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歆默然了半晌,道:“可是事已致此,你后悔也是无用。还是想想怎么善后吧。”忍了又忍,绘歆还是说道:“还有她生的孩子……”

谢顺平也知道,明威侯家,以前不过是个三流的破落户世家。自己的爹爹当年看中了娘亲,力排众议娶了她做正妻。这么多年,爹爹和娘亲一直琴瑟和谐,唯一吵过几次嘴,都是为了娘亲的娘家。

好在邓家没有什么出众的子弟,就算是做了外戚,也是烂泥扶不上墙。只是他们妄想把持象州王府两代的内院之主,似乎是心太大了些。

想到此,谢顺平微微冷笑道:“跟我耍花枪?——凭她也配?”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三章 花枪 中

※正文3159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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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歆听谢顺平这样说邓氏,知道他对邓氏大概是没有什么感情,心里稍微放下心来,又想起邓氏生的儿子。——那才是心腹大患。

“邓姨娘生的儿子,你打算……?”

绘歆的话还没有问完,谢顺平便打断她的话,道:“又不是我的儿子,关我什么事?”微微冷笑,十分不屑的样子。

想起谢顺平那日不愿意出去看邓氏刚生出来的儿子,绘歆有些吃惊,忙道:“世子爷,你不喜欢那孩子是一回事,可是要说那孩子不是你的,就是另一回事了。”言下之意,不喜欢那孩子,只要冷落邓氏就是了。可是如果那孩子不是世子爷的种,邓氏可是不贞的大罪

谢顺平脸上红了红,在绘歆的殷切目光之下,终于改了口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

绘歆伸手拉了谢顺平的手,轻声问道:“你不跟我说实话,我可怎么帮你呢?”

谢顺平定了定神,才吞吞吐吐地道:“我跟她,不过是喝醉了酒,又有些迷糊的时候,有过一次。”看了看绘歆的神色,谢顺平又着急地道:“真的只有一次——你知道,我们当年为了要文哥儿,费了多少力气,花了半年多的功夫,才得了他。后来的华哥儿,也是好几年。不说你,就是几个庶子、庶女,也是好几年过去了,才得了的。还有绘懿,嫁过来快一年了,都没有动静。你说,这让我怎么相信,那个孩子就是我的?”

想起绘懿,绘歆的心里一动,便看着谢顺平笑道:“绘懿嫁过来快一年了,听说你也不怎么往她那里去。——她又怎么可能怀上?”

谢顺平神色更是尴尬。绘懿刚嫁过来的时候,谢顺平确实有过几天新鲜劲儿。头三个月,晚晚是在她屋里歇的。后来不知怎么回事,谢顺平总觉得绘懿对自己不是很上心,连带晚上伺候他,都是敷衍了事。

谢顺平从生下来,就是众人瞩目的中心。长大后,不仅精明强干,更是一表人材,又家世显赫。早年虽说只是一方诸侯的嫡长子,在谢地的地位,也跟太子差不多,仅次于前朝的皇室中人。

这种人才,这种地位,不用说,一直都是各种女人趋之若骛的对象。

在府里,一向都是最好的丫鬟紧着他挑。在外面,各家只要有适龄的待嫁女儿,就算是做妾,也有不少人上赶着。他先头的原配,虽说家世一般,可是生得绝色,也是谢地当年的第一美女。

谢顺平本人更是心思机敏,对女人奉行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要说往心里去的,这么多年来,也只有绘歆一个人。早年认定她是足够匹配自己的妻子人选,认定只有她能生出好的孩儿和继承人。两人在一起几年之后,绘歆对他一心一意,凡事都以他为先。谢顺平不知不觉间,对绘歆不由又多了些别的东西。

谢顺平以前没有时间也没有意识来仔细琢磨,这点别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而绘懿,同绘歆一样出身高门,足以匹配他谢顺平。可是有了绘懿,谢顺平才发现,绘歆对自己,是多么的不同。不同于自己的通房、姨娘、贵妾和平妻,不同于其他所有的女人。

