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接受萧素的提议,进了中南航空。然后没多久就听说冯晋骁要回G市了,为了避开他,萧语珩向顾南亭申请,调离总部。古城基地其实是她最想去的地方,可那里有太多和冯晋骁的回忆,萧语珩哪里敢去?

可是,无论人在哪里,只要心还留恋,注定是牵绊。

两年后的破镜重圆就是最好的注解。

连顾南亭都看不出她还在对冯晋骁念念不忘,考虑再三把她调回来。她却在悄无声息间走回了一条曾让她跌得头破血流的老路。只因在那个凄清的雨夜,她和誓言永不再见的男人大吵过后,那人嗓音一哑地说:“无论我之前做错过什么,都原谅我一次,看在我喜欢你的份上。”

那是萧语珩第一次听见冯晋骁说喜欢。两人情好时他都不曾说过。

这份迟到的表白,对萧语珩而言,太珍贵。

尤其分手时,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所以对于她的绝决,除了不能接受,或许他也是有恨意的。恨她跟顾南亭走,恨她太孩子气不懂得体谅他的为难。

其实不是不懂啊,只是萧语珩实在分不清,那究竟是为难,还是,余情未了。如果答案是后者,她宁愿永远糊涂着,不明真相。

都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可在经历两年的分离之后,萧语珩的伤口不仅没有痊愈,甚至出现溃烂的迹象。她就在想:是太爱了吧,那是不是该趁着还爱他,再试一次?如果最终的结局依然不能如她所愿,就再也不爱了。无论再遇到谁!

她很庆幸雨水掩盖了眼里滴落的泪水,让自己在他面前不至于显得太狼狈。在沉默了不知多久之后,萧语珩终于把手递过去,在心里说:冯晋骁,我就看看,有没有爱错你。

那么倔强。

又那么,毅然决然。

当冯晋骁再次握住她的手,萧语珩心里那点为数不多的坚持,就这样败给了爱情。

她是那么执拗的一个人。连对待爱情都如初一辙。明明不算万分出乎预料的结果,可就这样被她直接摆在面前,他所感受到的震动,直直颤入心脏,难以平复。隔了很久,顾南亭说:“好。”意思不明的一个字,终止了这场谈话,然后他在一份文件的尾页签上自己的名字,力透纸背。

她的爱情,她有权力作主,萧语珩并不觉做错。对他解释,已是例外。

安静片刻,她起身,走到门口停下:“这次是我不对,身体不舒服,没有提前通知调度席。”从决定到中南航空,他的羽翼下工作,她一直努力做到最好,竭尽全力争取不给他添麻烦。

明亮大气的办公室里,安静得仿佛能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心跳,顾南亭抬眸,注视着她的背脊:“下不为例。”其余一切从早上就强忍不说的关切之语一句都说不出口。

这时,办公桌上的内线响起,秘书告之:“顾总,萧氏集团的萧总到了。”

萧语珩即时退出他的办公室。

在门口遇上萧熠,他身后跟着助理。

看见她,萧熠略一挑眉:“总裁召见?看你脸色,不像是表扬。”

萧语珩的心情莫名有些沉重,连敷衍都懒得,“我去调度席拿航班表。”

萧熠从来都是最懂她的人,确切地说是最疼爱,闻言摸摸她发顶,“要是不急,等我一会。”抬步迎上从总裁室出来的顾南亭。

突然很想见冯晋骁,甚至冲动地想要问一句:如果当时你知道,如果你知道的话,你的选择会不会是我?

真的就把电话打过去了,可惜,无人接听。

带着点涩意地笑了笑。何必呢,都已经这样了,即便他说会,又能改变什么?那些失去了的,注定回不来。

萧语珩独自坐在休息室里,如同三年前失去冯晋骁时一样,安静而孤单。

萧熠的人比冯晋骁的回电早到,助理把车钥题递到他手上,独自走了。

到停车场提了车,萧熠问她去哪。

萧语珩带些愧疚地说:“明天再回去看我妈吧。”

萧熠了然一笑,然后听她补充:“省委大院,冯家。”

萧熠打火的手明显一顿,又很快恢复,车子启动的同时,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也好。”倒也不追问她和顾南亭有何不快。

