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疼死了…”

她们鬼哭狼嚎,狼狈不堪,根本爬不起来。

绯颜震惊地瞪大秀眸,没想到这贱人还有三脚猫功夫。

其他人窃窃私语,叶落音拍手赞道:“卿卿,你好厉害!方才她们拼命地捏我呢,疼死了。”

兰卿晓盯着绯颜,一双清眸萦绕着冰寒的厉芒。

绯颜阴毒地勾唇,双手化作灵蛇,陡然伸出咬人,“你找死!”

一个侍卫曾经教她几招武功来防身,现在总算派上用场,今夜就让这贱人吃不了兜着走!

兰卿晓知道她使的是蛇掌,不过论速度与力道,她的武功也很粗劣。兰卿晓巧妙地避开她一连窜凌厉的攻击,接着在她力气难以为继的时候迅速反击,一脚踹在她的小腹。

绯颜吃痛,立即站起来,使出更毒辣的一招,往对方的眼睛戳去。

叶落音喊道:“小心!”

第1卷:正文 第076章:痛改前非

一旁的木架搭着一条湿漉漉的布巾,兰卿晓随手抓起,急速甩过去,惊电一般。

布巾上的水珠甩出去,正巧飞入绯颜的眼里。

若是平时,水入眼里本就会不舒服,更何况此时的水珠有了速度和力度,已经变成一种别样的武器。

她只觉得左眼一痛,下意识地闭眼,而双手的攻击就缓了下来。

趁机良机,兰卿晓将布巾甩向对方的脸颊,狠狠地抽去。

“啊…”

绯颜尖叫,本能地后退,脸颊火辣辣地痛。她愤恨地瞪着兰卿晓,凶光毕露,“你竟敢打我!”

兰卿晓冷笑,“我为什么不敢?莫非我应该乖乖地站着不动让你打?”

叶落音替她高兴,此时走过来道:“大家都是绣娘,你凭什么打人?”

“就凭苏姑姑最喜欢绯颜姐姐!”若影得意地走过来。

“绯颜姐姐,你没事吧。”雨婷关心地问,“苏姑姑知道你被人打了,一定会严惩她。”

“是你们先欺负人的!”叶落音气愤地反驳。

“吵什么?”

这威严的声音,属于莫姑姑。

在莫姑姑的陪伴下,苏姑姑走进来,面容冰冷。

莫姑姑生气地呵斥:“你们能安生点吗?”

若影连忙道:“莫姑姑,苏姑姑,我和雨婷被金公公罚去洗衣,怎敢惹是生非?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安分守己,可是有人偏偏不让我们和绯颜姐姐好过。方才我们在这儿冲凉,卿卿过来了,就和叶落音联手把我们赶出去,说她们冲凉时澡房里不能有人。我们不走,跟她们吵起来,卿卿仗着有苏姑姑的喜欢与丽嫔娘娘的宠爱,就欺压羞辱我们,还用布巾抽绯颜姐姐的脸。苏姑姑瞧瞧,绯颜姐姐的脸受伤了。”

兰卿晓心里冷笑,狗改不了吃屎,她们这几个人就是改不了颠倒是非的歹毒心。

叶落音越听越气,争辩道:“苏姑姑,不是这样的。卿卿还没来,她们就欺负我,要把水蛭放在我身上咬我的血。卿卿来了,救了我,绯颜就让她们两个打卿卿,最后绯颜还打卿卿。绯颜是学了拳脚功夫的,平日里和她们一起欺负别人,别的绣娘都敢怒不敢言。苏姑姑若不信,可以去问问其他人。”

苏姑姑冷冷的,没有言语。

“你血口喷人!我们哪有欺负你?你们现在是针工局的红人,我们哪敢欺负你们?躲着你们还来不及!”雨婷辩驳道。

“就是!苏姑姑,她们说谎!”若影强调道。

“苏姑姑,是真的,她们先欺负我,卿卿只是帮我,才和她们打起来的。”叶落音又气又急,急得快哭了。

“谁是谁非,不重要,重要的是,凡是闹事的,都要受罚。”莫姑姑森冷道,一副冷面阎罗的模样。

“出了事,只会惩罚,而不分青红皂白,也不查清真相,这就是赏罚分明吗?”兰卿晓清冷道,“苏姑姑,我们当绣娘的,白日里那么忙,入夜了只想早早地去歇息,哪有功夫闲心闹事?我根本无心闹事,而是绯颜一再挑衅,不仅用水蛭欺负落音,还先出手打我,我只是救人、自卫而已。若要绣房诸人和睦相处,还请好好管教那些心术不正、兴风作浪的人。”

“你胆敢这么和绣司说话?你真以为得到丽嫔娘娘的宠爱就可以无法无天了?”莫姑姑疾言厉色道,一个臭丫头竟敢夹枪带棒地骂她,她还有脸在针工局混下去吗?

