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驻着拐杖,低着头,跟在他们身后,也回了家。

如今傅家村的人,也都熟识了程氏,便有人一路跟她打招呼。

程氏也笑着跟人一一回礼。

等到了家,傅老娘已经将那膏药拿了出来,亲自在灯火上烤好了,给傅七郎敷了上去。

傅七郎只觉得伤口处火烫一片,却立时止了那种钝痛去,便连声赞好。

傅老三见儿子夸膏药好,也笑道:“一钱银子一帖,要是还不好,我们去把那医馆拆了去”

傅老娘听说要十钱银子一帖,又见买了数帖,不由肉疼得紧。就担心绘懿年轻不知事,弄坏了这些贵重的膏药,便都拿到自己屋里。每过五日,就按医嘱,亲自帮傅七郎将旧的膏药换下,换上新的。

绘懿再不能在伤药上做手脚,一时也无法,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如此数日,傅七郎的腿伤终于有了伤药医治,总算消了红肿。只是到底之前拖过太长时间,伤了元气。就算腿上的外伤看上去大好了,里面的骨头到底是没有长拢,每到阴雨天气,便会酸疼得紧。这是后话不提。

只是傅老三跟程氏去过一次镇上之后,见程氏对那里并无留恋,已是彻底放下心来。且傅七郎腿伤甫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大截,便嘱他在家里尽心休养,不要操心外务。从此程氏便取代了傅七郎的位置,经常跟着傅老三去了镇上。

半年过去,程氏已是将出傅家村的山路,走得烂熟。如今,她是闭着眼睛都能走出这傅家村。

只是她们若是贸贸然出去,谁知又会遇到什么事情?——程氏经了上次乘船遇险,又在傅家村第一次出逃被抓之后,就小心谨慎了许多。不求得万全之策,绝不轻举妄动。

而这边呼拉儿国里,范朝晖派去的幕僚,已经跻身为禁卫军大将军的主要手下,经常给大将军出谋划策,同摄政长公主对抗,倒是有胜有败,势均力敌。

丽萨公主那边,范朝风因为几次试图逃脱,惹怒了她,被她关进了天牢。先前日日派人拷打,后来又忙着和前未婚夫——禁卫军大将军打擂台,就忙得顾不上天牢那边。

又加上先前本是范朝风建言,让她同禁卫军大将军订婚,来笼络军中人物,从而登上摄政长公主之位。谁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禁卫军大将军同丽萨公主订婚,同时也抬高了自己的身价,就水涨船高,心气也高了许多。

最终丽萨公主养虎遗患,给自己打造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丽萨公主一直后悔不该听了范朝风的话,便有些迁怒于他。后来又听说范朝风的眼睛是好不了了,便将范朝风彻底忘到一边去,再不去理他。

范朝风如今在这天牢,也快有两年半了。而他到这呼拉儿国,总共也有四年多了。

他的眼睛,如今终于能够在白日里正常视物。虽到夜间,还是经常会模糊看不清,可是白日里,已是完全无碍了。

虽是在狭小脏乱的天牢里,范朝风看着四围这几年来都未曾看清的景物,心里越发喜上了。就连那经常克扣他们伙事的狱卒,看上去都亲切了几分。

那狱卒过来给他送午饭的时候,范朝风忍不住对他笑了一下,将那狱卒吓了一大跳。就去范朝风面前用手招了招,范朝风装作仍是视物不见的样子,那狱卒这才放了心:刚才那笑,多半是个巧合。便转身自出去了。

等狱卒走了之后,范朝风就摸了摸自己的脸上,已是长了一部毛茸茸的大胡子。便在脑海里设想起安解语见到自己的夫君死而复生,又长着一脸大胡子,惊喜交集的样子,范朝风就忍俊不禁起来。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出逃 下

※正文3060字。

再回答一下,翠微山人认为范朝风是“路人甲”,仅代表他们自己的观点。不代表作者的观点。

再汗一下,俺以为这个很明显的。俺的两大男主之一,肿么可能有人误会到这种程度捏?有木有别的人误会啊?看文不仔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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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牢里吃完午饭,范朝风等狱卒过来收了碗筷,便自己又坐到一边的墙脚,继续暗地里练功。

他这两年多来,没有外事干扰,在这天牢里日日夜夜运功不辍,已是将以前的功力提升了许多。就连以往每过几个月就要折磨他的旧病,似乎也有很长时间都没有再犯。

以前在家的时候,范朝风出门都是随身带着药丸。谁知那次在营州遇险之后,他的药丸就丢了,而安解语给他做得荷包,那次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了。