兄妹俩虽亲近,但彼此向来不过问对方感情上的事。路上只是随口闲聊,更多的是萧熠询问一些她工作上的事情,直到快到冯家,萧语珩才意识到身上还穿着制服,非要回去换身衣服。萧熠向来惯着她,只好调头先送她回她自己的小公寓。

这么一折腾,等萧熠把人送到,太阳已经要落山。而冯晋骁的电话也在这个时候回过来,告诉她刚才在省厅参加了个临时会议,让她别急,这就赶过来接她。

萧语珩语调平稳地告诉他:“我在大院了。”

那边停顿了一秒:“我就回来,等着。”

萧熠见她面上没什么不妥就走了,然而没走多远又把车倒了回来,终于没能忍住,他问:“赫饶她,什么时候的事?”

从前不说,是因为知道他心里装着一个人。现在,萧语珩不希望他错过那么好的一个女人,“具体我也不清楚,因为她从来都不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比你爱贺熹久。”

比你爱贺熹久。

那么漫长的一段光阴,仅用六个字就带过了。

萧熠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索性沉默。

等萧熠的车消失不见,萧语珩才走进大院,在一幢二层小楼前停下,按门铃。开门的是保姆玲玲,见到她略有些意外。进了客厅,就见穿着印有多啦A梦睡衣的一小坨抱着牛奶坐在沙发上扭脸看过来,脆生生地喊:“小姨!”

稚嫩的童音令萧语珩心中一软,她走过去,揉揉小家伙的脸:“以为这么长时间没来,依你的智商,得把小姨忘了。”她往楼上看了一眼:“你爸爸又没在家?”

小家伙摇了摇脑袋,过了一会才说:“作为小姨,你为什么总问我爸爸?”

萧语珩随口逗他:“异性相吸呗。”

小家伙认真想了想:“不懂。”然后埋头喝牛奶。

等他喝完,萧语珩给他擦掉嘴角上的两撇白胡子,才凑到他耳边说悄悄话:“那个东西最近有没有回来?”她口中的‘那个东西’,自然是指冯晋骁。

图图爬起来,学着她的样子小声说:“你不来,那个东西也不来。”

萧语珩掐掐他嫩得能挤出水来的小脸蛋:“这个不可以学我。乱叫,小心他修理你。”

图图呲牙笑,聪明地改口道:“小叔好久都没回来了。”

这时,一道近乎完美的女声忽然响起:“你来了。”

萧语珩抬头,视线落定在二楼的叶语诺身上。

萧语珩注意到,她化了精致的妆,不浓不淡正合宜,艳丽的披肩随意地搭在肩上,合身的裙子服帖地包裹着她修长的身材,蓬松的卷发再为她增添几许妩媚之感,整个人看上去既风情又有韵味。

每次见她,都觉得,她的美丽,更胜从前。

开口前已粉饰好所有情绪,萧语珩微笑着叫了声:“姐。”

☆、艳域13

叶语诺垂着眼,表情淡淡,缓慢步下台阶,停在她面前:“晋骁没和你一起?”声音低柔,语调平稳,让人听不出情绪。

正是傍晚时分,夏初微凉的晚风扑面而来,清爽舒服。萧语珩墨黑的眼睛里,有浅浅的笑意:“他去省厅开会,我从公司过来。”

叶语珩走向图图,把儿子抱进怀里,亲了亲他的脸蛋,小家伙咯咯的笑声中,她说:“上个月他怎么自己回来,你们闹别扭了?”

萧语珩双眸一转,夕阳微弱的光沉进她的眼底,显得瞳仁格外透亮:“可能吧,忘了,我们没有几天是不别扭的。”

明明是实话,可那漫不经心的语气,听在别人耳里却隐隐透出亲昵的意思。叶语诺把目光转向图图的小脸,眼神却是空的:“晋骁那个人太骄傲,你是又倔又孩子气,在一起难免会有磕碰,他要是让着你点就能好了。”

是啊,要是他能让着我点。可惜,他却不怎么惯着我。连你都看出来我们越来越像,不适合在一起了,我却倔强地坚持。

萧语珩望着姐姐沉静温婉的面容,笑而不语。

叶语诺抚平被图图拉扯的披肩,又说:“上次晋骁回来,爷爷和爸爸问起他的婚姻大事,你们,商量过吗?”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语气。

