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许幻不能相信眼前的人就是昨天的人,世界如此巧合,如果眼前的男人穿了衣服她未必能认出来,可是偏偏他就这样像昨天一样光着站在自己的面前,一夜过后,掠夺她贞操的无赖又变成了救她性命的英雄,这个世界是混乱的。

顾许幻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如果没有昨天晚上,她就不会有疼痛的不适,她就会在今天的会议结束后坐飞机飞回北京或者接受下一个出差,而不会为了等明天的报告而留在这里,然后晚上选择去泡温泉游泳,那么她就不会在游到1.8米的地方而让自己差点儿陷入死亡的绝境。这是著名的蝴蝶效应,她居然该死的在自己身上完整地实现了这个所谓的混沌理论。

一旦想通了这点,顾许幻便不再纠缠于矛盾中,救她的人终是害她的人。

“你可以走了,我并不愿意看到你。”

“你甚至不说声谢谢?”裴中恺终于看到了好听的声音和漂亮的人儿合二为一,不过冷得可以。

“想你还记得我,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在温泉那里出现,我的危险更无从谈起。所以谢谢这个词我觉得不适合今天的事件。”

“恩将仇报从古传到今真是有用的。”裴中恺冷笑道,如果昨天的事情他还有一点点歉疚,那么在这个女人冷了一张脸如此对他的时候,这点歉疚早已经烟消云散,“成人的事情各自负责,我很难相信你没有那种意思,或者嗑药的你本身也并不有多清白。”

裴中恺被朋友经常骂作“毒舌”,经常参与谈判和商战让他变得牙尖嘴利,少有人能跟他旗鼓相当。

顾许幻瞪大了眼睛,眼前这个男人自大又无赖,简直是流氓,“你无耻,请你出去,我想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交谈的可能性。”

裴中恺看了顾许幻,这是自己迷恋的声音的主人?今天一天他被那个声音折磨得以为青春期又一次爆发。拎了椅子上的浴巾裴中恺关门走人。

进了自己的房间裴中恺从冰箱里取了冰镇的水灌掉一瓶才觉得心虚平静了不少,刚才对顾许幻的不解和厌恶也减半,想一个女孩子一天之中发生了人生的两件重要的事情,情绪失常也是情有可原的。她说不是因为自己也不会去温泉,那有可能就是说她的身体不舒服,还没有恢复过来。不管她嗑药与否,毕竟第一次是给了自己,裴中恺并没有处女情结,但这样一个冷美人的身体秘密只向自己公开,也不是没有自得和窝心的,唉,就当自己上辈子欠她好了。

想着还有衣服寄存在温泉馆,裴中恺换了衣服下去取了,看到女宾部,想想又把服务员叫了出来讲了大致的情况并留下自己的房间号码和名字,这才拿了顾许幻的衣服。回到楼层,本欲敲613的门,想一下,又回身走到服务台让服务员把衣物交给顾许幻。

顾许幻听到门响,裹了浴袍开门,见是楼层服务人员拿了衣服说是618的裴先生让交给她的。看正是自己落在温泉馆的衣服,顾许幻知道是那男人给拿回来的,叹了口气道了谢关门。

她这算是什么,这个一天之内跟自己变得如此密切的男人到现在她还不知道叫什么,也就是刚才才知道他姓裴,其他什么都不知道,名字,年龄,哪里人士,是否正经人士,婚否,她一概不知。她这趟差出得可真够荒唐,真够邪乎,差点儿丢了性命,谁会信呢?这样的事情恐怕只能在小说里出现。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努力

乔迁记

顾许幻是中午回到北京的,上午拿了医院报告,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医生嘱咐她回家后再观察一下,注意洁身自好。

顾许幻憋了一肚子气,什么洁身自好,医生眼里她俨然一个作风有问题的人,什么年代了,还用作风这个词,如果作风管用,她顾许幻还能到这个世界上来吗?

进了公司还未说话,顾许幻的顶头上司杜德鸣就拍着手过来,“许幻,干得不错,你还没回来,捷报已经传回来了。好,这次我们公司又名声大震了。”

顾许幻不好意思地笑道,“杜老师,哪有那么夸张,只是这次任务比较简单而已。当然,无论工作难还是简单,我都会全力以赴,不能丢咱们佳译国际的名声。”

“唉,许幻你就是太谦虚。来,坐下来说。”杜德鸣还是蛮赏识自己的爱将。

“许幻,余主任还让问候你的身体呢,怎么搞的,你不是会游泳吗,怎么就发生了那样的事呢,哎呀,好在有人及时救了。身体没什么事了吧?”