等后来范朝风在呼拉儿国醒来,又日日处在目盲的境地里,行动甚是不便。

为了能够活下去,且能帮大哥在南朝不用挂心呼拉儿国这边,他处心积虑帮丽萨公主出谋划策,为自己,也为大哥在南朝争得了喘息的时间。

后来范朝风的眼睛稍有好转,就忍不住要试着逃出丽萨公主的掌控。结果跑出去了才发现,自己一到晚上,就又成了瞎子。因此上连跑三次都被丽萨公主的人追回。

范朝风偷跑的头两次被抓回来,还有伊莲和兰姆帮着说情,丽萨公主便饶了他。到第三次,连伊莲和兰姆都闭了嘴,再无人帮他。以往那些不忿他一个瞎子,还被丽萨公主高看几分的人,就趁机在丽萨公主面前多进了些谗言,范朝风便被投入了天牢。

不过这件事,还真难说是祸,还是福。

那些拷打,对有功夫的人来说,不过是皮肉之伤,并未伤筋动骨。且天牢里环境简单,在里面的人,一般心无杂念,反而能够集中精神,做一些在外面自由自在的时候,做不到的事情。比如写书,又比如练功。

如今范朝风双眼痊愈的速度,倒是比在外面练功的时候,还要快一些。

此时范朝风将心法又习练几遍,便收了功,默默地坐在一边。只在心底里,一遍遍地勾勒自己的妻子安解语巧笑倩兮的娇俏样子。又想着大概不久之后,自己就有可能逃出这天牢,回返南朝同她一家团聚,不知到时她见了他,该有多欣喜也不知则哥儿,还记不记得自己这个爹爹。想着这些,他便有些坐不住了,在天牢起身四处走动起来。

外面的天渐渐黑了,范朝风的眼前又有些模糊。他便叹了一口气,继续坐下运功,慢慢地将一股气息往当日那大夫说的头上的那个穴位引过去,一点点,一滴滴,将那淤积的地方缓缓冲开。

傅家村里,大家伙儿也日渐忙碌起来。到了夏季,已是渔猎的旺季,就都准备好了船,要出青江渔猎去了。

他们这里已是青江下游,倒还太平。只是听说青江上游的豫林王和北地的上阳王,日日在青江上小磨擦不断。虽然还未有大战,每日里,却依然有上游漂过来的或者是军士,或者是平民的尸体,流到他们这里的小河湾处,搁浅在河边的沙地上。

傅家村的村长便领了人,日日在河滩收敛尸体,免得坏了他们这地的风水。

程氏和绘懿听说上阳王一直在外征战,却是心思各异。

绘懿一心盼着自己的爹爹能一统整个南朝,做开国皇帝。到时候,自己就是货真价实的公主,依然会有锦绣前程。如今这些给她羞辱的贱民,都会不得好死

程氏却只是叹气。她如今这样,也许还是在范家的牌位上,当个死人更好些。可私下里,她又暗暗期望绘歆能帮她们一把,将这些事都掩盖过去。若能将这几年的遭遇抹得干干净净,她回去重新做上阳王的正妃,也不是不可能的。——程氏深知以范朝晖的为人,无论他的心里怎样想,她都会是他结发的妻。他再稀罕那个小妖精,依然不肯休了自己,娶她进门,已经足以说明,只要自己还活着,他就不会弃了她。

只是,她到底能不能有那样一天,从这个肮脏低贱的地方逃出去吗?

这一年的夏天,离程氏和绘懿溺水的那年,已经整整三年了。

绘懿的女儿含霜,也差几个月就满两岁了。她如今长得白白净净,甚是秀气。不过已经不若小时候那般粉妆玉琢。含霜越大,却是傅家人的样子越明显。

绘懿虽说从心底里厌恶傅七郎,可是含霜到底是她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女儿,又是她亲自带大的,早就有了她自己都未觉察到的难以割舍的母女之情。

这日午饭后,绘懿收拾了碗筷去厨房里洗刷,却被厨房锅里的一股油腥气冲得难受,便又到院子里大吐特吐起来。

傅七郎正懒洋洋地坐在屋前的板凳上无聊地看着前方。他自从那年伤了腿,身子就大不如前。如今他只能去家里在后山的地里去种种地,是再不能上山打猎,或者出河捕鱼。

见绘懿又吐得厉害,傅七郎微微一愣。

傅老娘拉着含霜的小手,从自己屋里出来,看见七郎的媳妇又在呕吐,心里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看来又怀上了。

