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走了,慕容雪才吁了一口气道:“安心你也羞辱的那女孩太狠了吧!你到底动了什么手脚,让他们的马儿变成这样?”

安心不用再演戏了,一脸淡然道:“狠?我只是说了她几句,比起她动不动就动手动脚可要仁慈多了!我也没做什么,只不过在那些马儿身上撒了些痒痒粉,只要人一坐上去,受压的地方立时痛疼难当,那些马儿自然是要发狂的。”

慕容修一脸佩服道:“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哇!这东西好玩,教教我怎么样?”

“免谈!”安心丢下两个字道:“难道教会了你让你来整我?”说完付了帐就想起身继续赶路了。

慕容修跟在她身后嘟囔道:“不教就不教,有什么了不起,等改天遇到了苏伯伯,我让他教我!”说着又道:“方才那高个少年在那女子耳边说的话声音虽小,我却是听见了。”

安心略略停顿了一下道:“他说什么?”

慕容修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道:“他从我出手扯住马鞭的手势上认出我是慕容家的人了,说就凭他们四个摆平不了我们,让那女子先回去再做打算。”

慕容雪担心道:“这么说,他们还会来报复?”

安心冷哼一声:“要来就来好了,看来这一路上我们要小心些了。”

慕容兄妹附和着点了点头。

安心忽然一脸好笑道:“要不,我们来玩玩易容怎么样?”

当晚,三人夜宿在一个小村庄的客栈里。

安心掏出看家的本事将慕容兄妹的容貌都改变了一番,尔后打量了打量,满意地点点头道:“这下就是你们亲爹来了也认不出来了。”

慕容修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苦笑道:“我能不能要求再变个样子。”

“不行!”安心很干脆的拒绝。

慕容雪看着慕容修被染的黄褐褐的脸,下陷的脸颊和粘上去的稀疏胡须笑得前仰后合道:“真像个痨病鬼的模样。”

“你未必比我好的到哪里去!”慕容修苦着张脸还不忘幸灾乐祸。

慕容雪一闻此言立刻从慕容修手中抢过镜子,一看,顿时想哭的心都有了。安心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她脸上的丽色全掩了去。一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庞,黄黄的头发,干涸的嘴唇,鼻子还下塌,要多丑就有多丑,怎么也看不出半点原先的花容月貌。

慕容雪可怜兮兮地哀求道:“能不能再把我化的好看些?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人啊!”女人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容貌了,慕容雪是宁可一路上多点麻烦也不想这副模样出门见人。

安心此时正忙着在自己脸上动手脚,很干脆的又扔下两个字:“不行!”

慕容修苦巴着脸道:“你怎么这么喜欢丑化我们,你瞧瞧我们的样儿,一个个都像个风吹吹就能倒的重病患者。”

“这样才安全呀!你丑,人家就不会多看你一眼。你生着病,人家就不会来提防你!这样路上就少了很多麻烦了。”安心说着说着不由叹了口气道:“我好心好意使出浑身的解数将你们伪装成这样,我容易么我,你们居然还要抱怨。”

慕容雪还待再说,却见安心易完容转过了脸,不禁尖叫一声:“鬼啊!”

安心得意笑笑,露出两个黄黄的大板牙道:“怎么样!很完美的杰作吧!”

慕容修看得连连后退低声道:“我怀疑你的审美观念压根就与别人不同,越丑你越觉得好看。原本我以为我们两个已经被你化的够丑了,没想到你居然把自己弄得更丑。”

“你懂什么?画人容易画鬼难!这是艺术你们懂么?算了,看你们俩个那样子就知道不懂,我是对牛弹琴了。”安心郁闷地挥挥手,打了个呵欠,困了。

“安心。”慕容雪弱弱地开口道。

“怎么?”安心正准备将慕容修赶出门去铺床睡觉。

“你……”慕容雪犹豫着开口道:“你能不能再改个妆,这样我不敢和你一块睡。半夜醒来看到你那张脸我会吓死的……”

“果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还真是麻烦。”她忘了自己也是女子了,如果小人这个词换个意思去理解她也能配得上。

安心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打开取出一张薄薄的皮质的东西往脸上一套道:“这样好了吧?”