冯晋骁已到而立之年,结婚的事确实该提上日程,被催促是情理之中。不过,一句“他的婚姻大事”似乎已经是在表明,与她萧语珩无关,又何来商量一说?况且,他确实从未向她提起。

萧语珩眼眸微垂,神色极静:“没有。”

像是没料到她会回答得这么坦白直接,叶语诺抬眼看她。

明眸灼灼,容颜如玉,不亏是省台的当家花旦,第一美女。在她沉静的注视下,萧语珩不慌不忙的起身:“我去看爷爷。”

“他在后院。”

金色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在萧语珩身上镀上一层虚实不清的晕影,素白的长裙抹去了年轻女孩子骨子里的活泼和张扬,那份超乎同龄人的沉静端凝让叶语诺觉得陌生。

是在什么时候,那个天真幼稚的有些傻气的小丫头已悄然长大,懂得用不动声色面对她?

怀中的儿子张着小手伸向萧语珩消失的方向,嘟哝着唤着小姨,叶语诺却只一味陷在自己的思绪里,置若罔闻,直到房门被人从外面用钥匙开启,她的神思才归位。

或许,她坚持坐在这,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叶语诺转身,就见一抹挺拔的身影云淡风轻地走进来,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然后就听他嗓音低沉地称呼她:“大嫂。”

是冯晋骁。

叶语诺面色一滞,又瞬间扬起笑容:“你回来了。”

却像一句废话,没有回应。

冯晋骁的目光静静环顾客厅,他问:“萧萧呢?”

“爷爷那边。”

“我去看看。”

片刻都不停留,冯晋骁转身往后院而去,没有看见叶语诺目光中沉重的失落感。

穿过回廊来到别墅后幽静的院落,梧桐掩映,鲜花绽放,院内摇椅上躺着一位身穿条纹衬衫精神矍铄的老人,神态宁静慈祥,他面前坐着的女孩子此时双手拄着下巴,遥望天际。嘴角上翘,眉眼弯弯,微凉的晚风中,裙角飞扬,整个人看上去柔柔的,娇娇的。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敢跟你爷爷谈男人?”

“女人您也未必懂多少吧?我听冯晋骁说奶奶从前常抱怨您没有浪漫细胞。”

“我们那个年代能吃饱穿暖就是最高追求,谈什么浪漫。以为像你们,一天天的就知道情情爱爱,腻歪死。”

“您这明明就是嫉妒——”

听着一老一小的对话,冯晋骁沉默微笑,沉稳俊朗的眉目,在薄薄光泽侵染下,柔和动人。驻足稍许,他放轻脚步行至近前:“爷爷,我回来了。”话是对冯家大家长说,手掌却抚上萧语珩发顶。

偏头看看孙子,老人的神情更加柔软了几分,转而拍拍萧语珩的手,颇为认真地安慰道:“我们家二小子才是不懂浪漫,丫头你多包涵。”

还真没奢望他浪漫。看向在自己身旁坐下的冯晋骁,萧语珩无防备地笑开:“原来他随您啊,爷爷。”

年轻女孩子灿烂的笑容,美丽得比阳光更惹眼。冯晋骁禁不住唇角上扬,轻轻握住了萧语珩的手。她没有拒绝,反而手心翻转,与他十指紧扣。

老人注意到他们的举动,却闭上眼晴假装没看见,惟有唇边笑意,持久未褪。

祖孙三人又闲聊了会儿,冯晋庭就回来了。萧语珩挽着爷爷的胳膊把老人扶到餐桌的主位坐好,表情愉悦地和姐夫开玩笑:“难得首长准时下班,我以为九点前开不了饭呢。”

冯晋庭温柔地搂了搂爱妻的肩膀,才弯身抱起脚边的儿子,在爷爷的左侧首位坐下:“小姨子大驾光临,我哪敢不早点回来。”

冯晋庭的容貌有着和冯晋骁相似的棱角分明,不过相比冯晋骁被警队磨砺出来的深邃硬朗,身为首委办公厅一号首长的冯晋庭更显得温和儒雅。此时说着话,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整个人看上去智慧而温柔,没有丝毫官架。

