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悠回答说:“这个时候去营房安抚是很危险的。这也是我义父告诉我的。因为一旦发生营啸,里面的人被连环感染。个个接近疯狂。最严重的时候,互相撕咬啃啮。已经完全迷失了本性,变成了禽兽。这个时候,任何人靠近他都会攻击,不管你是官长还是士兵,好心还是坏心,他已经不是人,也不认得人了。”

我听得心惊胆战,情不自禁地看向身边的王献之。他刚刚去我那里的时候,我也正外感邪魔,基本上接近发狂状态了。要是他再去晚点,是不是我也会变成禽兽,六亲不认,甚至攻击他呢?这个营啸,太可怕了。

这么可怕,拿去对付敌人就好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计上心来,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我有一个想法,说出去大家不要笑。”

王献之转头看着我:“你也有想法?”

“你少瞧不起人,三个臭皮匠,还胜过一个诸葛亮呢。”

谢玄道:“甭理他,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我替你作主。”

“看吧”,我向王献之示威地一

有大统领替我撑腰,我以后不怕你了。”

“反了你了。”

一番笑闹。看大家脸上都带着笑意,我的情绪也慢慢缓和下来,遂说:“刚刚听慕容公子讲地那些,突然想,这营啸如此可怕,要是能用来对付敌人就好了。比如敌人打来的时候,我们正好炸营了,人人都变得跟野兽一样,力大无穷,见人就怒红了眼冲上去,又抓又打又咬。如果真这个样子,别说打,吓都要吓死人了。”

慕容悠道:“你这倒也是个主意,就是忽略了其中最要命的一点。”

“哪一点。”

“炸营后,发了疯的人都是六亲不认地,他见人就攻击,根本不分敌我,谁离他最近,他就攻击谁。作战地时候,他的同袍兄弟肯定比敌人离他更近吧,你说他会攻击谁呢?”

我脸红了,过了好一会才说:“是哦,糟就糟在他不认得人了,只要是人就攻击。要是那个时候他还认得人,知道该攻击谁就好了。”<:.真是个好办法。你们想啊,既然人在‘营啸’的时候能爆发出那么可怕地力量。就说明‘啸’,也就是,人在大叫、狂吼地时候,能瞬间爆发,挖掘出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巨大潜能。这个能量如果利用起来,是非常惊人地。”

谢玄也连连点头:“是这个道理。”

这时王献之笑着说:“把这个词倒过来念,就刚刚好。”

我头脑里还没转过弯来,桓济和慕容悠已经同时拍手道:“果然是好主意,可以一试。”

倒过来念,就是“啸营”,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忍不住问:“子敬,你的意思,是要把我们的军营变成一座可怕的‘啸营’吗?”

他点头道:“是可怕,很可怕。可以想象一下那情景,假如你上战场迎敌,结果敌军冲上来的时候一个个像发狂的野兽一样嘶吼着,狂叫着,似乎要把你撕碎了吃掉,你会不会吓得掉头就跑?因为你再勇敢,也只能跟人斗,可对方上来的是妖魔鬼怪。”

谢玄从座位上站起来说:“就这么办了。从今天早上起我们就这样练兵,前面扎上一排草人,让士兵一队队大叫着冲上去,喊得最可怕的、最吓人的那个,有赏!”

我掩嘴笑道:“怎么我听起来,像小孩子过家家酒一样?”

完了,这个太子最先用在我身上的词,倒成了我的口头禅了。

“兵不厌诈。”超回答我。

“小孩子的游戏中有大智慧。”桓济一板一眼地说。

“与兵力数倍于我军的敌人作战,用怪招才能出奇制胜。”谢玄这样解释。

“时候不早了,你回去睡吧。”这当然,只能,是王献之说的。

“我,我,我…”

“一个人不敢回去睡?”他悄声问。

“嗯啦。”今晚实在太诡异了,我真的很怕再来一次。

“那我陪你去睡吧。”

众人大笑,因为这句话不是王献之对我说的,而是超对桓济说的。

卷七 关河令 (204)突袭

更新时间:2008-7-22 0:32:14 本章字数:1747

天谁都没法陪谁睡,因为我们还没离开议事厅,金口了紧急命令,让我们连夜拔营赶至寿阳城,去救援被围困在那里的晋军。

原来苻坚的军队只在颖口虚晃了一招,让我们以为他会横渡长江进攻金口,进而把主力部队全都押在这边。事实上,他当天就悄悄派出了三十万前锋部队日夜兼程向淮水进发,并在我军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很快攻占了寿阳城。不久,又把另一支晋军围困在石。

让晋国成为一个历史名词!