他好,她跟着。他不好,他相信,她也会跟着。就算他以后一败涂地,这么多女人,可能只有绘歆,最后还能不离不弃地跟在他身边。

想到这里,谢顺平觉得心里有些酸酸涨涨,忙起身道:“我还有些事情未打理好,晚上不用等我吃饭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绘歆有些愕然地看着谢顺平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心下微晒,以为是说到绘懿,谢顺平在自己面前不好意思起来。——怎么说,绘懿以前都是小姨子,现在却成了他的女人……

晚上吃饭的时候,谢顺平果然没有回来。

绘歆想了想,让人收了桌上的饭菜,装到食盒里,一起拎到绘懿的院子里去了。

绘懿现在带着文哥儿和华哥儿两个孩子。每日里除了当家理事,就是照料两个孩子,又在两个孩子的吃穿用度上极上心。

绘歆自忖,就是自己,大概也不可能做得更好。

来到绘懿的门前,绘歆站在门外,看见门里绘懿正在给两个孩子夹菜。

华哥儿还不会自己用筷子。绘懿便端着碗,亲自给他喂食。一勺饭里,加上剔了刺的鱼肉,一点点青菜和肉汤,拌得严实了,一口口给华哥儿喂了下去。

文哥儿在旁吃得十分斯文,颇有些像绘歆小时候的样子。

绘懿抬头看见绘歆站在门口,忙放下碗筷,起身道:“姐姐没有和世子爷一起用晚饭吗?”

绘歆慢慢走了进来,坐到文哥儿身边,笑道:“世子爷今儿在外面吃饭。我一个人吃得不香甜,过来和你们凑一桌。”

说着,绘歆的数个下人拎着食盒过来,把绘歆的份例菜摆了上来。

绘懿没有当家的时候,谢家的主子每顿都是四个份例菜,各有两个肉菜,两个青菜。属于半个主子的妾室们,都是两个份例菜,一荤一素。

绘懿当家之后,谢家的主子每顿改成了八个份例菜,四个肉菜,四个青菜。别的人也都是翻倍。——绘懿对谢家人如此慷慨,谢家各房以前对她主持中馈有所疑虑的,如今也都打消了别的念头,一力赞起世子夫人来。

绘歆看见下人一盘盘把菜摆了上来,忍不住道:“每日里够吃就是了,何必四个八个的摆出来。吃不了,还不是都糟踏了?——这可都是银子钱。”绘歆和绘懿不一样。绘歆学得当家理事之术,都是听了程氏给她请的正经教养嬷嬷,为得是家业的长远传承,因此勤俭持家才是要领。绘懿如今所行,当然是同“勤俭持家、长远传承”八个字大相径庭的。

绘懿听了绘歆的话,只笑了笑,便坐下拿帕子给华哥儿擦了擦嘴,又漫不经心地道:“不过是几个菜而已,姐姐吃不了,自然有人吃。”

绘歆皱了皱眉,举了箸,吃了几筷子。

文哥儿吃完了饭,从自己的位置上溜了下来,跑到绘懿身边道:“二娘,我吃饱了。”

绘懿另拿了帕子给他擦了擦嘴,笑道:“玩去吧。记得只能玩半个时辰,然后就要乖乖地跟着乳娘去洗澡,准备安置了。”

文哥儿大声应了,跑了出去。

绘懿忙在后面叫道:“别跑那么快。刚吃了饭,见了风又要胃疼了。”

“知道啦”文哥儿远远地应了一声。

华哥儿见了,也挣扎着要下地,追着哥哥去。

绘懿便放他下来,让他的乳娘过来,牵着他去寻文哥儿去了。他们哥俩儿住在一个院子里,平日里玩得甚是和睦。

绘歆眼神黯了一黯,想起了她今天过来的正事,有些求饶一样地看向了绘懿:“妹妹,你平日里管家事忙,还是让姐姐自己带文哥儿和华哥儿吧。”

绘懿将绘歆的两个孩子带在身边,本是她们的爹爹范朝晖的嘱咐。——绘歆的罩门,便是她的两个孩子。范朝晖知道绘歆同绘懿不一样,不一定会跟范家一条心。为了防备绘歆,只好让绘懿把绘歆的孩子捏在手里。绘歆就算是有什么想头,也会投鼠忌器,不敢乱来。

