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警员也都一脸的不可置信,显然之前都没认出来训练服在身,又戴着帽子的赫饶是女性。

陆成远不再多言,直等到身下的人双手都发抖时,他才喊了“二”。

哪个男人不要面子?谁也不肯轻易向一个女人服输,再没谁多话,老老实实跟着口令呼哧呼哧做俯卧撑,直到手抖得犹如得了羊癫疯。

“有谁觉得咱们大队要求苛刻,不近人情,绝对不足为奇。因为那就是事实。我们劳心劳力,费尽心机琢磨出这些妖招为的就是:挑出你们中最棒的,为警队卖命!”他指指训练场另一侧如常训练的手下,说得义正言辞:“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不怕告诉你们,我像你们一样毛都没长全的时候被收拾的比在场各位狠多了。如今换我站在这,你们说,不下点重手,我心里过意得去吗?”

柴宇喘着粗气问:“敢情您这是报仇呐?”目光却是瞥向默默地和他们保持同样姿势的赫饶。

“没错。这就是——”陆成远身体用力,直接把他压趴在地:“睚眦必报!”

然后,口令持续:“一、二、一、二——”

直到所有人一个不差地做完三百个俯卧撑,陆成远下达新命令:“100米满弹夹射击,时间1分钟,命中率达不到200环的,淘汰。开始计时——”

“靠!”伴随着一声声咒骂声,警员们迅速地组装面前被分解成一堆零件的枪。

冯晋骁不动声色地看向萧熠,萧熠却对他的目光恍然未觉,只盯着站在演示台前的赫饶,她手上的动作流畅、完美,快到几乎让人感觉眼前出现了叠影,在警员的枪都还没组装完成,她已经在校对,然后射击。

砰、砰、砰,不到一分钟,射击完毕。

再听警员那边,凌乱的枪声还在继续。

片刻,那边开始报靶,演示靶的成绩对于警员而言是匪夷所思的286环,参训警员则以柴宇的成绩为最高,206环,另外还有两人将将达到200环。排名最末的十位,遭淘汰。

在做俯卧撑做到手抖的情况下,286环的射击成绩,让被淘汰出局的警员觉得,那些在原警队自己引以为傲的绝活儿根本就是江湖杂耍。他们心服口服,沉默着走到黑板前,自行扯掉代表了集训成绩的小红旗,黯然离开。

即便没能踏上警队颠峰,依然对特别突击队的每一位队员,心生佩服。经过冯晋骁时,他们恭恭敬敬地敬礼。

冯晋骁回礼。

休息期间,柴宇不顾身后新认识的兄弟低声起哄,直接跑向赫饶。由于距离原因,冯晋骁和萧熠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只看见赫饶在他面前再次分解了枪械,在她重新开始组装时,受训警员纷纷围扰拢过去。

视线就此被阻隔。冯晋骁提醒萧熠:“特警队这群如狼似虎的家伙不说个个都盯着赫饶,有非分之想的也不在少数。”拍拍他肩膀:“你自求多福。”

萧熠没说话,直到赫饶走出人群,在冯晋骁的示意下走过来。

“他有事找。你,下午可以休息。”冯晋骁只甩了这么一句给赫饶,就朝陆成远去了。

该感激冯晋骁的成全,可偏偏一点心情都没有,无论是注意力,还是目光,统统都放在了面前只有一步之遥的赫饶身上了。

视线锁定她滚落汗珠的脸颊,萧熠从西裤裤兜里取出一条质地极好的手绢递过去。

赫饶的目光停留在那条手绢上,身体倏地僵住。

她不接,萧熠也不收手,只问:“还要否认吗?”

