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肌雪瞪大秀眸,震惊地看兰卿晓,好似在说:陛下如何知道的?

兰卿晓和菡萏、芙蓉跪在地上,也是惊震,莫非是太医向陛下禀奏的?

他坐在床边,握住玉肌雪冷凉的小手,眉宇布满了初为父亲的喜悦,“雪儿,你当真怀了我们的孩儿?太医没骗朕吧。”

玉肌雪的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因为她处于巨大的矛盾里,不知如何是好。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娘娘的确怀了皇嗣。”兰卿晓扬声道,“娘娘本想给陛下一个惊喜的,没想到陛下已经知晓。”

“难怪这几日你气色不好,卧榻静养。”慕容文暄怜惜地抚玉肌雪鬓边的乱发与清瘦的脸颊,“你清瘦了,可是怀着孩儿太辛苦?”

“这几日娘娘孕吐太厉害,吃什么吐什么,能不瘦吗?”菡萏道。

“娘娘一看见膳食就不想吃,这可怎么办?”芙蓉道。

“朕让御膳房做一些精致可口的膳食送来给你尝尝。”慕容文暄温柔道,眼里满是疼惜。

“谢陛下。”玉肌雪温柔道。

“去太医院传顾院使来一趟。”他吩咐芙蓉。

“是。”芙蓉立即去了。

兰卿晓忽然想到拂衣会做一些精致可口、味道独特的糕点和膳食,说不定可以让玉肌雪开胃。

她对陛下提起这事,慕容文暄立即道:“可以试试,传那宫女来毓秀殿做膳食给雪儿尝尝。”

玉肌雪道:“她是针工局的绣娘,这不太好吧。”

兰卿晓笑道:“这几日针工局绣活不多,就让拂衣来试试吧。”

他立即派人去针工局传话,同时也派人去御膳房传话。

很快,拂衣匆匆赶来,见了陛下和丽嫔,这才知道传她过来的用意。

兰卿晓陪她去小灶房,她紧张焦虑地抓住兰卿晓的手臂,“卿姐姐,你怎么叫我过来做膳食给丽嫔娘娘吃?我有几斤几两你还不知道吗?”

“你不要妄自菲薄。虽然你刺绣不怎么样,但你的厨艺当真不错。你不是会做糕点吗?先给丽嫔娘娘做几样糕点,让她开胃。”

“现在她怀着皇嗣,万一吃了我做的东西,她有什么不测,那我岂不是要丢掉一条小命?”

“拂衣,还没开始你就担心这、担心那的,畏首畏尾,你这样能做成什么事?”

拂衣的嘴唇动了动,竟然无言以对。

兰卿晓谆谆教诲,“你始终不能提升刺绣功夫,不是你不勤奋,而是因为你在刺绣方面的天赋有点欠缺。不过你在膳食方面颇有天赋,再者你喜欢吃,又会做,这不正好给你一个机会试试吗?你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要试试别的树,明白了吗?”

拂衣颔首,“我明白了。那我现在就开始做糕点。”

兰卿晓提醒道:“这个机会来之不易,你好好想想,什么糕点比较开胃,又适合怀孕的女子食用,不会损伤身子和孩儿。”

拂衣认真地思索起来,尔后笑道:“我做豆腐皮包子、糖蒸酥酪、茯苓霜给丽嫔娘娘尝尝吧。”

兰卿晓笑了笑,“你就当做给自己吃,加把劲。”

拂衣热血沸腾,跟小灶房的两个宫女说需要的食材。

过了一个时辰,拂衣端着金漆木案来到寝殿,兰卿晓和慕容文暄还在这儿,兰卿晓连忙禀报。

不久之前,御膳房送来膳食,玉肌雪吃了几口就开始干呕,现在才平缓下来。

慕容文暄看见雪儿呕成那样,十分心疼,不太想让她尝试,“稍后再说。”

“陛下,娘娘不吃不行,毕竟腹中的孩儿饿不得。不如先让娘娘看看,倘若真的不想吃,那就不吃。”兰卿晓提议。

“也好。”他挥手,让拂衣上前。

拂衣端着金漆木案上前,兰卿晓揭开瓷盖,看玉肌雪。

玉肌雪看见三样吃食并非寻常的糕点、菜肴,倒是有点稀奇,“这是什么?”

拂衣介绍道:“娘娘,这是豆腐皮包子、糖蒸酥酪和茯苓霜。”

慕容文暄见雪儿有点兴趣,谨慎地问一旁的顾院使:“这三样吃食,雪儿可以食用吗?”

顾院使问过拂衣所用的食材,尔后说丽嫔娘娘可以食用。

兰卿晓问玉肌雪:“想尝尝吗?”

玉肌雪点点头,“先尝尝豆腐皮包子。”

忍着对油腻的恶心,轻轻地咬一口,嚼了几下,她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味道不错,不油腻,陛下也尝尝。”

“你喜欢吃就多吃点。”慕容文暄宠溺地笑,“这道糖蒸酥酪会不会很甜?”