而绘懿亲自带了这两个孩子快一年的时间,也对他们有了几分真感情,有心想要保全这两个孩子。对于自己的姐姐,绘懿实在不敢相信她能做得到两全其美。——以往她破釜沉舟、两败俱伤的事迹太多了,绘懿不敢冒险。

听了绘歆的哀求,绘懿心下叹息,面上却还是含笑道:“姐姐说什么话。妹妹嫁过来,就是给姐姐分忧来的。姐姐身子不好,在屋子里养静,不操一点心才是。若是让姐姐操劳了,妹妹回去,也难见我们的爹爹。”

把爹爹范朝晖搬出来,想来姐姐会知难而退了吧?

绘歆却咬了咬唇,道:“妹妹,吃完饭,我们姐妹好好说说话。”

绘懿点点头。她也想再提醒姐姐一声,别太固执,到时候伤到孩子,可就追悔莫及了。

吃完晚饭,姐妹俩喝了茶,便到绘懿的里屋去歇息。

绘歆让绘懿屏退了众人,才低声对绘懿道:“妹妹,姐姐跟你说句心里话。你如今既然嫁了过来,就该以世子爷为重。女子在这个世上,除了自己的夫君,哪有别人可以依靠呢?——你看看王妃,对王爷死心塌地,王爷才一直把她放在心坎上。女子若是连自己的夫君都得罪了,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绘懿笑了笑。这个世上,多得是对男人死心塌地的女人。可是有几个男人,真的把这些女人放在心坎上?要绘懿说,女子凡事应该以自己为重才是。至于男人,大多数都是白眼狼。你对他越好,他越是要翻乔。

所以还不如不把男人放在心上的好,反倒过得自在,也不会去伤心失望。更不会因为没了男人,就做出各种丑态。——不过是个男人。这个世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可是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

想到此,绘懿便歇了劝说绘歆的心思。——如果邓姨娘和她生的儿子还没有让姐姐绘歆警醒,就让她多做一段时间的梦吧。她范绘懿可不会把一辈子压在谢顺平那个三心二意的男人身上。

正文 第三百五十四章 花枪 下

※正文3306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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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懿嫁到谢地也有一年多时间,跟谢家嫡系五房都有接触,目前还没有发现谢家有人能比得过她爹爹范朝晖的本事。——就这样的世家,还想争天下?绘懿在心里很是不屑。

“姐姐,你知道,我远不如你。你能让世子爷放在心坎上,我却做不到。所以我只有听爹爹的话。只要爹爹支持我,在这谢家里,我就有立足之地。”绘懿微笑着答道。

绘歆忙道:“爹爹也不是神人,不会长生不老。日后若是爹爹有个好歹,则哥儿接了位,他可是为了他娘亲,连我的耳光都可以打的人。——你不会指望他来给你撑腰吧?”

绘懿听了绘歆的话,心里暗笑:我还就指望则哥儿来给我撑腰。

又想到父亲派了人过来,要帮她和娘亲去报仇。那十几个人,已是去了谢地深处的傅家村,绘懿的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一个不小心,走漏了风声……

绘歆见绘懿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只好叹了一口气,起身告辞道:“妹妹你放心。无论怎么样,你是我的妹妹。就算范家……,我也会护你周全。只望你不要太过分。”

绘懿这才听见绘歆说了什么,不由心头有些怒意微微升起:姐姐已经是笃定,范家赢不了?

看着绘歆往屋外走的身影,绘懿忍不住道:“姐姐也放心,若是谢家……,妹妹一定护得姐姐的两个孩儿周全”

绘歆停住了脚步,在门口立了半晌,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了绘懿的院子,回自己屋里去了。

谢顺平下午不好意思地跑了出去,在外面军营里待了一会儿,又跟几个副将去酒楼吃了一顿。掌灯的时候,才有些醉醺醺的回了世子府。

绘歆见谢顺平喝成这个样子,也没有多说他,只让人煮了醒酒汤过来,喂他喝了。又命人烧了热水,推他去净房沐浴。

谢顺平洗了澡出来,才觉得神清气爽起来。两人歇下,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谢顺平同绘歆还未起来,绘懿那边有婆子急急忙忙地过来传话道:“请世子爷、世子妃去正厅里去。——王爷派了人专门送邓姨娘和小少爷回来了。”