七郎的媳妇自生了含霜没多久之后,就赶上七郎病重,肚子再也没有动静。

本来傅老娘以为他们老傅家已是要绝后了。——之前她还很怪自己看走了眼。这两个看似大户人家出身的女子,居然还不如她之前买的那个十三岁的小媳妇能生。人家虽然病歪歪的,却是一年一个,肚子里就没有断过。如今这傅老三家的媳妇,看起来敦敦实实,其实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三年来从未有孕。真不知她怎么生得出七郎的媳妇这样的女儿。是了,看她们母女长得天差地别的样子,估计也不是亲生的,说不定是抱来的,或者是丫头养的。

傅老娘一边琢磨着,一边笑眯眯地对傅七郎道:“七郎啊,你也别傻坐着,去村东头找大夫来看看,你媳妇是不是又有了。”

傅七郎这才一喜,立刻觉得自己能干了许多,便赶紧起身,一瘸一拐地去请大夫。

大夫来了一诊脉,绘懿果然又有了两个月身孕。

傅家的三个人都是欣喜若狂,就程氏和绘懿两人脸上的笑是挤出来的。

吃过晚饭,傅老娘便对傅老三和程氏道:“明**们再去镇上一趟,给七郎家的买些安胎的药回来。”又叮嘱程氏,一定要去那镇上的天母娘娘庙里,去求一个天母娘娘的送子符过来。

这一次,傅老娘盼望七郎的媳妇可以一举得男。——七郎已是不中用了,他们傅家,得有第四代传香火。

程氏便柔顺得应了,晚上回去收拾东西。第二日照样天不亮就启程出山到镇上去。

他们这次主要目的并不是卖东西,便只少少地在集市待了一会儿,将几只野味和鲜鱼都卖了,就去了天母娘娘庙。

那天母娘娘庙其实并不在镇上,而是在镇外一处比较林密野趣的地方。

葱葱郁郁的半山那里,露出一间重檐红顶的庙宇,地方十分宽敞,也收拾得十分齐整。

程氏跟着傅老三爬了半日的山,才到了那庙门口。就见那庙门口挤了很多的妇人,熙熙攘攘的,不得进去。不由暗叹:这庙里的香火不错,想来也颇灵验。

傅老三便担着箩筐等在远处,让程氏一个人过去往人群里挤去。

到了那庙门口,却见有个尼姑在门口堵着,一次只放五人进去正殿求个符。别的诸如打蘸、做道场、解签等,如今都不提供了。

程氏觉得奇怪,便问身旁一个正奋力往前挤的大胖妇人道:“这位夫人,请问这天母娘娘一向都是这么拥挤吗?”

那位胖大妇人回头,见是一个神态安祥,言辞有理的老妇人问她话,便从心里生出几分好感来,连忙殷勤问道:“大娘也是来拜天母娘娘的?——今儿你却是来着了。到下个月,这天母娘娘庙可是要关上七七四十九日,不开门的。”

“这是为何?”

大胖妇人便拉着程氏挤出人群,站在离天母娘娘庙大门不远的地方,又冲那大门前的尼姑努努嘴,道:“大娘你有所不知。我们这天母娘娘庙,在整个象州都是鼎鼎有名的。如今听说咱们象州王的世子妃,也择了天母娘娘庙,要过来给她三年前过世的亲娘,做七七四十九天的道场,超度亡母。”又艳羡道:“我闺女要有这么大福气做世子妃,又这么孝心,我就短寿十年也值得。”

程氏在一旁就只觉得嗡地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她只看见那大胖妇人的鲜红嘴唇不断开阖,却再听不进去她后面都说了些什么。

那大胖妇人说了一会儿,见这老妇人有些痴痴呆呆的,以为她听傻了,正要打趣一番,突然见那边大门又开了,从里面走出数个昂头挺胸的妇人和姑娘。看穿戴,都像是大户人家的下人,可是已经比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要好得太多。

“出来了出来了她们出来了”山门外拥挤的人群里传出惊喜的叫喊。

程氏定睛一看,心头大震,那领头的妇人,穿着一身蓝色绸缎的褙子,下面系着淡蓝的裙子,正是当年她给绘歆的陪房妈妈甘妈妈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获救 上

※正文3189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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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见绘歆的陪房甘妈妈从山门里出来,程氏百感交集。

三年来,那甘妈**样貌几乎都未改变,而自己,已经从那个锦衣玉食,雍容华贵的大夫人,变成了如今的垂垂老妪。

那大胖妇人也伸头看了一番,就又回头对程氏道:“大娘你看,这就是那象州王世子妃的下人。她们是提前过来给世子妃打前哨的。”又啧啧赞道:“你看她们那排场,那穿戴,虽然是下人,可不是我说大话,就是我们这里最大人家的主子,也没有这样的气派。”

程氏便问道:“夫人可知道,世子妃下个月什么日子过来?”

