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你不是认真的吧?”安心吓了一跳,顿时笑不出来了。

“宋健不是说了么?我生平从来不说假话。”苏子扬不为所动。

安心的脸垮了下来苦笑着嘟囔道:“偶尔撒一次慌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不会讲给别人知道的……”说完仍不死心问道:“地图在你这不?”

苏子扬拿起一本医书顺手往安心脑袋上一敲道:“信不过师傅?那地图是莫虚有的,我的对头想出来坑陷我的。”

“那个要用断筋消魂散来对付的人?”安心目光中有了然的神色。

“你安分一些就比什么都好。别成天想那些你不该知道的事情。念书!”苏子扬将医书往桌上重重一掷。

接下来的日子枯燥到安心想要叫救命。苏子扬像填鸭似的将这一屋子的毒经药典往安心脑袋瓜里塞。除去日常背诵的功课外,苏子扬还教她易容、针灸之术。针灸也就罢了,易容却是安心感兴趣的,唯一能在无聊日子里找寻些许快乐的事情。看着自己忽尔变成袅袅婷婷的二八佳人,忽尔变作两鬓苍苍的垂垂老妇,兴味盎然。只是她身形还未长足,扮作他人的模样脸是像了,可声音身高却处处露着破绽。苏子扬一再强调说,易容不是将一个人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那是易容术到了出神和画境地的时候才能达到的程度。像安心这样的庸手,只适合将自己的面部稍加改变,使自己变得不像自己而已。

要不要教安心武功是苏子扬最为头痛的问题。安心的性子跳脱浮躁并不是习武的好材料,况且这世上也没有什么可速成之事。习武必得从小打下坚实的根基再加上常年累月的苦练。现下已来不及从头细教了,折中之法便是将自己素习的内功心法传授于她。这套心法只重在循序渐进,并不需要苦苦修练,练一分便有一分成效,虽然安心不会武功招式且内功心法的威力有限,但假以时日使人耳聪目明、手脚灵便还是能够的。安心现在使毒的手法笨拙生涩,修习这套内功心法对她使毒倒很有好处。

师徒二人一个教一个学,日常苏子扬除了出谷带回些补给之外将所有时间都花在了安心身上,可以说是倾囊而授。可是对比前半年那种悠闲散慢的日子来说着实让安心大呼吃不消。她原本以为现代那种死记硬背、生吞活剥的念书方式已经是极限了,哪知道穿越回古代遇到一个苏子扬更是夸张的让她连睡梦都不安稳,常常在不停念诵书本的梦魇中惊醒。

其间,那些对碧波岛地图恋恋不舍的肖小们又曾经来骚扰过几回,都让苏子扬轻易打发了,安心连出手一试的机会都没有。

日子就这样平淡的一天天走过去。安心甚至开始觉得就这样一辈子都住在这个清幽的山谷里与苏子扬相依为命其实也是种不错的选择。不闻世事,亦不要想起现代社会的种种,只是本能而纯粹的享受上天赐与的每分每秒。这样,可以让焦躁的心情平静,可以抚慰她那穿越到陌生世界的不安与惶恐,也许更可以抹杀掉她那已恍若隔世的前半生记忆,就是那些记忆,让她时时坐如针毡,要借着打骂嘻笑来掩饰与压抑。当然,如果苏子扬可以不再强迫她学那些多到榨干她脑细胞的东西的话,就再完美适意不过了。

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一年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

这天苏子扬一大早就将安心叫了起来,指着一个收拾好的包袱命她出谷。

“为什么?”安心皱着眉问道,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

苏子扬淡然道:“该学的你已学了,余下的就要你自己去体会磨练了,你难道想靠着我吃喝一辈子?”

“我知道为什么,可是你不能赶我走。我是你的徒儿,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安心说着说着开始拽文。该是苏子扬那个厉害对头将要找上门来的时候了吧。

“你能做什么?”苏子扬嗤笑道:“代我将那人杀了还是替我挡上一刀?我将一生所学授你,不是为了让你学那些莽夫动不动就无谓的去死。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走。”安心倔强起来有一股子狠劲。

“你不走我丢你出去!”苏子扬说着一把拎起安心的衣领作势就要往屋外扔。

“不……我偏不……”安心咬着牙反手使命抱住苏子扬的胳膊,就是不肯放开。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桀桀”的笑声。声音阴森尖锐,听在耳中有种说不出的恶心感。安心情不自禁的松开了扯住苏子扬的双手,只想去捂耳朵。只听那个声音笑道:“她不走就不要勉强她嘛。子扬,倒是要恭喜你收了个好徒儿!”

