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延愣了愣,才轻轻笑了笑,他的声音仍旧如黄辰第一次初见般那样冷淡和漠然,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你想多了。”他甚至没分给黄辰一个眼神,“我只是想问你,你说的那个顾志才,是怎么回事?是那个骚扰时悦动手动脚的男人吗?”

这下换黄辰愣了,他顿了片刻,神色却更为阴沉了:“你怎么知道顾志才骚扰时悦?今天下午帮她解围的客户是你?”

“不然你以为呢?”

两个男人在密闭的空间里气氛剑拔弩张,几乎一触即发,黄辰压制着自己内心翻滚的情绪:“谢谢你今天下午替时悦解围,但是顾志才的事你也不用打听了,我已经搞定了,他不会再来骚扰时悦了,不劳你这种人烦心。”

谢延对此也不生气,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笑:“希望如此。”

之后的路途中谢延和黄辰都没有彼此搭话,这样一路安静倒也难得和谐,谢延也并没有像黄辰设想般的为难黄辰,而是真的把他送回了家。

“别觉得顺路送了我一回我就欠你人情。”黄辰憋了一路,最终还是没憋住,他像是宣告主权般,“我喜欢时悦,不会怕你,也不会让你。”

谢延对此露出个并不意外的笑:“我可没送你什么人情,这个人情是我送给时悦的。”

他说完,发动了汽车,黄辰猝不及防被宾利的尾气喷了一脸,心中怒不可歇,望着绝尘而去的谢延,却也无可奈何。

好在第二天见到时悦的灿烂笑脸时,黄辰昨晚的郁闷便一扫而光。时悦似乎又谈成了一笔生意,神色之间非常飞扬,这让黄辰也连带着开心起来。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接近午饭时间的时候,他的上级主管语气严肃地让他去一趟售楼中心办公室。

黄辰带着疑惑的心情进了办公室,而当他看到戴着墨镜还掩盖不住脸上淤青的顾志才的时候,眼神敛了敛。

顾志才坐在沙发里,即便鼻青脸肿,神色倒是倨傲,他这次他身后还带了两个穿制服的警察,显然做了万全的准备。黄辰的主管面带微笑,很有些息事宁人的做派。

“顾老板你先喝点茶,怎么突然带了警察过来?”

主管朝着端茶的小姑娘使了个眼色,那女孩便捧了茶端给顾志才,然而顾志才却冷笑一声,扬起手啪得打掉了茶杯,滚烫的茶水飞溅出来,溅到了端茶女孩的手上,她当场没忍住发出一声痛呼。

黄辰握紧了拳,却一把被主管按住,这次主管也来了火:“顾老板,有事说事,你这样对小姑娘撒火真是很难看。烫伤了人照样也要赔偿的。”

顾志才阴阳怪气地笑了声:“是啊,弄伤了人是要赔偿的。”他卷起了衣袖,露出了青紫交错的手臂,“我想问问你们星光名邸,纵容员工殴打客户,把我弄成这样,该怎么赔?是你们公司赔还是找员工个人赔?”

“你投诉我们的员工黄辰殴打你,可是据我所知,你并不是黄辰的客户,黄辰和你也根本没有工作上的接触。既然你声称黄辰打了你,那也要拿出证据的。如果是真的,我们星光名邸对此不知情,但一定会严肃处理。”

主管平日里对下面员工总是凶巴巴的,对客户就春风拂面,几乎所有员工都不怎么喜欢他。而关键时刻,黄辰在发现,他面对蛮横的客户却能站在员工的角度回护,这令他意外而动容,然而除此之外,便是心虚和担忧。

顾志才果然有备而来:“我有人证。”他咧开嘴笑了笑,因为扯到了伤口,这个笑容非常寒碜,他对着门外喊了一声,“进来吧。”

