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太子:“彩珠到现在都还没消息吗?”

太子摇头:“派了几拨人出去找,京口那边,我走地时候也特意留下话了,他们会一直不放弃寻找的。只是时间拖得越久,希望越渺茫了。”

看到太子眼里明显的担忧与不忍之色,彩珠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会很欣慰的。太子,虽然有点变态,而且现在似乎又恢复了以前的恶趣味,但也并非是寡恩薄情之人,即使是对彩珠这样无名无份的宫女,一旦失踪,也付出了相当的关注。

卷八 画堂春 (244)扑朔迷离的指婚

又坐了一会儿后,见新安公主打起了呵欠,我也差不多该上值了,遂起身告辞,临走前说:“公主,上次跟你提过的那件事,昨天子敬已经跟桓济说过了,臣妾果然没有看错,他真的是倾慕公主的。如果公主没什么异议的话,就让太子殿下直接跟皇后娘娘说。皇后娘娘想把公主变成自家媳妇,固然是出自对公主的喜欢和爱护,但也得顾忌公主自己的意见吧。”

公主不满地看着我:“不是说你去跟皇后说的呢?怎么又推到我哥哥头上了?”

我忙解释道:“如果皇后娘娘真的如公主所说,想从自家子侄中选拔九驸马的话,臣妾人微言轻,怕娘娘不肯采纳。还是太子殿下亲自去说比较好,那样皇后即使心里不乐意,也不好驳回。”

既然皇后有这层私心在里面,我哪里还敢去说啊。起初我自告奋勇地提出为公主传话,是因为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内幕。如果我早知道的话,绝对不敢插手这档子事。

皇后想肥水不流外人田,让太子和公主全跟自家的亲戚开亲,把他们统统变成自家人。我若不开眼,竟然提出另外的人选,那不是跟她作对,从此让她恨上了?即使她病得半死不活的,要整治我这个小角色也还是绰绰有余。她正好跟夫人是姨表亲,那时候两人联手,我就只好吃不了兜着走了,连王献之也救不了我。

想到这里。我吓出了一身冷汗。还好老天保佑,让我在见皇后之前来了公主这儿,恰好听到了这个内幕。我本来只是想周到一回,也好改变一点在王献之眼里的莽撞印象。没曾想,我依旧是莽撞,差点捅了大篓子。

谁知太子也站起来说:“既然这样,我跟你一起去吧。我这就去见皇后,别让她装神弄鬼把事情办成了。等诏书下来就麻烦了。到时候她还可以倒打一耙,说我们一直不去拜见她,不跟她说明,她也就以为我们都没意见了。”

公开跟太子同行,说实话,我还真有点犹豫。宫里无聊的女人比全世界任何地方都多,她们整天啃着指甲,盼桃色新闻跟盼星星盼月亮一样。我跟太子这么一出场。不是正好给她们提供茶余饭后的材料了吗?她们可以用来编写无数地版本,直到把我亲爱的丈夫的帽子染绿很多回。

可是,太子提出了,我能拒绝么?上次的密室之会。后来我提心吊胆了好些天,幸亏那天到场的都是官员,无聊人士少,传话守门的又是太子的手下,不敢乱嚼主子的舌根。所以最后还没听到什么风言,至于王献之那里,我当晚就坦白了,也当晚就被处理了。

硬着头皮跟太子一起走出蕴秀宫,他好像故意恶作剧一样。我越是做贼一样东张西望神色不定,他越是要凑得近近挨得紧紧地开一些不咸不淡地玩笑,把我急得手心冒汗,眼里冒火,可又无计可施。只能不露痕迹地悄悄往路边上躲闪,可我左边闪。他左边闪;我右边闪,他右边闪,弄得我们在路上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忽上忽下呃,没有忽上忽下啦。余光里,有些太监宫女已经在掩嘴偷笑了。

好在吉人自有天相,走出蕴秀宫不久,救星就来了。

救星是谁?是个您和我都绝对意想不到的人:咱们大晋的永安公主,也就是一直跟新安公主做对头的那个三公主。

插一句题外话。从这些皇家公主的封号也可以看出皇上想求得天下太平的急切心情,

永安公主并不是站在路旁,而是在离新安公主寝宫不远的地方不断地踱来踱去。看我们走近,她竟然带着明显讨好的,过分热情地笑容迎上来说:“太子皇兄,诸葛夫人,你们也来了呀。”

“太子皇兄,这是什么称呼啊?”看来太子跟这位皇妹生分得很,到现在还需要讨论称呼问题。

永安公主不好意思地说:“九皇妹公开放过话,除了她,别的皇妹谁都不许叫你哥哥,我本来想喊太子哥哥来着。”

“那你叫我三皇兄就行了。”

“可您是太子啊。”意思是,称呼里不突出这一点怎么行呢?