苏子扬身躯似乎微微一震,放开了安心,神色冷然道:“原来你早就来了。”

“呵呵!你说的不错,我来了好几日了,只是我想多瞧你一阵。”说到这里语音转柔,婉转道:“这么多年没见了,子扬,你可想我不想?”只见屋外一人正漫步进来。约摸五十上下年纪的一个中年男子,身着绫罗锦绣的长衫,面上无须却还涂抹着厚厚的脂粉,人未近前,香风已至。

安心厌恶地捂着鼻子别开眼睛。天哪!活生生的古代人妖。

苏子扬面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愠怒,冷冷道:“十年之约,今日就来个了断吧。”

那中年男子似喜似嗔的瞅了眼苏子扬,阴阴笑着对安心道:“你师傅从来没对你提起过我吧?”

“呃。前辈果然是丰神如玉……气度不凡……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不过,我师傅好像……的确……没有提到过前辈的高姓大名……”安心边结结巴巴的说着,边悄悄向后挪着身子。丫丫滴,这个人妖太恶心了,香粉味儿快要把人熏死了,怪不得当初师傅对我配制的香水有着这么大的反应。情有可原,情有可原。自己还是离远些的好,拍拍马屁没什么大不了,这家伙看起来有点厉害的样子,如果不小心惹怒了他,死在他手里可真是太不划算了。

那中年男子又桀桀怪笑道:“小丫头的嘴可是真甜。只可惜言不由衷。”边说边上下打量着安心道:“啧啧,子扬,你眼光也太差劲了吧,收这么个黄毛丫头做徒弟。模样堪称清秀而已,怎么比得上当年对你死缠烂打誓不放手的‘玉面狐狸’辛芷欣。”

还没等苏子扬开口,安心终于恼怒了,也顾不上害怕,恨恨道:“只怕死缠烂打誓不放手的正是前辈您吧!”她现在最恨别人提及她的容貌。毕竟每一个女孩都有爱美的天性。安心原本长的虽说算不上倾国倾城,却也如花似玉。从小到大,身后跟着的护花使者就没断过。没想到穿越到古代,竟然变成了一个样貌平凡的女子,细看也许还有人赞声秀气灵动,但基本是属于那种搁到人群里就找不见的安全型。虽然少了许多被无聊男子骚扰的麻烦,但自尊心的确受到了很大的损伤。安心还记得到了古代后第一次在镜中瞧见自己时的那份歇斯底里——不但砸烂了镜子,还不停的咒骂上天对她不公平。变成小乞丐就算了,居然还要变成小丑八怪。为什么她在小说中看见的那些主角穿越之后都是吃香喝辣,穷光蛋变大富翁,丑八怪变绝色,就连猥琐男也左拥右抱的不亦乐乎,怎么到了自己这就完全变了一个样子。纠结啊纠结!

那中年男子的神色顿时变得凛厉起来,冷哼一声道:“小丫头胆子还不小!”说着却又忽然露出一副妩媚的表情婉然一笑道:“我‘阴阳双魂’就是喜欢你师傅又怎样?小丫头别多管闲事,还是好好睡一觉吧!”嘴里一边说着,一边就将衣袖向着安心拂去。

安心一惊,不知要如何躲开,正愣愣的站着发呆。苏子扬忙闪身到她面前,就势化解了阴阳双魂袖里暗藏的杀着,喝道:“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情。以你的身份,又何必对一个小丫头动手?”

阴阳双魂瞟了苏子扬一眼,柔声道:“既然你不让我动手,那我自然不会动手。”说完轻轻收回衣袖拂了拂身上的尘土,还极力做出风姿嫣然的媚态。脸上厚厚的脂粉受不住皱纹的挤压,扑朔朔地往下直掉。看得安心又是一阵恶心,却再也不敢再多说多话了。

苏子扬看来也和安心一样有相同的感受,忙不迭别开了眼正色道:“沈天放,咱们今日还是将过去的恩怨都一笔了结了罢!”

沈天放眼中闪出一丝幽怨,恼恨道:“你为了躲我隐居这么多年,到了今日也还不肯以真面目见我么?”

安心在一旁听了这话抬头瞧了瞧苏子扬,心里暗想,难道他易了容?真是的,也不整的好看一些,让我成日对着一张麻皮脸,影响食欲。

苏子扬不以为然道:“我并未躲你,却也不想见到你。”

沈天放神色异样道:“你自信能胜的了我?如若你输了,那就定须要随我走!”

苏子扬缓缓摇了摇头道:“我们十年前约定,如若我赢了你,你就再也不许出现在我的面前来纠缠我。但我若是输了,如不跟你走就当自刎以偿当日之誓言。”

沈天放恨恨道:“你宁愿死也不愿与我在一起么?”