黄辰循着声音望去,才发现有一个瘦弱而熟悉的身影推开了门。

竟然是“瘦猴”。

对方迎着黄辰目眦欲裂的目光,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

顾志才显然非常满意黄辰的表情:“来,给大家说说昨晚发生了什么。”

瘦猴想了想顾志才给自己的钱,硬着头皮道:“我是东柳巷里混的,黄辰原来是我们的老大,他昨天突然说要我们一起揍一个人。”他吞了吞口水,“就是,就是顾老板。黄辰叫我们打他,背后给了他一个闷棍,然后蒙上脸,拖到巷子口没有监控的地方打了一顿…”

黄辰稳了稳情绪:“顾老板真是喜欢开玩笑,随便找个小混混编个故事就来指证我了。”

瘦猴打断了黄辰的辩驳:“我,我不是编故事的,我昨晚偷偷用手机拍了照,录了视频。”他掏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播放了起来。

视频里嘈杂的声音传来,画面晃动,灯光不大好,然而也足够看清黄辰面色冷峻正对着地上的顾志才飞起一脚。

事已至此,黄辰也知道没有再不承认的必要。

顾志才非常得意,他朝身后道:“警察同志,可以带走了吧?这视频很清楚啊,把我打成了轻微伤,这是故意伤人罪吧。你们看看这张视频截图里的头像,放大看看,是不是和这个黄辰一模一样?”

“麻烦你配合一下跟我们回警局进行调查。”其中一个穿制服的警察上前拉住了黄辰,黄辰此刻也知道抵抗并没有用。

他并没有看顾志才,而是紧紧盯着瘦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瘦猴一边躲避黄辰的目光,一边中气不足地道:“老大,别怪我这样对你,是你先背叛我们的,好好的一个团体,你偏偏要解散,要出去做这种束手束脚还被人看不起的销售,说自己要过正经人的日子,搞得我们群龙无首没钱赚。现在需要我们了,又回来让我们一起跟着你干,也不让我们多问…别怪我有二心…我也怕惹上事情,所以拍了视频…后来他们找到我,威胁我要告我,我拿出了视频,他们说不仅不告我,还给我钱…”

“他给了你多少钱?”

瘦猴磕磕巴巴地:“五,五千…”

黄辰有些自嘲,五千块钱就让瘦猴卖了自己,他自认为从没有亏待过瘦猴,瘦猴爸妈都出去打工了,他是留守儿童,几乎是靠着黄辰的接济才能吃上饭长这么大。

这时候黄辰便突然想起时悦来,想起她那样风姿绰约地倚靠在墙上抽烟,一边冷漠又疏离的样子,他记得时悦说过,那些所谓混社会结交来的兄弟,也不过是钱来则聚,钱散则散的。

他一直一直记得他的神情,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时悦。

“别告诉时悦。”他在被带走前,回头对主管讲到,一贯硬气的脸上,竟然是请求的神色。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的话:其实黄辰也是不错的男孩纸,但是就是因为一直是以小混混的身份在生活,所以很多解决问题的行为也更为本能的冲动一些,并没有蟹老板这么腹黑和工于心计,黄辰是个耿直boy…

第二十二章

然而坏事传千里,时悦还是很快知道了黄辰的事。她刚送走一位客户,便听到那个被茶水烫到的小姑娘正在角落里绘声绘色的讲。

“黄辰把那个暴发户顾胖子给打了。现在被公安局抓走了,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那个顾志才确实不像是什么好人,我感觉他看人的眼神一直色眯眯的,上次我看到他老盯着璐璐的胸看,不过黄辰为什么去打那个顾志才啊?”

