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想到妈会打电话,要不,改天再吃,我出血。”裴中恺急急地推拒,不像平时左右逢源、礼仪得体的样子。

顾许幻皱眉头,她和裴妈妈处得很好,当然不希望老人家的热情破灭,颇为踌躇。

乔敏之轻轻地笑,“许幻姐,改天吧,我什么时候都无所谓,你有空儿给我打电话就行。不用请我吃饭,我们俩逛街去。”说着晃晃顾许幻的胳膊,眼神从裴中恺的脸上溜过。

裴中恺凉凉地看乔敏之一眼,笑意只到嘴角,“那不好意思了。”

待乔敏之进去换了衣服和二人告别,顾许幻瞪裴中恺,“什么时候见你这么没礼貌了,乔敏之来帮忙,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结果说要请人家吃饭,又泡了汤,你以为人家真是我妹妹,让我随招之来,挥之去?”

“亲妹妹,干妹妹,有什么区别,你又不是对她不好,我只说是今天不方便而已。真要说起来,鲁蘅算是你的妹妹,她倒躲的远。”

“回来也没用,伴娘是未婚的,你好意思让一个孕妇站岗?鲁蘅其实是顶爱热闹的。以后她只能玩儿自己孩子的婚礼了。”

“什么叫玩儿,我们的婚礼很正式,很严肃,你的态度不够端正。”

顾许幻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也不好意思纠缠下去,主动拧钥匙发动车子,然后晃了裴中恺的手,媚媚地笑,“我回去做你喜欢吃的菜好不好?”

裴中恺却还是沉着脸,不说话。

裴妈妈拿了黄历,指着第二天的日子,“这个好,农历阳历都是双数,宜嫁娶,正好领证。许幻,你看好不好?”

尽管是默认,婚事也在筹备,但顾许幻怎么可以直接说好,嫁人如此着急,太没有新娘子的矜持了。眼睛骨碌碌地转了,看向裴中恺,那人却不答,嘴角噙着笑回看自己,笑得像只老狐狸。恨不得上去拧他,明明是故意的,偏偏是不说话,仿佛就为了她主动往坑里跳。

裴妈妈哪知道两个人的心思,前后左右又翻了几下,嘴里兀自念着还是这天好,许幻,没意见吧。

顾许幻憋红了脸,声音微不可闻地,“听您的吧。”

裴妈妈回头看顾许幻粉艳艳的脸色,摸摸光滑的脸颊,“多个女儿真好,又乖巧又漂亮,你们的日子自己也要发表意见哦。”

突然一直不说话的裴爸爸说了句,“领证可是法律意义做了证明是夫妻了,也算媒妁之言,哪有孩子自己定的,我看就这天了。”

裴妈妈恍然大悟,“哎呀,可不是呢,就听我的了。”

裴中恺这才施施然说话,“就是,我们都脸皮薄,非要当面表态,那不显得我娶了媳妇忘了娘?我哪能做这样的事情,都听妈安排。再说,有这心也不能说啊。”

裴妈妈乐呵呵地,“这个我倒不怕,许幻和我是一头的,来个女儿,我担心什么?”

“许幻,你说说,到底是想给我当媳妇儿,还是给我妈当女儿,这身份可不能错。”

顾许幻忍不住拧裴中恺的胳膊。

裴中恺故作夸张叫,“哥哥妹妹的,要注意分寸。”

顾许幻实在受不了裴中恺的胡搞,看裴爸爸裴妈妈都笑,借故去洗手间跑进了卧室。

坐在床上,抚着发红发烫的脸,裴中恺这个讨厌鬼,就想让她出丑,小心眼,不就是为了路上说那句话吗?她不过是开玩笑说顺了口。

门一声响,裴中恺进来然后“咔哒”一声又锁了,顾许幻抬头看裴中恺面无表情走过来,心里恼他刚才的无赖像儿,推开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你倒比我有脾气。”使劲拉了顾许幻卡到自己的胸前。

“以后不能拿婚姻开玩笑,明天就是我老婆了。”

“谁是,我还没说话呢。”

“那你是想当我妹妹了?我也没意见,肥水不落外人田,自行消化。”

“讨厌,小气鬼。”

