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差最后一步,他就可以彻底拥有她,可是他不愿勉强她。

要她心甘情愿地交托一切,这是他的自尊。

火浪滔天里,他欲罢不能地汲取她的甜美。即使只能浅尝辄止,他也想折腾一整夜。

这一夜,兰卿晓睡得极不安稳。

好像刚刚睡着一会儿,又被闹醒;她不耐烦地转过身,又被人追过来纠缠…

迷迷糊糊的,她也不知睡了几个时辰。

睁开双眸的时候,她觉得天光特别的刺眼。又眯了一会儿,感觉头脑清醒了,她才睁开眼——忽然,昨夜的记忆潮水般涌来,她惊得弹身而起,看看自己的身旁。

只有她!燕王早就起来了!

她松了一口气,却发现手臂、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紫红瘀痕。

怎么这么多伤?莫非是她睡觉不老实磕碰到的?

不可能呀,怎么可能磕碰这么多?再说有些位置不可能磕碰到的。

正当她迷惑的时候,一个侍婢推门而入,端着一盆清水和洗漱用物。这侍婢笑道:“姑娘醒了?”

“什么时辰了?”兰卿晓隔着天青纱帐问道。

“临巳时了。姑娘要起身了吗?”

“啊?这么晚了?”兰卿晓迟疑地问,“殿下…还在府里吗?”

“殿下早就起身了,还在府里。”侍婢回道。

兰卿晓窘迫得不行,因为身上不着寸缕,让侍婢看见了多不好。

不出一个时辰,必定全府上下都知道她上了燕王的床,成为燕王的女人。

咳,昨晚她怎么就把持不住上了燕王的床呢?

光着身子,身上又布满了可疑、来历不明的紫红瘀痕,她想来想去,道:“你先出去,我自己来就行了。”

这侍婢是奉命来伺候她的,不过她这么说了,便出去候着了。

兰卿晓找到衣裳穿上,然后站在铜镜前,蓦然瞪大眼眸,险些失声惊叫。

身上为什么有这么多紫红的瘀痕?连脖子都有,太吓人了!

她连忙穿好衣裳,洗漱之后素面朝天地出去。

在外面等候的侍婢奉上胭脂水粉之类的女子美颜用物,道:“姑娘,这是殿下吩咐的,从城里最好的胭脂铺子买来的。”

兰卿晓在针工局整日忙着绣活,哪有心思涂脂抹粉?倒是以前在扬州的时候,会认真地涂抹胭脂水粉。

既然是燕王特意为她备的,那就用吧。

她回到寝房,坐在铜镜前仔细地描画。

许久不曾描画,都手生了。

不久,她大功告成,放下口脂,那侍婢满目惊艳,赞美道:“姑娘真美!简直像换了个人呢。”

兰卿晓有点不好意思,站起身道:“许久不涂脂抹粉,都生疏了,随便弄弄。”

之后,侍婢大开门,兰卿晓正要出去,却看见燕王悠然地走过来,便站在门槛前,笑吟吟地望着他。

燕南铮倏然止步,一双桃花眸变得幽深,好似一汪清凉的清泉变得热气腾腾。

惊艳!绝对的惊艳!

没想到卿卿描了妆容是这般模样!

一双水眸宛若凌晨的清露,似能映照出人的灵魂,雪腮泛着淡淡的粉色,红唇如火,肤如凝脂,滑嫩得能滴出水来。经过胭脂色的渲染,精致的五官好似天神之手精心雕琢的美玉,令人一见倾心。

这般娇颜,宛若高岭雪山绽放的红莲一朵,清纯里带几分妖艳,雪滟里蕴几分魅惑,似有一种诡异、神奇的魔力,令人恨不得立刻占为己有。

他静静地凝视她,心潮涌动,坚守二十多年的信念,顷刻间分崩离析。

是的,他不想再克制。

兰卿晓轻唤一声:“殿下。”

“去端来早食。”燕南铮吩咐侍婢。

“是。”侍婢领命离去。

他上前几步,满目惊艳,唇角噙着温柔的轻笑,“喜欢这身衣裳吗?”