“初一吧?——大家都说是初一。”大胖妇人想了想,答道。

程氏又恍惚地跟这个大胖妇人说了几句话,便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傅老三站的地方。

傅老三站得远,并不知道这山门前出了什么事。

这会儿见程氏绷着脸回来了,便问道:“可求到符了?”

问了两遍,程氏才听清楚,忙收敛了心神,道:“那师太说了,求送子符这回事,得本人来才有效。别人求的,效验差远了。”

傅老三也不在意。

这三年来,程氏和绘懿在傅家村循规蹈矩,傅家人早就把她们真正当了一家人,再不怀疑她们会跑路。

傅老三想了想,便道:“那明**和七郎的媳妇一起再来一趟吧。我送你们过来。”

程氏笑道:“不用这么急。等下个月再说吧。”

傅老三便咧嘴笑了,又道:“下个月我要跟村里的赵家的船出青江,往远处去打渔,就不能送你们了。”

却是傅七郎的腿坏了之后,傅老三的小浪划子打渔所得,已经不够一家嚼用的。他就弃了那小船,跟了村里赵家的大船,每到旺季的时候就出一趟江。这一趟出船,虽要在外面两三个月不得归家,却是一次所得,就够半年嚼用,实在比自己用小浪划子日日辛苦要划算得多。

程氏也深知这些,就暗暗庆幸绘歆挑了个好日子过来做法事。

两人便收拾了东西,赶紧地回了傅家村。

傅老娘听说那天母娘娘的师太亲口跟程氏说,要怀孕的妇人本人去才更有效用,就又惊又喜。——她年轻的时候,去过天母娘娘庙这么多次,却一次都没有师太跟她说过话。如今师太开了金口,是不是孙媳妇的男胎有望呢?

傅老娘便恨不得隔日就让程氏和绘懿去镇上。

程氏却说傅老三如今还在家里,她得伺候他,走不开。还是等傅老三出了青江,家里清闲下来了,她们再去求也不迟。又说绘懿这胎还怀了不到三个月,恐怕劳累不得,走不得那么远的山路。

傅老娘本想让傅老**着她们娘儿俩去镇上拜天母娘娘庙,也免得她们两个女人被人欺侮。又听程氏说得有理,怀孕的头三个月,确实比较重要,这里家家户户的妇人也是尽知的。且程氏不愿意离了傅老三,也让傅老娘从心里笑出来,便对程氏和绘懿越发和蔼了。

程氏自从从镇上回来之后,就总有些恍惚。

傅家别的人看不出来,绘懿却是看在眼里。

这天绘懿便瞅了个没人的时候,偷偷问程氏道:“娘,您最近怎么啦?”

程氏回神,忙笑道:“无事。就是最近总头疼。”

绘懿却不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傲气小姑娘,就笑了笑,道:“娘,您还有什么需要瞒过女儿我的?”

程氏怔怔地看着绘懿,已是快十八岁的大姑娘了。这几年,她的个儿越发长得高,已经快比绘歆要高出一个头了,且身材越发健壮,两颊上经常红扑扑的,完全是个村姑样儿,再不复当年做王府嫡女之时袅袅婷婷的模样儿。

“娘,有事您就说吧在这里,也只有我们娘儿俩是最亲的人。”绘懿继续劝道。

程氏想了想,便低声将在镇上听到的事情,告诉了出来。

果不出她所料,绘懿也是听呆了。脸上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绘懿才颤抖着声音问道:“娘,你可确信?”

程氏点点头:“等下月初一之前,我们提前一天动身,去镇上。无论如何,我们这次一定要见到你姐姐。”

绘懿激动地上下牙齿咬得咔咔的。她盼望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要实现了

程氏便拍了拍绘懿的肩,“要小心。别让他们察觉了。否则,我们这辈子也别想离开这里。”

绘懿这才冷静下来,对程氏道:“娘放心。我心里有数。”

