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本身就很疲惫,所以入睡极快。

只是却并不踏实。

梦里反反复复,总是浮现着一个场景。

他全身动弹不得,像瘫痪一般陷在柔软的被褥中。

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人的重量覆压在自己身上。

温热的唇舌,炽热的气息,在脸上,耳际,身体上流连不去,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气味,就像一层层蚕丝,把自己团团裹住,再也挣脱不开。

舌头滑过身体的感觉是那么清晰,清晰到不像在做梦。

呼吸道,肺,甚至整个身体,都溢满了香甜滑腻的感觉,只觉得自己如同濒死在岸上的鱼,有些难以掌控的不确定感,又隐隐有些期待。

微微的挣扎被那人压制下来,对方一步一步,有条不紊,将他引入自己淫乱的陷阱里。

胸口的突起被含住,牙齿辗转啮咬着,传来微微的刺痛,他略皱起眉,正想出声,那人已经松开了嘴,一路往下,蜿蜒细吻。

软软的器具被一手包住,他冷眼看着那人俯下身去,用灵巧的舌头,极尽讨好。

仿佛在看别人的事,但身体终究是有本能的,灼热掌握在他人手里,被轻薄,被玩弄,被蹂躏。

几欲喷薄而出,又被生生压住出口,那种感觉没有一个男人受得了,他即便强忍着不出声,也无法控制从嘴角流泻出来的细微呻吟。

看着他被欲望推上巅峰,又似被一根绳索死死勒住,释放不得,那人笑得十分开心,像是得到一份丰厚的大礼。

我自问没有亏待过你,为什么要如此……

几不可闻的叹息淹没在那人的细语和自己的喘气声中。

即便他没有睁开眼,也知道这个房间现在充满了淫靡的味道。

身下一阵撕裂疼痛,硬生生地将他从极乐巅峰扯回现实。

那人硕大如剑刃般的物事,在甬道里缓缓抽插。

缓慢,却不容拒绝。

一点点,慢慢地吞噬他。

随着那种痛苦逐渐麻木,抽插的速度也加快了些,悄悄带起一丝微妙的变化。

他闭上双眼,突然有些绝望。

自己从来就与软弱这个词绝缘,但是此刻,现在,他却恨不得自己能晕死过去。

并不因为对方的行为,而是因为付诸这些行为的人。

然而,对方的动作逼着他只能清醒地承受着这一切。

药物的作用,男人的本能,让这场欢爱的后半段变得极为顺利,柔软的肠壁仿佛有着自主意识一般,紧紧地裹住肉刃,随着对方的律动而变得很奇怪。

不愿看,不愿想,不愿听。

七叔,七叔。

那人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段初言猛地睁开眼,一身虚汗。

却再也睡不着了。

多久没有做这种梦了?

他揉了揉眉心,起身拿出一盒烟。

教师宿舍就在大学内。

这会万籁俱寂,一眼望去全是漆黑,也异常宁静。

顾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只知道他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宿舍床上。

胖子正坐在旁边看书。

见他醒了,大拇指一竖。

“好小子,打完群架还去喝酒,纯爷们!”

他扶着疼痛欲裂的头,皱眉。

“我怎么回来的?”

“段老大送你回来的呗。”

“他人呢?”

“送你到楼下就回去了,是我扶着你上楼的,也不说声谢谢!”胖子挤眉弄眼,顾林敷衍地扯扯嘴角。

门被打开,陶然走了进来,曹平安一看到他就嚷嚷:“总算有人回来了,我还怕这家伙喝醉了不舒服一直没敢走,既然你回来了我就出去吃饭了。”

说罢拍拍他的肩膀,推门闪人。

寝室里就剩下两个人,不是冤家不聚头。

陶然跟顾林一起长大,也算得上两小无猜,但正因为两人的喜好太相近了,又互看不顺眼,所以小时候抢玩具,大了又比成绩。

论聪明,顾林也并不输人,只是他不像陶然那样有那么多弯弯道道的心思,但说起他最恨陶然的那件事,那个女生的死,却有点冤枉陶然了。

陶然当初也是年少气盛,见顾林跟那女生在一起,看自己的眼神都透着得意,便去找顾林的长辈,却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样的惨剧。

两个人从小斗到现在二十多岁,输输赢赢,都是彼此之间的事情,唯一一次连累旁人的,也就是这一桩,却惨痛深刻,让两人都刻骨铭心。

从那以后,陶然就很少跟顾林正面冲突,但顾林恨他恨得要命,见了面也只作不认识,当着宿舍众人的面,他们没表现出什么,如果只剩那么两人,那么场面就堪比寒冬。

陶然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走到书桌前,不知道提笔在写些什么。

半晌,顾林的声音响起,半带嘲弄:“你喜欢段初言?”