“不知道,不过顾志才听说还挺有人脉的,这次这么不明不白被围住打了一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听主管说好像要起诉黄辰故意伤人罪,还要赔钱。听主管的意思这次闹这么大,估计也保不住黄辰,公司那边肯定会开除他…”

“开除倒是小意思,如果坐实故意伤人罪,以后可是有案底的人了,再找工作就更难了…”

旁人不知道黄辰为什么去打顾志才,而时悦心里却非常清楚。她的脑海里很快回想起昨晚上黄辰对她说的话,他讲,顾志才的事情他已经搞定了…然而时悦没有料到是这样的搞定…但她很清楚,黄辰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时悦的脸色有些苍白。黄辰是个讲义气却也冲动的人,他大概看不惯顾志才骚扰又欺负时悦,又把之前江湖道义那一番节气又拿了出来。觉得顾志才这种人,打一顿就会学乖。

不能让黄辰为此留下案底,时悦是一路看着黄辰慢慢摆脱过去那种混日子的生活,开始步上正轨的,她不希望对方因为这样一件事,就把大好的前程葬送。而自己今天能有这份工作,也是多亏了黄辰的帮忙牵线搭桥。

“黄辰这件事说大能大,说小也能小,我看那个顾志才也就是皮肉伤,如果托人找找关系,赔点钱和解的话,黄辰也不会有什么事…”

时悦听着同事们叽叽喳喳的讨论,也突然有些醍醐灌顶,对!找人!然而她翻遍了通讯录,自己身边交好的朋友,都并没有能神通广大到帮黄辰疏通关系进行和解的…时悦翻着名片夹,而突然掉出来的顾志才的名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有顾志才的联系方式,那或许直接向顾志才求情,也可以奋力一搏?只要对方愿意和解,黄辰自然就不会有事了。

时悦怀揣着试一试的心态,咬咬牙给顾志才打了电话:“顾先生,真的很对不起!给您造成了困扰,黄辰是我的朋友,一时误会和冲动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不知道您是不是能高抬贵手,我们愿意赔偿。”

顾志才被堵在小巷里打了一段,虽然是轻伤,但自然不可能轻易消气,他的语气相当恶劣,他还记得现在和他在电话里求情的这个销售,以顾志才看女人的眼光来说,这个自己没能上手的女销售,大概是个特级,脸蛋漂亮,身材大概会更带劲。对方在电话里姿态谦卑地低声求饶,让顾志才觉得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顾先生,求求您了,我们可以给您好好道歉赔罪的。”

本来恶狠狠刁难了一顿对方觉得出了气的顾志才,在听到时悦婉转的声音后,想起对方的脸,突然冒出了个念头,他咳了咳,小心地变换了语气。

“道歉?你这样道歉有用吗?连点诚意都没有?最起码也要当面道歉!”

时悦听出顾志才口气的变化,心中欣喜,觉得这是对方有所松动的表现,不疑有他,即刻乘胜追击道:“顾先生,那我先代表黄辰当面给您道歉,要不这样,我请您吃个饭赔罪?”

看着时悦一步步如他所料般反应,顾志才把玩了下手里的玉雕,按捺住了难耐的情绪,继续恶声恶气道:“好,那就约在聚宝楼吧。我就今晚有空。”

时悦放下手机,终于舒了一口气。她订好了聚宝楼的小包厢,一下班便急匆匆赶去。

一顿饭,自然是少不了看顾志才的脸色和受尽刁难,而这一次,面对顾志才恶意的带了点颜色意味的调侃,时悦即便非常愤怒,也只能微笑着隐忍。

第二个让她有些烦躁的便是顾志才频繁的劝酒。

“时悦,你喝了这杯!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

“再来一杯!”

“这杯也满上满上!”