“没关系,以后见了我,就叫三皇兄,别弄个什么太子皇兄,不伦不类的。”

交涉了半天,称呼总算磋商好了。

说起永安,虽然她排行第三,其实比新安公主大不了多少。据说那一年皇帝一共生了七个女儿,可谓气吞山河,气势如虹,雨露甚是丰沛,在宫里光撒甘霖,撒下了大量的种子。

当时宫里地预言师还说七仙女临凡,是晋室大兴的征兆。结果,没几年,晋室就被逼得仓皇南渡,把长江以北的大好江山拱手让给了北方的鞑子,代表瑞祥的“七仙女”也就成了“七乌鸦”。

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皇上皇后对她们的婚事一向都不大上心?那年出身的公主,现在还有好几个待字闺中,这个永安公主也是其中之一。她们今年都是整十七岁了,该嫁了。

永安公主听到太子的话,温顺的一笑说:“知道了,三皇兄,你们刚刚是不是从九皇妹地宫里出来的?”

看着她现在的样子,想起在掖庭参加才女培训时遇到的她,那时候多高高在上,多凶悍啊,原来她也有这么柔顺的一面。连对我,都乖乖地叫“诸葛夫人”,没叫“诸葛彤史”,更没叫“桃叶”。

因为她一直拦在前面不走,太子有些纳闷地回答:“是啊,怎么啦?你想去看九皇妹就去啊,反正她现在也还没睡,再说下午又没什么事,想什么时候睡都成。”

永安公主依然挡在路中央说:“大中午的。我怕打扰了她休息,可我母妃说,别地时候怕九皇妹不在,这个时候肯定能见着的。”

到底是妹妹,太子不好直接推开她,只好耐着性子问:“你到底找她什么事呢?”

永安公主突然轻轻哭了起来,抽抽搭搭地说:“我母妃以前老是跟你们地母妃怄气,你们的母妃死后。她心里很是越过意不去,每天亲自抄经,抄好了就一边念一边烧给你们的母妃,希望她在那边安乐…”

她在那儿长篇大论,我急得直看天,我还要赶过去上值呢。

好不容易等她说完长长的一段,我马上深深施礼道:“两位殿下请慢聊,臣妾要去上值了。迟到了不好。”

太子急忙表示:“我跟你一起去见皇后,三皇妹你自己进去看小九吧。”

这皇家的排行,非要男女

太子是六皇子。永安是三皇女,若论数字,三比六际上比太子小好几岁,结果就弄成了六哥三妹,也是搞笑。

我一说完就走了,太子急急地追上我,永安公主又急急地追上他,嘴里嘟囓着:“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我当然是举双手欢迎了。再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欢迎三人行。有她在,我跟太子走在一起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太子却不乐意了,皱着眉头问:“你也去见皇后?我是真的有事觐见,你还是找小九去玩吧。”

永安公主叹着气说:“应该是跟你们一样的事吧,其实是我母妃让我过来找九皇妹一起去见皇后地。不只我,估计还有几个皇妹也要去的。”

“为什么?”我似乎隐隐猜到了是怎么回事。皇后病疯了,她要在死前在宫里来个大清洗,把所有的适龄公主都嫁出去,给所有的适龄皇子都娶亲。她这样,到底是要人在她死后称赞她的盛德呢,还是只是纯粹彰显她的权威?

如果她想把这么多公主皇子全让她娘家消化的话,那就太疯狂了,或者,真的病糊涂了。难道这么大地事。她不跟太子打招呼,也不在皇上那里备案的吗?

突然想起上次在她那里看到的情景:她让人去请皇上,皇上不踩她;她要去看皇上,太监们又不送她去。她就索性乱点鸳鸯谱,到时候皇上怪罪,她也是有理由的:你不来,我不能去,怎么跟你商量?你地儿女都大了,你这个当爹的不管,战前整日发愁,没心情管这些事;战后整日庆功,没空管这些事。我拖着病体管,让他们男有室女有家,免得蹉青春,难道还管错了?