绘歆听了,心里一紧,忙忙地起身梳洗了,同谢顺平一起去了正厅。

绘懿因为每日里要管事,早上卯时就起身了,安排好世子府里的事,再去王府。

王爷派的人是王府里的长史,却是辰时就来了,还带来了王爷的口信。

绘懿只好让人去把世子和世子妃都叫了过来。

谢顺平同绘歆进了正厅,迎面就看见邓氏一张喜气洋洋的脸,坐在厅上的大圈椅上,额上包着月白色缎子昭君套,怀里抱着一个大红缂丝百子拜寿的襁褓。

“见过世子、世子妃。”王府里的长史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给谢顺平和绘歆行了礼。

谢顺平背着手站在那里,等长史行完礼,才抬了抬手,道:“免礼。”说完,便看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邓氏。

邓氏这才慢吞吞地起身,抱着孩子,给谢顺平行了礼,道:“妾身见过世子爷。”

谢顺平沉声道:“你该自称‘婢妾’。——妾身也是你能说的?”

邓氏本来兴奋得有些红扑扑的脸上立刻白了下来,两眼望着谢顺平,泫然欲泣,道:“世子爷,妾身……婢妾……如今是王爷允了的……”

谢顺平不再看她,只望着王府里的长史,和声问道:“长史到我这里,有何贵干?”

长史这才躬身答道:“回世子爷的话,王爷有些话,要下官吩咐给世子爷和世子妃听。”

谢顺平这才起身,同绘歆站在一起,又对长史拱手道:“请说。”

长史便站直了身子,南面而立,对谢顺平和绘歆肃然道:“王爷有懿旨:邓氏系出名门,温良谨顺,又添贵子。特赐名宽承。”

谢顺平这么多孩子,只有绘歆所出的两个儿子,是一出生就由王爷赐了名的。大儿子赐名宽文,二儿子赐名宽华。

而邓氏的儿子,以庶子之身,竟然由王爷亲自赐名,且赐名为“宽承”。“承”这个字用在名字上,就有了不同寻常的用意。

绘歆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上次只是王妃的小打小闹,她还可以不放在心上。如今却是王爷亲自赐名,且赐名为“承”……

绘懿在一旁站着,看着姐姐绘歆虽然脸上依然挂着温婉的笑容,握着帕子的双手却绞成了一团。

谢顺平听了长史转述的口谕,心里也暗暗吃惊,面上依然一脸沉肃地拱了拱手,道:“领旨。”

长史传完口谕,马上对谢顺平笑道:“世子莫怪。王爷谕旨如此,下官也不敢违抗。”

谢顺平也笑道:“王长史不必多礼。王爷还有别的话没有?”

长史忙道:“王爷还说,若是世子问起来,要跟世子说清楚,邓氏是姨娘,宽承是庶子,一切要照世子府的规矩来,不能乱了规矩。”

邓氏在家休养的时候,明威侯天天去求王妃,想让世子府接邓氏回去坐月子。王妃却不过哥哥的情面,在王爷 面前也是求了又求。

王爷本待不理会此事,后来转念一想,顺便用邓氏和她生的孩子,敲打敲打绘歆姐妹俩也好。让她们知道,不好好向着婆家,随时可以让她们和她们的孩子的地位,被别人所取代。便同意了给邓氏生的孩子一些体面。不过仅此而已,王爷到底还是顾及了分寸,没有答应抬邓氏为平妻的请求。所以就算王爷赐了名,邓氏依然是妾,邓氏生得孩子,依然是庶子。

只是这些话,邓氏并不知道。她本以为,王爷给自己生得孩子赐了名,就是要抬自己做平妻的先兆。如今听王爷说得,和自己想得有些不符,就很有些生气,对长史叫道:“王长史——王爷的话,你也敢捏造?不怕我去禀了王爷,治你大不敬之罪”

