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艳见她面色缓和,才从尉迟镇身后走出来,道:“但是作为交换,你得答应我,不得去为难张家的人。如何?”

张夫人听了,便道:“这有何难,若是姑娘替我解决了镇儿的难题,让他能够平安顺利地娶妻,我何必去娶张家的女儿进门!”

尉迟镇在旁边听到此处,咳嗽一声,便看向无艳:“无艳姑娘……”

无艳冲他一眨眼,道:“大人,你为何不跟夫人说昨晚上你中毒之事?”

张氏跟众人听了这句,齐齐惊诧,忙问缘故。

尉迟镇骑虎难下,只好把茶壶之中有毒,自己不慎饮下,全靠了无艳才顺利解毒之事说了。

无艳道:“夫人,你听到了么?这分明是你府中的人动了手脚,想害人呢,之前的三位新娘子,怕也是被相同之人所害。”

张夫人听了,陡然大怒:“是谁干的?可恨,竟在我眼皮子底下弄鬼!”说着便目光炯炯地看向屋内所有人,目光特意在朱氏面上停了停。

朱氏莫名一阵心虚,忙摆手:“姐姐别看我,此事跟我无关……我可从来不曾去过这新房里,你是知道的。”

张夫人细细想了想,因为有过三次前车之鉴,因此张氏为尉迟镇办这婚事,十分地细致小心,婚房更是严防死守,不许别人擅入,何况张氏也非傻子,新娘子过门便死,自非巧合,鬼神之论又不足信,张氏心中自也有过怀疑,怕有人成心使坏,因此格外防着一直跟自己作对的朱氏,不许她靠近婚房……

无艳道:“只要找到是谁经手过这茶,或者有嫌疑进屋内的,便好了。”

说到这里,忽地听门外有人笑道:“昨晚上我倒是瞧见二哥扶着哥哥进屋去过。”

众人回头,却见发声的正是四爷尉迟彪,这位四爷见此处人多,以为有热闹看,便忙跑过来,正好听见最后数句,忍不住便发声。

尉迟彪说罢,尉迟昆喝道:“老四,你说什么!”

张夫人却断然喝道:“凡是进屋的,都有嫌疑,除了你,可还有别人么?”

朱氏本正畏惧,忽地见张氏针对自己儿子,顿时道:“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昆儿对大公子不利?若说进过这屋子的,我倒也见过,昨儿下午,四公子也是进来过的,他岂非也有嫌疑?”

尉迟彪闻言,有些不好意思挠头。

张夫人诧异:“彪儿,你也来过?”

尉迟彪道:“我想来瞧瞧哥哥的新房好不好,没别的意思。”

尉迟昆冷笑道:“昨晚哥哥醉了,我也不过是好心扶他进来,又替他将纠缠的宋大哥撵走,莫非宋大哥也有嫌疑?”

无艳却又看向默然不做声的尉迟顺,道:“原来你们兄弟四个,却有两个进过这房子,那不知这位呢?”

尉迟顺闻言,便皱眉看向她,尉迟顺身形瘦弱,眉宇之间有几分冷郁。

却听得张氏身后的嬷嬷低低道:“回夫人,说起那茶,奴婢曾见过三公子在昨儿丫鬟送茶进来之前,仿佛拦着丫鬟说过些话……”

尉迟顺一听,脸色越发有些难看。

朱氏气不打一处来:“既然如此,兄弟四个,三个都有嫌疑了?这是何意!”

尉迟镇看向无艳,却见那小脸上隐含几分笑意,笑意虽浅,却让人心中陡然一宽。四目相对,无艳道:“大人别急,我有法子知道下毒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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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惊四座,张夫人回神,便叫闲杂人等先退出去,只留几个可靠抵用的伺候。

无艳放眼周遭,道:“我有一种能叫人说出真话的药,只要给人吃了,那人便只能说真话,若敢说半点假话,毒药就会发作,令人肝肠寸断而死。”

尉迟镇略有些动容,尉迟家其他三子面面相觑,脸色阴晴不定。

朱姨娘冷笑道:“这不是谋害人命么?到底是哪里来的小丫头,这样胡说八道!”

张夫人见朱姨娘不明就里,便不屑一笑,然而心中却也对无艳所说半信半疑。

无艳道:“若是那人说真话,自然就平安无事,怎会是谋害人命?”