苏子扬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

“好!那我就成全你!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沈天放眼中精光大盛,双掌一错,身形如穿花蝴蝶般向苏子扬飘过去。

“站远些!”苏子扬低声嘱咐完安心便向着沈天放迎了上去。

一时只见室内人影飘忽。安心压根看不清两人的招式,倒是阵阵凌厉的掌风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只得尽量站在屋子一边提心吊胆地观望着。

正文 第四章 孽仇情劫

苏子扬原本擅长的只是下毒和轻功,武功其实并不怎么高强,在沈天放刁钻狠辣的招式下渐渐不支。只是怎么也腾不出手来施毒,只能仗着轻身功夫腾挪闪躲,形势堪危。

沈天放却轻松自如,脸上带着模糊温柔的笑容,仿佛只是在与苏子扬练武过招,哪里有一点以性命相搏的紧张激越。

安心虽然看不清两人之前的招式变化,但苏子扬被逼的节节败退还是能瞧出来的。心下一急,想起武侠小说中扰乱敌人心神之法,强作镇定笑道:“我看前辈的功夫也不过尔尔。”

沈天放轻蔑一笑阴森森道:“小丫头知道什么?”嘴里说着,手上招式加紧,苏子扬更是应支不暇。

安心冷哼道:“既然你武功这么厉害,怎的却如此不要脸?骗江湖好汉们说什么碧波岛地图在我师傅这儿?我看呀,你也只不过是嘴上的功夫厉害,生怕打不过我师傅,想出这种阴险的诡计。”

沈天放当初放出谣言只不过为了让那些小毛贼们来替他找寻苏子扬罢了,他也知道那些江湖中人没有一个是苏子扬的对手。真正的高手都自许清高,哪里稀罕独孤老儿的武功密籍,就算心里想要,为了面子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来索取。可那些所谓的江湖豪杰,武功虽然不怎样,但仗着人多,消息灵通,要想找寻一个离世索居之人却还是轻而易举的。苏子扬又易了容,沈天放一个人找起来难免辛苦,不利用一下那些小人怎么也说不过去,没想到这会却让安心拿来说嘴,他也不屑与小丫头争辩什么,只是轻哼一声不去理会。

他们的对答苏子扬都听在耳里,也明白安心的良苦用心,但他明白自己与沈天放之间的差距。十年前自己就不是沈天放的对手,这么多年来,沈天放一心练武,而他生性淡然,又沉迷医药之道,自然没怎么去修习武功,与沈天放之间的差距也就更大了。要不是沈天放心中对他有情,一直没有下杀手,他早就支持不住了。

安心见自己的扰神大法并不管用,不禁暗暗咒骂这个家伙的心理素质真好。眼见苏子扬喘息越来越急促,想是体力消耗甚大,要是再想不出办法来,只怕一时三刻就要毙在沈天放掌下。想到这里,安心也无暇去掂量自己的斤两了,从怀里掏出杂七杂八的纸包瓶罐,抖开一小包毒药就向着沈天放洒过去。她知道这点小伎俩沈天放是不会放在眼里的,是以绝不停手,抓到什么就打开将里面的汁液粉末向着沈天放不停的掷去。

沈天放和苏子扬两人顿时被笼罩在一团粉雾中。苏子扬常年与这些毒药打交道,自然不会将这些东西放在眼里。沈天放却甚为顾忌,使出内力用掌风将这些毒粉逼出周身三尺之外,偶尔有些沾染到身上却也只是粘在衣上,加上他脸上也抹着厚厚的脂粉,这些毒性不大的药粉并不能伤害他分毫。可是安心的举动却惹怒了他,恨道:“小丫头你弄脏我的衣服,想找死么?”说着就反手向安心击出一掌。

苏子扬要救已是来不及了,只得趁此机会将一直带在身上的“断筋消魂散”取出,用小指长长的指甲挑着向沈天放弹去。只希望能够围魏救赵吧。使出毒药之后苏子扬不敢迟疑,连忙将指甲削去。

沈天放冷笑连连,身形向后疾退,躲过了苏子扬的暗算,右掌却毫不停顿的直逼安心而去。

耳边只听安心“哎哟”一声,已被沈天放击中。苏子扬心神大乱,连忙又揉身而上一掌接着一掌向着沈天放打去。掌风微弱,招式凌乱,想是也已到了强弩之末。

两人都是不使兵器擅用掌法,沈天放早就看出苏子扬掌力逐渐微弱,柔柔一笑娇声道:“子扬,别再撑着了,你还是随我去了罢!”