“人皮面具?”慕容修看着安心瞬间变得顺眼多了,不禁开口探问道。

“是啊。你还算识货。”安心点了点头将木盒子收了起来。

慕容修恼了道:“你既然有这东西干嘛还要在我们脸上动手动脚,每人给我们一张不就得了么?”

“你以为我愿意啊!”安心抱怨道:“你难道不知道人皮面具只能改变外在的容貌却不能改变表情的么?无论你是笑是哭,别人都只能看到你木然的脸色,这是最低级的易容术,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来,如果这样还易容个屁啊,反而更惹人注目了。这玩意儿只能在危急时偶尔用用。”说着又望了慕容雪一眼道:“况且这东西我一向不喜欢,会闷住皮肤,戴久了脸上毛孔会变粗,有时还会起小红疙瘩,你确定要用吗?”

慕容雪一听会损伤皮肤,赶紧摇了摇头。

慕容修却道:“听说有一种人皮面具更精巧绝伦,用了之后连你的表情都能看得出来的,你没有么?”

安心难得脸红了一下,幸亏戴着人皮面具慕容兄妹看不到,结结巴巴解释道:“这个……这种做起来工艺太复杂……”

“算了吧,我算是知道了,你的易容术还没学到家!”慕容修哈哈大笑着出了门回房去睡。难得能损到安心一下,真是让人心情倍觉爽快,看来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易容而行

第二日三人起了个绝早,去集市上买了三匹驴子用以代步。

慕容修很不明白安心为什么要买这种脾气又倔,脚程又不好的牲畜而不去挑选几匹高头大马。

安心嗤笑地看着慕容修身上现今改穿的粗布衣裳道:“就我们易容后的模样,要是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路上不被人侧目才怪呢。”

其实三人易容后走在一块也未必就不引人侧目了。慕容兄妹还好些,安心未曾将他们改扮的太过丑陋,可安心自己却是上回进宫之前妆成的那绝世丑女模样,是以走在大街上,好奇窥探的目光还是少不了,但只是一掠而过,谁也没胆盯着这丑女瞧上半日,否则不将黄胆水吐尽才怪。

慕容雪一开始还对别人平淡扫过脸庞的不屑目光耿耿于怀,但习惯了也就不介意了。何况身边还有安心这位绝世丑女,和她站在一处,对比之下自己也算是仿若天仙了。

三人一路上平平静静并没遇上什么麻烦。但到了傍晚时分,就常见到急着赶路的几批人马,像是在找寻什么人,都是两人一队,经过三人身旁时都要窥视一番,却无一不被安心的容貌吓到呆滞欲吐,倒也没人过来盘问。

“怎么样?有用吧!这些人说不定就是在找咱们的。”安心对着渐渐远去的马匹努了努嘴。

“不知道那蛮横女子是什么身份,家里能够养下如些多的下人只怕也是个世族大家了。”慕容修叹道。

“怎么?怕了?”安心促狭地看着慕容修。

“慕容世家怕过谁来?”慕容修不满地哼了一声。

安心好奇道:“好大的口气,你们家又有什么能耐?难不成真是鲜卑族后裔吧?”

慕容修做出一个惊倒的动作诧异道:“你怎么知道?这可是咱们家的秘密,非慕容家之人是不可能知道的!”说着转头望向慕容雪道:“是你说的?”