艳域22

手绢是赫饶的无疑,她不擅长说谎,否认不了。然而承认的话,她说不出口。

她的动作太快,如果不是早有准备,凭萧熠的身手根本反应不过来。在赫饶伸手的同时,他抢先一步把手绢收回来。

赫饶抓个了空,反而被萧熠扣住手腕。她没料到萧熠能快过自己,疏于防范之下险些被他拉进怀里,微恼:“萧总,请你自重。”咬牙切齿一样一字一句。

萧熠是个太过骄傲的人,即便在两年前失去贺熹,他依然没因为深埋于心的那份爱对任何人低过头,包括有过五年特种兵生涯的厉行。经过时间的沉淀,他本已愈发稳重。可赫饶一再的回避,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说爱为时过早,不恰当。但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却让他急于寻找答案。只可惜,赫饶似乎并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既然如此,只能“强取”。

萧熠手上用了些力气,硬是将赫饶拉向自己。

赫饶是高手,连身为她师父的冯晋骁都不是三招两式能拿下她,更何况是身手平平的萧熠。所以为了完成这个动作,他不得不用了些蛮力。而这个动作,令在商业帝国跺下脚都会对金融界有所影响的萧熠意识到:如果眼前这个女人打定主意不合作,他还真得用点手段,不能硬来。

两人的脸隔着寸许距离,萧熠低声说:“这里认识我的没几个,倒是你,”他偏过头环顾四周,在无数道注视的目光下,将视线重新投射到她面孔上:“如果你不介意在你的手下面前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我是完全不在乎。”

赫饶在他的提示下看向训练场中央,发现无论是队友还是受训的警员的注意力都在她和萧熠身上,懊恼的同时陡然冷静下来,立即用巧劲摆脱萧熠的钳制,推开萧熠的同时,退后一步:“萧总不要,欺人太甚。”

怀里空荡荡的感觉提醒萧熠,他身为男人与女人相比的力量优势在赫饶面前就是个零。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窝囊,他禁不住自嘲地笑了笑,抬手摸了摸鼻子,略显尴尬:“我欺你?还太甚?赫饶,你真是仗着身手比我好啊。”

赫饶却完全不顺着他的思路走,只坚持:“请萧总把手绢还给我。”

“还你?简单,”萧熠也不理会她的执拗,把手绢收好,微微一笑:“只要你告诉我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床上。”

“你——”透着英气的美丽面孔瞬间红透,赫饶似乎不相信萧熠会说出这样的话,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罕见地被噎了个哑口无言。

对峙几秒过后,她转身就走。

“不要了?”目光的落点是她的背影,萧熠轻笑:“那我可就不客气的,用了?”

赫饶倏地停下脚步,然后如萧熠所料,她再次折返回来。只不过这次,她可不像先前被冯晋骁叫来时那样平静又无视他存在一样地走过来,而是三步并两步地疾步而来,一记刺拳朝他击去。

萧熠本能地一躲,就被赫饶钻了空子。她迅速逼近一步,伸出另一只手探向萧熠的西裤口袋,欲抢回被他揣进去的手绢。

萧熠当然不可能这样轻易地成全她。尽管没有章法和套路可循,还是下意识地用手挥开了赫饶伸过来的手。赫饶不放弃,在化解了他的阻止后继续以手进攻,只是始终没有动用腿力。而她的腿上功夫,是整个警队,包括冯晋骁在内,公认的厉害。

见两人从暧昧地肢体接触改为缠斗,没真正见识过赫饶身手的柴宇最先沉不住气,说着:“队长,组长会不会吃亏?”就要冲过去帮忙。

冯晋骁立即递了一个眼神给陆成远。下一秒,柴宇就被拎回来了。陆成远手一指,把柴宇定住:“原地站着别动!”随后以眼神扫了一群看热闹的警员:“赫组长提前给你们演示下一个训练科目:近身格斗!好好看着。”

他的面部表情极为严肃,说得跟真事似的,搞得那群被训得七荤八素的家伙面面相觑。尤其是柴宇,挠着板寸反应了半天,依旧是一脸的茫然。

赫饶最终还是没能拿回手绢。

她被冯晋骁千锤百炼出来的利落身手是用来对付犯罪份子的,当对象换成萧熠,她下不了手。何况萧熠是个精明的人,早已猜透她的心思,只守不攻。几个回合的对峙过后,见她一副不抢回手绢誓不罢体的架势,索性连守都不守了,躲也不躲地任由她朝自己招乎过来,逼得赫饶没办法再继续,只能收手。

“一条手绢而已,萧总喜欢的话,尽管留下。”不带什么感情地留下这样一句话,赫饶匆匆离开了训练场。

这一次,萧熠没再强留。

直到赫饶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萧熠还站在原地,他微仰着头,努力回想那一夜,再一次挫败地发现,没有什么印象,更别说细节。

其实,如果她不仅仅是抗拒和回避,而是恨,也不为过。

思及此,萧熠无奈地揉了揉额角,意外地暴了句粗口:“特么的就不该沾染女人!”

