。

看着忠心不二的人偶四杀,叶影幽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恐惧,那恐惧淹没了他的心跳声,甚至吞没了他浑身散发出的寒气,那些莫名的恐惧正在催发那一颗深埋心底的种子,种子破土而出,迅速开放或者瞬间枯萎,悄无声息的。

叶影幽右手摸着心房,失神地望着远方,小声自言道:“继续、练功吗?”

离开雪坞之后,花弄月几乎是用跑的,从雅阁到月阁,他不担心叶影幽不来倒是担心叶影幽来之前那女人已经没命了,回到月阁之后,他即刻召集三杀还有他所宠爱的美少年,吩咐他们去月阁各处找寻那个女人的下落。

平时他总嫌弃月阁不够雅阁那样气派宽敞,可是一旦找起人来,他就觉得要是能小一点就好了,找了一圈,三杀和美少年们纷纷摇头无果。

“啊啊,老子急什么急,那女人老子一共才见过两次,死了就死了,真是的…”花弄月有些暴躁的挠着头发,郁结之火充斥着整个胸腔,无法泻出憋屈的难受。

“阁主,敢问那位姑娘叫什么?要不小的们边喊边找,或着姑娘听见了就应声了呢?”一位稍微机灵一点的美少年建议道。

“呃,名字?”等等,那女人叫什么来着?似乎听过叶影幽叫唤,但是他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哎呀,说起来,他似乎从未问过那女人的名字,如果这次她活着,他想,他至少该问问她的名字。

“阁主?”见花弄月发起了呆,美少年们纷纷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呵呵…老子不知道她叫什么,呵呵…”花弄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阁主,这…”美少年们也窘迫了。

“她叫白夜,白天黑夜的白夜。”当众人窘迫不知所措的时候,不知哪个方向突然传来了一声飘渺如烟波的嗓音。

“对,是叫这个名字。”花弄月拳掌一击,他想起来了。

“参见雅阁主。”

见三杀和美少年们纷纷跪地行礼,花弄月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那假装狠心假装潇洒的叶影幽来了啊,那家伙一出现就降低了周遭的温度,还有那毫无表情的脸是装给谁看啊。

“哟,叶影幽,你来了啊。”花弄月双手背于身后,垂头丧气地踱到叶影幽身前,叹气道:“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老子命人找了一圈,无果。”

无果,这种结果不正是预料之中的么?只不过…

“找一个人都找不到,我看你这阁主真是白当了。”

“嗯?”好你个叶影幽啊,老子才数落你几句,你要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下他的面子啊,花弄月袖子一抖,几个眼神示意三杀和美少年都让开,“好啊,那你找,老子看你找。”找不到,你女人就等着死吧。

叶影幽并不为花弄月的话所动,他只是来回打量着月阁的格局,这地方他不常来,但是他在找一个地方,他觉得她就在那个地方。

“我没猜错的话,你这里该有冰窖之类的地方吧?”花弄月所修炼的内功必然要以冰所辅助。

怎么?这紧要关头叶影幽莫非还惦记着他的寒魄床,若是叶影幽催使寒冰真气在寒魄床上修炼个把月,那他以后在他面前哪里还有说话的份啊。

“你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