时悦不傻,她隐约觉察出不妥来,顾志才显然很想要灌醉她,然而因为赔罪的由头,很多酒,时悦不得不喝,尤其是顾志才允诺,如果时悦喝完所有酒,他就不追究黄辰的责任。

时悦不得不借着去厕所的理由,偷偷去了几次卫生间,在酒精上头之前抠喉咙呕掉了喝过的酒,再回包厢后又装出已经快喝到极限的样子。

顾志才为了试探,偷偷再继续劝酒时开始轻轻摩挲她的手,时悦强忍着恶心和鸡皮疙瘩,装出醉酒后迟钝的样子,没有拍开对方,也没有闪躲。

她做了两手安排,如果顾志才真的如他所说,等时悦喝完这些酒,就不追究黄辰,那自然很好,时悦也仍旧有足够的清醒和对方周旋,至多也只是忍辱负重被对方揩揩油;而如果顾志才存了别的心思,想要灌醉时悦后做点什么,时悦便准备将计就计,偷偷录音拍摄,等拿到了证据,用此谈判,不怕顾志才不退缩。

然而她到底年轻,也到底天真,并不晓得像顾志才这种混社会的老油条,从来不会只是灌酒这么简单,时悦离开去卫生间给了他很好的机会,他在菜里动了手脚,因而即便时悦只喝从刚开启的酒瓶里倒出来的酒,她避开了可能在酒里动的手脚,却没意识到菜里有问题。

很快时悦就觉察到不对,顾志才的声音听起来变得有些模糊,他的脸他的动作也变得有重影,她的大脑变得十分迟钝,行为更为迟缓,时悦只觉得头重脚轻,她十分十分困倦,困得几乎睁不开眼睛,残存的理智让她想要推开门出去呼救,然而脚步却虚浮,她几乎丧失了行动力。

顾志才看着已经瘫软在一边的时悦,非常得意,时悦喝了酒,酒精加速了药效,她很快失去了抵抗力,意识也变得不清楚。顾志才看着她因为醉酒和药效而嫣红的脸蛋,几乎按捺不住。他扛起了时悦,把对方抱在自己怀中。

“走,带你去开心开心。”他语气下--流,带着时悦便准备坐电梯往聚宝楼上面走。

他在来之前就把一切策划的十分完美,选择聚宝楼就因为这间高档酒楼所在的大楼上方便是酒楼同一投资人投资的酒店。对于顾志才来说,酒足饭饱后满足一下其他方面的需求,再合适不过。

他有些急吼吼地搂着时悦,把还有些微弱抵抗的时悦塞进了电梯里,手已经不规矩地摸上了时悦的腰。

一路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他拿房卡开了门,把时悦丢在床上,就开始宽衣解带。却不料正是此时,门外传来了煞风景的敲门声。

“谁?!我没叫客房服务!”

然而敲门声并没有停止,而是更加激烈起来,像是要把门都锤开。顾志才实在没法忍受,他怒气攻心地随意披上了衣服,跑到了门口拉开了门。

顾志才那句“有完没完”还没说出口,就迎来了对面那人的一拳,正中眼圈,顾志才痛叫了一声,他挨打的那只眼睛瞬间就看不清了,眼皮肿大了起来,他跌跌撞撞摔进了房里,而揍他的那个人便推门走了进来。

顾志才这才看清了来人的长相,自然不是黄辰,黄辰还在派出所里待着,进来的男人穿着西装,一身行头都相当讲究,看起来非常斯文,一张脸也长得称得上五官精致,然而出的拳头却又狠又准。

“你?你?”顾志才终于认出来,眼前的男人,分明是那天挡开自己,把自己从时悦身边赶走的人。

谢延却根本无心关心顾志才的死活,他抓起了对方的衣襟,又狠狠照准人体最柔软的腹部给了顾志才一拳:“时悦呢?”

他的眼神看起来像是嗜血的狼,这一次,顾志才真的害怕起来,他捂住腹部,指了指床:“在床上,在床上。”

谢延又给了他一拳,顾志才这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拳头,不像是黄辰带着那些小混混打他那样,谢延的这一拳头,让他根本连痛呼都叫不出,只觉得疼的五脏六腑都错位了。

谢延的样子太狠了,顾志才绝对想不到这样一个看起来社会精英一样的男人,怎么比那些小混混下手还狠辣,他生怕谢延再打他,求饶起来。

“我没碰她!”