慕容雪摇摇头道:“这是爹爹再三嘱咐不能外传的事情,我怎么敢。”

安心暗想,丫丫滴,难不成还真的是,自己只不过随口说说罢了,难道慕容家还真像金庸所写立志光复大燕?算了,这不关自己的事情,最好不要去问,有些事情就算知道了也要装成不知道,否则难免命不长矣!想毕随口掩饰道:“我只不过猜猜罢了,谁都知道五胡乱华之时大燕国君正是复姓慕容。”

慕容修略略放了些心道:“那你可别告诉别人,否则以慕容家今日在江湖中的势力,难免会有些心怀叵测之人要造谣慕容家图谋不轨。”

“关我什么事,用得着我多嘴么!”安心淡然道,别说不知道慕容家有没有不轨之心,就算有又与自己何干?安心不是宋朝之人,并没有什么保家为国的忠义之心。虽然要是打起战来老百姓的日子会苦了许多,但从整体的历史来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是必然的趋势。况且每一次外族的入侵倒反而给中国带来了一些新鲜活泛的血液,然后在漫长的太平盛世里用文化将外族慢慢融合。

三人正闲聊着,这时又有一匹马从身后赶了上来,一个嚣张的声音道:“前面三人给我站住!”

安心皱了皱眉低声道:“那野蛮丫头又来了。”

慕容修轻哼一声:“欺人太甚。”

这时一匹白色的俊马带着一团火红的身影堵在了三人的面前,三人骑着的驴子一时吃了一惊,顿时撒起蹶子来。

安心装着手忙脚乱地安抚那驴子一边用粗嘎的声音道:“这死倔驴子,一路上闹腾了好几次了,早知道就该将村里王大叔的那头老牛借了来。”

慕容修一时玩心大发,学着安心的模样放低着声音道:“真是傻妞儿,除了放牛你见过谁骑了头牛赶路的?”说着抬头向着那挡在路边的红衣少女道:“大姑娘,挡住咱们可有什么事儿?若是没事就请让开路吧,咱们还赶着去找大夫瞧病呢。”装的倒也煞有其事。正巧安心将他和慕容雪易容成中年男女的模样,而安心自己因为懒得改变身材高矮是以像个丑陋的小孩,不细瞧倒也挺像一家子乡里人。

只有慕容雪不敢开口说话,只好装着咳嗽两声,低下头去掩饰住满脸的笑意。

那红衣少女见是肮脏丑陋的一家三口,不由大失所望,当下掩着鼻子满面鄙夷地挥了挥手道:“快走快走!臭死人了,别有什么传染病才好!”

安心一听这话不禁怒意上扬,勉强压制住自己的性子,正要赶着驴子继续上路。这时身后又赶上来一匹快马,马上坐着那个高个子少年,见到红衣少女叫道:“红妹,可是那三个家伙?”

原来这女子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肖路尘大侠之女肖红衣,昨日分别跟着她的是正在她家作客的少年豪侠黄天律、周文、石忠国三人。四人昨日吃了大亏,回家去才知道自己的马儿被人下了毒,少年高傲心性,越想便越是忍不下这口气,尤其是肖红衣,咬牙切齿的发誓非要报这羞辱之仇。于是今日瞒着父亲调动了家中一些侍卫出来寻找。哪曾想差不多将这方圆百里都翻了个遍也没有找见安心等人,三人倒仿佛凭空蒸发在空气里了,无影无踪。这回肖红衣见到正在赶路的三人以为终是追赶上了,谁想上来打了个照面却又不是。方才来的那个高个子少年就是石忠国,倒也人如其名,看起来稳重忠厚,但心思却诡诈灵便。

肖红衣听见石忠国问她,便摇了摇头道:“只是三个乡下人。”

石忠国听说,上来打量了三人几眼,见确是一家三口,夫妻两个病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带着的那个孩子却又丑陋不堪,心下不免也是一阵失望,挥挥手便要让他们走。

慕容修装着期期艾艾地吭了几声,赶着驴子就带着安心与慕容雪要走。突然石忠国又叫了声:“站住!”