杜德鸣听到顾许幻差点溺水的事情还真是吓了一跳,这个女孩子是他看着培养起来的,顾许幻大一的时候就在这里当小妹,带着倔强叫他杜老师,找他好几次,甚至说可以不要钱干起,如果认为她行再给她结算工资。几次下来,的确发现这个女孩子有当翻译的天赋,现在能够在成为公司的主力骨干,期间的辛苦和努力他是一点一点的看到的。不容易啊,一个福利院的孤儿。

顾许幻也觉得说出来丢脸,“杜老师,太丢人了,我倒是没事儿,就是给公司添麻烦了。”

“没事儿就好,人家余主任说怕没照顾好你。说实话,你这回也够惊险的,以后一个人出差可要多注意才好。”

顾许幻脸有点红,那个余主任嘴可真够碎,这事儿也念叨,她不是没事儿嘛,嘴里却说,“您放心,我会注意的,您也帮我谢谢余主任。”

从主任屋里出来顾许幻回到办公间自己的座位上,从箱子里拿出一些什么烤鱼片之类的零食招呼了大家吃。

同事们呼啦拥上来,享受了美食,也不忘打听打听出差的情况,“许幻,这个时候海边天气正好,去海里游泳了吗?海水温度还合适吗?”

顾许幻想他们总以为出差就是享受,就是趁机度假,“我没去游泳,不知道温度怎么样,有好些人去了吧,可能还可以。”

有人抗议,“哎呀,许幻,你真可惜,上周我老公同事开会在另一个海滨城市,说爽得不得了。我想去休年假,你一点儿建议都不给。”

顾许幻只好无奈的摊摊手。

有人不屑,“待了两天居然没去海里游泳,顾许幻,你可真是咱公司的五好员工。”

顾许幻没有回头,也没说话,知道声音来自哪里。

宋文启酸溜溜的声音被旁边的同事接起来,“许幻,你总该去呼吸一下海风吧,夜晚的沙滩上,白裙翩翩,你独自一人漫步,然后有人出现,说小姐,我可以和你一起赏月吗?艳遇,多么令人激动的艳遇。”

顾许幻低头整理了桌上一堆寄来的信件,头也不抬地说,“你见过我穿白裙子吗,麻烦你借我一条,下次我好用。”什么艳遇,她是有艳遇,跟陌生人上床,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发展了one stand naight,艳遇的终极结局。

“许幻,你简直就是浪费良辰美景,浪费你爹妈给你造的每一个细胞。”许幻的同事没几个知道她是福利院孤儿的身世的。

“你再说我就觉得买这些零食是最大的浪费。”顾许幻假装威胁地盯了看好戏的同事,成功地击退了一众八卦男女。

众人散掉,隔一会儿,宋文启又走过来,“顾许幻,你参会的资料还没放到档案室吧?”按公司规矩每个人参加完翻译后资料要交到公司的档案室管理,以便其他人查询利用。

顾许幻抬头,“宋,我的东西还没整理好呢,你太急了吧,要不,你帮我收拾箱子?”说着,顾许幻踢了踢脚底的行李箱。

宋文启脸通红,抛下一句话就走,“你慢慢整理,不过档案室催的。”

前面的同事回头冲顾许幻吐吐舌头,“有嫉妒心的男人真可怕,谁敢让他当老公啊。”

顾许幻笑笑,手里拆了信件,没用的扔了,宋文启的嫉妒和小肚鸡肠她不是没领教过。

最初,宋文启还追求过顾许幻,大概是二年多前,被顾许幻拒绝后因爱生恨,再到后来,顾许幻被杜德鸣保荐推为公司的首席翻译,占了宋文启早已觊觎了多时的位置,宋文启对顾许幻最后一点好荡然无存,只剩了嫉恨。顾许幻觉得宋文启技术上没有问题,但是人品实在差了点儿。这样的人做人员工、为人老公都不是件好事情,就像是身边埋了颗定时炸弹。

还好,并没有太多工作需要做,顾许幻拖了行李箱坐地铁回家。

门刚开,里面就蹿出一条黑影扑到顾许幻的身上,喵呜。

顾许幻关了门蹲下身子,怜惜地,“狗剩儿,一个人待得闷吧。”