“莫姑姑,我只是实话实说。”兰卿晓道,“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卿卿心直口快。不过莫姑姑协助苏姑姑打理绣房事务,一向秉公处理,这次应该也一样,不会偏袒任何人。”

“我自然不会偏袒任何人。”莫姑姑被她噎得无言以对。

“你说我用水蛭欺负她,水蛭呢?在哪里?”绯颜气定神闲道,方才她已经暗中指使一个围观的绣娘把那只木盒扔出去,看这贱人还怎么证明!

“水蛭不知掉在哪里了,只怕是找不到了。”兰卿晓对那几个围观的宫人说道,“有人说我嚣张狂妄、目中无人,然而我进针工局这么久,我主动欺负过人吗?你们看见过吗?听说过吗?在绣房,我只想好好刺绣,没有闲心去想别的事,别人不招惹我,我从来不会去招惹别人,倘若有人欺负到头上来,我必定不会隐忍。像今夜这种事,在针工局只怕时常发生。倘若你们一味地选择哑忍,那只会助长恶人的嚣张气焰,以后你们会永远活在她们的欺凌之下。你们放弃了今夜这个机会,也就放弃了自己的人生。”

“我欺负过你们吗?我怎么不记得。”绯颜莞尔冷笑,看她们的眼神极为森冷,“你们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那几个宫人纷纷低头,乌龟似的缩回龟壳。

兰卿晓柔音铿锵,掷地有声,“今夜你们放过一个恶人,他日这个恶人就会变本加厉地欺凌、伤害你们。她并不会感谢你们,有她在的一日,你们永远活得憋屈下贱。”

叶落音心急如焚道:“你们倒是说话呀!你们不能姑息养奸,不能纵容她们!”

若影说起风凉话,“让她们说谎,她们自然不愿意。”

苏姑姑沉缓道:“无需强迫他人。人活一世,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便可。”

终于,有一人站出来道:“的确是绯颜等人用水蛭欺负叶落音…”

另一个胆战心惊道:“我看见她把装水蛭的木盒扔到外面了。”

绯颜骇然变色,睚眦欲裂,完全没想到她们竟然有胆子说出来!

若影、雨婷四肢发软,面面相觑,尔后着急地看向绯颜,怎么办?苏姑姑一定会重重责罚的。

莫姑姑怒道:“绯颜,真的是你!”

热泪涌出,绯颜泪盈于睫,格外的凄楚可怜,她哑声道:“苏姑姑,莫姑姑,是我一时糊涂,听了若影和雨婷的谗言…她们不堪洗衣的辛苦,对卿卿等人怀恨在心,就唆使我教训她们…”

若影、雨婷震惊地瞪大眼,她们一向敬重、依赖的绯颜姐姐竟然将责任推到她们身上!

绯颜哭得伤心,饮泣道:“苏姑姑,我真的不是有心伤害卿卿和叶落音…若影和雨婷对她们积怨甚深,总对我说她们的坏话,我听得多了,加上她们的确辛苦,我就心软了,才想着为她们出头一次…苏姑姑,我知道错了,恳求您饶恕我这一回…”

叶落音对她弃车保帅的伎俩嗤之以鼻,“说的比唱的好听。”

兰卿晓心里冷笑,她们果然是一丘之貉,做了事,却没胆量承担。

莫姑姑听了这些话,道:“一定是这两个贱蹄子唆使绯颜的,绯颜刺绣功夫好,怎么可能有闲心去想欺负人的事?不如这次就小惩大诫吧。”

苏姑姑看着珠泪涟涟的爱徒,坚硬的心慢慢软化,道:“你仗着我对你的喜爱,这几年在针工局颐指气使、作威作福、欺凌他人,以为我全然不知吗?我念在你刺绣的功夫好,一次次地饶恕你,给你机会,你非但没有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心肠歹毒至此,我很失望。”

“我错了…”绯颜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跪着蹭过去,抓着她的衣角。她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再也不可能有挽回的余地,只能卑微地求饶,“苏姑姑对我的喜爱,对我的好,我铭记于心…苏姑姑你喜欢卿卿的刺绣功夫,还把自己记录刺绣心得的小册子给她看…我一直想看看那小册子,学习更多的刺绣技艺,可是你总说不行…之后苏姑姑一直对她很好,我恐慌、害怕,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了,要让卿卿取代我…”

“你怎么会这么想?”苏姑姑恨铁不成钢道,“绣房这么多绣娘,不可能一枝独秀,你一人也绣不过来。我喜欢别人,不表示就不喜欢你。我暂时不把杂记给你看,是因为你心浮气躁,刺绣的基本功还不够扎实、不够完美。待你心平气和,能够处变不惊,好胜心不那么强了,我再让你看。我平日里跟你说了这么多,你怎么就不明白?”