“我小气,你就是狠心。”裴中恺不等顾许幻再反驳,张嘴就噙住了喋喋不休的红唇,倾身压住顾许幻在床上。

一个缠绵的吻结束,顾许幻只够有力气呼吸新鲜空气,突然身底下一凉,身上的衣服被掀了起来,一只略带粗糙的手沿衣底攀援而上,隔着缎面的胸衣来回摩挲。

勉强抬起右手摁住衣服,睁开迷蒙的眼,低低地叫,“你疯了,你爸你妈还在外面呢,马上要吃饭了。”

托起柔软的背,搭扣悄然而解,“难道不是你爸你妈?”说着,手指已经触上肌肤的美好,轻轻地摁在脊柱的骨节上。

顾许幻咬着唇不让呻吟出口,麻酥的感觉袭过心头,才缓一口气,“别玩了。”

有着薄茧的手指又爬行到胸前,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胸前的骄傲,突然手上使力气,狠狠攥住,顾许幻身体发颤,有些受不住,眼里蕴了湿意,小口小口急促地喘息着,双手撑在裴中恺的肩膀上,“求你,别玩了。”

裴中恺却依然不出声,身体侧压着顾许幻,一只手开始解顾许幻身上开衫的纽扣,解完了,继续解衬衫的纽扣。

那件衬衫只在脖颈处有两颗扣子,腰部是用一条缎带打结固定住的,真丝的腰带只轻轻地抽拉即刻散开,向流水一样缓缓地滑到身体的两侧,露出莹白如玉的肌肤。

凉意袭来,顾许幻刚想喊冷,裴中恺却俯身低下头,用双唇吻过因凉意而紧绷的皮肤。并未像往常那样停驻在胸口啮咬得绽开朵朵红艳,舌尖直向下逡巡到细腻的腰肢,然后下一刻,舌尖抵住丹田,四处研磨,似乎那里是个丰饶的宝藏,让人蠢蠢欲动。

顾许幻的脸腾地被火烧着,腹部的灼热从里流向外,又从外面传递到里边,深秋的凉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变成煽风点火,胸部的冰凉和腹部的炎热交替着占据着身体的感官,仿佛生生要把她毁掉。

“放开…我…不行了…不好。”嘴里的拒绝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成了拐弯唱歌的曲调。

身下的身体瘫软成一汪春水,裴中恺才抬起头,盯着顾许幻,翘着嘴角,一句一字,“放开了,还好不好。”

灼热突然撤去的凉让顾许幻本能地不舒服,条件反射地说,“不好。”其实,她的大脑又怎么可能允许她细细想刚才裴中恺的问题,她想说的是,现在这样多不好。

裴中恺的眼睛骤然变得幽黑,抓住顾许幻的手放到自己的身体上,喃喃道,“这样的确不好。”

顾许幻被那样的眼神所诱惑,仿佛被催眠了似的,本欲推开人的手指却在碰到火热的躯体时攀着裴中恺的衣扣一颗一颗缠绕过去,手指过处硬挺的衬衫裂出细缝,指腹触碰在男性的胸膛,就像演奏一曲圆舞曲,欢跳着把欲望勾了出来。

身体仿佛被压在云絮里,软软地着不到底,心里便有了怕意,挺起了胸紧紧抱住可以攀援的男性躯体,却在主动送上之后,又被陷入身体某处的欲望打压到云絮里,似乎更害怕,再攀紧,再陷落,如此反复,他将她的害怕悉数收取,然后给她更多的煎熬。

发丝散落在身前身后,他的唇就碰在自己的颈部,如蚂蚁一样啃咬,心里痒痒的,忍不住收紧腿部,脚趾勾住他的皮带,手托起他的脸,别扭地主动吻他。有一点点的距离够不到,忍不住,忍不住伸出粉嫩的舌头勾触他的唇,好像狗剩儿最常做的讨好似的。

裴中恺强忍的欲念终于在顾许幻如猫一样动作中一发不可收拾。仿佛知道顾许幻会叫,左手盖住了她的唇,自己的唇也抵在她的额头,一番锋利的冲刺之后,万分痛苦如被穿刺的气球,终于释放缓解。

顾许幻软绵绵地推开裴中恺的手,大喘了几口气,突然咬住裴中恺的手侧,娇媚地抬眼,牙齿轻轻地挫。

裴中恺闷声而乐,“我如果不捂着你的嘴,你那堪比花腔女高音的嗓子不把我们家喊劈了。”

手侧的痛多了一分疼,“乖,放开我,外面的饭应该做好了。妈好像刚才敲门了。”

顾许幻一下子松口,“什么时候?”