猫咪用舌头舔了顾许幻的手,喵呜喵呜叫个不停。

是的,狗剩儿是只猫,顾许幻养了一只叫狗剩儿的流浪猫。

甩掉高跟鞋衣服都没换顾许幻蹲在地板上收拾这两天狗剩儿弄下的狼藉。三个水盘子里的水都喝光了,猫粮也都吃得差不多。

狗剩儿是顾许幻两年前在小区里捡的一只流浪猫。一个加班晚上,顾许幻在楼门口听到一声软绵绵的叫声,一直黑白相间的猫咪躲在角落了凄惨地看了她,受了楼门的关门声惊吓,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要跑,结果力不从心又摔在了地上。那一刻,顾许幻从来坚硬的心突然在某处柔软了,一边安抚一边抱了小猫,小猫突然尖利地惨叫,顾许幻才看到小猫的一条后退断了,软软地耷拉着,顾许幻轻轻托着,反身又出去。记得小区旁边有一家宠物诊所。

就这样被治好的流浪猫就留在顾许幻身边。顾许幻给猫咪取名儿狗剩儿,狗剩儿知恩图报只要顾许幻在身边就粘在她的身边,顾许幻出差的时候曾把狗剩儿送到朋友家,却在出差的途中接到朋友的电话说狗剩儿不吃不喝,几次之后,顾许幻便在家里准备好几份食物和水,揪着狗剩儿跟它讲这是这几天的口粮。试了几次,狗剩儿居然能够接受。

收拾完又把狗剩儿扯到卫生间不顾喵呜喵呜的挣扎,摁在盆里洗澡。

抱着干净的狗剩儿顾许幻坐到沙发上,“狗剩儿,我们搬家吧,不在这里住了,回自己的房子。这次出差差点儿淹死,你说我要是死了,房子还没住一天,是不是很亏,所以呢,我打算搬家,搬到新房子住。”

的确,这次出事给了顾许幻很大的震动,以前顾许幻只是想她的人生无可依靠如果不存点儿钱,老了怎么办,又穷又老,晚景凄凉。可是这次溺水顾许幻突然意识到尽管生命年轻,意外却总会有,或许不到老了,她就会因为这样那样的意外丢了性命,比如飞机失事、游泳溺水、交通事故、甚至是吃饭噎着。一旦想到这些,顾许幻的危机意识就提到了日程,该享福的得享啊,自己投了巨资买的房子一天还没住,怎么也得住上一晚吧,算算各种投资积蓄,倒也不差房租这些钱。所以,顾许幻在回家的路上想明白了,回北京就把出租的房子收回,要带着狗剩儿住到自己的地界儿,不当冤死鬼枉活一世。

说干就干,顾许幻给租客打了电话婉转表达了意思,租客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就在这附近上班,所以租了顾许幻的房子,有好几次抱怨顾许幻的出租条件太麻烦,太罗嗦,所以也有意再找其他的公寓搬走,话里话外有男朋友替她付房租,只想找个更好的。两人一拍即合,当下定了周六腾房子。

剩下几天时间顾许幻把自己这边租的房子事儿都处理了,又把东西打包了,好在不多,一共四件行李,两个纸箱,两个行李箱。

周六上午顾许幻带了家政公司的小时工一起回到自己的房子,刚接到房客的电话说搬得差不多了,除了核对家具什么的,顺便打扫卫生,顾许幻准备周日进驻。

其实顾许幻的条件不算苛刻,她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够奔放够刺激,所以她的条件就是房客的私生活她不管,但是不能弄脏她的房子。顾许幻的房子所在地寸土寸金,就在所谓的CBD中心,周围生活娱乐设施一应俱全,所以房子倒是很好出租。房子租期以半年为计,顾许幻总会到房子看一下卫生情况,如果不入眼,那么对不起会另换人。买了一年多这是第二个房客,第一个就是因不能满足条件被顾许幻果断地终止了合约。

女孩子翘着腿坐在一张椅子上,看见顾许幻把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把钥匙扔给顾许幻,点了只烟。顾许幻是不允许房客在房子里抽烟的。那女孩子估计有种终于脱离苦海的冲动和报复。顾许幻直接走过去把烟从女孩子的手里拿走弄灭了扔到垃圾桶,“我这屋子不允许抽烟,你租房子不能抽,不租更应该征求一下房主的意见。”