她轻轻点头,他的眼光很好,为她挑的翠色衣裳不仅合身,而且符合她的气质。

看见她雪颈点缀的紫红瘀痕,似点缀着露珠的樱桃,又似熟透了的草莓,他别有深意的目光滑过去,拉着她入内。

想到昨夜他们亲密地同床共枕,从肌肤相亲到灵魂交融,从热烈亲吻到四肢交缠…想到他热切地缠着她、吻着她,想到那陌生而刺激、欢愉的感受…那令人羞臊的一幕幕在她的脑子里回荡,她心魂战栗,激流流遍四肢百骸,那种陌生而熟悉的销魂感觉又回来了…她羞窘地垂眸,“殿下怎么不叫醒奴婢?”

燕南铮拉她坐下,语声沉而柔,“昨夜你没睡好,多睡会儿。”

这般体贴,她的心如碧湖轻轻荡漾。

这时,流风送来茶水,看见殿下和她眉目传情,气不打一处来。

“殿下,茶来了。”

他把两盏茶放在案上,完全不想看她银贱的模样。

这个卿卿姑娘太随便了,昨夜竟然爬上殿下的床,清婉姑娘根本不会像她这般下贱。

他站在一旁,燕南铮瞧出他面色不对,不过并不在意,示意她喝茶。

兰卿晓自然也瞧出流风对自己有强烈的敌意,一直想不通他为什么一副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的模样。

侍婢送来早食,燕南铮亲自舀一碗香菇鸡丝粥给她。

流风忽然上前,几乎是粗鲁地抢过他手里的大瓷勺和青玉碗,道:“殿下,还是奴才来吧。这种粗活就应该让仆人、奴婢来做。”

迅速舀了一碗,他放在她面前,力道颇重。

谁都听得出他阴阳怪气的语气与话外之音,她想问,但不知如何开口。

燕南铮瞧出她欲言又止,道:“流风,你退下吧。”

流风恭敬地应了,告退离去。转身之前,他痛恨地瞟她一眼,嘴唇动了一下:下贱。

兰卿晓蹙眉,他好像骂她…下贱?

这时,徐总管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大将军,未经通报,您不能进去…”

第1卷:正文 第142章:疯狂的妒忌与愤恨

兰卿晓转头望去,果然是刘岚彻。

刘岚彻不理会徐总管的阻拦,疾步走来,犹如一阵妖艳的红色飓风席卷而来。

“殿下,老奴拦不住大将军…”徐总管为难道。

“下去吧。”燕南铮淡淡道。

她埋头吃粥,不打算理他。

刘岚彻过了一个煎熬、痛苦的无眠之夜,一大早就赶到刑部,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卿卿。他实在忍不住,就冲到燕王府,谁也拦不住他!

却没想到,卿卿在琼庭跟他的死对头一起吃早膳!

这叫他情何以堪?

他想撞墙的心都有了!

他站在一旁,看看她,又看看燕王——她津津有味地吃粥,燕王也安之若素地吃早点,将他当做空气。

好好好!

他拿了一块早点往嘴里塞,一屁股坐下,反正今早他心情不爽,也没吃早膳呢。

“本王府里的早膳比大将军府的美味吗?”燕南铮轻淡道,秋日早晨的明媚流光如水漫在他的雪颜,肌肤清透薄亮,比细雪还要轻盈。

“燕王府的厨子的确不错。”刘岚彻的目光转向她,“卿卿,这个早点不错,你尝尝…”

咦,那是什么?

她细腻的雪颈有两片小小的紫红瘀痕,似雪里一点红,那么触目。

他瞬间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眼里燃起熊熊的妒火,烧到心里,烧到头顶,烧了整个身躯。

他故意问道:“卿卿,昨晚有没有人欺负你?”

“…没有。”

兰卿晓抬眸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却看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脖子。

忽然,她意识到自己的脖子有紫红瘀痕,原来他是看见这瘀痕才问的。

刘岚彻认真地追问:“真的没有?”

“本王怎么会让人欺负卿卿?”燕南铮说得淡月清风,“若要欺负,也是本王欺负她,任何人都没有资格。”

“…”刘岚彻竟然无言以对,自然知道燕王说的“欺负”是什么意思。

那么,昨夜必定是燕王欺负卿卿。

她的雪颈有两枚紫红色的瘀痕,那么明显,可见始作俑者用了多大的力道。

那么,她身上还有吗?

想到这里,他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怒火和妒火交织在一起,烧得他整个人快焦了。

而兰卿晓无法参透他们话里的深意,不明白大将军的面色为什么忽然这么诡异,好像生气了。

不过,方才燕王那番话,她怎么觉得又霸气又甜蜜呢?

她脖子的瘀痕,有什么问题吗?