“苏姑姑,我错了…我大错特错…”绯颜好似终于被这真相击溃,哭得稀里哗啦,也不介意旁人如何看待,“我以为你要卿卿取代我的位置…我被猪油蒙了心,苏姑姑,我再也不会了…我会好好研习基本功,我会静下心来…你相信我…”

“绯颜应该知道错了,这次就…”莫姑姑求情道。

“这一次小惩大诫,罚扣三个月月银。若你再兴风作浪,我必定将你逐出宫去!”苏姑姑严肃道。

“谢苏姑姑开恩。”绯颜痛哭道。

“那若影和雨婷…”莫姑姑迟疑道。

“让金公公处置。”苏姑姑道。

若影和雨婷呆若木鸡,连求情都不会了,说到底,是因为绯颜反水对她们的打击太大了。

叶落音转头看兰卿晓,似乎在说:绯颜真的会痛改前非吗?

兰卿晓耸耸肩,等着瞧喽。

说到底,苏姑姑还是爱惜人才的,不愿损失一个刺绣功夫精湛的绣娘。

原本兰卿晓打算去毓秀殿绣成衣比试的衣裳,绯颜刚刚受罚,想必暂时不会出手,那么绣房应该安全。因此,兰卿晓决定留在绣房。

忙了八日,终于大功告成,尔后把衣裳锁在衣柜里。

距离成衣比试还有三日,她打算提前一日上交衣裳便可,不过这日,几个绣娘低声议论着什么,神神秘秘的。

拂衣凑过去问:“你们在说什么?”

一个绣娘道:“绯颜不是参加了成衣比试吗?她绣好了衣裳,不过今日一早发现不见了。”

另一个道:“她已经禀报苏姑姑和金公公,不知道会不会搜绣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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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正文 第077章:一箭双雕

拂衣把问到的事跟叶落音、兰卿晓说了,歪着头道:“好端端的,怎么会丢了呢?”

叶落音想起她们绣好的衣裳,紧张道:“卿卿,我们的衣裳收好了吧,没事吧。”

兰卿晓的心头升起一丝不祥,趁众人都在议论绯颜丢衣裳的事,打开衣柜的锁瞧了瞧,还好,衣裳没丢。

叶落音松了一口气,摸着下巴道:“谁跟绯颜过不去呢?”

拂衣笑道:“咱们就不要理会她的事了。这两日我们要看好衣裳才行。”

兰卿晓含笑道:“拂衣,你再不加把劲,苏姑姑要赶你去做粗活了。”

拂衣撅嘴争辩道:“我有努力的,每日我都跟叶姐姐学呢,前日苏姑姑还夸我有进步呢。”

叶落音拍拍她的肩,“你刺绣的底子、天赋还行,就是没有用心钻研。你把所有心思都放在美食上了。”

拂衣娇憨地笑,“我就是喜欢吃嘛,如若一日没有吃到想吃的东西,我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她们正笑闹着,忽有一行人走进绣房,为首的正是金公公、苏姑姑和莫姑姑,绯颜跟在一旁,秀媚的双眸红红的,分明是哭过的。

众多绣娘起身行礼,兰卿晓等人垂眸敛额,眼观鼻鼻观心。

叶落音低声道:“这阵仗是要搜吗?”

兰卿晓对她摇摇头,却莫名地心慌起来,有点不安。

金公公是整个针工局的掌事,一向拿腔拿调的,此时也是如此,“绯颜,你仔细说说,昨日什么时辰,如何把绣好的衣裳收起来的。”

“是。”因为着急,绯颜哭了又哭,容色憔悴了几分,“直至昨夜,我才绣好衣裳,准备今日送去香雪坊。大约亥时,我把绣好的衣裳放进衣柜,接着锁好,然后我才回去就寝。金公公,苏姑姑,那个就是我平常用的衣柜。”

“我去看看。”莫姑姑过去察看。

偌大的绣房在西墙放置一排柜子,一格一格的,以供绣娘搁置东西。若是重要的东西,也可以上锁锁着。

她打开绯颜的那格衣柜,里面空无一物。尔后,她回去禀报。

苏姑姑面色凝重,问道:“昨夜你离开这儿的时候,还有人吗?”