朱姨娘瞧着无艳的打扮、长相,十分瞧不起,只因看到张夫人之前听闻“慈航殿”三字面露怯色,才不曾发作,若非如此,早就迫不及待地叫人把无艳赶出去了。

此刻朱氏便喝道:“住口!当我们是三岁小儿么?凭什么要信你的,谁知道你是不是被人指使……居心叵测意图不轨!”

此刻,四爷尉迟彪面上露出几分感兴趣之色,跃跃欲试道:“世间真的会有这种神奇的药么?无艳姑娘,可否给我看看?”

无艳道:“你可要试试看?”

尉迟彪正要回答,张夫人喝道:“彪儿!”

朱氏瞧出张夫人的踌躇之意,复冷笑道:“真真是谁的儿子谁心疼,夫人不肯让四公子试,就是不想四公子担风险,可不是么,若是说真的,那可是毒药,万一把人毒死又怎么说,何况这小丫头来历可疑,说这些风言风语,谁敢信……”

无艳见屋内从上到下都抱怀疑态度,不由地嘟起了嘴,便低下头去。

沉默之间,却听有人道:“我信。”正是尉迟镇。

无艳亦有些意外,张夫人则双眉皱紧,略放低声量,道:“镇儿,你怎么也跟着、跟着胡闹?”到底忌惮无艳出身,不敢出言呵斥。

尉迟镇微微一笑,道:“娘,我相信无艳姑娘不会信口雌黄来骗我们的。”他的笑容和暖,令人观之身心俱畅。

无艳眨了眨眼,双眸乌溜溜地望着尉迟镇。

四爷尉迟彪一听尉迟镇开口,便忙不迭地说:“这事儿好玩,无艳姑娘,不如你让我们见识一下这种神奇的药吧?”

张夫人见状,越发着急,顾不得众目睽睽,便走到尉迟镇身边,越发低声道:“镇儿……这不是闹着玩儿的,你当真信她?”

尉迟镇道:“娘,你听我说,我虽然相信无艳姑娘,可是毕竟这非同等闲,我并没权利让弟弟们冒这个险,因此……此时还是作罢罢了,权当没有发生,以后多加小心便是。”

他们两个说话声音虽低,周遭的人却仍能听见。

无艳默默听到这里,欲言又止,尉迟镇回头看她一眼,才又对张夫人道:“另外,这番跟张家之事,儿子也想就这样罢了算了,娘也别去为难张家,就算是看在无艳姑娘……跟慈航殿面儿上,如何?”

张夫人又惊又急,道:“你、你是不是巴不得如此?娘好不容易把你盼回来成亲,却又落得一场空?”

尉迟镇笑道:“娘,这不是缘分,再费心机也是枉然。”

两人对视片刻,张夫人忽地说道:“好,亲事可以作罢,但是娘一定要知道究竟是谁暗中下手害你。这事不弄明白,我咽不下这口气不说,也难向尉迟家列祖列宗交代。”

尉迟镇不知她要如何,却见张夫人回头,道:“无艳姑娘,你当真有那药么?”

尉迟镇陡然明白张夫人之意,忙唤:“娘……”

张夫人抬手,在他臂上一按,沉声道:“这事你不必管,横竖尉迟家上下之事都是娘在打理,若真的有那些暗中使坏下毒的下作坯子,娘怎么能容得下这样丧尽天良的人留在家中,难道要他继续为祸不成?今儿的事,就由我做主。”在场之人,被她目光扫到,都觉得心头凛然发凉。

张夫人说到最后,便看向无艳:“无艳姑娘,劳烦你帮我行事,若找出真凶,我尉迟家跟张家的纠葛便一笔勾销。”

无艳松了口气,谁知朱姨娘却叫道:“不行!我不答应,你这是要拿我的儿子去冒险!”

张夫人道:“别忘了彪儿也在其中!彪儿也是我亲生的。如果下毒的是他,我也一样饶不了他!”

朱氏看看张夫人,又看看无艳,道:“谁知道这小丫头是从哪冒出来的,如果是跟你一伙儿要算计我们娘儿仨的呢?”