至于为什么选她娘家亲戚,她也可以有很冠冕堂皇的说词:亲戚我比较知根知底,别的人选我不了解,不敢轻易指婚,怕害了他们。不是还有个“举贤不避亲”的先例在吗?

想到这些,我笑着问永安公主:“皇后娘娘给你挑的驸马人选有哪些呢?”

永安公主的说词和新安公主的果然一样:“尽是一些猪头,而且还是她娘家的猪头。”

天那,千万别给所有地公主提供同一个择婿名单,那就太好笑了。我的脑海中情不自禁地闪过一个场景:她先让人把她家族的所有适龄青年造成册,再把宫里的适龄皇子皇女造成册,然后两册一比对,差不多的就凑一对儿。当然也可以交叉推荐,比如,皇族册上的甲男看不上家族册上地甲女,而是看上了乙女。

我好笑地说:“太子殿下,你等下到了皇后那里再问问看,说不定给你指定的太子妃人选也是她娘家的呢。”

太子冷笑着说:“那是不可能的!多少豪门世家的女儿眼巴巴地等着这一天,大臣们也都盯着,就连你们王家,据说都有准备参选太子妃的小姐。她推举的人顶多只能在里面占个名额。”

但皇后肯定不这么想,就像新安公主说的,她快病疯了。

到了含章殿,我坚决不肯跟他们进去,推说司籍部事多人少,不便旷工,在大殿门口跟他们分道扬鏣。

走进司籍部,发现候尚仪和谭书典没来,倒是畅在。我惊讶地说:“真难得呢,你今日倒先来了。”这段时间因为皇后病重,她每天陪在皇后身边,已经很少到司籍部报到了。

她说:“我特意早点来,就是来等你的。”

“妹妹找我有什么事?”

“听说你的王献之就要外放为官了?”

我笑道:“小丫头,你地消息也未免太灵通了吧,这事还八字没一撇呢。”

她一耸肩说:“只要你们想,有什么难的,这大晋的天下,本来就是‘王与马’共的。”

“天那!”我忙制止她:“这话是民间百姓乱传的,你怎么能在宫里说呢?万一传到皇后和皇上的耳朵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的,哪朝哪代都有总揽天下朝政的权臣。”

这话越说越发过分了,我忙向外面看了看,还好这会儿是中午,没什么人。只是畅这丫头一向不是很精的吗?怎么今天说话这么不主意分寸。

看她年纪还小的份上,我也不想跟她计较什么,或许,她真的只是有口无心的吧。既然她在这里专程等我,那肯定就是有事了,于是我问她:“那你到底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呢?”

“如果你要跟王献之一起出外做官的话,我想请你们帮我留意一下我姐姐的下落。”

这,天下之大,从何留意起?不过我还是点头答应道:“好的,我记住了。”

.:.的意思,就是看王家权大势大,如果你们肯发动王家的力量在当地好好找一下的话,只要我姐姐在那个地方,就一定会找到的。”

我无言地点了点头。畅今天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完全不像她平时的为人。

直到候尚仪来上值了,畅才说要去侍候皇后,还撒娇让我送她出门。

我只好跟在她后面走。走到僻静处,她突然回头,眼里泪光闪闪地说:“诸葛姐姐,我姐姐就拜托你了,你一定要帮我找哦。放心,我不会白使唤人的,我会报答你。”

我听得一头雾水,回去跟候尚仪说。候尚仪叹息道:“那个可怜的孩子,她姐姐的坟都找到了,她死活不相信,非要说是别人搞错了,里面埋的肯定不是她姐姐。”

我再次无语了,可怜的舒,可怜的畅。只是“报答我”又是什么意思呢?

卷八 画堂春 (244)终章:公主的恶作剧?

九4终章:报答还是陷害?