“燕王,本将军奉劝你一句,不要太过分。”刘岚彻的眼神凌厉如刀。

“本王也奉劝大将军一句,别人家的东西,不要惦记。”燕南铮的眼里好似溶了不少冰屑。

虽然不太明白他们究竟在说什么,不过兰卿晓觉得他们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不会打起来吧。

她速战速决,填饱肚子了之后道:“奴婢吃饱了。”

刘岚彻一喜,笑道:“卿卿,跟我去刑部。”

她看向燕王,昨夜他说要她去刑部的,今日不会反悔吧。

燕南铮长睫轻眨,“去吧。”

去刑部的一路,马车里安静得有点沉闷。

兰卿晓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想了几种开头的方式,都觉得不太好。

而刘岚彻也没有开口,时而看她一眼,时而看向小窗外,时而闭目假憩,时而眉头紧锁,时而烦躁地动来动去…

每当看见她的雪颈那刺目的两枚紫红印记,他就没来由地生气,妒火升腾,好似有千百只蚂蚁在他的四肢百骸钻来爬去,甚至啃噬他的脏腑,那种丝丝缕缕的痒与痛深入骨血,无从抓挠,让他痛不欲生。

二人半个字都没说,到了刑部,谁也没开口。

房内,衙役送来茶水,尔后退出去。张大人见大将军满面阴沉,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猜到了几分,于是知趣地告退,顺便把其他小吏带出去,把房门关好。

“大将军打算何时升堂审案?”兰卿晓终究先开口。

“卿卿,你确定燕王会娶你?”刘岚彻好似费了很大的力气才问出这句话,眼里浮现几缕赤红的血丝,那是锥心刺骨的伤与痛,令人见之心惊肉跳。

“其实胡家这桩命案并不复杂,只要那两个嫌犯认罪便可。”她不想跟他谈自己与燕王的事。

“卿卿,姻缘是一辈子的,务必慎重。你不能在他什么都没有给你承诺的情况下…”

“大将军,这是奴婢的私事,奴婢自有分寸。”

兰卿晓不知道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为什么这张平日里笑得明媚骚包的俊脸,今日却是乌云滚滚,为什么他的额头写满了失望、悲愤等等复杂的情绪。

刘岚彻陡然扣住她的双肩,因为激动、愤怒而双手用力,似要捏碎她的双肩。他咬牙切齿道:“昨夜,你是不是…和燕王…”

她眉心紧颦,抽了一口冷气,“你放手!肩膀好疼…”

他几乎咬断自己的舌头,几乎咬碎自己的牙齿,俊眸好似被激涌的血水充胀,交织着怒色与戾气,“是不是?”

“你疯了吗?”

迫不得已,兰卿晓握拳扫向他的侧脸,逼他放手。

他没有防备,硬生生地挨了一拳,松了手。

虽然她的力道不大,但面部脆弱,还是会觉得疼。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疼,赤红的眸子盯着她,“卿卿,告诉我,有没有?”

她知道他想知道什么,倘若她回答没有,那么不就是给他希望吗?倘若她回答有,他是不是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来?

“奴婢的事,大将军管不着!”她怒道。

“你脖子上的瘀痕…身上有没有?有没有?”刘岚彻急切地问,玉容泛着粉红的色泽。

“奴婢为什么要告诉大将军?”兰卿晓气愤地推开他。

他趔趄地后退一步,好似双腿发软、无力支撑,险些跌倒。他的面上布满了失望与懊悔,好似失去了生命里最珍贵、最在意的宝物。

倘若没有,她一定会激愤地说没有。

方才她反问,为什么要告诉他,不就是答案吗?

昨夜他就不该把她留在燕王府,他就应该赖在燕王府,监视燕王那小兔崽子的一举一动。

燕王这个色坯,竟敢玷污卿卿!

兰卿晓见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不明所以。

他为什么问脖子上的紫红瘀痕?身上有没有,这个事很重要吗?

“你有没有想过,倘若以后,万一他不愿娶你,你怎么办?”刘岚彻不觉得她是那种轻浮、不知自爱的女子,认定是燕王引诱她,“现在你把身心都交拖给他,你有没有考虑后果?”

“大将军是什么意思?”她诧异地问。

“你…你怎么…”他气急败坏就,快气疯了,“是不是燕王诱骗你?你告诉我实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什么诱骗?你想多了,燕王没有诱骗奴婢。”看见他眼里腾跃的杀气,兰卿晓郑重地解释。

“你…”刘岚彻想问,你是心甘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