萧语珩落地后给冯晋骁打电话报平安时,冯晋骁把训练场上发生的一幕如实汇报了。虽说萧语珩确实和冯晋骁提过,让他选择适当的时机为萧熠和赫饶创造机会,却没料到两人的化学反应如此强烈。

身在A市的萧语珩替萧熠惆怅:“你们男人从来都习惯以武力制胜,这回好了,凭赫饶的身手,我哥想近她身都难。”

回想萧熠与赫饶交手的场面,冯晋骁不免感慨:“难为萧熠了。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当年真不该下狠手训练赫饶。”

电话那端的萧语珩闻言说出心里的疑问:“我就奇怪,你是怎么把赫饶训练成那样一个人。她看上去明明和我一样瘦。”

办公室里低头看文件的冯晋骁一心二用地问她:“怎么,你羡慕她?”

萧语珩嗯了一声,回答的认真:“如果我有那样的身手,你也有安全感。”

什么话!冯晋骁失笑:“你现在的‘拳脚功夫’我都快招架不住了,再进步进步,我还有好吗?再说,你有我,要那么好的身手干什么?”

萧语珩的本意是,如果她像赫饶一样具备自保的能力,冯晋骁就不必太过担心她的安危。结果情商不敢让人恭维的冯队此时和她还不在一个频道上。

“不和你说了。”萧语珩无奈:“我和菜菜逛街去了。”

“喜欢什么就买,不用给我省。”冯晋骁的注意力在文件上,完全没发现女朋友都不爱和他唠嗑了,还自认体贴地提醒:“早点回酒店休息,别逛太晚。”

萧语珩故意气他:“怕我把你的卡刷爆啊?”

冯晋骁笑着安抚她:“你男人的实力还行,放心去吧。”

晚上,是相安无事的平安之夜。

萧语珩次日执飞的航班下午五点抵达G市。冯晋骁因为要去省厅开会没能来机场,在等待陆成远的时间里,萧语珩去航站楼找楼意琳。远远见萧语珩朝自己走过来,正准备下班的楼意琳做贼心虚似的就要跑。

萧语珩不急不缓地放话:“楼意琳你再敢躲的话,我就把你闭月羞花般的玉照发同性恋网站上。不信试试。”

楼意琳如同被人点穴似的挪不开步,等到拉杆箱的声音消失,她转过身来,以牙还牙地威胁:“以为我没你的裸、照是不是?等我哪天心情不晴朗给你曝光,让冯晋骁倾家荡产来赎。”

“倾家荡产就不可能,你的人身安全倒是堪忧。”萧语珩赏她一记铁沙掌:“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是打算自己招供,还是我去逼问陆副队?”

“少来你们家冯晋骁那套。”楼意琳打她的手:“老娘可不是吃素的,一个陆成远,真当我怕他啊。”说完往萧语珩拉杆箱上一坐,气鼓鼓地继续:“你说这个世界有多小,那个臭警察居然是我中学同学。那会他不像现在这样长得人模狗样的,冽得跟歪瓜裂枣似的,还好意思给我递情书,也不照照镜子——”

这时,一道冷冷的男声自背后响起,楼意琳听见有人问他:“说谁呢?!”语有不善。

楼意琳倏地站起来,与赫饶面对萧熠时回避的态度截然不同,她仰头迎视陆成远的目光,带着挑逊意味地说:“你这个破警察怎么阴魂不散呢?我告诉你,本姑娘眼光高着呢,你没机会成为下家,劝你趁早退了。”

陆成远哂笑:“你还真以为自己有几分资色,入得了我陆成远的眼?”探身取过萧语珩的拉杆箱,他又补充一句:“别太拿自己当回事。”

“陆成远你给我站住!”楼意琳的泼辣劲上来,一把揪住他衬衫袖子:“怎么就入不了你的眼了?讽刺谁呢,你给我说清楚!”