顾许幻的气场太强大,女孩子鼓着腮帮子半天没说话,气呼呼地掏出手机摁了电话号码,语气瞬时变得娇软,“齐晖,怎么还没来嘛,人家房东都不满意了。”

顾许幻不理那女孩子,指挥了小时工从厨房开始打扫。顾许幻不是个难缠的房东,房客走的时候非得把人家的押金算计到自己手里,只要东西不坏,家具损伤不厉害,她是不会扣钱的。

敲门声咚咚响起来,顾许幻听到女孩子开了门然后冲来的人嗲声嗲气地讲话,知道是免费搬家工人来了。又听见一个男的声音夸张地喊,“靠,齐晖你真当我是傻小子啊,这么多东西,我借你车又给你出力气,你可真够哥儿们的。”另一个男声打着哈哈,“嗨,中恺,我那车不是昨天被撞了拿去修了,你就当周末健身。”然后是那女孩子的声音,“裴哥,不好意思,都是我图省事儿,让您受累了。”

裴中恺刚说,“齐晖,别让你女人用这种声调说话,小心我一不留神接管了。”回头看顾许幻拿了一串钥匙和钱包站在身后,也正看了他,看得出也没想到是他。

顾许幻听着这帮人说话越来越不上道,沉了脸出来本是叫他们快点收拾东西的,却看见那个阴魂不散的男人站在自己的面前。

那个叫齐晖的并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接了裴中恺的话,“你就省省力气留着对付你那些如狼似虎的后宫吧。”

顾许幻的脸上阴晴不定,视线从裴中恺的身上移走,看了那女孩子,面无表情地说,“马桶水阀有点松,橱柜里有饮料洒了没擦,招了一些蚂蚁,卧室的门把手坏了,那个把手买的时候50块钱,我折旧算你30块,这是你的押金,你数数。”

天热又是周末顾许幻松散地编了两条麻花辫搭在胸前,上身是件宽松的T恤,下身只穿了牛仔短裤,脚下是一双人字拖,一双□美感尽显。

齐晖有点傻眼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冰山美女,嘴巴有点合不上。裴中恺觉得自己是抑制不住想起来顾许幻光着身体在他床上睡觉的样子,尤其那双脚,干净细长的脚趾,弧度美好的脚形配着鞋子真是美,怪不得陆小凤说,如果一个女子的脚长得好看,人也丑不到哪里去。

年轻的女孩子不满意男朋友的表现,一把拿了钱,也不数,“齐晖,快走了啦。”

裴中恺发现顾许幻不仅当他是陌生人,而且当他是透明,刚才美艳的情景就被反感冲击得烟消云散,略作暧昧地“顾小姐,怎么不认识了,你不会只在那种情形下认得出我吧?我不过是穿了件衣服。”

齐晖和女孩子都转了头看裴中恺,这是哪一出,齐晖心里明白,指不定又是裴中恺的风流账,怎么这个城市的极品女人都跟他有瓜葛,都跟他上过床?

顾许幻的脸从剔透的象牙白色瞬间变得通红,眼睛看着裴中恺似乎要冒出火来,可她偏偏就找不出话来对付,英语的句子和汉语的词语她可以游刃有余,搓扁捏圆,只是对着这样的流氓无赖,跟他讲,就是自己把自己看低了,可是心里一口恶气还是憋着,“我的确没认出来,麻烦您把衣服都脱了。”

裴中恺脸青一下红一下,这个女人明明是个刚经历男女之事的女孩儿,怎么说话也这样混不吝。

裴中恺把车开得虎虎生风,齐晖和女孩子都不吱声。突然,女孩子叫了声,“哎呀,齐晖,房子还有把钥匙在你身上吧?”齐晖掏了钥匙包出来果然上面,那是为了两人欢好方便用的。

齐晖拆了钥匙下来刚要给女孩子,却被裴中恺一把夺了去,“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叫好,我努力多更,尽量一周两次,但是哪天不保

猎物记

齐晖没敢说话,他知道裴中恺是真的愤怒了。都怪自己找他干什么劳什子的搬家。

齐晖是刚卯足了劲儿追到手一个舞蹈学院的女孩子,正处于蜜月期,女孩子就是顾许幻的房客。所以对于女孩子的要求无所不应。他们这帮人都奉行了及时行乐的速食享乐主义,大家合即来往,不合则散,死缠烂打、哭哭啼啼,还真不是他们看得上的。女孩子也很精明,租房子的钱明提出来让齐晖出,出就出,愿打愿挨的事情,到时候俩不相欠。