张夫人面不改色,鄙夷而笑,道:“但凡我想要算计你们娘儿三个,昆儿顺儿又岂能活到现在?别说这个,若我没有容人之量,你连生也别想生下他们!”

朱氏见她说的厉害,倒退一步,面白如纸:“你、你……竟敢这样说……”

张夫人朱姨娘对答之间,无艳低头,从腰间的布带里头翻翻找找,找出了三颗丸药,举在手掌心里,拨弄来拨弄去。

那边尉迟彪看见了,便走过来:“无艳,就是这三颗药丸?”

无艳点点头,道:“这药一般我还不给人吃呢,给你们吃了,就只剩下两颗了。”说着,竟是一脸地惋惜。

尉迟彪原先心里还有些发毛,见她如此,反而笑出声儿来:“瞧你说的,倒像是什么好东西一般。”

无艳认真道:“真的是好东西来的。”

尉迟彪听了,回头看着尉迟镇,发笑道:“哥哥,如此说来你吃不到,岂非可惜?”

尉迟镇忍不住也挑眉一笑。

无艳也回头看他:“大人想吃?”

尉迟镇笑着,缓缓摇了摇头。无艳举起掌心药丸,对尉迟彪道:“那你呢?要不要先吃?”

朱姨娘护子心切,刚欲再争,二爷尉迟昆探手将她一拦,道:“四弟,切勿操之过急,且让我先看一看。”

尉迟彪答应了声,并没想其他的,尉迟镇跟张夫人去极快明白尉迟昆的意思,他或许是担心这药不妥,但更担心的,却是怕这三颗药是不一样的。

那边尉迟顺见状,便也上前一步,低头看向无艳掌心,却见眼前的小手,掌心之色,如雪如玉,肤色细腻明净,虽不曾触碰,却能想象握住之时的触觉。

尉迟顺盯着无艳的掌心,并没多留心那三颗药丸,只是草草扫了眼,便转头看向无艳面上,一看之下,顿时大为扫兴,单看这手,便觉她的主人必定是个难得的美人儿,然而这面孔么,实在是叫人不敢恭维。

尉迟昆却细致认真地将那三颗药丸看了个仔细,甚至略靠近嗅了嗅上头的气味……察觉无碍,才点了点头。

张夫人道:“若是不放心,你们三个随意挑选其中一颗便是。”

尉迟昆正有此意,跟尉迟顺对视一眼,道:“三弟先请。”

当下,尉迟顺随意选了一颗,尉迟昆看看尉迟彪,犹豫着,自己也取了一颗。

无艳嘻嘻一笑,把剩下那颗放进尉迟彪手里,道:“四爷,这是你的了,你们谁先来呢?”

尉迟彪瞧着她嫣然一笑,明眸闪烁,仿佛倒影着什么灿灿霞光似的,澄澈明艳,他心中竟然一荡,不由自主便道:“我先!”

张夫人见状,便往前一步,原本刚冷的面上带了几分关切忧色,尉迟镇站在张夫人身后,眉头微蹙,低头望着张夫人,轻声唤道:“娘……”

张夫人手掌暗中握起,也是紧张,对上尉迟镇双眸,才道:“我意已决,不必说了。”

两个人各自担忧,那边尉迟彪望着无艳双眸,豪气干云地,把手中药丸放入口中,舌尖一卷,便吞了下去。

张夫人悬着心,叫丫鬟送茶,尉迟彪咕嘟咕嘟喝了,一抹嘴唇上的水:“味道还不赖,无艳姑娘,现在要怎么样了?”

无艳见他一脸满不在乎,不由笑道:“现在我就要问你啦,你记得要说实话哦,不然的话肚子就会开始疼啦。”

她的声音清脆娇嫩,如一泓甘洌清泉,尉迟彪很是受用,飘飘然点点头:“那你问吧,你要问什么呢?”

无艳想了想,便问道:“四爷,你进过这屋里吗?”

尉迟彪道:“进过!但我只是好奇而已,没干别的。”

无艳道:“那你害过大公子吗?”

尉迟彪叫道:“我敬爱大哥还来不及,怎么会害他?自然没有啦。”

无艳笑道:“那你害过大公子的娘子们吗?”