苏子扬阴沉着脸不发一言,仍是掌掌不断的拍出,他已不再顾及自身安危,纯粹在拼命了。

这样一来,沈天放倒也有些手忙脚乱了。他想要杀了苏子扬是很轻松的一件事情,可是既要打败他,又要不伤害到他,却有点难办了。

几招下来,沈天放已有些狼狈了,不禁愠怒道:“你既然想死我就成全你。”

苏子扬此时压根不理会他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的以性命相搏,对自己招式中的破绽全然不顾,只希望和沈天放来个同归于尽。

沈天放又左右支拙了半天,终于狠了狠心,看准苏子扬右肋露出的破绽一掌拍去。苏子扬身形晃了两晃,口内喷出一股血箭。沈天放来不及避让,顿时被喷了个满身满脸,模样狰狞之极。可即便如此,苏子扬还是强撑着不愿倒下,喘息了半天,又向着沈天放扑去。沈天放的眼中此时却充满了悲切之色,也不趁隙进袭,对苏子扬的进攻只是不断避让。

苏子扬强忍着伤口的疼痛又疯狂跌打了半日,终于平静下来。他盘膝坐下,从怀里掏出一包毒药,带着悲愤之意又瞧了沈天放一眼,闭上眼睛,仰头就要将毒药送入口中。

沈天放不知哪来的冲动,急忙上前拽住苏子扬的手腕惊叫道:“不可!”

苏子扬哈哈长笑,将掐入毒药中的拇指指甲照着沈天放的手腕狠命一划。血,顿时流了出来。

“你……”沈天放大惊,急忙放脱苏子扬的手,查看自己的伤势。他知道苏子扬的毒药有多厉害,丝毫不敢大意。眼见血液并没有变成紫黑的颜色,才微微松了口气。抬头又去看苏子扬。

苏子扬仍是维持着方才的姿势长笑不绝,嘴里断续道:“哈哈……总算……也让你尝到了这……断……断筋消魂散的滋味了……哈哈……”

沈天放乍闻这毒药的药名又是一阵惊慌,还来不及断腕自救便感觉到四肢渐渐麻木,而面部也开始抽搐,他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叹道:“想不到——子扬你也会使奸诈之计……罢了,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只想与你在一起而已。今日能与你死在一处也算……算了了我的心愿了!”他身上毒药药性开始发作,虽然想尽量笑的妩媚动人,可是面部肌肉已曲扭得不听使唤,加上先前苏子扬喷溅上去的鲜血,看来恐怖狰狞得有如十八层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

苏子扬原本就没打算再活下去。这许多年,他一直知道沈天放对他的心意,料定他必会出手制止自己服毒自尽,是以先前不惜以自身触毒的方式来将毒药传导入沈天放的体内。他原本对沈天放并没有十分的恨意,甚至内心里还有些怜悯他如此变态扭曲的性格。他早就料到今日逃不过去,已决定在支持不住的时候自尽。但沈天放先前出手杀了无辜的安心,令他的心中不禁升起强烈的憎恶之感。再回想起自己这一辈子自从遇到了沈天放之后就再也没有真正适意的生活过一天,更是有了要与他同归于尽的念头。

此时苏子扬身上的毒性也开始发作。由于他只是肌肤触毒所以毒性发作起来没有沈天放那般迅捷,但他身受重伤,气血不足,现在的状况也并未比沈天放好多少。

沈天放原已面对着苏子扬坐下闭目等死,突然想起这毒是苏子扬配制的,他也许尚有解救之法。他知道苏子扬生性倔强,现下又恨他入骨,无论怎样胁迫也定然不会将解药交出来。但如若等自己死了,他再行解毒,那么与他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唯一一丝安慰也就荡然无存了。想到这里,他硬是拼尽全身的气力抬起手来想要一掌将苏子扬击毙。只有如此,自己才能死的安心。

苏子扬此刻丝毫无法动弹,眼看着沈天放的手掌一寸一寸,离自己的头顶越来越近,却也只能看着罢了。就在沈天放的手掌将要触到自己之时,苏子扬闭上了眼睛,他现下神识清明,生命中那些或快意或哀伤的日子一幕幕在眼前重现又飞逝。这——大概就是临死前的感觉了吧。

苏子扬等待了很久,久到他甚至认为自己已然死去了,沈天放的那一掌却还没有击下来。等听到“扑嗵”一声,似乎有什么重物倒地的时候他才睁开眼,看到的是沈天放那张毫无生气却惊愕的脸。安心倒在了沈天放的身边,而沈天放的后心插着一把锋利小刀。可以看得出安心刺出那一刀时耗费了怎样的气力——刀尖直透前胸,将沈天放扎了个对穿。苏子扬一眼就认出了这刀子是自己平时用来削药材的,一向就摆在药架之旁。安心还没有死,这很好。他面上隐隐露出一抹笑意,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世界消失在脑海里。