“好像是你舔我的时候。”

本已粉色的脸再度充血,却不料身体被裴中恺一把抱在怀里,“骗你的,我那时候怎么可能听到其他声音?不用担心,爸妈他们肯定怕你不好意思又去散步了,歇一会儿,我们吃了饭再逃。”

顾许幻抠着裴中恺的手指,都怪这个妖孽,让她如此丢脸,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每次都是裴爸裴妈躲出去散步,以免顾许幻尴尬。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我妈也高兴,多来几次,整出个孙子,她还觉得有功呢。”

作者有话要说:写了一点点JQ,算是对大家等待的补偿

因为一部分新业务划到我所在的部门,这几天业务和人都在整合,怎一个忙字了得

隐私记

裴中恺坐在一幢写字楼下面的咖啡厅,手里随便摁着手机的键,看样子在等人。

十几分钟后乔敏之款款走入,看见裴中恺的位置,并不迟疑走过去,脸上的神色并不如平时的温婉,就像是第一次他们见面的时候那样,冷冰有礼,带着一丝不可见的优越距离感。

裴中恺也收起平日嬉笑的脸,现出高深莫测的神情。

“裴先生找我什么事情,我并没有太多时间。”乔敏之浅浅地坐下来,并不要任何饮料。

裴中恺向后靠在沙发座里,手指托着下巴,看乔敏之,嘴边挂了笑,但并不深,也仅限于牵动了嘴角而已,到眼睛里已是不见一丝情绪。

“原本我也不想打扰乔小姐的,不过还是有些事情想说明白一些。”

乔敏之并不对裴中恺的话感到一丝意外,抚摸了指甲,眼神悠悠地瞟过去,“请说。”

“希望你不要去打扰许幻。”裴中恺的手指摩挲着咖啡杯的杯柄。

“裴先生说笑了,难不成你让我这个伴娘到时候消失不见?”乔敏之菱形的嘴唇轻轻嘟起,“或者您找到了更合适的人选?”

“伴娘是你自荐的,许幻同意了,我自然也没有意见,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有其他想法。许幻的幸福我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裴中恺终于正眼盯着乔敏之。

“我会有不好的想法吗?”乔敏之的脸色略微尴尬了下,脸色有淡淡的红。

“我不信你。”

“那就可笑了,你只是因为不信任我就这样贸然来找我,不知道的人以为有什么背后的新闻八卦可挖掘,婚礼前夕,新郎背着新娘来找伴娘,密谈多时,伴娘垂泪。很不错的八点档剧情,不过我无意成为剧情女配。”

“我倒可以这样理解剧情,伴娘怀着不轨的念头接近新娘,以同情骗取了新娘的好感,伺机报复,不料被新郎发现,于婚礼前夕揭露她的真实阴谋,伴娘无以辩解,羞愧而哭。我看乔小姐是个很有潜质演这个女配。”

乔敏之的脸勃然变色,菱形的嘴唇紧紧闭着,能看得出来牙关咬得厉害,以至于侧面的咬肌很明显地鼓了出来。

“是我的剧情太动人,还是乔小姐的演技待打磨?”裴中恺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

“想不到裴先生当侦探当得不错,只是编剧差了些。”乔敏之突然嫣然一笑,掩去脸上的尴尬愤慨之色。

“是吗?那我就再编一个。话说一个女孩子从小崇拜自己的父亲,却在无意中发现了亲爱的父亲的秘密,那似乎是她的母亲都不知道的秘密,藏得私密的让当女儿的都忍不住妒忌。然而秘密的隐隐约约却让女孩子更难受,曾有一个人占据过父亲的生命,不是母亲,不是她,是一个永远没有出现过的影子。秘密压迫得女孩子开始青春期反叛,直到出国。可是父亲对她的影响如此大,即使她远避美国,寻找到的亲密爱人仍然是父亲的影子。当她以为秘密永远无法揭开的时候,却不想到发现了更令人震惊的内幕。”

乔敏之的脸色白得可怕,手指节紧紧地扒着桌面,“你到底要怎样?你说的是什么,胡说八道。”

“我还没有说完,只是感慨她选择的男人和她的父亲如出一辙,对女人也不过是犹犹豫豫,当断不断。”

“裴中恺,你以为你知道什么,不过是胡乱猜测,哼,小人而已,偷窥别人的秘密隐私,这就是你的做派?”