萧语珩被他笑望着,竖起手指表扬:“姐夫就是上道。”随后跟着叶语诺进了厨房,再出来时,左右手各端着一碗汤,一碗自然要先孝敬爷爷,至于另一碗——

叶语诺身后跟着玲玲,在小姑娘端着的托盘里端出一碗先放在老公冯晋庭面前,然后就要向冯晋骁走过去,然而下一秒,冯晋骁已经抬手把萧语珩手里的汤碗接过去:“也不怕烫,坐下。”

她脚步一顿,以眼神示意玲玲,自己则把冯晋庭怀里不安份的儿子抱过来,坐下。小姑娘在冯家多年,心领神会地给萧语珩送去一碗,却被冯晋骁伸手一挡:“她不喝鱼汤。”

从萧语珩十七岁起第一次来冯家,就深得爷爷的喜爱,对于她的饮食习惯,老人家多少了解几分,比如她偏好甜食,不吃海鲜等等,闻言批评道:“不过就是被鱼刺卡过一次,就再也不吃鱼了?”

萧语珩赶紧从玲玲那端过一碗,有些俏皮地说:“谁说的,好东西我都吃。”

冯晋骁就不再阻止,只是端过碗检查,确认没有刺,才允许她喝。

冯晋庭见状对爷爷说:“咱们老二转性了,知道体贴人了。”

“他应该的。”爷爷似乎对冯晋骁的反应很满意,半真半假地命令:“珩珩还小,晋骁你平时多让着点她。要是再像上次那样把她惹生气了不陪你回来吃饭,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这个小东西,从来都知道讨老人家的喜欢。冯晋骁望着身旁低头喝汤的女孩子,清俊的眉眼间展露些许温柔:“不敢不让。”

鱼汤的插曲就这样过去,席间祖孙几人如同寻常人家一样,边用餐边偶尔交谈几句,加上不爱吃饭的图图人来疯似的一直捣乱要小姨喂饭,令一向清冷安静的冯家顿时热闹起来。融洽的气氛下,似乎没人注意到整桌的菜没有一样是萧语珩爱吃的。

晚饭过后,冯晋骁随冯晋庭去了爷爷的书房。

冯家世代从政,冯晋骁的爷爷是国防部的老干部,父亲和母亲则分别在财政部和教育部任职,现在已退下来,留在京城居住。到了这一辈,年仅三十五岁的冯晋庭已是省里的一把手,惟有冯晋骁选择了从警,且多年来,始终留在一线,谁也做不了他的主。

原本冯妈妈始终劝说冯晋骁从政,直到一年前冯晋庭升任省委办公厅的首长,开展的全省扫黑行动在冯晋骁率领的特警总队以演习名义暗中配合下大获成功,辅助冯晋庭立威,彻底奠定了他的政治地位后,冯妈妈才意识到两个儿子正好相辅相成,就再不勉强冯晋骁。只是身为母亲,她到底放心不下小儿子的安危,时常从京城打来电话,嘱咐冯晋庭多照顾弟弟。

两兄弟从小就感情深厚,不必母亲交代,冯晋庭自然也知道关心冯晋骁的,所以他被临时抽调去K城执行任务受伤,就瞒不过冯晋庭。

那次扫黑行动萧语珩后来听冯晋骁提过,对于冯家兄弟在工作上的联系自然就清楚,知道他们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谈,就老老实实地留在客厅陪图图玩,等着冯晋骁。

向来喜静的叶语诺也像每次萧语珩过来时一样没有上楼,留在客厅。

她不说话,萧语珩就只顾和图图玩,像是忽略了她的存在。

沉默持续了很久,叶语诺才开口,声音里有三分歉意,“我忘了你不喝鱼汤。”

萧语珩正和图图抢玩具,闻言回过头来,盯着她的眼睛:“没事,反正冯晋骁爱喝。”

叶语诺端咖啡的手瞬间僵住,不悦浸染眉心眼角。

☆、艳域14

从萧语珩第一次踏进冯家大门,身为姐姐的叶语诺就没给过她应有的热情和照顾,只是那时萧语珩太小,又满心满眼都是冯晋骁,并未觉察不妥,更不懂得计较。

也或许是萧语珩早已习惯了叶语诺的冷淡,认为她没以主人的身份赶她出门,已是善待。毕竟从萧素牵着她的手离开叶家那天起,叶语诺就已经不承认她这个妹妹了。

没错,是不承认。

否则也不会直到冯晋庭婚礼当天,冯家人才知道萧语珩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竟然与安静温婉的新娘叶语诺是姐妹。只不过叶语诺随父姓,萧语珩随母姓,父母离婚后,她们姐妹就分开了。