“你是想玩玩,还是觉得陶家会接受你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见对方不说话,顾林顿了下,冷冷道:“昨天晚上,我跟他一起去酒吧喝酒,并且吻了他了。”

他存心气陶然,说话纯粹去头去尾混淆真相。

果不其然,看到那人的背影僵了一下,他得意地勾起唇角。

陶然站起来,收拾了一下桌面上的东西,转过身,面无表情。

“三年前那件事情,我是无心之失,造成那种后果,我很抱歉,死者已矣,无论我再如何弥补,那女生也不可能复活了,但是希望你不要把对我的怨恨,报复到段初言身上。”

对方的前半段话让顾林差点暴走,及至听到后来,却不由冷笑出声:“这么说你是真喜欢我们段老师了?他皮相确实挺不错,皮肤也好,一点都不像个三十几岁的男人,昨晚我吻他的时候,他在我身下喘成那样,估计真上了床也是个风骚淫荡的货色!”

他极尽粗鄙地嘲讽,只为了让陶然动怒。

然而对方表情,一直就没有波动过。

“说完了?”陶然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幼稚冲动的人。“谢谢你提醒了我,段初言既然如此优秀,那我得多加努力一下了。”

关门声响起,顾林闭了闭眼,狠狠地捶向身下的床铺。

他是恨,但陶然也确实说对了,就算再做多少事情,小音也不会活过来。

他恨自己。

他恨陶然。

他更恨顾家。

金碧辉煌的表皮下面,隐藏的是一副副丑陋刻毒的心肠,这些心机阴谋陷害暗算,就像毒素一样将整个顾家层层笼罩,压得人喘不过气。

总有一天,他要离开那个地方。

总有一天……

陶然推开办公室的门,一眼就看到那个坐在电脑后面的人。

戴着眼镜,斯文白皙,俊雅柔和,但不知道为什么,陶然却总觉得他不像个老师。

虽然他已经低调得很,在学校所有教师队伍中,既不突出也不落后,除了外貌之外,能力没有任何可以让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地方。

但是有时不经意这么一瞥,似乎就能看到他不小心忘了收敛的神色气势。

就像是久居上位的人,即便漫不经心也不容反驳。

那人正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脑屏幕,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埋头工作。

陶然轻轻一笑,那人头也不抬。

“怎么了?”

他把一张纸放下,绕过桌子去看,果然看到那人正开着游戏,双手操作愈发熟练了。

专心是专心了,只不过是专心玩游戏。

“这是武术社团的同学托我交给你的,他们想邀请你当特邀嘉宾。”

“什么特邀嘉宾?”段初言终于抬起头,一头雾水。“什么武术社团?”

陶然眨眨眼,“这都要怪曹平安他们,把你在网吧大战流氓三百回合的事迹广泛宣扬,这下差不多全校都知道了。”

段初言啼笑皆非,总算明白为什么这几天走路都有人回头看他。

“不行,你们另找人选吧。”

“他们这次可是有备而来,都已经磨到系领导那里了,又让我来当说客。”陶然笑了起来,“就当给我个面子吧,大不了从今以后一个月内,我天天请你吃饭。”

段初言想了一下,“再给我几套70级的装备,要极品的。”

真狠。

陶然苦笑,往电脑一看,游戏里的资料显示这人已经69级了,不由咋舌。

“怎么升得这么快,胖子他们带的?”

段初言一笑。“宋瓷带的。”

“王朝帮主?”陶然想起那天上线,帮里人跟他告状的事情。“你跟他走得很近吗?”

“还好。”段初言语气淡淡,一句带过,没有跟他说这几天都是宋瓷带他升级的。

陶然微微拧眉。“宋瓷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他以前从来不会做带新人这种事情的,而且你还是天下的人……你要小心点。”

他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游戏里带新人是有奖励的,但是一般来说也就只有缺钱花的人才会去带带新人赚钱,像宋瓷跟陶然这种已经睥睨整个服务器的人,绝不会去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这时候好友信息又开始闪烁。

【宋瓷】:晚上有空吗?

【不言不语】:有。

【宋瓷】:去九幽洞窟刷副本?

段初言正想答应,那边陶然按住他的手,嘴角一扬:“晚上武术社团有活动,你刚答应的,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

作者有话要说:胖子说纯爷们那一句的时候,我本来顺手就想写春哥纯爷们,后来一想不行,成恶搞文了,于是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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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里为止,顾林跟陶然的性格,我想已经很明显了。

一个冲动暴躁,吊儿郎当的外表下其实是一颗敏感的心,有同学说他很适合做受,其实我觉得攻守皆宜。

一个八面玲珑,说好听点是会做人,说难听点是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