陆成远像是嫌弃楼意琳的碰触一样要拂开她的手,控制着脾气:“别得寸进尺啊,挠脸的账还没和你算呢。”

萧语珩听了这话注意看了看陆成远的脸,发现他左边侧脸确实有一道不是很明显的檩子,像是被女人指甲挠过的样子,心想:楼意琳你还真敢下手啊。嘴上赶紧劝:“你们俩行了啊,不想成为众人焦点的话,差不多收了。”

然后拉着楼意琳往航站楼外走,陆成远就没再和她一般见识,受气包一样拖着拉杆箱跟在后面。到了停车场,楼意琳被耐心耗尽的某人像对待拉杆箱一样,丢上了后座。

萧语珩有意让他们独处,好好解决一下内部矛盾,但陆成远是奉了冯晋骁的命令来的,坚持要把她送回家才行。

路上,楼意琳不停地数落着陆成远的蛮横无理。面对她的喋喋不体,某人却是充耳不闻,只是平静的开车,时不时地看一眼倒车镜。进入市区,他忽然对萧语珩说:“嫂子,你开一段,我胃有点疼。”靠边停车后,猫着腰捂着胃下来,旁人看来完全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萧语珩就换到驾驶席,楼意琳只说了句:“你不是铜墙铁骨么,还长胃了?”也安静下来。陆成远却没有休息,在两个女人浑然不觉地情况下,一面目光暗沉地盯着倒车镜,一面快速地给冯晋骁发信息:“我被人跟踪了,甩掉还是怎么?嫂子和楼意琳都在车上。”

冯晋骁的回复稍迟了一步,显然是会议还没结束,他说:“别让对方察觉,把人往我这带。”

陆成远转首告诉萧语珩:“往省厅开嫂子,老大想你了。”

萧语珩还是很敏感的,陆成远说让她开车的时候她就觉得奇怪了,现在又听他说去省厅,立即有不好的预感。和冯晋骁在一起久了,她的胆子其实大了很多,但楼意琳此时在车上,为免她害怕,萧语珩没有问什么,只是玩笑似的说:“你是想把我这个灯泡甩开了约会去吧?”悄无声息地变道,向省厅而去。

陆成远和萧语珩说着话,眼睛却一直盯着倒车镜,确认后面的车还在继续跟,他以短信形式把现场的情况直播给冯晋骁。直到距离省厅只剩一条街,才没了那车的影子。

到了省厅门口,身装便装的冯晋骁已经在等了。把萧语珩的人和行李“移”上他座驾之后,他神色如常地和陆成远开了两句玩笑,才与之分道扬镳,各自朝不同的方向而去。

发现不是回家的路线,萧语珩问去哪。

冯晋骁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发现了什么:“饿了吧?时间还早,吃了晚饭再回家。”单手扶着方向盘,他用右手握住了她的手。明明是夏天,她的手却是冰凉:“别怕,有我。”

萧语珩手心翻转,手和他紧握住。

两人就真的到平时常去的餐厅吃了晚饭,冯晋骁还破天荒地陪萧语珩去市中心逛了百货公司,还耐心极好地帮她挑选裙子。相携而行的样子,完全一副热恋中情侣的样子。往家走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似乎是为了节省时间,冯晋骁抄了近路。结果大切和他作对一样,居然在一条暗巷里熄火了。冯晋骁没急着下车,只是把车灯打开。

片刻,两辆黑色轿车从后面驶来,相继停在距离大切不远的地方。冯晋骁下车的同时,对方的车门也打开了,六名持械男子先后下车,朝他而来。

艳域23

深巷两旁低垂的柳树枝条在夜风中轻轻拂动,昏暗的路光下,男人穿着简单的条纹衬衫姿态沉静地走到距离大切车尾一米左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这几乎给人一种错觉,冯晋骁顾及副驾席上坐着的女友,不敢离开太远。

六名跟踪了一路,终于寻到机会下手的男子身材魁梧,面露凶相,手中个个拿着致命性的武器。不过,不是枪,而是刀具。他们的心理素质也似乎不错,向冯晋骁逼近时不但没有表现出丝毫被发现的紧张,反而步伐整齐一致,惟有握着刀具的手因为用力,手背上青筋突起。