“不会很甜。”拂衣道。

玉肌雪一一尝过,居然都喜欢吃,胃口大开,将她做的三样吃食都吃光了。

兰卿晓心里欢喜,笑道:“娘娘,平日里拂衣就喜欢吃,也会琢磨怎么做膳食。”

慕容文暄龙颜大悦,“你叫拂衣?这段日子你就在毓秀殿给雪儿做膳食,朕会派人去跟金公公说的。”

拂衣惊喜交加:“谢陛下,谢娘娘。”

兰卿晓退出寝殿,对玉肌雪使眼色,告诉她:陛下已经知道你怀孕之事,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从寝殿出来,拂衣欢呼雀跃地跳起来,“卿姐姐,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回针工局了?”

兰卿晓嘱咐道:“这几日你留在毓秀殿好好伺候丽嫔娘娘,要用点心思知道吗?”

拂衣笑眯眯道:“我最喜欢下厨做各种美味的吃食,这次我一定会用心的。”

兰卿晓又提点了要注意的事项,尔后回针工局。

却没想到,在半途遇到等候她良久的云露。

第1卷:正文 第205章:教训

这条宫道较为偏僻,是去针工局的捷径,平常兰卿晓都是走这条宫道,可以节省一点时间。

云露站在前方不远处,阴沉森冷地瞪着兰卿晓,手里拿着折叠起来的马鞭,一下下地拍在另一只手的手心。

今日,她陪祖母进宫向太后娘娘请安,突发奇想来这儿守株待兔。

运气还不错,她竟然等到这贱人。

兰卿晓福身一礼,快步离去。

“站住!”

云露厉声大叫,快步追上去。

兰卿晓疾步飞奔,一看就知道云小姐是来找茬的,不走更待何时?

云露发疯般地狂追,看见前方有几个侍卫迎面走来,立即大叫:“抓住她!快抓住她!”

那几个侍卫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把这宫女拦下来。

兰卿晓想硬闯过去,不过又觉得自己并不理亏,也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逃?

于是她转过身,对侍卫诚恳道:“我是针工局的绣娘,这位云小姐不知怎么回事追着我不放,还请几位保护我。”

云露气喘吁吁地追上来,疾言厉色地命令道:“抓住她!”

“贵人可是太尉府的云小姐?”一个侍卫问道。

“本小姐正是太尉府的云小姐!”她高傲地抬起下巴,“还不抓住她?”

“这位绣娘冒犯云小姐了吗?或是犯了什么错?”另一个侍卫问道。

“她不仅冒犯本小姐,甚至不思悔改,不向本小姐致歉!”云露趾高气昂道,“速速把她抓起来!”

“我没有冒犯她,她污蔑我。”兰卿晓连忙解释。

“我堂堂太尉府的小姐,为什么污蔑你?再者,你没有冒犯本小姐,跑什么?”云露睚眦欲裂的嘴脸要多丑陋有多丑陋。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不过云小姐好像更有道理。

兰卿晓伺机逃离,没想到一个侍卫的反应很快,拽住她的手臂,抓住她。

云露疾言厉色地嘶吼:“她不心虚为什么要跑?抓住她!”

两个侍卫制住兰卿晓,她解释道:“你们有所不知,我与云小姐有点过节,方才在前面偶遇,她不放过我,就追我到这边。”

云露厉声怒喝:“她说谎!你们不要被她骗了!若我祖母昌平公主得知你们没有好好保护本小姐,你们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那几个侍卫有点慌,宫里宫外、朝野上下谁不知道太尉府的老夫人、昌平公主最宠爱孙女云露?谁敢冒犯云露,下场会很惨。

兰卿晓脑筋急转,怎么办?

忽然,云露抽出长鞭,凌厉地朝兰卿晓身上招呼。

兰卿晓激烈地挣扎,可是两个侍卫用力地抓着她的手臂,她根本动弹不了,也无法闪避。

马鞭破风袭来,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她忽然想到刘大将军教她的幻月剑法有一式的变式有四两拨千斤之效,于是她使出所有力气使出来,把其中一个侍卫拽到身前。

马鞭狠狠地抽在侍卫身上,另一个侍卫立即紧紧地拽住她。

一击不中,云露更怒了,又抽出一鞭,凌厉骇人,似要将对方抽得皮开肉绽。

站在一旁的侍卫上前抓住兰卿晓,她避无可避,硬生生地挨了一鞭,不过好在是手臂。

云露的面上布满了得意、狰狞的微笑,好像猛兽初次尝到人类的血腥气,食髓知味,还想要尝尝,更加咬住不放。她又抽出马鞭,乘风破浪似的,狠辣至极。

兰卿晓激烈地挣扎,再次被抽中,是后背。

上次后背的鞭上恢复得不错,没有留下疤痕,没想到这次又被抽了。

云露嗜血地冷笑,连续抽了几鞭,不过只抽中一鞭。

不够!远远不够!