为了阻止晋军后方的增援部队,他派出了一个五万人的军团驻扎在到寿阳的必经之地洛涧。

当时苻坚的主力部队还在陆续开拔中,苻坚本人则带着一部分军队屯于项城。

被围晋军向谢石写信,说自己这边眼看就支撑不下去了,请求尽快支援。这封信被坚的堂弟融截获了,他欣喜地认为晋军末日已经到来,马上向苻坚发去了告捷的消息。

和融会合。剩下的几十万大军仍慢吞吞地行进在路上。

谢玄接到命令后,当即敲响了紧急集合的军鼓。

这时,我的出留又成了一个问题。是继续跟着军队走呢?还是连夜回金口去?

王献之也拿不定主意了,因为,无论哪种选择都是不安全的。随部队开拔到最前线固然不安全,在没有人护送的情况下回金口照样不安全。那几个失踪的宫女到现在还没消息呢。

我自己当然是希望跟他一起了,他能去的地方。我就能去。他都不怕危险了。我还怕什么?

最后,我还是跟着部队走了。其实根本不需要考虑什么,时间那么紧,又是深更半夜,

三天后地黄昏,我们抵达了离洛涧不足十里地一个叫曹家桥的小村庄。

部队停下来修整。一边埋锅做饭,同时派探子去前方打探。

很快消息传了回来:洛涧果然有五万人的军队牢牢地驻守着,而且日夜巡逻。严阵以待。

谢玄听了后没说别的,只是吩咐道:“今晚把饭煮多点,再把给我们准备的好菜全部赏给士兵吃。我只拿白开水白饭就行了。”

“今天为啥这样克己?”超笑着问他。

谢玄一副深谋远虑的样子:“不吃饱点。等会怎么喊得出来。”

“你不会真的用上那一招吧?真的变成‘啸’营。行得通吗?”王献之还是有点迟疑。

我们当时那样提议,异想天开地成分居多。这种办法纯粹是上不了台盘的。说得难听点,就叫旁门左道。而且实际效果如何。还从来没人尝试过。贸然用起来,会不会有点冒险?

但谢玄这个大统领坚持。我们还能说什么呢?所谓“兵不厌诈”,战场本来就是只论输赢的地方,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这天深夜,谢玄派慕容悠率五千嗓门奇大地“精兵”夜袭秦军。秦军在睡梦之中,突然听到四处传来鬼哭狼嚎,不知道来了多少妖魔鬼怪,吓得四散奔逃。

就象所有战场上地大崩溃一样,士兵惊慌之下,无法判断敌军多寡,更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只知道跟着人群逃亡。秦军地将领们徒劳地呼喝,哪里喊得住?眼睁睁地看着几万人潮水一样地退去。

也许是因为那种像要吃人的狂叫声太恐怖了,很多秦国士兵竟然像得了失心疯一样,争着奔向淮水。到处都是令人恐惧地黑暗,只有那一练江水还闪着幽幽白光,间或还有点点渔火。于是他们前仆后继地跳进江水。

结果,一万五千多秦军落水而死,其余地要么被杀,要么被俘。军械粮草全部落入了晋军手中。五万人的军队在五千敌军突然进攻中彻底瓦解,这突如其来地失败肯定让苻坚大吃一惊吧。

我们的队伍乘胜挺进,第二天就和被围困的晋军会合,然后很快完成了整顿和集结,屯扎于水之东。

;;略,派了一个被他俘虏的前晋将军朱序来我们的军营劝降,许诺谢玄说:只要他肯反戈一击,立即封他做镇南王。

可惜,朱序一来就告诉了谢玄一个重大的消息:苻坚大军还没有集结完毕,不如一边假装答应投降,一边迅速部署。准备好了就立即进攻,杀他个措手不及。

谢玄本来打算先守一段时间,看看形势再说的,因为苻坚的军队实在太多了,晋军区区几万人,实在不敢贸然进攻。现在听朱序一说,当即决定马上出击。

水,也就成了两军的决战之地。

卷七 关河令 (205)肥水之东

更新时间:2008-7-22 9:53:16 本章字数:2551

战之前总是异常的宁静。

我和王献之并肩漫步在水的河堤上,有那么一瞬间,竟有一点时光倒错的感觉。一会儿像是回到了情窦初开的书塾时代,那迎来送往的秦淮河岸边;一会儿,又像是到了那天拔掉洛涧的“钉子”后,启程路过的淮水之滨。

洛涧,淮水,这两个地名我一直尽量少想,少碰,因为每想起一次,心里就会难过一次。

一万五千多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就因为我们从“营啸”中灵机一动得出的损招,让他们一夜之间命丧淮水,一万五千多个家庭从此痛失父亲、丈夫和儿子。

“真是罪过啊”,.语。

王献之无言地握住我的手,他懂我的感受。只要不是丧尽天良的人,都不会为突然杀掉那么多人而真的开心,尽管他们是我们的敌人。

是的,我们是出奇制胜,而且是大获全胜。

是的,战场上没有仁慈可言,因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们。我们会那么做,根本是没得选择。

虽然,即使时光倒流,我们依然只能那么做。但愧疚和不安,难过和心痛,还是会像现在这样不时来袭。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那么纤细的手,却沾满了血腥!