裴中恺是齐晖的发小儿好哥儿们,听说齐晖换了个会跳舞的女孩子,且据齐晖说床上的姿势可以达到《色戒》的复杂和高难度,存了看乐子的心理非要看一眼人家女孩子,所以周末放了总监的身架子跑来当车夫兼搬工。

在来的路上,裴中恺取笑齐晖,一定是受了电影的蛊惑,小心骨折,人家女孩子天天练柔韧性,他齐晖可别老胳膊老腿儿折一件两件的,不值当。

齐晖挥拳,说,你就好,后宫走马灯似的换个个还是白骨精,我说你就不烦,白天对了白骨精,晚上还对了白骨精,不觉得乏味,一个个假模假式的,外企干了活倒真他妈的好像自己是假洋鬼子了。齐晖这么说是原因的,有一次裴中恺的一个白骨精相好以貌取人让同是在门外等裴中恺的齐晖帮她拖箱子,还给了他二十块钱,并且高调地说有十块钱是小费,不用找了。

裴中恺说你偏见,白骨精有什么不好,品味高雅,高山流水,谈什么都能接下去,估计你跟你那舞蹈学院的女孩子还有文艺团体的女青年是到不了这个层次的。

齐晖反唇相讥,是啊,我们只谈情,不谈话,上床就做,年轻,可以做到high。

裴中恺悠悠地说,我说你就不懂古董的好处,十八九、二十一二岁的女孩子就好啊,别看年轻估计懂得未必比你少。白骨精有白骨精的好处,谈话是可以升华爱的。

说话的空间当儿,裴中恺想到过去的好几个女性朋友,表面是一副正襟危坐、凛然不可侵犯的圣女贞德,实际上却是一副欲求不满的轻狂,甚至一边可以以最露骨的方式要求你去爱她,一边可以喝了红酒和你谈十四行诗,谈叶慈。怎么可能乏味。只有齐晖这样土著才会只盯了年轻□的女孩子。

那个可以将身体拧巴成任何形状的女孩子终于忍不住了话题,要么怎么就古董好呢,年纪大点,在职场上混了几年,言行举止必定是知进退的,不像这二十岁的姑娘还当她是世界的一切,抱个洋娃娃以为所有人都宠她。

“裴哥,你别跟那种人生气,瞧她那样儿,也怨不得你甩了他。”女孩子自己已经为裴中恺和顾许幻的关系下了注脚,不就是因爱生怨,又不乐意呗,想绑着大款吃喝一辈子,得到身体又得到心,她才不会那么傻呢。

女孩子见大家不说话,以为说到了点子上,“好聚好散,不懂规矩,想裴哥这样慷慨的人也不会亏待她,但架不住蛇吞象,人心不足啊。”

“当初就不愿住她的房子,规矩忒多,不让这,不让那,人别扭得厉害,您也受不了她那样的吧?”

“裴哥…”

齐晖已经意识到女孩子的话太多了,刚要出言制止,裴中恺已经啪地一掰转向灯,靠边停车,黑了脸,“下去。”

女孩子还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张口结舌地看着齐晖。

齐晖张嘴,“裴子,别计较她小女孩说的话。”

“二十了还小吗?咱俩可是十五六的时候就在咱那片儿打出名堂了。你别说话,要么你也下去。”裴中恺冷着脸。

齐晖就知道裴中恺是狗脸,说翻就翻,也知道他来狠的,说一不二,回头挥挥手, “你先下去吧。”

女孩子瞬时眼泪汪汪,“这是三环主路,我怎么办?齐晖,我怎么办?”

齐晖看了眼车外,还好不是高架上面,掏了钱包给女孩子子塞了几百块钱,“打个车,走吧。”

女孩子知道继续留在车上是真不可能了,抽噎着下来车。裴中恺立刻轰了油门窜了出去,没有怜香惜玉,只有绝情冷酷。

“你犯得上和一个女孩子较劲儿吗?”齐晖点了只烟。

“你不觉得话太多了,就见不得这些自以为是的女人,一张嘴没什么意思就揣测评论别人的生活隐私。”

“哎哎,过了,过了,裴子,不就为一个女人吗,你至于吗?难道这个白骨精没被你这泼猴儿降住,还伤了你的肾?哎哟…”齐晖话没完被裴中恺腹部捣了一拳,齐晖的脸皱成一个核桃,这死小子真下得了手,肯定是被说中了。