谢延越过顾志才,走到床边,才看到时悦蜷缩在床上,眉头紧皱,表情看起来并不舒服,谢延坐在她身边,轻轻抚摸了她的脸颊,时悦的脸都泛红了,体温也十分烫。

“时悦?”谢延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换道。

时悦翻了个身,然而她像是被梦魇住了,她隐约能听到有人在喊她,是熟悉又温和的声线,然而她却无力睁开眼睛。

谢延检查了一下时悦的衣物,确认完整后,才重新走回了顾志才身边。顾志才此刻还因为疼痛趴到在地毯上,谢延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厌恶,像是看一滩烂肉。

“你给她吃了什么?”他踩住了顾志才的手指,顾志才这一次终于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没什么!没什么!”谢延松开脚的一刹那,顾志才颤巍巍爬开了些,他自知武力上绝对不是谢延的对手,因此反抗也毫无意义,不如认怂,“只是一些助兴的东西,唯一的副作用是嗜睡,而且会有点记忆缺失,但是成分很安全,临床用来催眠的。只要多喝水,过6到12小时成分就全部排出体外了…所以去医院检测也检测不出来被下药…”

谢延踢了他一脚,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名片夹,抽出一张,随手丢到了顾志才的脸上,极为冷酷地笑了:“我的名字和电话,方便你报警和索赔。”

顾志才却彻底萎蔫了,他最懂得察言观色去分辨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不能,顾志才很清楚,这个男人如此近乎嚣张的做派,必然是有这样做的底气,他看起来家境富有,人脉大概也不差,顾志才没有和他硬碰硬的打算,更何况他也硬不起来,这次他被打,纯粹是因为自己动歪脑筋对时悦下药…然而事到如今,他仍旧并不是在后悔给时悦下药,他只是后悔没有调查清楚,看似什么背景都没有的时悦,背后有谢延这样一个男人。

谢延打横抱起时悦,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酒店。他几乎是发挥了宾利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朋友的私人诊所,直到抽血结果确认确实如顾志才所言,并没有什么其余对身体有负荷的不良成分,谢延才松了一口气。

时悦的状态看起来相当差,谢延根本不放心就这样送她回家,他最终开车回了自己位于市中心的公寓。

毫不顾忌别人的眼光,谢延又用非常珍重又小心翼翼的姿势把时悦抱回了房,他把毛巾用冰水浸润后,开始轻轻擦拭时悦的额头,她发热的脸颊,还有她的脖颈,希望她能清醒些。

然而时悦不仅没清醒,她突然直起身,吐了。

谢延措手不及,被她吐了个满怀。

这场景实在算不上美好,饶是谢延也有些头痛,他对清洁有着近乎强迫症的追求,此刻只能忍着刺鼻的味道,脱掉了外套,他没有马上去洗澡,而是先给时悦做了清理,换了床单,打扫了地板,才去了淋浴间。

吐过以后的时悦终于艰难地睁开了双眼,她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她像是一个突然生了病的小孩子般无助,想要动却四肢无力,她抬头看着头顶陌生的吊灯,只觉得眼前有绚丽的光,她整个人都陷在和云朵一样柔软的床里。

这不是她的床,这不是她的家。

影影幢幢的,她见到有人朝她走来,时悦的视线还有些模糊,她看不清对方的脸,只隐约看到对方穿着浴衣,朝她走来,对方弯下腰,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发梢的水珠还滴落在时悦手边。时悦几乎是下意识地奋力挣扎起来。

她隐约记得大约是中了顾志才的圈套,对于此刻这只异性的手,便起了以死相拼的蛮力和勇气。

然而对方却并没有放手,面对时悦激烈的挣扎,谢延用被子裹住了她的身体,制止了她可能在慌乱中伤到自己的动作。

“时悦,是我。这是我家。”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的话:终于去鸟蟹老板的家→_→今天大概能稍微空下来一点存一点新稿子啦。好几天没写了手好痒~~昨天看大家讨论普遍好像有很多盆友喜欢我写职业特殊一点的女主角嘛,比如娱乐圈里的明星,插翅里的芭蕾舞者,还有巴赫里的钢琴家~~~确实写职业特殊点的女主比较带感以及比较容易出彩~因为特殊职业本身就有很多可以碰撞出火花的~~延时写完我就主攻巴赫了,哈哈哈段莫宁我也是很喜欢的啦。