王导果然是一代权相,办事雷厉风行,尤其给自己家里的儿孙谋差事,那速度真不是盖的。第三天下朝的时候,他就已经拿着皇上盖了御印的公函交给了王献之,并说明天家里设宴饯行,然后,我们就可以随时启程赴任了。

我自然是惊喜交加,再看王献之,惊喜之外,却又有了一点别的情绪。

要离开住了十多年的京城,交了十多年的朋友,尤其是,要离开家人,母亲,心里不好受是肯定的。不能离开时是盼着离开,真拿着催人上任的公函时,又怅然若失了。

我看了心里一痛,都是为了我啊。若不是因为跟我在一起,他何至于要弄到背井离乡,我抱住他说:“如果你真舍不得离开京城,我们就不去吧。至于调任函,你只要说一声不去了,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打破头抢,你大爷爷还可以趁机多收点礼,发一笔财。”

权倾朝野的丞相,弄个调任函跟好玩一样,要捞钱太容易了,难怪王家富比王侯。

王献之马上笑着说:“谁说不去了?我只是有点感慨而已,谁若真不让我去,我跟他急。”

调令函下来了,王献之自然要进宫谢恩,我也要去向皇后辞官,向太子、公主辞行。皇后让人在含章殿摆宴为我们饯行,太子和新安公主都出席了,甚至永安公主和她的母妃靡妃也来了。席上,永安公主一直努力和新安公主套近乎。我也大概猜出来了,最近宫里戴贵嫔如日中天。有人得势,就会有人失势,妃以前拿新安公主的母妃当竞争对手,如今对手死了,她的儿子又当了太子,自然前嫌尽释,努力向太子兄妹靠拢了。未来地皇帝巴结好了,戴贵嫔算什么?

领过宴后回家。我们又一起去了夫人的上房,双双跪倒在她的脚下,准备承接她的怒气。因为,我们做出这么大的决定,竟然事先没跟她通气,也没征得她的同意。<:|颇为感伤。弄得王献之也眼圈红红的。这段时间他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虽然跟我一起地时候总是言笑晏晏,但我知道,在内心深处那不为人知的角落。他是惶惑不安的。跟母亲作对的感觉,谁都不会好受,离家远行,也算是一种不孝吧虽然他是那么地向往摆脱羁绊,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过自己想过的生活。<<.爷爷那边还要专门设宴为你们饯行,听说你的调任函也是大爷爷一手操办的。明天你过去了可要好好谢谢他。要说呢,男孩子长大了,也是不应该总窝在家里,要出去见见世面,做点正经事,这些娘都知道。你如果事先跟娘说,难道妈会拦着你?哪个做娘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娘气的不是你出外做官,而是你背着娘做这些事,事先一点风都不透。难怪人家都说,有了媳妇就忘了娘,我自己的儿子要出外做官了,我这个做娘地还要等别人来告诉我,这不是笑话吗?你好歹先跟我说一声,也让我有点心理准备呀。”

她这样一说,我们只好又跪了下去。不断地磕头请罪。

最后,她终于叹着气问王献之:“你对儿,到底是什么打算呢?今天你们夫妻俩都在这里,我就问问你们两个人的意思,你们到底准备把她怎么办吧?桃叶你先说,你想怎么办?她现在不能吃不能睡,人一天比一天瘦,都快不行了。为了这,我都不敢回娘家了,怕儿她妈抽我,骂我害苦了她的女儿。”

难道道茂回来没跟她说在酒楼和我们见过面吗?道茂快不行了?听听这谎撒的!连王献之也听不下去,把我的脸转过来给他娘看:“娘,你别听她在你这里装可怜,她好着呢,打起人来力大无穷,一巴掌就能把人打聋。桃叶今天耳朵嗡了一天了,我今天是忙了,准备明天早上叫大夫来给她看看。娘你看她的脸,这么明显的五指印,不是力气大,怎么会留下这么深的印子。”

我看了王献之一眼,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这母子两个撒起谎来都跟没事人一样。我的耳朵嗡了一天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惊:“这真是儿打地?”

我们同时点头,把昨天在酒楼碰面,约谈的事说了一遍。<|太憋屈了。一个千金小姐,被一个扫地抹桌子的丫头给比了下去,谁都服不下这口气的。“

听这护短护的,道茂打我,耳朵被打得嗡了一天的没得到半句安慰,打人地那个才是值得同情的。

王献之当着亲娘的面,不好反驳,但也不可能附和,说道茂怎么怎么情有可原,只好皱着眉头不吭声。

既然我挨了打,夫人也不问我了,只是问她儿子:“你打算把她怎么办呢?”

王献之先还耐着性子跟她娘好言好语不断地解释,后来他娘不耐烦地说:“别的你都不用跟我解释,我也不想听,我今天只要你一句话,你到底准备把她怎么办,真要逼死她吗?”

