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自己这种不喜欢男人的人,也在某些时候,会被不由自主地迷惑。

他伸出手,轻轻地碰触对方的脸,指下触感散发着热度,似乎酒精的作用还没过去,那人也没有睁开眼睛,依旧安静地沉睡着。

贺清宇心神微动,手指移向他的嘴唇,在那柔软的唇瓣上面,轻轻摩挲。

卓云疾步走出洗手间,左右望了一下,向包厢走去。

一路上并无异常,看来没有引起任何怀疑,他暗自松了口气,推开包厢的门,却看到那个人微微倾身,脸几乎要跟段初言的相贴。

“七爷!”

卓云心里一惊,忙装成醉酒微醺的模样,扶着额头喊道。

那人不慌不忙地转头,起身,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卓先生?”贺清宇一笑,朝他走来。“你跟七爷很熟吧?”

“还好,七爷以,以前在生意上帮了我不少……”卓云眼神迷惘,大着舌头说话,歪歪斜斜的身体就像快倒下,一副醉鬼模样。

“那就麻烦你多照看他了。”他拍了拍卓云的肩膀,走出去。

刚才贺清宇临走的那一眼,看出了他一身冷汗,深觉此地不宜久留。

等那人走远,卓云走到段初言旁边,拍着他的脸颊叫醒他。

这里有隐藏摄像头,他不敢做些让人起疑的行为,只好把段初言扶起来,那人却仿佛沉沉昏睡,没有清醒的迹象。

闻仪不知道上哪去了,连自己主人都不管,卓云在心里骂了他一万遍,也想丢下人自己走,但一想到他还想从段初言口中知道一些事情,又不得不拖着这个并不比自己轻多少的身躯往外走。

门外侍应生见两个醉鬼踉踉跄跄地往外走,认出他们是刚才老板亲自接待的贵客,连忙上前询问:“先生,要不要在这里先休息一下,我们有房间的。”

卓云恨不得赶紧离开,哪里还有什么心思休息,嘴里却骂骂咧咧的:“滚!不用你管!我们,我们再找地方喝去!”

一手抓着段初言的胳膊,一手向侍应生挥去,对方冷不防被他推了个趔趄,不敢再拦了。

“老大……?”曹其栋看着屏幕,转头询问。

“让他们走。”贺清宇淡淡道,“去查查,究竟是谁炸我们仓库,如果是刘飞那帮人,就照规矩做,不用跟我说了,是条子的话就告诉我,还有,尽快想办法把那批货转移了。”

“是。”

出了贺清宇的地盘,卓云不知道要把这家伙往哪带,迎面一辆的士驶来,他赶紧拦下,把人塞进车,自己也跟着进去。

“先生,去哪?”

“随便!”

司机莫名其妙。“随便是哪里?”

卓云语塞,胡乱说了个地址。

下了车,他把段初言拽下来,正想往楼上带。

他不知道段初言的地址,又不能拖着他回警局,只好回自己家了。

手臂穿过他腋下将人架住,冷不防对上一双带笑的眼睛。

那人眼神清明,嘴角轻扬,哪里有半分醉意。

卓云愣了一下,发现自己被耍了。

心底来火,赶紧推开他,像碰了什么脏东西。

段初言不以为意地笑了。“谢谢卓警官了。”

卓云对这个看似温文实则狡猾的人没有任何好感,只是冷冷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想找什么东西。”

“卓警官难道不是想调查一宗毒品案吗?”段初言把他说过的话又重复一遍,笑容无害。

“少打马虎眼!”卓云有点烦躁,这个人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在他的算计内。“你怎么知道贺清宇有嫌疑,又怎么会知道能在洗手间找到?”

“我想看看你找到的东西。”段初言敛了笑容,望着他。

卓云迟疑了一下,把东西从口袋里掏出来。

摊在他手心的,是一包白色粉末,装在塑胶袋里。

“这是高纯度的海洛因,我早就怀疑那家伙在走私毒品,果然找到这个。”卓云脸色有点凝重,这种事情本来不该跟段初言说的,但对方知道那间会所的洗手间藏有毒品,说不定还知道其他一些线索。

卓云被派来调查这起毒品案,原本怀疑跟段初言有关,又刚好碰上傅明谐被枪击的事情,一开始走错方向,后来找到些线索,顺藤摸瓜,这才扯出贺清宇这么一个人物。于是他假意还将段初言列为嫌疑对象进行重点跟踪,实则暗地里调查贺清宇,却没想到段初言早就知道了。

“协助警方是市民的义务。”段初言呵呵一笑。“我怀疑傅氏内部也有人跟这桩案子有关,到时候就要劳烦卓警官的破案能力了。”

卓云看他。“那你为什么告诉我,你就不怕我趁着破案的机会把傅氏搅得天翻地覆?”

段初言失笑。“第一,你没这么厉害,第二,那与你的信念不符,公报私仇可不是卓警官的作风。”

卓云咬牙切齿,这人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贬他?

还想再说什么,电话声响起,他掏出来按下接听键。

“喂?……什么……嗯,知道了,继续调查,有什么消息马上通知我!”

挂了电话,他神情有些古怪,犹豫了一下,还是对段初言道:“北面有个仓库爆炸,是贺清宇的。”

段初言神色平静,却有意无意地说了句:“这样的话,如果贺清宇还有存货,只怕会急着转移。”

卓云神色一凛,像是被提醒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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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谐离开首映礼现场,第一件事情就是给管家平叔打了个电话。

“平叔,七叔呢?”