“有时候,我真后悔那天晚上突然想出那个馊主意。”我苦笑着说。

“将士们如果知道那个主意是你想出来的,都会感激你的,因为你救了他们地命。如果不用奇招。我们根本没有多少致胜的希望。”

“至少在洛涧不会吧,洛涧的守军可只有五万啊,而我们有八万多。”

遭遇苻坚主力自然是没有致胜的希望,但在洛涧的时候,我们地兵力还是占优势的。

王献之摇了摇头:“你不懂军事。洛涧这个地方易守难攻。尤其那个关口,绝对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正因为这样苻融才只派了五万人到这里。不然他何不多派些人手来?他手里还有几十万呢。”

“也是哦,可是…”,我的心结还是解不开,总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他把我带到河堤下的树荫里。紧紧拥住我说:“别再胡思乱想了。唉,你们女人上了战场就是麻烦,杀了人还自责得不行。战场是什么地方?它本来就是屠宰场啊。双方都以消灭对方为作战目标。虽然也有和平解决方案,但那也是要在杀掉了对方一些人,让他有所忌惮的情况下才是可能的。就比如这次,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在洛涧杀了那么多人。坚怎么会肯招降?所谓的招降,就是求和。至少是跟我们求和,希望能和我们化敌为友。而且。洛涧之战。如果硬碰硬地话,死的人会更多。他们可能不止死一万五千人。我们就不用谈了,会死得更多,到最后,说不定我们全军覆灭了还攻不下洛涧。如果那样的话,秦军乘胜进军,晋军节节败退,最后打到石头城去,我地家人,你的家人,全都沦落到敌人手里,,这是你要的结果吗?”

“当然不是!”我推开他喊道。一想到年幼的妹妹在沦陷地城池里可能遭遇到的种种,我就抑制不住内心地恐惧。

“所以,你还内疚什么呢?不是我们狠心,是我们不得不如此。我们并没有侵犯别人的国家,也没有攻占别人地领土。我们只不过在自己地土地上抗击侵略者,在保家卫国而已。那些慌乱中投到淮水里死掉的敌军,如果让他们得胜,他们会干什么你知道吗?他们很多都是野蛮民族,有些甚至还是茹毛饮血地,他们会烧我们的房子,杀我们的百姓,抢夺我们的财宝,凌辱我们的姐妹…”

“不要再说下去了,我想通了。”我汗流浃背,自惭地说:“太子曾经讥讽过我一句话,‘妇人之仁’,他说得很对!但是呢,人家本来就是妇人,有‘妇人之仁’也很正常啊,是不是?”

他突然逼近我,虽然脸上带着笑,但目光很是凌厉:“你有‘妇人之仁’很正常,但在夫君面前提起别的男人,尤其是那个一直打你主意的男人,就很不正常!”

“啊,我不是…我就是…我只是…”

“被我点醒的时候还吱吱唔唔、吞吞吐吐,更不正常!”

“人家…”

“哪个人家?谁和谁是人家?”

“和你,是人家,是一家啦。”呕,好恶心!

“哦,终于想起来和我是一家了?不过,光会嘴里说还不够,既然有做人家妻子的自觉,就要付诸行动。”

“什么行动?”

“你说呢?”

“我不知道啊。”

“我会让你知道的,等这次打败了苻坚,我就带你会杭州正式完婚。”

“回杭州?”这是什么时候想出来的新招啊。

“是的,回杭州,让父亲大人亲自给我们主婚。那样母亲即使反对,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父亲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

“嗯。”确实是好主意,这样一来,我们“过家家酒”一样的婚礼,就变得名正言顺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说:“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了,我们回去吧。”

“好的。”面向河水,我伸长了手臂,在轻柔的河风中尽力舒展自己的身体。

今天真是多亏了他。来的时候我的心情沉重郁结,经过他一开解,现在感觉好多了。

当然,还是会有些隐隐的难过。妇人之仁既然是妇人与生俱来的,也就只好如此了。

回到营地。临时议事厅里,他们几个的脑袋正凑到一起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一问,原来是谢玄给苻坚的亲笔劝降信写的回函。

见他们一个个脸上露出那种高深莫测的笑意,我也好奇地拿过来看。

只见信上写道:“君悬军深入,置阵逼水,此持久之计,岂欲战者乎?若小退师,令将士周旋,仆从与君公缓辔而观之,不亦美乎?”