裴中恺把东西扔到齐晖给小女朋友新找的房子门前,说你赶快下去,齐晖知道裴中恺这脸一时半会儿还晴不了,赶紧跳下车,冲着扬长而去的车子大喊,今天晚上我找你去酒吧喝酒。

女孩子比齐晖晚了十几分钟到,哭丧了一张脸,见了齐晖眼睛也不转一下,齐晖找了几个人搬上去,看那女孩子故意不理他转着收拾东西,或者挑剔,或者发牢骚。想她也挺可怜,不过谁让她触了裴中恺的霉头呢,裴中恺最烦的就是喋喋不休的女人。

走过去,搂了女孩子,结果被甩了开,齐晖仍凑了上去,不待女人用力,便吻住女孩子的嘴,只是胡乱粗鲁地亲过去,女孩子刚还推脱,渐渐地不挣扎,手长脚长地抱住了齐晖,两人迅速转移到卧室的床上,呼哧带喘地把事儿办了。

女孩子不停地呜咽了,“他裴中恺算什么,你怎么就那么怕他,不就是你发小儿吗,领着你干革命,打胡同架,那都以前了。你现在不也是一老板了,怎么还怕他,他能把你怎么样,你瞧瞧你今天在他面前那怂样儿。”

齐晖点只烟,皱了皱眉头,把女孩子重新揽到怀里,“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人,对谁都那样,这天下的女人可能也就对他妈好,我还没见过他对谁真好呢。哎呀,不谈他了。”

“你瞧瞧你的朋友,都一个个狼心狗肺的,我朋友知道我跟你好,不晓得怎么搞清楚了你和裴中恺的关系,非让我带她见,我说我还没见呢,你急什么,今天一看也就一人渣。”

“砰”地齐晖一手砸了床,猛地推开了女孩子,“我说你怎么话那么多,你跟我好,又不是裴中恺,你嘚嘚个没完,你是看上了,动心了?你那点儿心思我还猜不透,别这山望着那山高。”说着扯了衣服往身上套,女孩子扑过来,拽了齐晖的胳膊,“齐哥,齐哥,我不是那意思,我…我就是…”

“你就是话太多,心思太多,不懂得收敛。”齐晖推开女孩子,“咱俩也就到这儿了,你放心,一年的房租我还帮你付,明天打你卡上。”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齐晖出门打了裴中恺电话,“裴子,喝酒去,到“色度”,我等你。”

齐晖的工作清闲,如果论时间是干半年歇半年,他做广告公司,不是搞创意那种的,就是积淀了人脉资源做媒体购买,说白了就是代客户到媒体买广告时间段,手头有几个大客户的年度单子,基本上一年富余,签约完了的日子就是满世界找好玩儿好吃的地方陪客户,巩固关系。

齐晖到的时候看裴中恺已经在吧台前坐了,正跟旁边一女的说话,估计是那女人在套磁儿,裴中恺有这本事,不张罗,就有女人靠过来。

齐晖跟酒保打一招呼就坐了旁边看两人调情,他今天可没心情,这个裴中恺无意中毁了他的好事。那女孩子才到手没多长时间,还是有点不舍,不过这种女孩子,倒也早离开得好,打裴中恺进了屋,眼睛就没断过放电,他齐晖虽然花心,但还属于有职业精神的,交一个女朋友的时候还真不看其他人,如果真有了心思,立马儿了断,绝不拖着占着。

齐晖刚要和裴中恺说话,就看一个头发比他还短的女人风也似的走过来一手搂住了裴中恺的脖子,“亲爱的裴,看着就是你。”语调娇媚。

裴中恺定睛细看想起来上次在海滨城市的夜总会里遇到的女子,好像叫什么小米的,不着痕迹地推开她的手,“好久不见了啊。”

旁边的女人本来刚想发作,看裴中恺确实是认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嚣张女人,端了酒晃到其他地方找艳遇了。

小米一屁股坐到旁边的位置,手摸了裴中恺的膝盖,“上次都不说话就走了,还是有缘,今天又碰到了,真应该喝杯酒庆祝一下。”说着眼睛灵巧地一翻,媚色和风情就抛了出去。她穿了红色的抹胸,颈上并无饰物,灯光下显得胸前一片银白,闪了暧昧的光。