话音未落,别人都未反应过来,绘懿已经冷冷地道:“主子在这里说话,下人怎可随意插嘴?——按家法,掌嘴十下”说着,绘懿身边的嬷嬷已经拿了随身携带的尺条过来,对着抱着孩子坐在大圈椅上邓氏,噼里啪啦扇了十个耳光。

在正经主子面前,妾室只能算下人。

邓氏万万没料到,当着过来赐名的王府长史的面,世子夫人也敢打她等她反应过来。那嬷嬷已经打完了十下,邓氏的脸上火辣辣地疼起来。她一张嘴,就吐了一口鲜血出来,里面还夹着两颗白晃晃的门牙

邓氏哇地一声,捂着嘴哭了起来。

谢顺平被她的哭声吵得头疼,便对王长史道:“王长史,不如我们去书房详谈?”

王长史点头应了,同谢顺平头也不回地去了书房。

正厅上就只剩了绘歆和绘懿两姐妹,看着邓氏在那里嚎啕大哭。

她抱着的孩子被她的哭声吓着了,也大哭起来。

绘懿皱着眉头吩咐道:“把承哥儿的乳娘叫过来,将承哥儿抱回庶子院去。”绘懿身边的下人忙去庶子院寻承哥儿的乳娘去。

邓氏这边哭闹着,跟着邓氏来的丫鬟婆子怎么劝也劝不好。

一会儿的功夫,承哥儿以前在庶子院里的乳娘过来,便在世子夫人嬷嬷的帮助下,把也在哇哇大哭的承哥儿从邓氏怀里抱了出来。

邓氏满嘴是血,脸上又红肿一片,甚是吓人。

绘歆见邓氏在正厅上哭闹得不像样子,正色对绘懿道:“妹妹,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管家,也要有个章法。——如今我们世子府成了玩杂耍的了,今**也来闹,明日他也来闹,还有没有王法?”

绘懿对着绘歆恭恭敬敬地垂手侍立道:“姐姐说得是。有些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死不悔改,是要给她点儿颜色瞧瞧。”说着,绘懿便转身板了脸,对一旁伺候的婆子道:“将邓姨娘送回明威侯府。——让侯府的人,好好教教她为人妾室的规矩等学好了,再接回来不迟”

邓氏气得够呛,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绘懿拿帕子捂了嘴,一脸嫌恶的样子,挥手道:“赶紧送走——可别真的是得了痰症……”

正厅的婆子赶紧架了邓氏,一阵风似地又把她送回明威侯府去了。

这一次,明威侯夫人再不敢托大,老老实实地陪着邓氏在明威侯府偏院养了快两个月,等王妃大寿的时候,才求了情,回到了世子府。

再说则哥儿带着十几个亲兵精锐,深入到谢地深处,找到了傅家村这个小山村。见这个村庄里面的人都是沾亲带故,彼此之间都是知根知底。略一套话,就有人记得村头傅老三家几年前跑的两个婆娘。记起了大伯父的交待,则哥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屠了全村。

傅家村里的本来都不是善类,四围村里的人都不敢惹他们。如今傅家村的人一夜之间离奇死去,也成了谢地的一个悬案。也有说是傅家村的人作恶多端,惹了神灵,才被神灵一夜之间灭了的。此是后话不提。

处理完傅家村的事儿,则哥儿便赶紧带着自己人日夜兼程,赶回到象州世子府。

绘懿日盼夜盼,终于等到人给她回话,心里的一块大石才落了地。她现在才相信,那屈辱的日子,终于可以抛在脑后了。

回到谢地的世子府,则哥儿歇了几天,就打算启程去江南辉城见娘亲去。谢地的象州同辉城相隔不远,快马两三日也就到了。

刘副将索性好人做到底,卖了则哥儿一个人情,答应在谢地世子府多住几日。等则哥儿回返,他们再一起回北地上阳,给王爷回信去。

而范朝晖在北地的上阳王府,正看着一帧由江南的探子送回来的小像,震惊不已。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五章 念慈