那边传来平叔的声音。“七爷他吃过晚饭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傅明谐皱了皱眉,心道现在都三更半夜了。“我吩咐你开的电视,下午七叔起来看到了没有?”

“看到了,七爷还陪我看了好一会呢。”

“那他说什么了没有,或者有什么不一样的表情?”

可怜平叔转动着生锈的脑袋回忆了老半天。“……好像没有。”

傅明谐刚挂了电话,外面客房敲门声响起。

走过去开了门,站在门外的是今天参加首映礼跟他合照的那个女星。

一身睡袍,领口在丰胸处堪堪掩住,露出半片高耸的春色。

“傅先生,我有点事情请教,可以进去聊聊吗?”她说得很含蓄,眉眼嘴角间浮着一丝暧昧。

傅明谐挑了挑眉,直看得对方面红耳赤,这才慢慢道:“关小姐,这么晚还不睡?”

一边让开身体侧身一站,对方以为他也有意,喜上眉梢地走进来,心道天下男人都一个样。

傅明谐多金又单身,自然是许多女人嫁入豪门的希望,更难得的是他今天过来参加电影首映礼,自己又刚好是主演,与他下榻同一间酒店,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娱乐圈多的是女星飞上枝头找到一张豪门长期饭票,尽管能够善始善终的人并不多,但很多人都觉得自己会是特别的那一个。

“傅先生真是会享受。”她走过去拿起一瓶红酒朝傅明谐晃了晃,笑靥如花。“不请我喝一杯?”

“自便。”傅明谐倚在玄关处看着他,同样也穿着一身睡袍,双手环胸,似笑非笑。“不知道关小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

她愣了一下,放下酒瓶,慢慢地走过去,一直到两人身体几乎要贴到一起,鼻息咫尺可闻。

“我房间的洗浴设备坏了,酒店说今晚客满,没法换房间,能不能在傅先生这借用一下?”媚眼如丝,简直是赤裸裸的挑逗了,她就不信这个男人这样还会不动心。

果然,傅明谐笑了起来,伸手揽住她的腰,她低呼一声,感觉自己被紧紧搂住,不觉双颊绯红。

修长的手指在睡袍的腰带上轻轻一挑,活结被轻而易举地挑开,露出下面白皙滑腻的肌肤,纵是她胆色再大,这时候也忍不住羞涩起来。“傅先生……”

那人将她一把横抱起来,却不是走向那张柔软的大床,而是朝门口走去。

“傅先生……?”还没来得及疑惑,那人已经将门旋开。

“你这种货色,脱光倒贴,我还得好好考虑一下,既然你那么想勾引男人,我就让你如愿……”傅明谐咬着她的耳朵,如情语呢喃一般,内容却十足恶毒。

她脸色一白,不及反应,身体已经被抛在地上,门啪的一声关上。

走道上是地毯,她并没有受伤,但是刚才那么一折腾,已经露了大半春光出来,不少人从房间里探出头来,又有路过的服务生看着她,让她羞愤万分。

她一心只想着攀高枝,却忘了这个人的作风向来是毫不留情的,又怎么会对自己例外,傅明谐这种人物,要什么女人没有,对于自己看不上眼又不自量力的,自然不会客气。

如果这个女人碰到的是段初言,对方可能会客客气气地把她送出去,还不落对方面子,可是她碰上傅明谐。

傅明谐的行事作风,不仅跟他父母不似,与段初言也大为不同,倒是颇有傅老太爷年轻时的风范,惟一能让他软化退让还心甘情愿的,只有傅家七爷。

天地良心,他跟那个女人合照,只不过是为了一点小小的私心,绝无爬墙的企图。

看来效果并不显著,七叔心里想什么,连他有时候都摸不透,何况是管家平叔。

他靠在门口,闭上眼睛。

刚才被那个女人勾起来的火,只会让他更想念那个人。

现在的他,在做什么?

手慢慢地挪向下身,探入睡袍里面,握住自己已经灼热的欲望之源。

七叔微笑的模样。

七叔看着他微带无奈的模样。

七叔被他压在身下,双目微闭,隐忍着喘息的模样。

那个人,那个人……

想他,很想他。

天天在身边的时候,还觉得相处时间太少,何况现在相隔万里见不到面。

这种思念融了血肉,几乎要刻到骨子里去。

他捋着手中的滚烫,想象着进入那人的场景,想象着那人斯文温雅的脸染上微晕的神色,想得发狂。

“我爱你……”

他低低地叹息一声,身体一震,白浊的液体洒在手心。

第30章

机场大厅。

傅明谐止不住自己在人群中寻找的念头。

为此他不惜放弃乘私人飞机回来的便利,只不过为了能看到那人来接自己的惊喜。

可惜还是失望了。

“少爷,昨天晚上打电话的时候,是平叔来接的。”韩致远咳了一声,“也许他没转达清楚。”

眼神一点点地沉下去,傅明谐没什么波动。“嗯,车来了?”

“在外面等着了。”

“等谁?”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傅明谐转头,那人正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长身玉立,脸上挂着微笑。

“七叔。”他的脸立时亮了起来,并作几步走到那人面前。

若不是顾忌着大庭广众,他就要抱住段初言狠狠吻下去了。

一些本不在希望之中而又出乎意料的好事,就是惊喜。

上了车,待前座与后座隔起一道屏障,确认韩致远他们无法听见之后,傅明谐马上握住段初言的手不放,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