“乔小姐不要急,”

裴中恺用左手的指头捏捏右手的指关节,“如果不是怀疑你对许幻有所企图,我不会无聊到关注别人的生活隐私,尽管最后的结果让我也大吃一惊,但是对于许幻不想知道的事情我无意去撕开这些道貌岸然的平静。你父亲对许幻的友好和关心,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你对许幻表现出来跟自己性格完全不一致的热情,却让人生疑。”

说着裴中恺突然探前身体,眼睛像鹰一样盯住乔敏之,一字一句,“你若是胆敢在婚礼上玩儿什么猫腻,但愿你知道我不怕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乔敏之的眼睛如猫一样,瞳仁由眯缝的一条线变成圆圆的惊恐的样子,然后,又松懈下来,随着瞳仁的变化,整个身体也出现了转变,不再绷着身子而是软软地塌下来靠在椅子上,回头对侍者说给我一杯拿铁。

乔敏之低着头,直到咖啡拿上来,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姿势。

“你还知道什么?或者你知道的都比我多了。”她大口大口地喝掉一杯咖啡,像是重新蓄积了力量,但是声音却还是显得虚弱。

“你放心,我不会对顾许幻做什么的。即使开始有,那也是矛盾的,何况现在我早就放弃了那样的想法。”

“我本来以为那个影子就永远地以影子的形式存在下去,我爸爸对我妈妈相敬如宾,但对我却是好的,毕竟我是他唯一的女儿,小时候他宠我,我妈妈不给我的东西我都可以偷偷地从爸爸那里得到。只不过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因为他总是在外面工作,直到上了中学,他们才结束了两地分居的状况,我才可以真真实实地生活在父亲身边,可那个时候无论他对我怎样,对父亲的依赖和崇拜都不足以让我真实地表达想法。”

续杯咖啡,乔敏之的眼神突然绝望起来。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爸爸妈妈的关系并不好,不是说他们吵架,是他们之间太有礼貌,礼貌得近乎冰冷。比如,妈妈给爸爸盛碗饭,他会很客气地说谢谢,妈妈会更客气地说不用谢。那是我成年以后才能感受得到的,我以为这是常年分开的原因,直到看到父亲一个旧笔记本。”

“爸爸是不习惯有亲人在身边长期生活的,他有很多的书,我在他的书架最里面翻到一个陈旧的笔记本,夹层很厚,其实我也没太注意,只是笔记本掉到地上,大概是时间久了,所以夹层被摔破了,露出一角信纸。那是个天大的秘密。”

“我爸爸是个深刻的政客,那么深沉的情感他只是以半文半白的话简简单单写了两页白纸,我真的佩服他,明明是痛彻心肺的,可只一句,念岚之切,度日如年。”

“我像着了魔,那个叫岚的女人,消失在我爸爸的生活里,却长在我的脑海里。翻遍所有可能的文集,再没有一丝她的影踪,我甚至深夜趴在我爸爸的门上听他是否会说梦话。终于我再也受不了自己的魔障,离家上学然后出国。”

“你说的没错,我喜欢赵书立,他有着和我爸爸相似的气质,当他的眼神瞟过来看我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想到了那句念岚之切,度日如年。他也有喜欢的人,可是我还是无可救药地陷了进去。这一点上,我并没有妈妈那么聪明,她曾说,爱自己是最明智的。所以她和我爸爸相安无事,所以我爸爸也只纠缠于岚的记忆,并没有像其他那些高官找数个情人给结发妻子报复似的羞耻和屈辱。这一点我爸爸也算是洁身自好。”

“顾许幻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第一次见面我对她没有太多印象,我的焦点是鲁蘅,那是个被父母和亲友宠坏了的女孩子,可以冲任何人撒娇,而几乎所有的人都买她的账。赵书立自然不例外。裴中恺那天你们所有的人都是针对我的吧,你们站在鲁蘅的一边,一厢情愿地觉得我是个破坏鲁蘅幸福的人。其实感情这种事情谁对谁错能分得清吗,我倒是羡慕她抽刀断水。”

“顾许幻临走时候说那里不好打车,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那句话是真诚的。这算什么?姐妹心有灵犀?”