当那六人一齐挥刀而来,冯晋骁手速极快地探向腰际,拔出了配枪。没有半分犹豫,他直接扣动扳机,子弹破堂而出,穿过空气精准地击中其中两人的手腕。痛呼声中,另外四人的刺刀已砍向他身体。

距离太近,已经没有机会再开枪,冯晋骁迅速侧身闪躲,避开对方一击。对方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身手并不逊于冯晋骁,虽说没占到明显的便宜,也是步步紧逼。幸而冯晋骁是格斗高手,不仅自身身手敏捷,更擅长在交手过程中向对方学习,闪躲腾挪间摸清了对方的路数。

发现其中一人力大气猛,但反应不够灵活,下盘不稳,冯晋骁看准机会一个扫堂腿,把对方踢倒在地,随即矮下身再赏他一记枪托。起身的瞬间再来一记直拳,朝一名距离他最近的歹徒的面部击去。然后一个后摆踢在欲向他进攻的另一人的太阳穴上,当场把其踢昏。

冯晋骁的单兵能力可以说是坚不可摧,然而身后的车上还坐着一个人,他不得不分心照应,在彻底的解决了三人后,先前被子弹射伤手的两人和另一人已冲向了副驾位置。

果然是冲着萧语珩而来。冯晋骁正欲回身,发现巷尾居然又冲出来十几人。他只来及以枪托重重砸了一下大切车尾提示车上人小心应对。

在歹徒伸手要拉车门时,车门忽地被一股大力从内向外推开。歹徒获知的消息是车上坐着的该是手无缚击之力的空姐,一时不防,被重重撞倒在地。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被人借助车门袭击,副驾位置上下来的女人已如平地一阵风般抬腿向他们踢去,脚风急进,力道狠猛。

竟是赫饶。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冯晋骁被十几人围攻,这边赫饶也与三人缠斗起来。之前为免对方起疑,赫饶在萧语珩试衣服时换了装,现下与人大动干戈,多少有些不便。不过,此时哪里还顾及得了这些,为了缓解冯晋骁的压力,她出手愈发的狠。仿佛是要借此渲泄被萧熠“逼”出的埋藏多年的无奈和苦楚。

赫饶的状态冯晋骁再清楚不过,否则先前与她假装情侣时他就不会交代没有他的指令不许赫饶冒然下车。但他毕竟还是对赫饶的身手和心理素质有信心,师徒间的默契更是无懈可击。他们在攻防间快速向对方靠近,然后把自己最为脆弱的背部留给了对方,背靠背,全力应对面前的敌人。

前面,冯晋骁偏头避开对方拼尽全力的一拳后向左移步,右脚钩住对方的脚将其拉倒在地;后面,赫饶滑步,侧身防守时,提右脚直踢向歹徒的膝盖——

陆成远把萧语珩和楼意琳送走后率人赶到时正好看见这一幕,不禁在心里赞了声漂亮,然后打手势示意身后的警员。

援兵到,冯晋骁和赫饶的压力顿时被缓解。赫饶却无意抽身离场,如果不是冯晋骁展手把她拉至自己身后,她向歹徒逼近的过程中手臂会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机率被侧方斜刺里挥出的长刀刺中。

赫饶冷静下来,退后几步,抬眼看向冯晋骁。

冯晋骁盯了她一眼,转首看向全副武装的手下:“动手!”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见势不妙四散欲逃的十八名歹徒们眨眼之间就被全部制服。

赫饶负责押解歹徒回警队,上车前却被陆成远叫住,回身时,身上就被披上了一件男式上衣,是冯晋骁后座上放着的,他的风衣。

陆成远看了眼站在大切前打电话的冯晋骁,拍拍赫饶的肩膀,安慰尽在不言中。

警车先行一步离开,巷子里恢复宁静,陆成远屈起十指敲敲大切前盖:“看来它替你受了几刀。”

冯晋骁完全没心思关注座驾被歹徒用刀砍出几道痕迹,他思考了几秒,扒了扒如墨染的短发,略显懊恼地说了句:“错了。”

陆成远一时不明:“怎么?”