第二十三章

时悦有些懵懵懂懂的,在谢延抱着她,温和又笃定地重复了几次以后,她才渐渐恢复了冷静。

“谢,延。”她的声音还带了慢吞吞的后遗症。

谢延扶着她起来,给她倒了一杯水。

时悦的视线终于清明起来,她看到谢延坐在床头,黑色的眼珠看着她。

她朝谢延笑了下,知道自己大概是得救了,然而脑子还是混沌,她感觉自己体内似乎有一股火,烧的她如万蚁钻心般难受,时悦用手扶着额头,有些可怜巴巴:“谢延,我难受…”她一边说一边挣脱谢延刚给她包裹上的被子,然后下意识拽起领口来。困倦的感觉过去后,便是这种陌生而难耐的感觉。

时悦拽开领口的动作让她一大片胸-口雪白的肌肤暴露出来,谢延看了一眼,便转开了头。

“时悦,把衣服穿好。”

谢延站了起来,他走离了时悦,他只穿着浴衣,情绪放松,又在自己的主场,因而身体的反应比什么都诚实,而时悦还毫无知觉地用最纯真和无知的行为引诱着他体内邪恶的那股火苗。

“你为什么去和顾志才单独见面吃饭?他上次就对你动手动脚了。”

时悦的眼神迷离又带了水汪汪的泪意,就那么定定地看着谢延,她大概也很想完全清醒过来,因而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然而那样的行为却让她两片饱满而鲜艳的唇瓣更加吸引人目光了。谢延不得不转移开目光,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嘴唇上的痛感让时悦终于找回了思绪。

“是黄辰,黄辰,黄辰出事了。所以和顾志才吃饭的。顾志才说陪他吃饭就不找黄辰麻烦。黄辰把他打了,说要起诉他故意伤人…”

时悦的语序有些颠三倒四,然而谢延还是从中拼凑还原出了真相。

“你为什么不找我?就直接去找顾志才?不是羊入虎口吗?”谢延有些生气,语气也忍不住有些重,“你都是怎么想的?要不是我正好也在聚宝楼吃饭,看到他抱着个人上楼,怀疑之下假装自己钱包被偷了找保安调了监控,看到他抱着的是你,才冲上来带了你走,最后没酿出什么事。要是我不在?你怎么办?你想过吗?你对自己太不负责了!”

时悦被谢延训了一顿,虽然反应迟钝,但也清醒了一大半,她想起刚才顾志才粘腻的手,和当时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感,仍旧觉得非常恐惧,她忍不住委屈地呜咽起来:“谢延,我很害怕,刚才我很害怕。”时悦抓过被子,“我不知道他会在菜里面动手脚,我明明把酒都吐了,明明不会醉的,但是突然就觉得头晕目眩,四肢不听使唤,他过来摸我,我想推开给他一个耳光,可是没力气…我那时候真的很害怕…”

她终于忍不住把自己虚弱和真实的一面展露在了谢延面前,而她这副样子让谢延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的心完全软了下来,他走过去,轻轻抱住了时悦。

“好了,没事了,顾志才那边我会搞定的,你不用担心。”

时悦轻轻抓住了谢延的浴衣一角:“ 那,那你能不能也帮帮黄辰?”

这句话果然让谢延拉下了脸,他并不掩饰他的不愉快。

“你去赴顾志才的鸿门宴,就是为了救黄辰,现在又让我帮你救黄辰。”谢延的声音也沉了下来,听起来有些风雨欲来,“你躺在我的床上,让我去救另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