“再见她是我爸爸硬让她与XXX叔叔一起来吃饭,当时心里很不自在,可是我的父亲却表现得与平时截然不同,异乎寻常的热情,我能感觉到那是发自内心的关心。后来谈话间我知道她是孤儿,想来我爸爸可能是人文关怀而已。不过,真正引起我疑虑的是XXX叔叔的话,他说我和顾许幻长得很像,我见过我爸爸年轻时候的照片,那个侧面轮廓和我很像。也许人们都忘了乔维成也年轻过,有过那样干净的侧面。好像突然间天光照我,顾许幻是不是和那个岚有什么关系?”

“很简单,顾海岚的名字基本证实了我的猜想。可是他们的故事我永远不知道,但无非是他和她不合时宜的相爱,最终是悲剧结尾。”

乔敏之喝完第三杯咖啡,要侍者续杯,裴中恺问你还能睡得着觉吗?

乔敏之低头笑笑,有什么区别,反正都睡不着,为什么要苦了自己。

裴中恺迟疑,还是问了出来,赵书立不管你吗?

乔敏之呵呵地笑出声,我最爱的就是他对我那样的眼神,仿佛要关心,又仿佛唯恐避之不及,你说我怎么办?知道他在从过去中一点一点剥离,我又何苦急着赶他。

“最开始接近顾许幻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有好奇,她是我少年时的偶像,然后她又可能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而且她还有那个岚的影子,她几乎满足了我全部的好奇心。不过,到现在,我只是把她当作姐姐而已。所以,你不必猜测,我会做什么,……….”

裴中恺用左手的指头捏捏右手的指关节,“如果不是怀疑你对许幻有所企图,我不会无聊到关注别人的生活隐私,尽管最后的结果让我也大吃一惊,但是对于许幻不想知道的事情我无意去撕开这些道貌岸然的平静。你父亲对许幻的友好和关心,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你对许幻表现出来跟自己性格完全不一致的热情,却让人生疑。”

说着裴中恺突然探前身体,眼睛像鹰一样盯住乔敏之,一字一句,“你若是胆敢在婚礼上玩儿什么猫腻,但愿你知道我不怕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乔敏之的眼睛如猫一样,瞳仁由眯缝的一条线变成圆圆的惊恐的样子,然后,又松懈下来,随着瞳仁的变化,整个身体也出现了转变,不再绷着身子而是软软地塌下来靠在椅子上,回头对侍者说给我一杯拿铁。

乔敏之低着头,直到咖啡拿上来,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姿势。

“你还知道什么?或者你知道的都比我多了。”她大口大口地喝掉一杯咖啡,像是重新蓄积了力量,但是声音却还是显得虚弱。

“你放心,我不会对顾许幻做什么的。即使开始有,那也是矛盾的,何况现在我早就放弃了那样的想法。”

“我本来以为那个影子就永远地以影子的形式存在下去,我爸爸对我妈妈相敬如宾,但对我却是好的,毕竟我是他唯一的女儿,小时候他宠我,我妈妈不给我的东西我都可以偷偷地从爸爸那里得到。只不过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因为他总是在外面工作,直到上了中学,他们才结束了两地分居的状况,我才可以真真实实地生活在父亲身边,可那个时候无论他对我怎样,对父亲的依赖和崇拜都不足以让我真实地表达想法。”

续杯咖啡,乔敏之的眼神突然绝望起来。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爸爸妈妈的关系并不好,不是说他们吵架,是他们之间太有礼貌,礼貌得近乎冰冷。比如,妈妈给爸爸盛碗饭,他会很客气地说谢谢,妈妈会更客气地说不用谢。那是我成年以后才能感受得到的,我以为这是常年分开的原因,直到看到父亲一个旧笔记本。”

“爸爸是不习惯有亲人在身边长期生活的,他有很多的书,我在他的书架最里面翻到一个陈旧的笔记本,夹层很厚,其实我也没太注意,只是笔记本掉到地上,大概是时间久了,所以夹层被摔破了,露出一角信纸。那是个天大的秘密。”

“我爸爸是个深刻的政客,那么深沉的情感他只是以半文半白的话简简单单写了两页白纸,我真的佩服他,明明是痛彻心肺的,可只一句,念岚之切,度日如年。”

“我像着了魔,那个叫岚的女人,消失在我爸爸的生活里,却长在我的脑海里。翻遍所有可能的文集,再没有一丝她的影踪,我甚至深夜趴在我爸爸的门上听他是否会说梦话。终于我再也受不了自己的魔障,离家上学然后出国。”

