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我陪你来,太妃娘娘一定会责骂你。幸亏我陪你来了。”

“好好好,都是你的功劳。谢大将军救命之恩。”她抱拳一礼。

“那你是不是以身相许呢?”他贼兮兮地笑。

她转过头望天,径自前行。

刘岚彻笑眯眯地跟上去,“卿卿,我陪你练剑去,反正现在那命案也没有进展。你练剑也不能荒废是不是?”

兰卿晓想着这阵子的确没怎么练那套剑法,便同意了。

他们来到偏僻的殿室,他为她喂招…

存墨阁,鬼见愁匆匆赶回来禀报:“殿下,卿卿姑娘和大将军在练剑。”

燕南铮闭目沉思,听了这话,眼皮轻微地动了动,“嗯。”

鬼见愁知道殿下不会有别的吩咐,便退出去,却听见殿下的声音:“去找卿卿,就说回来服药。”

鬼见愁领命:“是。”

殿下终于开窍了,这是天大的好事。

他立即去了,兰卿晓听了他的话,诧异道:“这么早服药?”

刘岚彻立即识破燕王的诡计,“卿卿,别听燕王的,燕王别有用心。”

她也觉得燕王是不想自己跟刘大将军相处,于是道:“鬼见愁,你跟殿下说,我还要练剑一会儿。”

鬼见愁无奈,只好回去复命。

燕南铮听了他的话,面不改色,依然云淡风轻,只是鬼见愁发现,殿下的眼眸好像寒鸷了几分。

黄昏时分,兰卿晓本想回存墨阁,不过想着三桩命案没有进展,便回针工局赶绣活。

刘岚彻接到密报,京郊大营的新兵又出事了,他只好放弃和卿卿共进晚膳的打算,火速出城。

存墨阁书房,鬼见愁笑道:“殿下,刘大将军果然去京郊大营了,今夜应该不会回城。”

第1卷:正文 第223章:被横梁砸死

燕南铮依然淡漠如雪,眼神清明,“去传卿卿。”

鬼见愁开心地领命去了,殿下只是耍了一个小计就让刘大将军乖乖地出城,简直完美。

兰卿晓刚要吃饭,看见鬼见愁来传话,只好前往存墨阁。

而燕南铮正好布好晚膳,等她到来。

她扫一眼案上还有热气的菜肴,不禁饥肠辘辘,“殿下有什么吩咐?”

“先坐下进膳。”他把银箸放在旁边的位置,给她用。

“是。”她已经习惯了他的霸道,坐下吃起来,忍不住思索那三桩命案,“王选侍之死,殿下有新发现吗?”

“没有。”他盛了一碗虾丸鸡皮汤放在她面前,“吃吧。”

“谢殿下。”她暗暗嘀咕,没有发现叫她来做什么?陪他进膳?

“萧太妃传你过去有什么事?”燕南铮静默了一会儿,问道。

“月昭仪不是要奴婢绣新衣吗?萧太妃觉得奴婢拖了数日还没绣好,传奴婢过去问问。”

“萧太妃什么时候和月昭仪交情那么好了?”

“奴婢也不知。奴婢也觉得奇怪,萧太妃可能觉得月昭仪性情温和柔婉,容易被人欺负,便为她出头。”兰卿晓顺势提出自己的打算,“奴婢答应萧太妃要尽快绣好衣裳,因此这两三日若没有新发现,奴婢想先赶绣活。”

“若有新发现,本王派人去传你。”燕南铮温润道。

书房又陷入了沉默。不过她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拘谨,这阵子时常在一起,她已练就一身胆,该怎样就怎样,反正他不会介意。

或许,她是有恃无恐,仗着他喜欢她,不会对她怎么样。

晚膳之后,她喝了一杯茶便告辞,他也没有挽留。出了存墨阁,她松了一口气,下午她跟刘大将军练剑,还好燕王没生气。

接下来的两日,兰卿晓在绣房赶月昭仪的新衣,总算把主要部分绣完了,剩下的部分交给翎儿绣。

这日,燕南铮前往宁寿宫面见刘太后。

正确地说,是刘太后传召他。

她在偏殿批阅奏章,见他来了便站起身,深青凤袍的后裾拖曳于宫砖,如青碧之水漫过,“燕王,你查案多日,不知可有进展?可有查到杀人凶手?”

