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了。”

“我们去吃饭。”反应极快地接上,一边伸手过来握住他。

就像小时候一样。

段初言心头一软,没有挣开,便任他握着。

饭菜是刚做好的,热腾腾冒着香味,一看就是平叔的老婆平婶亲自下的厨。

傅明谐在一边笑道:“平婶听说你回来了,特地下厨做的,平时连我也没这待遇。”

嫩滑的鸡肉入口即化,又夹着丝丝葱姜与冬菇的味道。

他并不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人,少时的变故和这几年在外,生活都是自己打理的,做饭自然也不例外,但是无论他再怎么做,也做不出平婶这味道来。

见他动筷,傅明谐也跟着拿起碗。

一顿饭吃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

但气氛却并不僵持,甚至是有些和谐的。

他们都没有想过,在那件事发生之后,彼此还能有心平气和坐下来一起吃饭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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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林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医院了。

偌大的病房,设备齐全优良,却空无一人。

身在豪门,并不就比别人幸福多少,对于亲情这种东西,他早已不指望。

顾林冷冷一笑,突然想起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段初言肋下和大腿都中了枪,伤势要比他严重许多,不知道怎么样了。

心念一动,翻被下床,右腿还不能使力,就一点一点地挪去门口。

“你在干什么?”

抬头一看,站在门口的人是陶然。

“你来做什么?”顾林停住脚步,一手撑着床沿,“初言呢?”

“我不知道。”陶然拧着眉毛,有点烦躁。

自己在碰到傅明谐之后,就被他手下送回陶家。

在那之后,就没再见过段初言,而受了绑架刺激的陶家人更不会轻易放他出来。

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出来,赶紧先回学校找了一番,却没见到人,更听到一个震惊的消息。

那人已经辞职了。

想起见过他的最后一个人是顾林,又匆匆来了医院。

结果又是失望。

“学校呢?”顾林也皱眉。

“学校的人说他辞职了。”陶然抿了抿唇。

“我找遍市内医院的所有住院记录,也没有他的名字。”

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带回了傅家。

他并不知道那人跟傅明谐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为什么当年的傅七爷会不惜放下一切离开傅家,成为段初言。

陶然打听过了,虽然众说纷纭,但真正的原因却无人知晓。

如果两人之间有恩怨,那么他回到傅家,岂不是危险?

两人从小斗到大,陶然的神色变化,顾林就算猜不出全部,也能看出个大概。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什么,你好好休养,我先回学校了。”陶然淡淡说道,转身便走。

既然这里得不到他要的讯息,久留也没有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想把那个人的身份告诉顾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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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谐最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经常早出晚归。

但只要他在主宅,却总会陪着段初言吃饭。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说的不过是一些生活琐事,对于傅家道上和明面上的生意,傅明谐只字不提。

他不说,段初言也不问。

在外面这三年,他刻意避开有关傅家的所有消息,也懒得去打听。

既然已经交给别人,就没什么好留恋的。

只是今天晚上,已经接近凌晨一点,傅明谐还没有回来。

段初言坐在客厅藤椅上,漫不经心地翻着书,眼睛瞟过挂钟。

小孩子长大了,学会夜不归宿了?

“闻仪。”

片刻之后,那人出现在视线之中,依旧沉默,只是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自从那天之后,这人对他说话的语气,明显恭敬许多。

无论身份有何差别,彼此都是男人。

而男人,总是崇尚强者的。

“明谐去哪里了?”

沉默。

“韩致远呢?”

还是沉默。

段初言笑了起来,倒是没生气。

“那沈末呢,你这副身手,应该不全是沈末教的吧。”

这次有了回应。

“我因为过失杀人进了监狱,监狱里打架锻炼了一些,后来出狱,那帮人还不放过我,找人砍我,刚好被少爷救了,就跟着他了。”

段初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难怪对他忠心耿耿。”

眼前这男人双腿交叠,身形修长,神情闲适。

一身唐装无疑更将他的儒雅气质完全衬托出来。

闻仪从未见过有人像他一样如此适合这种装扮的。

就像从三十年代走来的,翩翩佳公子。

年龄的消磨不仅无损他的气度,反而显得愈发斯文内敛。

面对这个人的注视,自己如同无所遁形。

闻仪突然有些尴尬,不由移开视线。

“七爷,前几天的事情……请您不要见怪。”

段初言失笑。

“我为什么要见怪,你能对他忠心,自然是很好的。”

闻仪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心底很是奇怪。

他虽然很少在外面走动,也听了一些传闻,都是关于少爷跟这位七爷不和的事情,但是就这几天的观察下来,却好像并不是这样。

他口舌并不伶俐,想要解释,就越发说不清楚,心里着急,不由大窘,挠着头说不出一句话。

门口传来细响,接着是管家平叔一声低呼。

“少爷,你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七爷的性格不能以常理论之,就像他被侄子OOXX,很多男的正常反应是觉得屈辱,但他的阅历注定他不会有这种感觉,之所以不能接受,是因为他对侄子的感情,是从小到大培养起来如父如兄的亲情,一时之间很难转变过来,所以侄子的路蛮崎岖的。

话说这就是一对别扭叔侄啊……

第15章

傅明谐出现在拐角处,一袭沉色呢子风衣,长身玉立,手里还提着袋东西。

段初言暗自皱眉,没有说话。

闻仪见了傅明谐,马上微一躬身。

“少爷。”

傅明谐点点头。“没事的话你先去休息吧。”

闻仪走了,平叔也不知道上哪去,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人。

“七叔,你还记得我小时候你常带我去吃的那间面馆不?”

段初言笑了笑,表情因为回忆而略显柔和。

“自然记得,那家面馆的汤火候十足,面也够劲道,小时候你一赌气胡闹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哄你,就带你去吃那个。”

“那老板去年去世了,他儿子接着经营,手艺也还不错,每天都有人排长队等着买,我刚路过那里,顺道给你买来一份尝尝。”

其实回来的时候,压根就不顺路,是傅明谐特地让司机绕一大圈,又拍门让那老板起来专门又做一份。

他把袋子放在桌子上,又打开饭盒,面香自碗里散发出来,令人食指大动。

段初言接过筷子试了一口,眉头微微一挑。

“还是比不上他爸的手艺,但是也不错了。”

傅明谐坐在旁边,神色柔和,一点也找不到小时候的痕迹了,但是眉眼之间,却又确实是傅家人的模样。

如果说段初言像一块光华内蕴的古玉,那么傅明谐就像一把锋芒内藏的宝剑。

在外面的傅明谐,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也许手艺没有他父亲那么精湛,但是那份味道却没有改变过。”

他轻轻一笑,意有所指。

“你受伤了?”

段初言并没有接他的话,径自吃着面,一边慢条斯理地问道,神情悠然,动作优雅。

傅明谐帮他拿调料的手一顿,脸色不变。

“回来的时候路边碰到个人受伤在求救,顺路送他去医院了。”他并不指望这番话会让段初言相信。

果然,那人放下筷子,伸手过来,解开他的大衣。

西装干净整齐,并没有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