裴中恺本来屈起的腿调了姿势踩到地上,小米的手落空,却并不尴尬,“我那边还有朋友,过来打个招呼。”顺势站了起来,手搭在裴中恺的肩上,身体亦靠在他的身上,嘴凑到裴中恺的耳边,吹着气,“裴中恺,I miss you.”然后立身,抛个媚眼儿端了酒向暗处走去。

“裴子,这女人你也认识?”齐晖忍不住问。

“谁啊?”裴中恺漫不经心地抿了口酒。

“人人都叫她小米,本人叫米静雯,人和名字对不上吧。老爸场子硬,有黑社会背景,早年是个包工头,后来不知道怎么混得成了著名房地产开发商了,而且开发的楼盘都是高档的。前几天我还看他在电视上人五人六地说我们的品牌就是为高端的成功人士造房子。小米比老米有本事,刚从国外镀金回来,就你闭关修行这一两个月,人家已经在京城排得上号了,有人叫她夜玫瑰,够风骚,够劲爆,够出位,据说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敢干,反正西方资产阶级腐朽思想那一套都在她身上扎根了,回来就是祸害好青年来的,遇上你这种精英就是拆社会主义后台的,你可别沾她。”

裴中恺依然抿了酒,“你看她是我喜欢的那型儿的吗?”看齐晖摇摇头,“那不结了。对于这种人我还真没兴趣。”

“可我看得出她对你可有兴趣,小心为妙。”齐晖不放心地回头瞅一眼暗处,那小米人来疯儿似的正挨个儿口对口地喂人喝酒,不分男女。

齐晖倒吸一口凉气,这种玩法不是没见过,但主角是一个年轻的丫头片子,而且主动,关键是喝酒的动作,不是暧昧,简直是催情。齐晖觉得自己老了,真玩不过了。

这女孩子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裴中恺拧了眉,不知天高地厚,拿洋人和流氓那套对付他,岂知他裴中恺也是这行当儿发家的。

让裴中恺窝火的不是被人在酒吧里惦记,这种事情他见多了,来这里的人起码有一半的人是为了猎奇,包括猎人和被人猎。是那个叫顾许幻的女人触碰了他的神经。

裴中恺不是十几二十的小伙子,越是得不到的,越是上杆子去蹭,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顾许幻不是欲擒故纵,也不是玩弄心机,她是真的对他没兴趣,见到他,脸上是都不愿意去遮掩的厌恶。裴中恺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他的人生过得恣意潇洒,他对女人从来是所向披靡,还未曾见过避他如蛇蝎的人,难道仅仅是他不小心和她有了一夜情?说实话,那个过程没有任何快感和享受,而且迅速地让自己折了,这种事情也不曾多见。

所以,裴中恺总结顾许幻是他要过的一个劫,劫的不是钱财、情感,说不清是什么,反正裴中恺觉得如果他不把顾许幻搞清楚会影响到他后半生对女性的兴趣和“性福”人生。

对于不期然遇到裴中恺的事情并没有太多影响顾许幻,这个人在白天出现又怎样,也无非今天这样而已,即使心里恨她恨得死,也得装一把绅士不跟自己计较。何况自己又有多少机会遇到他呢?她的乔迁之喜还没有享受呢。

总共付了小时工一百块,中间还管了顿饭,终于将房子收拾得和刚交房的时候差不多,顾许幻第二天带着狗剩儿住进自己的房子。

狗剩儿不习惯,喵呜喵呜叫了就在顾许幻的脚底盘桓,顾许幻好几次差点儿踩了它,哭笑不得,抱了狗剩儿,对它说,你这个穷鬼命,这是我们自己的家,有什么好紧张的,地方比以前的打,你就撒开了欢儿跑,没人管你,但是卫生习惯得保持。

狗剩儿似懂非懂地喵呜了两声,果然不再跟着顾许幻,而是跛着一只后退东瞅瞅,西嗅嗅,巡视了新的领地。顾许幻救了狗剩儿的命,却没保住它健康的腿,所以准确地说狗剩儿是只有三条半腿的猫。

顾许幻花了半天的时间把自己的东西归拢好,躺在新铺的床单上,觉得自己的决定做得完美,新房子是比旧房子好住多了,原来想通了享受生活是很简单的。

作者有话要说:严重声明:

本章及本文出现的任何对于职业和营业场所的形容,均出于写文需要,请勿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