安心知道一定是哪露了破绽,心里虽暗道不妙却也不如何紧张。她见过的武林高手也不算少了,自己虽然武功不高,再不济也还杀过沈天放这般的高手,又怎会将这些江湖小虾米放在眼里。

肖红衣诧异地望向石忠国道:“不放他们走还留下干嘛?那一股子气味都快熏死人了,况且一个比一个长的丑,简直惨不忍睹。”说着厌恶地别过眼去。

石忠国冷冷笑道:“三位别装了吧!”

慕容修倒也不是笨人,既然人家都瞧出来了,再假装下去就没意思了,回复着本来的声音呵呵笑道:“倒不知是哪里露了破绽叫你瞧出来了?”

这下肖红衣瞪大了眼睛,惊异地望着三人,她再也没有想到,三人的易容之术居然如此高明,即使到了现在,她依然瞧不出有何破绽。

石忠国冷哼两声不说话,眼神直往慕容雪身上瞧,安心与慕容修顺着他的眼神瞧去,不禁摇头叹道,好大一个破绽。原本慕容雪的衣襟之处隐隐露出一方锦帕之角,乡下贫苦人家哪里会有这样的东西。

慕容雪见众人都盯着自己,也低头去瞧,一见那方锦帕不禁惊呼出声,一脸懊恼之色道:“都怨我!”

安心摇了摇头,好在自己不喜欢那玩意儿,用惯了现代的纸巾,用起古代的帕子来简直是折磨人,自己又懒,哪有耐性去洗。想毕,拍了拍驴子道声:“走吧!”竟不去理会肖红衣与石忠国两人。

肖红衣冷笑道:“还想走到哪去?”说着从马鞍侧旁的袋中取出一枚信号弹,伸手弹上天空。她不禁得意笑笑,用不着多久,自己分散开来找人的人马看到信号都会集聚至此。

石忠国却面上变色,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才是真的傻妞!”安心嘟囔一声,对着慕容修使了个眼色。

慕容修会意,飞身下驴便十指成爪向着肖红衣抓去。擒贼先擒王,现下肖红衣只有两人又打不过自己,将他们擒到手里还怕什么人多势众?有了这两枚护身符,就算肖路尘亲来也拿他们没折。

肖红衣见慕容修向自己出了招,连忙策马想要避过,无奈功夫与慕容修相差太多,避无可避。石忠国却从腰间抽出一把佩刀,向着慕容修伸出的手直砍过去。慕容修要是不避的话,就算抓到肖红衣也要废掉一只手。慕容修呵呵一笑,手爪一翻,变抓为拍,避过了石忠国砍下来的刀,眼见手掌就要拍到肖红衣头顶之上。两人虽然在武林小辈之中也算是一把好手了,但是比起从小就被逼着不许出门日夜习武的慕容修来说,那差距就不是一点点了。

安心叹口气摇摇头,这两家伙也太不禁打了吧,原本还想着看看好戏,谁曾想才一动手就要结束了。看来这肖红衣还真是傻的可以,难道以为自己这孤单单的两个庸手就可以挡下自己三人不成?就算她家侍卫尽出,只怕也未必挡得住慕容修。

才转神间,慕容修已将肖红衣丢了过来,顺手一拍将她身上穴道都封了。尔后手腕又一翻,石忠国的佩刀又到了他手上。

慕容修笑嘻嘻望着目瞪口呆的石忠国道:“还打么?”

石忠国无奈的摇摇头,才一招就被人缴了兵刃,这还怎么打?都怪自己没有多长个心眼,明知慕容家的人不好对付,方才却还生生叫破他们三人的行藏。哪怕先召集人手再去寻找也还来得及呀,反正三人的形貌他已知晓。

慕容修笑笑,反身一跃,又稳稳坐到了驴子身上。

安心撇撇嘴,从怀里掏出一枚丹药捏住肖红衣的嘴就将丹药丢了进去,手势熟练的一扣一拍,肖红衣不由自主就将那药吞进了肚中,顿时不由的满面惊惶,却苦于不能动弹亦叫不出声。