※正文3194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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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哥儿五岁多就被范朝晖送上了朝阳山学艺,算起来,已经由六七年没有见到自己的娘亲了。有时候回忆起来,只记得脑海深处一个花团锦簇、美不胜收的影子,还有娘亲带着自己在范府旧地过的那两三年快乐的日子。

那时候则哥儿还小,懵懵懂懂,有的事记得清,有的事记不清。只是母亲的形象在每个还未长大的孩子心里,都是美轮美奂、毫无瑕疵、无可替代的。

则哥儿骑着快马,身上背了一个包袱,里面装着一些熟肉、熟食,就匆匆奔上了从谢地去江南辉城的大道。

他心急,想快些见到娘亲,一路上根本就等不及打尖住店。饿了,就从包袱里撕两块肉下来吃。困了,就在马背上打个盹儿。

范朝晖对则哥儿教训严格,笃信“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所以无论是在朝阳山,还是回到上阳王府的军中,则哥儿都同小兵一样待遇,除了吃的上面,比众人要好很多以外,别的,都是同农家少年无异。而吃食上,也是因为则哥儿年岁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在吃食上克扣他,就是本末倒置了。

因此则哥儿虽才满十二,进十三,但是个头已经比很多成年男子都要高大,也就比范朝晖和范朝风矮一个头而已。

则哥儿一路飞奔,又拿着从象州王府弄的路引,顺利进了辉城。

他到辉城的时候,已是快日暮时分。

城里街道窄小,不能跑马。他便下了马,单手牵着缰绳,慢慢地往自己记忆中的承义坊行去。

上次他跟大伯父和周妈妈一起来辉城的时候,借机去了娘亲住的承义坊安宅看过一眼。他记性好,而范朝晖又教过他如何记路记图,因此很多地方,他只要来过一次,就不会走错路。

他进辉城的时候,是从南门进的。

承义坊在辉城的最北面。则哥儿要从南门去北面的承义坊,便要穿过辉城的几条主要街道,特别是南市那里。

辉城的南市,是三教九流汇集的地方。南宫雪衣的仁兴堂赌坊,就是设在此处不远的地方。

这里也有很多下层人的集市,无论买物事,还是买人口,这里都有各自的场地。

则哥儿到了辉城,反而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脚步都放慢了些。只希望把这种无限期盼的心情,能拖得再长远些。

他信步走着,已经快要从南市的人市那里穿了过去。再前面,便是通往北面承义坊的大路了。

因是已到了日暮时分,南市的人市里,买卖的人群都陆续散去。只有一个披麻戴孝的姑娘依旧低着头跪在地上,脸上蒙着面纱。她面前的地上,摊着一张大纸,写着“卖身葬父”四个大字。

则哥儿牵着马从她面前走过,眼角扫到了地上的纸,心里忍不住讪笑起来:真是哪里都有“卖身葬父”的姑娘。——姑娘们,乃们可不可以有些别的招儿来吊凯子捏?

则哥儿年岁虽小,因为从小练功,身材却很高大。他的长相,又几乎集中了父亲和母亲的优点。这种样貌,这种家世,在北地的时候,就算年岁尚小,也惹了不少“桃花债”。上到世家的嫡女,下到街上“卖身葬父”的姑娘们,也曾对他“围追堵截”过。

因此则哥儿小小年纪,也算是“阅人无数”。如今见到辉城这个“卖身葬父”的姑娘,则哥儿并不陌生。好在他已是戴了人皮面具在脸上。再“孝顺”的姑娘,就算要“卖身葬父”,也是择美男而栖的。

则哥儿一面在心里嘀咕,一面暗自往四围看着。果然没走几步,凡是“卖身葬父”的姑娘身边一定会出现的“恶少”,也大咧咧地现身了。

“小娘子,要多少银子才肯卖啊?”那“恶少”似乎也颇通“卖身葬父”其中的奥妙,一语直逼核心。

那姑娘听了,自然气得浑身发抖。

从旁边路过的则哥儿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开了,不仅笑了,他还赞赏地看了一眼那个“恶少”。——这“恶少”,真是想姑娘所想,急姑娘所急啊。

“yin贼,谁要卖给你?”那姑娘也是个妙人,居然也是一语道破天机。——她咋知道这“恶少”是yin贼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