安心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满屋的狼籍。沈天放的尸身已经僵硬,而苏子扬倒在一旁不知死活。

“丫丫滴……”她咒骂着想要站起身来,却觉得浑身疲软无力,被沈天放击中的前胸疼痛难当,一动之下不禁痛呼出声:“这王八蛋下手还真重!”她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挣扎着爬到药架边取了数枚镇痛疗伤的药丸哽着脖子咽下。

其实这次是安心素日所习的内功救了她。沈天放一进门就瞧出了安心压根不会武功,是以下手的时候只使出了三成的功力,认定她必死无疑了。谁知安心虽然只练了不到一年的内功,外表看不出什么变化,可是一受到外力压迫,体内微薄的真气自然而然的调动运转护住了心脉,硬生生抵住了这致命的一掌。

安心耐心调息了半日,以内力催化药力,渐渐丹田之内升起一股微热的气息。当真气在体内运转一周天后,伤口的疼痛也缓解了许多。

她一能够站起身来就立刻去查看苏子扬的伤势。好在苏子扬还未曾断气,只是面色苍白,气息微弱,仍在昏迷之中。

“谢天谢地!师傅还没有死。真是俗话说的好,祸害活千年。”安心略微放下心就开始调侃起苏子扬了。只是他现在这种不死不活的衰样,也让她难以真正开怀起来。

总算她还有点脑子,没有直接冲动的去扶起苏子扬,而是从屋外打了几桶水进来将他身上沾染的毒粉冲洗干净,这才将一些保心护脉的灵药碾开化在水里,撬开苏子扬的牙关灌了下去。尔后再将他拖到床上,脱去他身上的湿衣,盖上被子。做完这些,安心支持不住倒在一边气喘吁吁。这些平日做来轻松的事情,安心整整折腾了一个时辰。实在是因为伤口微一用力就疼痛难当,她是咬着牙做完的。

歇了好半日,安心才缓过气来。再一打量苏子扬,发现他的面目与平日有些不同,想是先前冲了水的原故。便找了块布沾上水将他脸上抹净,顿时露出一张虽已中年却清瞿儒雅的脸庞。

“嘿!这老家伙还鬼鬼祟祟的。不就是长的帅点么?至于成天易容藏着掖着的么!”安心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平日都起得绝早,原来是抢先洗脸化妆。”她压根想不到自己成天赖床睡到日上三杆才起来,只要是人估计都比她起的早。

安心瞧见了苏子扬的真面目,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自然是因为现代社会帅哥美女数不胜数,且别提银幕里的那些明星,就是走在大街上也时不时就能瞅见一个。见多了也就再没什么感觉了。她现在最为担心的是怎么治好苏子扬身上的伤,至于他所中的无解之毒只好再慢慢想办法了。苏子扬曾经说过中了这毒全身筋脉皆断、四肢瘫痪,但好像一时半会倒也死不了人。安心看了眼不远处沈天放的尸身不禁叹了口气,原本用来折磨别人的毒药却把自己给折磨了,老天真是爱捉弄人。

安心此时也恨不得再次昏迷过去,为什么自己身受重伤还要干这么多重体力活!先前杀沈天放的时候情况危急,心里并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可是此时定下心神再看到这僵硬可怖的尸首真是一阵阵寒意直涌上心头。自己居然杀人了!在现代连只鸡也没杀过的自己,居然杀人了!安心一想到这里就开始郁闷。

“呃,这个……我杀你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我不杀你,那你就要杀我。事实上你已经动手杀过我了,只是没有成功罢了,那么我也算是个正当防卫吧!所以你一定要明白事理,杀你并不是我的错。好好去投胎重新做人吧,千万别变成鬼来纠缠我!”安心动手掩埋沈天放的时候嘴里念念叨叨说个不停。没办法,以前在天涯的莲蓬鬼话看了不少恐怖小说,要说不怕那是假的。这么一串碎碎念沈天放能不能听到,能不能听懂并不关她的事,她只是需要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掩埋尸体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更何况这具尸体之所以会变成尸体是她一手造成的。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安心宁愿远远跑掉也不想费神费力的将沈天放埋掉。可是自己的伤势未好,苏子扬又仍处于昏迷状态,想要离开这里暂时是不可能的事情。她总不能任由沈天放的尸体搁在屋子里碍眼吧。她还要安心的吃饭、睡觉、上厕所、养伤呢。不得已,浅浅挖个坑将他埋了算了。

正文 第五章 山穷水尽

寒风瑟瑟,漫天黄沙。

安心此时正坐在雇来的马车上百无聊赖地掀起布帘往外张望。她的身边半躺着一个面容苍白的中年男子,正是苏子扬。

“还有多久才到啊!”安心忍不住又向着正在赶车的车夫喊道。

那车夫回头憨憨一笑道:“小姑娘别着急,再有大半个时辰就到了。”