冯晋骁把让手下留下的一把长刀递到他面前:“如果他们否认跟踪,咬定目标是另一伙人,我们充其量也就治他们一个,持械聚众斗殴。”

得知陆成远被跟踪,冯晋骁判断与沈俊有关,且他们的目标是萧语珩。可当他看到歹徒手中拿的是刀具,而非枪械时,他就意识到了有问题,所以迟迟没示意赫饶下车,只是想看看对方的目标到底是他,还是车上的女人。直到另一伙歹徒出现,他愈发觉得蹊跷。

陆成远盯着那把刺刀看了看,也恍然明白过来,之前他们怀疑跟踪的人是受沈俊指使,意图绑架萧语珩,结果歹徒分两伙先后出手,又都只是持刀,就算查出他们的背景不干净,凭沈俊的精明,也不会给他们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想借此查出沈俊的下落几乎是不可能的,反而因为冯晋骁的警觉打草惊蛇,让沈俊猜到警方早有准备。

陆成远也觉得有些麻烦了:“现在怎么办?”

冯晋骁沉声答:“审了再说。”

半小时前。

在商场试衣间与赫饶“交换”身份后,萧语珩就被暗中接应的陆成远送回了顾家。难得在家的顾南亭见她进门,有些许意外,随即抖开一页报纸,面无表情地说:“冯晋骁舍得让你回来了。”

萧语珩由于担心冯晋骁的安危显得心神不宁,她话都懒得应就上楼了。没得到回应的顾南亭盯着她的背影,气得把报纸“啪”地拍在茶几上。

顾长铭从卧室出来就见儿子沉着一张脸,劝道:“珩珩的事就让她自己作主吧,你总是管着她,她更不爱回家,免不了让你素姨惦记。”

顾南亭在萧语珩面前有着继兄的身份,再怎么横都合情合理,可面前站着的是自己的老子,他就不好发作了,压着火说了句:“我稀罕管她!”也上楼了。

顾长铭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转身对房间里将一切听得一清二楚的萧素说:“我原本是希望珩珩能给南亭一个机会,既然无缘,算了,不强求。”

晚上将近十点,萧语珩接到冯晋骁的电话,接通后她急切地问:“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身在警队的某人回答:“没有,别担心。”

听到他没事,萧语珩绷了一晚上的情绪瞬间断掉,可她不想让冯晋骁担心,只是压抑着默默地掉眼泪,良久,她平复了一下,才再次开口:“我在家,南亭哥也在。”不希望他再担心自己。

“好。”冯晋骁放柔了语气:“明天可能不能送你去机场了——”

“知道了。你忙你的。”

暗巷被袭之后的五天里萧语珩都没见到冯晋骁,除了飞行前和落地后的短信联系外,就只是每晚的一通电话。在此期间,顾南亭像是得到谁的授意一样,无论多忙,都不会让萧语珩落单独自上下班,而是成了她的专属司机。

事情果然如冯晋骁所料,被抓的两伙歹徒口径惊人地一致,一口咬定与对方有过节,要以武力解决问题。至于说攻击冯晋骁,则是由于他突然出现在暗巷,令他们误以为他是对方的同伙。同时,歹徒矢口否认知晓冯晋骁的身份。还有萧语珩,他们更是撇得一干二净,称完全不清楚萧语珩是谁,与冯晋骁又是什么关系,只是当时没占到便宜,发现车上坐着个漂亮女人,才准备抓了她要挟对方。而经过特警队连续几天的追查,有证据显示,这些人确实如他们所言,是某工地承包人的手下,为了争一个工程有过磨擦。

于是,特警队不得不把这种“持械聚众斗殴”的“小案”移交刑警队处理。

第六天凌晨,萧语珩落地后正准备给冯晋骁发信息,那人的电话抢先一步进来了,告诉她,他人在机场。疲惫一扫而空,萧语珩的步伐顿时轻快了。

当她欢快且用力地扑进他怀里,冯晋骁如同回到了两人热恋的时光。轻轻地拥住她,他附在她耳边提醒:“你同事在看。”

萧语珩难得地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愈发紧地搂住他的脖子,“你不愿意被她们免费观赏的话,我们就收费。”

冯晋骁失笑,接过她的拉杆箱,牵住她的手:“回哪儿?顾家还是——”

“你那!”

小别胜新婚,更何况先前还经历了那样一场风波。两人在车里就把火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