“你说的没错,我喜欢赵书立,他有着和我爸爸相似的气质,当他的眼神瞟过来看我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想到了那句念岚之切,度日如年。他也有喜欢的人,可是我还是无可救药地陷了进去。这一点上,我并没有妈妈那么聪明,她曾说,爱自己是最明智的。所以她和我爸爸相安无事,所以我爸爸也只纠缠于岚的记忆,并没有像其他那些高官找数个情人给结发妻子报复似的羞耻和屈辱。这一点我爸爸也算是洁身自好。”

“顾许幻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第一次见面我对她没有太多印象,我的焦点是鲁蘅,那是个被父母和亲友宠坏了的女孩子,可以冲任何人撒娇,而几乎所有的人都买她的账。赵书立自然不例外。裴中恺那天你们所有的人都是针对我的吧,你们站在鲁蘅的一边,一厢情愿地觉得我是个破坏鲁蘅幸福的人。其实感情这种事情谁对谁错能分得清吗,我倒是羡慕她抽刀断水。”

“顾许幻临走时候说那里不好打车,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那句话是真诚的。这算什么?姐妹心有灵犀?”

“再见她是我爸爸硬让她与XXX叔叔一起来吃饭,当时心里很不自在,可是我的父亲却表现得与平时截然不同,异乎寻常的热情,我能感觉到那是发自内心的关心。后来谈话间我知道她是孤儿,想来我爸爸可能是人文关怀而已。不过,真正引起我疑虑的是XXX叔叔的话,他说我和顾许幻长得很像,我见过我爸爸年轻时候的照片,那个侧面轮廓和我很像。也许人们都忘了乔维成也年轻过,有过那样干净的侧面。好像突然间天光照我,顾许幻是不是和那个岚有什么关系?”

“很简单,顾海岚的名字基本证实了我的猜想。可是他们的故事我永远不知道,但无非是他和她不合时宜的相爱,最终是悲剧结尾。”

乔敏之喝完第三杯咖啡,要侍者续杯,裴中恺问你还能睡得着觉吗?

乔敏之低头笑笑,有什么区别,反正都睡不着,为什么要苦了自己。

裴中恺迟疑,还是问了出来,赵书立不管你吗?

乔敏之呵呵地笑出声,我最爱的就是他对我那样的眼神,仿佛要关心,又仿佛唯恐避之不及,你说我怎么办?知道他在从过去中一点一点剥离,我又何苦急着赶他。

“最开始接近顾许幻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有好奇,她是我少年时的偶像,然后她又可能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而且她还有那个岚的影子,她几乎满足了我全部的好奇心。不过,到现在,我只是把她当作姐姐而已。所以,你不必猜测,我会做什么,我都想开了,多一个姐姐不是件坏事情。”

裴中恺从咖啡馆里出来才松口气,或许他是个天生冷情的人,看着乔敏之酸涩凄凉的笑容他居然没有什么太多的同情,就像是乔敏之自己说的,感情的事情谁能说是对错,不过是一个人的悲欢离合的情绪而已,所以,乔敏之的痛苦是她自己甘之如饴的。

所以他只关心顾许幻的事情,站起身的一瞬,他对乔敏之说,希望你说的全部是真的。

潜台词就是,我不会因为听了一个故事而对你的怀疑有所减少,你也不要指望我会因为一个故事给你施舍廉价的同情,今天你能讲故事,我能听故事,就是我们的一个约定,希望你按照约定办事,不要做傻事。

乔敏之也识趣得很,对裴中恺的反应并不有太大诧异,对于她来说,或许她只要个倾吐者,一个秘密能藏十多年,不对任何人讲,是需要偶尔释放一下的。裴中恺是个好听众,本来已经知道了大概,所以告诉他也无妨。

作者有话要说:亲JM们,我的事情终于有了了断,谢谢大家给俺操的心。

加之,年前年后,亲友来访,父母尽孝,所以文章也就停顿了。

慢慢恢复更新中,让大家久等了。

元宵节快乐哦!

惊婚记

婚礼

顾许幻的一头长发被发型师挽成半坠的发髻,上面斜斜地簪了几朵白色的蝴蝶兰,蝴蝶兰下面是铺洒开的头纱,与玫瑰和发髻衔接的地方是珠珠串串的水晶,只有透明的颜色,却在灯光下映出五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