安心无奈地撇撇嘴,摔了布帘取出水囊小心的给苏子扬喂水。马车颠簸,苏子扬浑身都不能动弹,尽管安心已经非常小心了,还是免不了洒了许多水在他的衣襟上。

安心不禁微微叹了口气。苏子扬自从中了“断筋消魂散”后不能动弹已经有三四个月了。她都不知是该佩服他的毒术高明呢还是该鄙视他医术太烂。没有解药的毒药他都敢玩命般的用。两个月来,安心翻烂了数本医书,试了许多法子都没有效用。其实这结果她早该知道的,连苏子扬都解不了的毒,又怎是她这个学医才一年多的庸手能搞定的呢。

萱谷那地方是不能再住下去了。且不说她亲手杀死的沈天放死在那里,就是不断前来骚扰妄想夺取碧波岛图的那些肖小们都让她无法抵挡。以前有苏子扬在,一切好办,可现在苏子扬变成了个活死人,除了开溜之外,安心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好在养伤的这段时间里没有人来捣乱过,安心不得不佩服自己的人品实在是太好了。等身上的伤势稍愈,安心就搜刮了满屋子值钱的细软带着苏子扬跑路了。她原本想一把火将那小茅屋烧个精光,一了百了。可是又怕烧了那一屋子的毒经药典之后万一哪天苏子扬能够动弹了要找她算帐。细细思虑之下还是决定将那小茅屋留下。

在当小乞丐的那段日子里,安心从他人口中知道自己穿越到了乾兴元年,宋仁宗刚即位登极的年代。算起来她来到古代已有两年,现下该是天圣二年了,宋仁宗还是个小屁孩儿。对于古代皇帝这些复杂莫名的年号她压根就记不住,只是依稀记得宋仁宗是乾兴元年登极的。至于天圣这个年号还是她从客栈伙计的嘴里打听到的。

安心从小就是出了门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人,刚出萱谷就迷了方向。只得在萱谷外的小客栈里住了两天,一边盘算着要去哪儿一边让伙计的给找了辆马车。她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才来了一回宋朝,最好是要去东京城里开开眼,瞧瞧这繁华的古都当时的模样。她才不想像苏子扬一样隐居在荒山野岭呢。在萱谷住了一年多已经快要被闷死了,而且采买粮食也极为不便,以前有苏子扬可以代劳,现在却事事都要她亲自动手,她早就受够了。反正苏子扬现在是个活死人,他的意见可以忽略不计,安心便决定要先去东京城逛逛。

坐在车中被车夫拉在官道上两眼摸黑地走了这一个多月,安心开始还兴致勃勃的一路贪看风景,缠着那车夫指东问西的。可古代赶路是极无聊的事情,常常两三天下来路边的景致也没什么变化,不久她就烦闷起来,却也只得闷坐在车中由着那车夫东南西北的带着走。

今天一大早当她死气沉沉的起身准备上车赶路的时候听那车夫说东京城就快到了,她顿时如同打了兴奋剂一样雀跃起来。一路上不停的询问还有多久才到,好在那车夫憨厚老实,好心性的忍耐她的叽叽喳喳。

安心坐在车中掏出怀里的小荷包,掂了掂份量,轻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的样子,大概还有个十两银子吧。这一路下来食宿都花费了不少钱,还要经常跑药店买些人参什么的补品给苏子扬调养。他全身不能动弹,只能喂些流质的食物,眼见他的状况越来越差,安心又怎么忍心为了省钱而成天让他喝清粥疗饥呢。偏偏苏子扬又是个穷光蛋,出来的时候她翻遍整个屋子也没寻出多少值钱的东西,真不知道他以前是怎么养活自己的。

到了东京城之后,恐怕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想办法弄银子了。好在雇车的钱一早就付过了,不然到时就真要山穷水尽了。安心默默在心里盘算了半天——以这段时间在路上的花费看来十两银子最多只能支持一两个月。其实宋朝的十两银子在现代相当于三千人民币,够普通老百姓生活半年了。但随身带着这么个吃人参的师傅,有多少银子钱也不够使啊。

自己到底能做什么呢?就在安心闷头苦想的时候,只听得车夫在外面大声吆喝道:“小姑娘,东京到啦!”

安心应声拉起布帘下了马车,入眼就是高大坚固的城墙,城门口熙熙攘攘的排着些等待进城的百姓。“哇!看样子还蛮繁华的么!”安心不禁感叹道。突然她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向那车夫问道:“这里每天都有这么多人等着进城么?”