王献之急了,冲口而出:“我又没娶她,是你娶的,怎么问起我来了。如果是我娶的老婆,我自然对她负责,不是我娶了,跟我没关系,我能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您看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我娶的,你没娶,所以跟你没关系?”夫人逼到他脸上问。

王献之低下头不敢吭声。

于是再问,不停地逼问。终于,王献之抬起头,

说:“是。”

“娘,你别这样啊。”我们第三次跪了下去。

“不滚是不是?我滚!我带着儿出去讨饭,我娶地,我讨饭养活她。”

“好好,娘你别气,我滚,我这就滚。”王献之拉起我。他地手冰冷,拉着我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回我们住的地方。

这天晚上,我们再次彻夜不眠,尤其是王献之。一直挣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我想劝他,可又无从劝起,只好抱紧他,他的身体木木的没有反应。这回,夫人是真的伤了他了。他不要道茂,他娘就不要他,难道他在娘的心目中还不如道茂吗?

其实我知道不是这样的,一直到最后关头,夫人也只是想逼他就范。有一个特别执拗、不肯服输地娘。对儿子来说,有时候是一场灾难。

第二天的家宴,我们只好强颜欢笑,王献之喝得酪酊大醉,正好借酒撒疯,在我怀里大哭了一场。一直到半夜才沉沉睡去。

因为睡得晚,第二天我也醒得很迟。爬起来后赶紧走到外间吩咐黑头:“你去叫辆车来,我要过河去那边收拾东西。”

是时候收拾东西了,等他再养一两天我们就上路,留在这里也是伤心。

黑头答应一声去了。我正坐在饭桌上爱吃不吃地拨弄着碗里的稀饭,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有人飞跑进来通知:“圣旨下来了,七少爷和七少奶奶快去接旨。”

我慌忙叫起王献之,匆匆套上官服,等跑到前厅时。宫里来的人已经等待多时了。

于是开始念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王献之允文允武,风姿超逸,特赐婚配朕九女新安。原配氏女,既未与王献之拜堂,亦不曾圆房,酌令回家再嫁,钦此。

圣旨念完,所有的人皆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啊?道茂被皇帝老儿“酌令”回家,也就是休掉了?而王献之,被征为新安公主的驸马啦?

“还不快领旨谢恩?”颁旨太监喝道。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咚!

回头一看,是道茂昏倒了,于是一片混乱。

太监走后,打听到道茂已经清醒了,王献之急忙命人备车,嘴里嚷着:“不行,我要进宫去见皇上。”

“我跟你一起去,我要去见九公主。”搞什么鬼嘛,一面要我当高参,让我帮她向桓济传情达意,一面又出这种阴招,打我丈夫的主意。

还有畅说地“报答”我,难道就是这样“报答”的?道茂是给弄走了,可是公主又来了,前门送虎,后门迎狼,气死我了。

快马加鞭闯进宫,下车的那一刹那,我总算有点清醒了,忙拉住王献之道:“你现在这么激动,不能去见皇上,九五之尊,一句话说得不好就要砍头的。我们还是先去见九公主吧,这事不可能是皇上凭空搞出来地,肯定是九公主搞的鬼。”

到了蕴秀宫,一进去就看见新安公主坐在葡萄架下惬意地吃着葡萄,看见我们,笑吟吟地说;“贤伉俪今日怎么这么有空,跑到我这里来了,不是说过两天就要启程的吗?这么想我呀,东西都不收拾了,专门进宫来看我。”

“你搞什么鬼呀,怎么你皇帝老爹突然下旨,把你许配给我,你不知道我结婚了呀。”王献之几乎挥起了老拳。

新安公主却笑得咯咯的,摇动着一根手指说:“是把你许配给我!我知道你结婚了呀,可是拦路虎不是已经赶走了吗?放心,以后没障碍了,我们可以放心大胆地在一起了。”

“你,她走了,还有桃叶,桃叶才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某人大吼着声明。

“你的意思是,还有一个拦路虎,我还要赶走她才行?”一面说,一面还向我眨了眨眼睛。

王献之已经快气疯了,可是我越看公主的表情,越觉得这事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她好像纯粹是在开玩笑,因为她的眼神里,对我没有任何敌意。

我也忍不住像王献之那样嘀咕了一句:“到底搞什么鬼嘛。”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