“太后娘娘恕罪,臣还没有查到凶手,不过已经有点眉目。”他略有愧色。

“哦?什么眉目?”刘太后急切地问。

“恳请太后娘娘让臣先卖个关子,臣也还不能确定,待确定了再详细地向太后娘娘禀奏。”

“也好。”她描绘精致的面容布满了焦虑,“后宫接连两个妃嫔遇害,宫里传得沸沸扬扬,朝野上下也是各种揣测。燕王,你应该料想得到,有女儿在后宫为妃嫔的大臣每日都问哀家是否已经抓到凶手,千万不要再有命案发生,诸如此类的。哀家不得已才问你进展。”

“让太后娘娘费心,是臣无能。”

“这新年元月就发生离奇、凶残的命案,难免人心惶惶、议论纷纷。燕王,元宵佳节之前能侦破吗?”

“臣竭尽所能。”

“好,有燕王这句话,哀家就放心了。”刘太后豪气道。

“若无其他吩咐,臣先行告退。”燕南铮屈身一礼。

这夜,兰卿晓睡得挺早,正睡得香,忽然觉得自己被人动了,惊醒过来。

房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眼前好像有一幢诡谲的黑影,她心神一凛,全身戒备地绷起,双臂自然而然地化作利刃挡在身前,蓄势待发,“谁?”

“卿卿姑娘,是我。”

这黑影是鬼见愁,她听出他的声音,放松了警惕,压低声音惊诧地问:“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他开门出去,朝她招手,她不得已跟着出去。外面也是黑漆漆的,若非知道是熟人,还真有点毛骨悚然。

“又发生命案了,殿下传你过去。”鬼见愁道。

“人死了吗?是谁?”兰卿晓震惊地问。

“这回是李淑女。”

“李淑女…和王选侍同住华阳殿…”她脊背发凉,“也是在寝殿遇害的吗?”

“不是,卿卿姑娘跟我走便知道。”鬼见愁前行。

她连忙跟上去,心里惴惴不安,又死了一个人,看来凶手不会轻易罢手。

不是去华阳殿,也不是去存墨阁,她想不出去要去哪里,问道:“鬼见愁,去哪里?”

鬼见愁回道:“去发现李淑女尸首的地方。”

她不再多问,当来到观音堂,她才知道,李淑女竟然死在观音堂。

观音堂位于后宫的西部,离宁寿宫、仁寿宫不远,礼佛的刘太后、萧太妃和妃嫔时常去上香许愿,有掌事宫女打理观音堂的日常杂务。此时临近子时,即便这里发生了命案,也没有宫人围观,只有几个侍卫在前院站着,等候吩咐。

观音堂灯火通明,不过清幽沉寂,那昏黄的光影使得这地方有一种阴森的感觉。

兰卿晓走进去,看见燕王站在寒寂的大堂,孑然一身,越发显得冷清、孤绝。他的身影投在地上,随着他缓慢的移动步履而移动,青烟袅袅里,佛光普照里,森严肃穆里,他孤寒的背影让她产生一种冲过去抱住他的冲动。

她吓了一跳,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同时,她也觉得愧疚,地上躺着一具尸首,她首先关注的应该是那遇害的人,而不应该是他。可是,她的心里、眼里,看见的第一眼永远是他。

“过来。”燕南铮头也不回地低唤。

“什么时候发现的?”兰卿晓走过去,看见伏趴在地上的正是李淑女。

李淑女趴在地上,肩背横着从上面断裂、掉下来的横梁,横梁有点宽,击中她的后脑,后脑流了不少血,蜿蜒到地上。

他已经将大堂四周看了个遍,“大约半个多时辰前,本王已经出宫,郭总管派人去通知本王的。本王来的时候,她已经断气了。”

她蹲下来看李淑女,李淑女的面容没什么古怪,“李淑女是被横梁砸死的?是意外?”