旁边尉迟镇听到“娘子们”,剑眉微挑。尉迟彪则是一愣,然后又摇头:“我连她们的样儿都没见过,怎么会害她们,当然也没有。”

无艳点点头,上前一步,握住尉迟彪的手腕。

尉迟彪还是个半大小子,却也懂男女之妨了,从小到大未曾近过女色,被无艳握住手腕,只觉她的手掌绵软温暖,莫名地脸便红了:“做、做什么?”

无艳在他的脉上听了会儿,便才放手:“没什么,好啦。”

尉迟彪不敢相信:“什么?这便好了?”

无艳笑道:“是啊。”松手退到一边,便看尉迟昆跟尉迟顺。

张夫人惊愕之余,忙把尉迟彪拉过去,上下打量,生怕有个闪失,尉迟彪如在梦中,无法做声。

尉迟昆跟尉迟顺也自惊愕,见状,尉迟顺便踏前一步,道:“我先来吧。”说话间,便将手中的药丸放入嘴里,如法炮制也喝了口茶,而后便也看无艳。

无艳笑吟吟问道:“三公子,你已经娶亲了吗?”

尉迟顺面露轻蔑之色:“这是自然了。”

无艳目光移开,看向尉迟顺身后不远一个正情急看着尉迟顺的少妇,知道那便是尉迟顺的夫人,尉迟家三少奶奶。

无艳问道:“三公子还没有儿女?”

尉迟顺皱眉,勉强道:“没有。”

无艳沉吟,围着尉迟顺转了一圈,尉迟顺察觉她在打量自己,有些忐忑,也有些不耐烦,便道:“如何?为什么不问了?莫非也问完了么?”

无艳端详他的面色,道:“还有一个问题,三公子你在床笫之间,是不是‘力不从心’?”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齐齐色变。尉迟顺愣怔之下反应过来,顿时一张脸儿红里泛青,恼羞成怒道:“你这丫头胡说什么!”

无艳却追问道:“三公子,你到底是不是不行呢?”

尉迟顺大怒叫道:“住口!谁说我不行!荒唐!”

无艳见他浑身乱颤,却叮嘱道:“三公子,切记不能说谎。”

但凡是男人,最忌讳被人说“不行”,尉迟顺气急,语无伦次叫道:“谁说谎了!三爷我……我明明、明明很……”

最后那个“行”还没说出口,尉迟顺脸色大变,原本瘦削的身形微微伛偻起来,手紧紧在腹部捂住,表情逐渐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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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镇面沉似水,心底惊涛迭起:小丫头跟他相处的时候,口口声声说不太了解房中之事,之前“误诊”了他,倒是情有可原,但如今这又是什么情形?

眼瞅着三弟尉迟顺捂着肚子,惊声惨叫:“疼!肚子好疼!”

无艳在旁看着,道:“三爷,你必然是说谎了肚子才疼的。”

尉迟顺瞪她一眼,恨不得满地打滚,瞬间竟出了满头地汗,顺着脸颊边儿往下滑落。

朱姨娘更是心疼的上去抱着儿子,一边大骂无艳:“你到底给他吃了什么!快点治好我儿子,不然我……”

无艳道:“只要他说实话,腹疼自然就好了,不然一直会疼到肝肠寸断……”

尉迟顺正摇摇欲坠,听到“肝肠寸断”四字,心惊胆战,忍着剧痛叫道:“我说实话,我说实话,你说的对,我的确是力不从心,因为、因为……我有龙阳之癖!”

尉迟顺心惊胆战,说出这极隐秘的内情来,顿时之间满屋子尉迟家的人都也呆了,三少奶奶闻言,呆若木鸡之余,忽地叫嚷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怪不得你一直不肯碰……”到底羞于启齿,掩面哭着跑出门去,张夫人震惊之际,忙叫丫鬟跟上。

说来也怪,尉迟顺说出这话之后,便觉得腹中那剧烈绞痛缓缓消退了,尉迟顺逐渐站稳双脚,喘了口气,抬头对上屋内众人异样眼神,内心一阵羞惭之余,反笑道:“反正我就是个不成器的,多我不多,少我不少,这尉迟家的门风又不靠我支撑……”

朱姨娘反手一个巴掌,打得尉迟顺一个踉跄。

张夫人也自喝道:“你说够了!素日你那些不上台面的举止,当我不知道呢!我只以为年轻人风流性情,你再长几岁自就好了,只当不知道的,没想到你竟连你的媳妇也不碰了?怪道成亲这两年连个喜信都没有!——你快看你养的好儿子!”