绯颜的眼圈又红了,泪盈于睫,格外的凄楚动人,“那时时辰不早了,绣房就剩我一人。”

金公公温和地问:“你离开的时候是否看见附近有人?”

她想了想,摇头。

尔后,他朝众人威严地问道:“昨夜亥时,你们都在通铺房歇息吗?若有虚言,从严处置!”

众绣娘面面相觑,惊惧地不敢回话。

他又厉声问一遍,才有人回道:“金公公,我们房里的八个人都在房里,没人出去。”

尔后,其他通铺房的人纷纷这样说,以表清白。

叶落音跟同屋的绣娘相视一眼,尔后道:“金公公,我们房里的所有人都在,没人出去。”

兰卿晓暗暗思忖,照此看来,绣房的人都没有嫌疑?莫非是衣房的人?

绯颜欺负过的人不少,倘若有人想暗中害她,并不是不可能。

“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偷了绯颜的衣裳的人,自己站出来认罪,我可以既往不咎。倘若不主动认罪,我查出来是谁干的,从严处置!”金公公疾言厉色道。

“不要心存侥幸,金公公想查的事,还没有查不出来的。速速站出来认罪。”莫姑姑眼神森厉。

等了片刻,依然没有人认罪。

绣房鸦雀无声,死一般沉寂。

眼见如此,绯颜焦急得泪落如雨,与平日颐指气使、蛮横嚣张的形象大相径庭。她的声音因为哭泣而干嘶黯哑,“我不知道是谁跟我开这么大的玩笑,若我之前得罪过你们,伤害过你们…我认错,我向你们致歉,我会补偿你们…只要你把衣裳还给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所有绣娘惊诧不已,面面相觑。

她吃错药了吗?她竟然为了一件衣裳低下她那高傲的头颅,真真不可思议。

叶落音看兰卿晓,挑眉示意,冷冷一笑。

“这件衣裳我花了很多心血才绣好的,你们也都看见的…”珍珠般的大颗泪珠潸潸滚落,绯颜哀痛至极,绝望至极,好似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而平日里她骄傲地俯瞰众生,似一只美丽非凡的孔雀,“成衣比试的日子快到了,我根本没时间再绣一件衣裳…我恳求那个偷了我衣裳的人,求你把衣裳还给我…我给你跪下还不行么…”

“绯颜,冷静点。”苏姑姑道。

金公公见绯颜色这般伤心欲绝,面上有几分怜惜,严厉地喝道:“再不出来认罪,待我查出来,乱棍打死!”

众人心神一跳,惊骇地低头。

兰卿晓明白那个偷衣裳的人的心思,主动认罪极有可能以后遭到疯狂的报复,说不定金公公会追究。

金公公再也没有耐性,怒喝:“搜!”

当即,他的几个手下散开去搜衣柜,有的衣柜锁着,就要主人带钥匙去打开。

兰卿晓心头的不祥之感越来越强烈,今日绯颜这表现太过不同寻常。

自那日之后,绯颜再也没有找过她的麻烦,可是她不相信短短时日里绯颜会性情大变。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绯颜的妒忌心、好胜心那么重,心术不正,不可能立马变成好人。

这时,一个太监从一个衣柜里取出一件叠好的衣裳,“金公公,绯颜姑娘,是这件吗?”

绯颜激动地流泪,喜极而泣,“是这件…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叶落音、拂衣瞠目结舌、目瞪口呆,怎么可能?

“那不是叶落音的衣柜吗?”有人低声议论。

“就是叶落音的。”

“原来是叶落音偷了绯颜的衣裳,让她无法参加成衣比试。”

“偷了绯颜的衣裳,既可以报那夜澡房之仇,又可以帮好姐妹少了一个比试的对手,这一箭双雕的计谋玩得可真好。”有人尖刻道。

“你们不要胡说!”拂衣气愤道。

兰卿晓眉心紧颦,叶落音怎么可能偷绯颜的衣裳?

莫姑姑道:“金公公,那是叶落音的衣柜。”

苏姑姑痛心疾首道:“落音,你怎么这般糊涂?”

金公公五官绞拧,怒喝:“叶落音,你还有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