燕南铮把横梁搬开,放在一旁,“像是意外,不过这么晚她来观音堂做什么?”

兰卿晓捡起飘落在一旁的一方丝帕,这丝帕的中间绣着观音像,针脚细密平滑,绣功不错,“没想到李淑女的绣功不错。李淑女应该礼佛,有的礼佛之人习惯子时来上香祈福,她应该也是如此,在观音堂礼佛到子时。”

他惊讶于她从一方绣丝帕推测出这些,心里喜悦,“你还看出什么?”

“李淑女的妆容、穿戴与白日不同,素面朝天,衣着素雅,所有珠宝首饰都没戴,可见她诚心礼佛、心中有佛,而且信佛。她的身上有一股轻淡的檀香,应该是沐浴更衣后才出来的。”她仔细地从李淑女的头看到脚看,“这些日子连续有两位妃嫔遇害,她应该是心生恐惧、不安,来观音堂静心,求得心安。不过,李淑女深夜出来,为什么没有近身宫女跟随?”

“稍后问问这里的掌事宫人。”燕南铮沉声道。

鬼煞匆匆赶到,“殿下。”

燕南铮吩咐道:“你看看李淑女的致命伤。”

鬼煞领命,蹲下来察看李淑女。兰卿晓明白,这三更半夜的,去找大理寺仵作还不如让鬼煞初步验尸比较方便。

很快,他有了结论:“殿下,李淑女的致命伤应该是后脑、肩背被横梁砸中而死。”

她抬头望着横梁的断裂处,“殿下,这横梁怎么会突然断裂掉下来?”

燕南铮还没吩咐,鬼煞已经利索地飞上去察看,“殿下,这横梁断裂的地方不算平整,瞧不出是有人刻意弄断的。”

“刘太后、萧太妃时常来观音堂上香,每个月都有宫人来观音堂检查、整修数次,若横梁有断裂的迹象,应该会及时的发现,这横梁极有可能是人为弄坏的。”兰卿晓蹙眉琢磨,“倘若李淑女是被人杀害,那么应该是凶手把横梁弄断,还做成是意外的那种断裂。”

“卿卿姑娘分析得很好。”鬼煞佩服道。

“本王也倾向于,不是意外。”燕南铮吩咐鬼煞,“去传掌事宫人。”

很快,鬼煞带着掌事宫人进来,她自称姓高,其他的宫人都喊她高嬷嬷。

兰卿晓记得燕王说过,王选侍一案由她负责,近来这三桩妃嫔被杀的命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因此她理所当然地认为,一并查了。她清冷地问:“高嬷嬷,李淑女是什么时候来的?一个人来的吗”

高嬷嬷是个中年宫女,胆子小,看见李淑女躺在地上,流了不少血,就吓得浑身哆嗦,低着头不敢看。她局促、紧张地解释:“殿下,奴婢没有杀人…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例行问询,你不要紧张、害怕。”兰卿晓柔声安抚,“你只需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和殿下便可。”

“哦…李淑女来的时候,大约是过了亥时,奴婢已经睡了。”高嬷嬷没那么紧张了,不过依然垂着头。

“有人来上香,你为什么不出来伺候?”

“奴婢起身看了一眼,见是李淑女,便又去睡了。”

“为什么?”兰卿晓诧异地问。

第1卷:正文 第224章:要本王抱你进去吗?

燕南铮冷目旁观,冷酷的眼神能冻死人。

高嬷嬷觑一眼他的袍角,就觉得头皮发麻,战战兢兢道:“李淑女时常来礼佛,有好几次都是亥时来的,过了子时才走…第一次奴婢要陪她,她说不必,她想一个人待着,因此奴婢便回去睡了…此后她都不要奴婢陪在一旁,今夜也是如此…奴婢知道她的性子,就没有在意,哪知道她…咳…”

兰卿晓的水眸轻轻流转,“李淑女一人来的吗?”