过了几日,就到了月底。

傅老三已经跟着赵家的船出青江去了。

程氏便对傅老娘道,要带了七郎他媳妇去镇上求送子符。因为绘懿现在有孕,走得慢,所以要提前一天动身。

傅老娘不疑有他,便应了。

这个月二十九天刚蒙蒙亮,程氏便和绘懿各背了一个小包袱,里面带着一些干粮,就要上路。

傅老娘牵着含霜的小手,跟着去村口送她们。

程氏和绘懿满脸含笑地跟她二人挥手道别,就走上了出村的路。

傅老娘在后看着程氏小心翼翼地扶着绘懿,怕她磕着摔着,心里也极为满意。

这时望着程氏和绘懿逐渐远去的小含霜,突然哇的一声哭上了,嘴里还一直叫着“娘娘”哭得十分凄厉。

傅老娘以为含霜是头一次离开娘,小孩子恋母,也是有的,便赶紧将她抱起来,哄着。以往一向很乖的含霜,如今却怎么也哄不好。尖厉的哭声,一直往远方传去。

程氏和绘懿自脱离的傅老娘的视线,就放开脚步,快速向前走去。谁知小含霜的哭声,却穿山越林而来。

程氏的脚步便先慢了下来。

绘懿只一声不吭,埋头往前走着。

又走了几步,小含霜的哭声越发凄厉起来,程氏还未来得及说话,绘懿已经突然转身往回走。

程氏一把拉住她,道:“你可是想好了?”

绘懿脸上都是泪:“无论怎样,她是我女儿。我以前觉得我能放下她,可是我其实做不到。”说着,便往来路奔去。

程氏叹了口气,也转身跟在她身后。

她们两人走得还不远。很快就又回到了村口。

傅老娘无法哄了含霜,正想抱着她往回走,就看到程氏和绘懿回转过来。

傅老娘诧异问道:“可是拉下东西了?”

绘懿早已将泪水擦干,忙道:“老夫人,含霜从来没有离过我。如今家里只有老夫人和七郎两个人,没有多余的人手照顾含霜。还是让我带她去镇上的天母娘娘庙,一起去拜拜天母娘娘,也好保佑她一辈子顺顺利利的。”

傅老娘一听,觉得也行。她如今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照顾不过来。特别是七郎已经成了废人一个,她这个老婆子,还要照顾七郎,就没有精力来看着含霜了。便道:“那也好,就让她跟你们一起去见见世面也好。”说着,就将含霜送到绘懿手里。

绘懿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女儿,如同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

含霜一到绘懿怀里,便立刻止了哭,乖乖地趴在绘懿肩头,将一只大拇指放在嘴里,慢慢吮吸起来。

程氏在旁不动声色地看了半天,担心绘懿会太过激动,露了陷儿,便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又带个孩子,要更早上路才是。”

绘懿点点头,便又跟傅老娘道了别,转身同程氏一起走了。

程氏知道绘懿又有了身孕,便要将含霜接过来。绘懿执意不肯,就一直抱着含霜,上了路。

她们两个女人,又带个孩子。虽然一大早就上了路,却还是几乎到了快天黑了,才到了镇上。

两人不敢耽搁,赶紧找了个最便宜的地方住下。

她们如今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也不过是粗布印花的蓝衫,和这里住店的农妇没有两样,倒是也无人过来骚扰她们。小含霜此时已是累了,晚饭都没有吃,便睡着了。

程氏本来打算明天三十的时候,和绘懿一起混进天母娘娘庙。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一直待到初一,等绘歆正式过来的时候,再寻个机会去见她。谁知绘懿到底心软,将小含霜一起带了出来,自然不能带着绘懿和含霜一起到天母娘娘庙藏起来。便改了主意,打算自己先一个人去天母娘娘庙里等着。

虽然程氏也知道,绘歆此次出行,自是被无数婆子丫鬟和护卫簇拥,外人不大可能近得了她的身。可是事到如今,只差最后一步,就算不成,也得试试才能死心。总是要拼着被绘歆的下人打一顿,也一定要大叫引起绘歆的注意才是。

程氏便同绘懿商议好,第二日三十的时候,便一个人去了镇外的天母娘娘庙。

这天的天母娘娘庙,是最后一日对镇上的普通人开放。山门前又是挤的水泄不通。

程氏费了一番劲儿,才挤进了天母娘娘庙,就跟着众人先去了正殿拜天母娘娘,又求了送子符。见众人正在虔诚跪拜,程氏便悄悄起身,走到正殿后面。

一个十几岁的小师太赶忙过来道:“施主,你走错地儿了。这里没有菩萨拜,你得到前面正殿去。”

程氏忙笑道:“小师父有劳了。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想借小师父这里的茅厕用用。”

那小师太见程氏说话彬彬有礼,不像一般的无知村妇,对她也有几分好感,便道:“从这里过去,走到小路的尽头左拐,一直往前走,然后到了尽头再右拐,就到了。”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获救 中

※正文3303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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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氏听了小师太的指引,便赶紧谢了小师太,捂着肚子,往茅厕那边一径去了。

程氏一边走,一边四处看着,寻找可以藏身的地儿。

那茅厕在十分偏僻的地方,程氏心里一动,便打算守在这儿,看看明天能不能守株待兔,寻到机会,过来见绘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