那车夫傻傻一笑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东京城我压根就没来过几回。”

安心做了个要昏倒的表情,这人的认路能力可真强呀。算了,也不用担心什么,好在“引”这东西虽然是宋朝发明的,但一向只用在盐的买卖上,当时称“盐引”,到了明朝才转变成“路引”的。安心难得的感谢了老天爷一回——还好没把她弄到明朝去,不然闷也要把她闷死了。想想连走出一里之外都要带上路引,邻里必须“知丁知业”,睡觉、起床时都要让人知道,否则就要被流放边远。多残忍的规定啊!不自由勿宁死!而现在就算有再多人等着进城,只要不是盘查路引就与她无关。

正自愣愣出神,身后突然跑过一个衣缕褴衫的小孩,在她身上狠狠撞了一下,然后收势不住跌倒在地。

“你没事吧?怎么这么慌张!”安心边揉着被撞痛的肩膀边伸出手去想要将那小孩拉扯起来。

“没……没事!”那孩子目光闪躲,也不理会安心好心伸出的手,自己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转眼就冲进了人群里消失不见。

“真是奇怪的人。”安心嘟囔道,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荷包——果然不出所料,那孩子是个偷儿。

“这下惨了!”安心使劲跺着脚恨恨道。

一旁那车夫以不解的目光望着她道:“怎么?被撞伤了么?”

“钱被偷了!”安心直抱怨自己怎么如此大意,连偷儿惯用的招数都瞧不出来。就说嘛,后面又没有什么人,那孩子再慌张莽撞也不可能就撞到她身上啊。

“啊!这可如何是好。”那车夫喃喃道,一面眼望着那孩子逃跑消失的方向。

“要是被我再遇到,一定要你好看!”安心凶狠地说着,却也无可奈何。

等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进了城。原来最近朝廷接到密报,说是有一伙反贼要混入东京图谋不轨,是以各个城门处的盘查都严格了许多。轮到安心被查问的时候,因为她一没钱二没貌,只被守城的兵丁在脸上拧了一小把骂了声“穷鬼”便被放进了城。

丫丫滴,我的脸也是你能随便掐的么?安心心里这个郁闷哪。怎么一回到古代,都不把人当人了。偏偏自己无权无势,只能被小人欺侮了。嘿嘿,她郁闷完又邪恶的笑了。跟着苏子扬这一年多可不是白混的,起码也要让那家伙的手肿上个十几天。自己是不是该开个“古代防狼用品店”呢!安心耸了耸肩,想也是白想罢了。现在钱都被偷了,连吃住都成了问题,哪有闲钱开店。

进了城,安心在无耐的情况下只好厚着脸皮带着苏子扬跟着那车夫混吃混住。倒是分不清到底谁才是被雇用之人了。好在那车夫也是个善良厚道的人,不忍心将安心这么个身无分文又带着个瘫痪男人的孩子扔在陌生的东京城里。只是他也是个为人作牛作马赚点银子养活家小的穷人,只能暂时替安心解决这一天的麻烦。第二天他是肯定要赶着车回去了,家里还有五口人眼巴巴的指望着他带钱回去买米下锅呢。当然,如果能够顺便找到个顾他马车回去的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没想到东京也有这么破旧的客栈,隐在城市的角落里,仿佛不远处那一切的繁华喧器都与之无关,它只属于潮湿阴暗。

安心吃着粗粝无味的饭菜不时唉声叹气着,搞得坐在一旁的马车夫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呐呐道:“是不是姑娘觉得这饭菜……不合胃口?”

安心听了赶忙陪着笑道:“不是不是,多亏了王大哥,不然今儿个我们还不知要去哪露宿街头呢。”她也觉得过意不去了,吃住花用着别人的钱,又怎么可以将心事全摆在脸上,搞得人家都误会了。

那姓王的车夫呵呵一笑道:“那就好,我以为姑娘吃不惯这些粗糙的饭食。你——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其实安心现在的模样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孩子。她的性格虽然活泼天真与小孩有相似之处,但毕竟灵魂已是个成人了,言谈举止常常会让人觉得她是个花季少女。是以别人与她谈话时不会拿对小孩的态度来对待她。

安心叹口气道:“我也不晓得呢,只好勉强走着瞧罢了。”说完感激的看了那车夫一眼道:“王大哥,你的恩情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的。”

那车夫连忙摆摆手道:“出门在外,谁遇不到个难处?不过是一顿饭罢了,就算我不认识姑娘,这点小忙也是要帮的。更何况这一个多月在路上姑娘待我甚好,力钱也没少给。我王大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安心欣慰地笑了笑,脸上露出与她现在年纪不符的沧桑,那王大看到她面上的神情,一时竟有些愕然了。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么?”安心疑惑的抬手拭了拭脸颊。