张夫人骂着,最后一句却是向着朱姨娘的,朱姨娘打了尉迟顺一个巴掌,听了张夫人这句,脸色极为难看。

尉迟顺脸色也是颓然,听了张夫人这句,便破罐子破摔,道:“夫人何苦骂我娘,我成亲两年没有喜信,可是大哥还一次也没圆房过呢,他整日在军中,厮混的可也都是男人。”

尉迟镇一听,剑眉蹙起。张夫人倒退一步,回头瞪了尉迟镇一眼,才要发作,那边尉迟昆忙打圆场:“三弟,你疯了!怎么这么说话,哥哥是要紧功业,你当他跟你一样有那下作爱好呢!快些给夫人和哥哥赔不是!”

尉迟顺给逼急了,才说出这话来,听了二哥这两句,才有些懊悔,便讪讪道:“是我气急了,一时失言,哥哥别怪我……”

尉迟镇只是淡淡一笑,却听旁边有人悄声问道:“大人,你真的也有那种爱好么?”

尉迟镇低头,正对上无艳水灵的双眸,正好奇看着自个儿,尉迟镇哑然失笑,便低了头,不答反问:“你不是对这些不太懂么,怎么竟还知道三弟‘力不从心’?且还给你猜对了?”

无艳听他问,又见他俯首下来,便踮起脚尖,手拢着嘴边,在尉迟镇耳旁低声道:“师父有一本册子,我偷看了几眼……我看你三弟气虚体弱有肾水不足之症,就猜他如师父所写那样‘力不从心’…我只告诉你一个,你别跟其他人透露………”

若不是非常时刻,尉迟镇真要大笑出声,见无艳神秘兮兮说完,他便也一本正经道:“好,我谁也不说。”

无艳见他面色郑重,她很是欢喜,暂时压下心中一点疑惑,回过头来道:“对啦,我还没有问完,三爷,你害过镇大人的娘子们么?”

这是她第二次说“娘子们”,尉迟镇听得耳朵发热,却也无可奈何。

尉迟顺镇定下来,道:“我不曾害过。”而后,便心有余悸地捂住肚子,仔细体会了下,察觉腹中一片平静,并未有丝毫痛楚,这才松了口气。

剩下的,便只有老二尉迟昆了。

无艳道:“二爷,可以开始么?”

尉迟昆看看手中的药丸,目光转动,从无艳跟尉迟镇面上扫过,然后道:“罢了,不用吃药了,我认就是了。”

朱姨娘正在恍惚之间,听了这话,惊慌失措:“昆儿,你说什么!”

尉迟昆道:“慈航殿的大名,我也听过,既然无艳姑娘插手,又有这样的能耐,我自诩是无法瞒天过海了,事情是我做的,我认就是。”

朱姨娘震惊之余,椎心顿足:“逆子,你说什么,快些住口!”

张夫人却冷冷地看着尉迟昆,尉迟昆避开朱姨娘的泪眼,扑通跪地,道:“虽然我们是庶出,但从小到大,哥哥对我跟阿顺照料有加,一视同仁,从不曾恃强凌弱,我心中对哥哥自也是十万分敬重。”

尉迟镇淡淡不言。张夫人道:“既然如此,你却恩将仇报要来害他?”

尉迟昆道:“我从来不敢谋害哥哥,那些药,只对体虚的女子有效,我只是不想要哥哥成亲后生下孩儿。”

张夫人皱眉:“何意?”

尉迟昆道:“夫人自也知道,老爷临去之前有遗言,三年之后若是长子无后,便由次子继承家主之位。”

张夫人胸口一阵冷意侵袭:“你、你是图谋家主之位?”

尉迟昆抬头看向尉迟镇,面上露出羞愧之色:“我本来不敢跟哥哥争,但哥哥心不在青州府,大娘又总是……于是我……想要为娘亲争口气,所以才斗胆……”

瘫软的朱姨娘脸色一变,张夫人道:“是你娘指使你的?”

尉迟昆摇头:“夫人误会了,是我……不甘心我娘总是低人一头,所以想……想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