石忠国大惊失色道:“你给她吃了什么?快将解药交出来。”昨日那几匹马不知不觉就让安心给下了毒,安心的手段他算是知道的再清楚不过了,给肖红衣吃下的也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又是个白痴。”安心懒得理他,自顾自笑嘻嘻对着肖红衣道:“你想不想知道我给你吃了什么呀?”见肖红衣急的满面通红却又说不出话来,不由心情大好玩起游戏来,道:“你不能说话。这样吧,你眨下眼睛就是不想知道,不眨就是想知道。”

眼见肖红衣强忍着酸涩不敢眨动眼睛,安心大为得意,缓缓道:“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吧,我是不是很好呀?呵呵,你不用谢我,我只不过给你吃了一枚绝情丹!嗯嗯,这绝情丹可不是神雕里解情花毒的解药哦,而是吃下这丹一年之后全身肌肤将会慢慢腐烂,既而流出脓水,直到烂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皮肤,整个人恶臭丑陋不堪,却又死不了,路人见了皆掩面而过,再也没有人跟在你身后殷勤讨好了。绝情呀绝情,正是断绝别人对你所有的情意之意,你明白了?”

肖红衣和石忠国两人急的想要自杀,安心却有心情在这里慢悠悠的跟讲故事似的将这绝情丹之毒慢慢演讲解说,简直绘声绘色,也不管人家听得懂听不懂神雕,情花是什么意思。

慕容雪闻言面上露出不忍之色。让一个美貌女子慢慢看着自己腐烂变丑,这绝对是世上最恶毒的折磨人的法子了。真亏安心做的出来,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慕容修倒是笑嘻嘻的看着不发一言,深觉有趣。

这时远处传来数匹马儿奔驰之声,三人对望一眼,知道肖红衣的救兵来了。石忠国的面上也露出一丝喜色。

片刻,一骑黑马当先向着这里驰来,马上坐着个年过四旬的彪悍汉子,身着锦衣长袍,神情威武,一眼望去就知道不是普通之人。肖红衣带来的侍卫之中怎会有这等人?安心心下略一思索,深觉有些不妥。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秦淮探花

那黑马显是千里良驹,才一眨眼间就来到了众人眼前。马上那个汉子略微一勒缰绳,黑马仰天长嘶硬生生在疾驰中站住了。

那汉子在马上瞄了一眼石忠国和丝毫不能动弹的肖红衣,翻身下马向着安心三人抱了抱拳道:“在下肖路尘。小女卤莽,私自调动家中侍卫与众位为难,在下刚刚才发觉,来得晚了,不及阻止小女胡闹,还望三位见谅。”

安心偏了偏头在慕容修耳边轻声问道:“肖路尘是谁?为人如何?”她对江湖中事几乎可说是一窍不通,自然要问问先。

慕容修听见说是江湖中有名的大侠肖路尘便收起轻慢之心抱了个拳回礼道:“小子不知这姑娘是肖大侠之女,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慕容雪适才也听到了安心的问题,贴着耳对安心道:“肖路尘是武林中公认的一代大侠,外号摩云金翅,为人豪爽公道,擅长拳掌,武艺极高,我们这回可是得罪了大人物了。”

安心不屑地嘟嘟嘴,什么大侠,还不都是自卖自夸的。江湖中这些人个个杀人放火,难得有一个杀人杀的少些便叫起大侠来了,哪里有那么多行侠仗义的事情!

石忠国虽然城府颇深,但毕竟年幼识少,见有了靠山便又定下心来,怒叫道:“既然知道得罪,还不快将红妹放了。”

慕容修瞥了他一眼,不去理会,只是望着肖路尘看他如何表示。

肖路尘微带怒意瞧了石忠国一眼,只是不是自家子弟不好叱责,缓声道:“石公子暂且先行将我家中那些侍卫带回去如何?”