“当时奴婢的房里没有烛火,外面只有堂内有香烛的火,因此挺黑的,奴婢看见她一人。”

“你回去之后立即睡着了吗?之后有没有听见说话的声音或是比较大、比较尖锐的声音?”

“今日下午奴婢打扫了堂内棠外…比较累,因此很快就睡着了…之后奴婢睡得沉,什么都没听见…”高嬷嬷越说声音越低,越来越害怕,好像自己就是那杀人的凶手,即将被处死。

方才,兰卿晓听燕王提起,是巡守的侍卫巡视到这儿转转才发现死了人。

倘若侍卫没有发现,想必要天亮后才能发现。

燕南铮完全放心,心里欣慰,想问的问题,她都问了。

她想了想,又问:“上次李淑女是哪日来的?白日来的,还是夜里来的?”

高嬷嬷认真地回忆,“…奴婢不太记得了,大约除夕那日来过…哦对了,是夜里来的,李淑女说要守岁,让奴婢不必陪她…奴婢就去睡了…”

“那日你觉得她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吗?”

“没有,跟往常一样。”

“这三五日,来观音堂上香的人多吗?”燕南铮忽然问道,眼神冷如寒水。

“不多…只有昨日秦淑女、王淑女和李淑女一起来过…”高嬷嬷结结巴巴道,分明是畏惧他的威势。

“为什么她们一起来?当时你在大堂伺候吗?”兰卿晓接着问,明白燕王的意思,要多问一些问题。

“奴婢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一起来,不过从她们的说话里…奴婢猜着王选侍被人残忍地杀害,她们心里害怕…夜里无法成眠,便来拜拜观音求得庇佑…”高嬷嬷回道,舌头似打结,说得很不利索。

“她们说了什么?”

“大多与王选侍有关,不过都是一些家常。”

“她们可有提到杀害王选侍的凶手?”

“有。她们猜测杀害王选侍的凶手究竟是哪一个,还说没抓到凶手,她们都有性命之忧。”

兰卿晓意有所指地看燕王,倘若高嬷嬷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三位小主应该没有可疑。

燕南铮点点头,一双冷眸宛若桃花花瓣漂浮的雪水里浮现的黑曜石,灿亮澄澈,“近来有宫人来检查、修缮观音堂吗?最近的一次是哪日?宫人检查出什么问题吗?”

高嬷嬷再次认真地回想,“应该是除夕之前的一日,观音堂里里外外都察看了,没有任何问题。殿下,那横梁掉下来砸死人,真的太蹊跷了。奴婢整日在这里进进出出,怎么不砸中奴婢?”

兰卿晓觉得她说的很对,偏偏李淑女三更半夜来上香,被砸中了。

接着,她又了问了几个问题,尔后结束了问询。

鬼煞道:“殿下,如此看来,李淑女被横梁砸死或许不是意外。”

燕南铮吩咐他让侍卫把李淑女的尸首抬回去,尔后拉着兰卿晓的小手离去。

兰卿晓连忙挣脱手,“殿下,有侍卫看着…”

燕南铮不理会她的挣扎,强硬地拽着她走在夜色笼罩、寒风凛凛的宫道上。

“殿下,夜深了,奴婢回去…”

“还要整理案情。”

“…”她恨不得踹他一脚,大半夜的整理什么案情?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忽然,他松了她的小手,她内心惊喜,往旁侧挪了两步,离他远一点。

他解下雪色大氅,走过来披在她身上,她立即挣扎,想快步往前走,可是被他半搂着,根本逃脱不得。

“殿下,奴婢不冷,不用了。”她奋力挣开,所幸此时是深夜,没人看见。

“披着吧,仔细着凉。”燕南铮放开她,再次牵她的小手。

兰卿晓心里气恼,试了几次都没能甩开他。

回到存墨阁,他忽然清凉地问:“最近凶杀案频发,你不会做噩梦吗?不会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