她要狠狠地抽死这贱人!

今日她定要这贱人死!

兰卿晓的后背和左臂火辣辣的疼,几个侍卫抓着她,她只有被动挨抽的份。

云露抽得上瘾,又要抽出一鞭,忽然,她手腕一痛,是那种尖锐的痛,似被利刃刺入。她痛得抓不住马鞭,接着看见一块小石子掉在地上。

是谁?

她抬头四处寻找,可是找不到可疑的人。

兰卿晓看见她的举动,心想应该是墨七出手相助。

其实,不是墨七,而是燕南铮安排的人。

云露找不到人,迁怒于她,杀气腾腾地怒吼:“去死吧!”

一个侍卫觉得不妥,云露是太尉府的小姐,在宫里残杀宫女,好像不行吧。

忽然,那马鞭不知怎么的就断裂成三截,掉在地上。云露蓦然瞪大双目,怎么会这样?

那个贱人不可能有这么厉害的本事,那究竟是什么人帮那贱人?

兰卿晓也疑惑,这手绝活太神奇了!是谁呢?

忽然,她看见燕王从一旁的宫道走过来,好似踏着一地的寒霜,雪色鹤羽大氅飘飞如流云。

云露也看见他,体内除了大仇得报的畅快,从心底深处涌出畏惧,心虚得竟然想逃。

燕南铮的雪颜没有半分表情,那双漂亮深邃的桃花眸溢出一丝丝的清寒,似杀人于无形的丝线,将人缠绕,绞杀。

兰卿晓有一种得救的感觉,方才应该是燕王出手的。

那几个侍卫连忙行礼拜见,不过还要两人抓着她。

云露屈身行礼:“拜见燕王殿下。”

燕南铮清冷的眸光从兰卿晓面上滑过,淡淡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云露正想添油加醋地说,不过两个侍卫抢了先,一五一十地说了。

“奴婢没有冒犯云小姐,殿下明鉴。”

兰卿晓从容地辩解,平白无故地挨了三鞭,真是够倒霉的。

云露知道燕王一定会私心偏帮那贱人,讥讽道:“燕王殿下又想私心偏帮?”

“云小姐在宫里随意打宫女,于礼不合,不如你们一起到宁寿宫,本王请太后娘娘圣裁。”燕南铮冰冷地提议。

“不必了。本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就饶了她。”她大方道,反正今日已经抽了那贱人几鞭,也算报了大仇,过瘾了。

“云小姐在宫里不分青红皂白地虐打宫女,有违宫规,来人,将她收押暗房。”他冷酷地下令。

“凭什么把我关在暗房?”云露惊震地嚷起来,非常不服气,“我哪里有违宫规了?”

侍卫放开兰卿晓,她得到自由了,见燕王为自己出气,心里有点甜、有点热。

两个侍卫不敢得罪燕王,立即制住云露。

云露激烈地反抗,试图摆脱,却无济于事,她气急败坏地怒问:“燕王殿下,她冒犯我,以下犯上,我才抽她的,怎么有违宫规了?”

燕南铮冰寒道道:“即便你是昌平公主的孙女,即便宫女冒犯你,你也没有资格虐打、惩戒宫人。你不仅有违宫规,而且滥用私刑,手段十分凶残恶劣。”

“难道我堂堂太尉府的小姐,就应该被一个宫女欺负吗?”

“即便有宫女冒犯你,你也要向太后娘娘、陛下、皇后娘娘禀报,让他们处置宫人,而不是滥用私行。”

“我抽她怎么了?我是昌平公主的孙女,打一个宫女又能怎么样?”云露不甘示弱地质问,“她只不过是卑贱的宫女,以下犯上,我不能打她骂她吗?”

真是奇怪了,她堂堂太尉府的女儿,居然不能打一个出身卑贱的宫女!杀人都可以,更何况只是抽了几下。

兰卿晓觉得她这种人又可恨又可笑,自带天生的优越感,觉得虐打仆人、杀死仆人再正常不过,真是清奇。

燕南铮眸色沉寒,陡然出掌,隔空扇去,力道颇狠,干净利落。

啪啪啪——

云露懵了,傻掉了!

她被打了!而且是当着这贱人、侍卫的面扇耳光了!

凭什么?!

“你凭什么打我?”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屈辱在心,对那贱人的痛恨更强烈了,眉目燃烧着狂烈的怒火,“我父亲、祖母从来没打过我,你凭什么打我?”

“就凭本王是你的长辈。”燕南铮眸色寒鸷。

“哇…呜呜呜…”云露嚎啕大哭,忽然,一口鲜血涌出,她喷出来,地上的鲜血里混有一颗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