用通俗的话讲,就是说:您老孤军深入,在水边摆开阵势,难道您是要打持久战吗?那多不好啊,会累死人的。如果您肯稍微往后退那么一点点,腾挪出一小块地方,让小的们痛痛快快地打上一仗。到时候咱们并辔而立,悠然观战,岂不美哉?

两军首领的信写得这样情致绵绵,有意思!不过,虽然辞藻雅丽,看起来也很是合情合理,我还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终于,我忍不住问道:“你让他稍微退后一点,是什么用意啊?”

“天机不可泄露!”谢玄神秘的一笑。

卷七 关河令 (206)秦国的跑跑们(一)

更新时间:2008-7-27 9:12:22 本章字数:2433

了书信,谢玄还让朱序给苻坚带话:请秦军退后一点肯退出一箭之地,他将亲自率领八千人渡过水,在对岸和苻坚从项城带来的八千精兵进行一场“君子之战”。

对于谢玄的提议,秦军领导层出现了很大的分歧。大多数将领都觉得这里面肯定有猫腻,晋军能用区区五千人败走十倍于他们的洛涧守军,说明他们一贯诡计多端。应该严词拒绝,不能让敌军牵着鼻子走。

偏偏两大主帅苻坚和苻融认为可以将计就计。他们的想法是:等晋军渡河到一半的时候,就让秦军向他们发起猛烈进攻。到时晋军两边靠不了岸,最后只能葬身河底,也算是为洛涧的那一万五千秦军报了仇。

两大主帅意见统一,其他中下级将领也无可奈何,只得听从苻坚的命令,各自回去发布撤退令。

要说呢,苻坚的想法也并不算错。秦军以逸待劳,在晋军渡河的时候突然袭击,在战术上、心理上都是占了很大优势的。

但是他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他有没有能力让自己的军队井然有序地后撤?

早前朱序就分析过了,秦军的编制有多复杂。那是一支由不同民族临时组成的杂牌军,军士之间甚至连语言都不通。将领喊话让士兵后撤,本来是战略撤退,后撤的距离也不会太远。但很可能那些士兵根本就听不懂,或没有完全听懂,只会茫然地跟着人流走。

这样就很容易演变成又一次洛涧败退事件人群如潮水般地溃退,完全失去了控制,将领们的喊话声完全淹没在奔逃的脚步声中,起不到一点作用。

不幸得很,结果就和谢玄他们估计的一样。苻坚的后撤指令一下达,一场巨大的混乱随即上演。

我们可以想象一下一个普通士兵在这场大撤退中的感受。他身处于二十多万陌生人之间,放眼望去,四面八方都是密密麻麻地人。他一直生活在北方,原本做梦也想不到会到这个叫水的地方来。他知道马上就要爆发一场血战,自己很可能会战死在这个陌生的疆场上。对岸的晋军到底有多厉害他不知道,但是不久前发生的洛涧之战他可是听说了的,那边一夜之间就死了一两万人,而且都是以近乎自杀的方式与其说他们是战死的。不如说他们是被妖魔鬼怪一样的晋军吓死地。

想起这些,他会非常紧张。而周围的人口密度又如此之大,摩肩接踵,鼻子里充塞着各种难闻的体臭。这不仅不会缓解他焦躁不安的情绪,反而会让他更紧张。而恐惧感是会在人群之间传递和加强的,他看到一张张和他一样恐慌的面孔,会变得更加惊惶不安。

更糟糕的还是。那些指挥官地话他可能听不懂。他只看得见他们的手势,那就是:撤退,赶紧撤退。

至于为什么撤退,是不是晋军已经打过来了,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部队要撤退了。

一声令下。那些听得懂口令的人可能还只是不紧不慢地往指定地点走,但一些听不懂口令又特别胆小的家伙可能就走得飞快,生怕落于人后。因为按常规思维。肯定是后面有追兵才会撤退地。

在这种大撤退的环境里,只要有一个家伙走得快。其他的人就很容易跟着加快步伐。眼看周围地人越走越快,大家心里自然也会越来越恐慌。会联想到许多可怕的情况。

最后地结果是。大家开始奔跑起来,而且越跑越快。就像后面有鬼追一样听说晋军晚上会变成吃人的恶鬼,天那,太可怕了!大家快跑啊!已婚地想着家里有老婆孩子,未婚地想着家里有高堂父母,谁也不想死在战场上,尤其领军的,还是“非我族类”地异族统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