“没,没什么。”王大收回目光不好意思的说:“我只是好奇姑娘如此幼小的年纪,怎么一个人带着生病的爹到东京来。是来投奔亲戚的么?”安心当时雇车的时候为了避免旁人的猜测索性就说苏子扬是她生了病的爹。反正两人的年纪摆在那里,古代人一般十几岁就成婚,别说她说苏子扬是她爹,就算说是爷爷,别人也最多半信半疑一下,不会打惊失怪的。

安心摇了摇头道:“一言难尽。”的确是一言难尽,这两年里发生的一切都好像做梦一般。饶是她向来性格开朗乐观,现下走到这样山穷水尽的地步,也免不了露出一丝内心的疲惫。

既然安心不说,王大也就不再追问下去。其实这一路上他都猜想安心是去东京投奔亲戚给她爹找大夫瞧病的。现下既然她并没有亲戚在这里,那接下来不知她这个小小的姑娘家要怎样才能在东京生活下去了。想到这里,也不禁陪着叹了口气。

安心的失落一向都是不长久的。无论在怎样困窘的情况下,她都能很快的恢复过来,毕竟一味的怨天尤人对事实没有什么帮助,还不如调整好心态去面对。她这种乐观的精神实在难能可贵,否则早在被穿越到古代变成小乞丐的时候她就要选择自杀了。此时看到王大如此替他人担忧的模样不禁暗暗好笑,心里也有着一份感动。

喂苏子扬吃完清粥,天色才刚刚暗下来。安心一时并不想睡便和衣躺在床上眼盯着屋梁发呆。她在努力回想以前看的电视剧或小说里的主角遇到这种情况时该怎么办。可惜自己没有他们那样好的运气,总是能够在危急困苦关头跑出来一个大救星替他们渡过难关。而自己的救星究竟在哪呢?想到这里,不禁转头瞧了眼躺在另一张床上的苏子扬。他,也算是自己的救星了吧。不然自己也许到了现在也还是个人人都瞧不起的小乞丐。虽然她在现代学了很多东西,可是一到古代这地方就寸步难行了,因为那些知识技能在现代是求职必须,在古代却没有了运用的价值。倒是苏子扬教她的那些医药之道在这个世界里还有很大的用处。

现在安心唯一可以自豪的就是比宋人多了一千多年的历史常识,但这也没多大的用处。她也许知道在哪年哪月哪个皇帝要死,哪个大臣要被杀头,哪个朝代要被覆灭,但这些谁会信?仅就宋仁宗而言,她也只不过知道他十三岁即位,在位四十二年,是个仁德之君。他在位的年代里有着范仲淹、包拯、狄青等名臣。知道“狸猫换太子”,知道“生死两皇后”,知道“庆历新政”。可这些对于她现在的处境一点用处也没有。

安心翻了个身,继续沉迷在自己杂乱的思绪里。去当婢女么?不行,工钱太低养不活苏子扬不说,估计还要卖身立契,得不偿失。经商?没有本钱。去酒楼当伙计的?人家不要女子,虽然自己可以易容,但这种生计与当婢女一样没有出头之日。当官?呵呵,她不可能会成为“孟丽君”的,先别说她压根背不下四书五经,最主要的还是远水解不了近渴。青楼?安心赶紧打消掉自己这个荒谬的想法。

“大不了再回头去当小乞丐好了!”安心渐渐有些困倦了,打了个呵欠喃喃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真讨厌呵,到了古代居然这么早就开始犯困,看来她还真是渐渐适应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规律。要是在现代,这个时候恐怕正是她和好友逛街聊天或是上网游戏的开始。

正文 第六章 柳暗花明

清晨。

屋外还是那般寒冷。安心跟着王大出门的时候被冷风一吹,顿时有些瑟缩起来。她将苏子扬交托给客栈的伙计照管,自己决定去街上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什么药铺缺人。王大则是要去找寻雇车的主顾准备回家,走前帮安心在客栈柜上存了足够他们三天吃住的钱。

“姑娘,我这就走了。王大我是个穷汉子,帮不到你更多了。一切小心。”王大套上了马,依依不舍地同安心告别。

安心微笑着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递给他道:“这是我原先配制的‘祛痛丸’,你常年出门在外奔波,要是遇到什么病毒可服用一枚。虽然不能药到病除,却是镇痛驱邪的好药。”

王大呐呐道:“姑娘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你们现下处境这么艰难,王大怎么还好意思收你的东西。”

“我留着也没用,你拿去吧,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安心强行将瓷瓶塞入王大手中,道了声一路顺风,便挥挥手向着闹市的方向走去。她一向最讨厌这种别离的场面,因为常常心里有闷闷想哭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