萧语珩从小就喜欢粘着叶语诺,忽然分开,她一时间很难适应,总是缠着萧素带她回去看爸爸,看姐姐。甚至是萧素给她买新衣服和学习用具时,也非要给叶语诺买一份,然后不顾萧素的阻止,乐颠颠地送去叶家。

记得那时,小语珩跑得头脸是汗,笑得憨憨地把新衣服和书包递过去:“姐姐姐姐,这是妈妈给你买的,我们的一样呢。”

可惜叶语诺不领情。她不仅把书包从楼上扔下去,还剪碎了萧语珩送来的漂亮的衣裙,甚至连同萧语珩身上穿着的同款裙子一起剪了,吓得不满八岁的萧语珩连续几晚作恶梦,哭闹不止。从此以后,再不敢去叶家。也是从那个时候起,萧素连叶语诺的探视权也放弃了。

叶亿气得差点发了心脏病,可终究因对女儿的亏欠不舍得骂一句更舍不得打一下,只能不再接小语珩回家,而是每周到学校去看她一次。这样的相见持续了半年左右,叶亿再婚后,探望小女儿的周期开始变长,从每周一次延长到半个月,再到半年。

起初,每到周六,小语珩就坐在学校门口的马路边上等叶亿,直到天黑,萧素来接她也不走。有一次她又没等到叶亿,就悄悄去了叶家,当看见一个小男孩被叶亿抱在怀里喊着爸爸,她终于明白叶亿不再只是她和姐姐的爸爸了。

顾长铭,那位慈爱的长者就在这时出现在萧语珩的生活里,用比叶亿更深沉厚重的爱弥补了她缺失的父爱。

后来,当顾长铭私下里问她:“如果以后要你和妈妈搬到顾叔叔家里,和南亭哥哥,我们四个人一起生活,珩珩愿意吗?”

小语珩低着头想了很久,久到顾长铭都以为她不愿意时,她却说:“是妈妈不愿意顾叔叔才问我吗?那我帮你和她说吧。可是,顾叔叔你能不能也帮我和南亭哥哥说一声,让他别老管着我,让我吃薯条和果冻好不好?”

至于叶语诺,萧语珩不清楚叶亿再婚后,她所面临的是怎样的生活。她只知道,从萧素和叶亿离婚,叶语诺从没有来看望过萧素和她,如同没有母亲和妹妹。

十几年的母女、姐妹之情,说断就断,一干二净。

还得感谢冯晋骁,如果不是在古城和他相遇,如果没有误打误撞出席那场婚礼,和叶语诺之间连现在这种冷淡疏离的相处也不会有。可是,萧语珩要是能够预知后来发生的事——

因为冯晋骁,她依旧是愿意承受的。

恨不能低到尘埃里!

不敢再回忆下去,否则萧语珩也怕掩饰不住心里那股不悦。尤其这时图图还拿他奶声奶气的小嗓音叫了一声“小姨”她惟有强迫自己忍住。

在冯家长辈面前,在姐夫冯晋庭面前,在牙牙学语的图图面前,甚至是在冯晋骁面前,她们姐妹,即便不亲密,也一直默契地维持着和睦的表象。

抛开冯晋骁不提,冯家的每个人,都待她如亲人。萧语珩时刻告诫自己,打破现有的平静,对谁都没有好处,她不能为图一时痛快,伤害他们。

这世上,除了爱情,还有别的感情值得珍惜和感恩。

图图似乎是觉得被冷落了,爬到萧语珩怀里,把小脑袋往她颈窝一搭,撒娇:“图图要和小姨睡觉觉。”孩子明显是困了。

恰逢此时,书房门打开,率先走出来的冯晋庭听到儿子的话,笑言:“那可就要问你小叔同不同意了。”

冯晋骁随后走出来,见图图的小脑袋正好枕在萧语珩被刀尖划伤的地方,伸手就把小家伙抱过来举高:“小姨都借你玩这么久了,晚上可得还给小叔。”

他说得顺嘴,丝毫不觉暧昧,却不知身后的叶语诺骤然皱起了眉心,投射到他背脊上的目光复杂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