石忠国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肖路尘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拒绝,是以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去了。

肖路尘见他走了,方才回过头来笑道:“小女无知,但念在她年纪幼小的份上,还请众位饶过她这一次吧,我定会带回家好好管教。”他见安心三人形貌古怪,从来没有见过,是以不免语气里带了些敬重之意。

安心呵呵一笑道:“肖大侠也不用这般多礼,既然你开了口,这人我们定是会放的,只是往后这一路上……”

肖路尘知道安心是要他开口保证再不让家下人等去骚扰他们,是以正色道:“这个自然,在下回去一定好好约束小女,再不放她出家门一步。”

“这倒也不必了,只要别让她成天没事找咱们麻烦就好。”安心闲闲道着,一手随随便便就将肖红衣拎起对着肖路尘扔了过去。

她这举止未免无礼,但肖路尘不愿与他们撕破了脸皮,只是接住肖红衣,拿眼瞧着慕容修。

慕容修微微一笑,上前拍开了肖红衣的穴道。江湖中讲究极多,未经点穴之人同意贸然解开别人点的穴道是为不敬。此时在肖路尘眼中,这三个形貌古怪的中年人与小孩定然是有来头之人,断不肯为了这些小事将关系搞僵。

肖红衣刚被解开穴道便忍不住怒色道:“爹爹,你别让他们骗了。这三个小贼羞辱我且不说还给我吃下了什么绝情丹,快拿下他们从那小孩身上将解药搜出来。”

肖路尘面上闪过一丝讶然之色,难道这三人还是少年,只是易了容不成?这易容之术是极为高深的学问,江湖中人懂这个的并不多,眼下三人的乔装连他这个老江湖都没有瞧出来,是以他更断定三人背后的师尊必定来头不小,便喝止住肖红衣道:“红儿,不许胡言乱语,你胡闹的还不够么?这解药众位少侠愿给就给,不愿给也是你自作自受!”

安心面上闪出一丝佩服之意,且不说这肖路尘是真大侠还是假大侠,光这几句话就高明之极,城府极深。卖着他的面子,这解药不给反而是自己的不是了,再怎么说,人家从一开始到现在都以礼相待,难道当真眼睁睁看着他的女儿去死?就是肖路尘自己也不可能做到如此隐忍,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就算是对肖红衣的惩罚那也太过重了。如果他当真由得自己给不给解药都无所谓,那又何必急巴巴赶来要人,还不是出来卖张面孔的!

果然慕容修兄妹也都拿眼望着安心,示意她卖个人情将解药交给肖路尘算了。

安心不理会他们,闲闲道:“那也不必如此惺惺作态了,她还罪不至死。”说着吆喝着驴子就要走,边又说道:“方才给她吃下的只是普通丸药,没毒的,放心好了。”

眼见着三人悠然而去,肖红衣气的直跺脚,一叠声嚷道:“爹爹你也太能忍了吧!他们这般欺负女儿还对你如此不敬,你居然这么轻易就让他们走了!”

肖路尘望了自己这个脾气暴躁心机单纯的女儿一眼不说话,眼中却闪过一丝利芒。果然不出安心所料,有其父必有其女,肖路尘要真是什么行侠仗义的大侠又怎会将自己的女儿养的如此娇纵。明显这老狐狸心中早有计较,没弄清三人来头之前绝不轻易动手。

日子飞逝,安心三人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中除了偶尔在路上“路见不平”一下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这一天,三人终于到了六朝烟月之区,金粉荟萃之所,历史上大大有名的金陵城。安心早就按耐不住心里的兴奋雀跃着要去看看秦淮河风光,慕容兄妹俩只好相视着露出一抹苦笑。刚上路时,两人就问过安心要去什么地方,谁知她毫不犹豫地就说要去江南。慕容修当时忍不住问她是否知道苏子扬会去江南所以她才这么果断,谁知安心丢过来一句“咦!我师傅会去哪我怎么知道。”两人绝倒,敢情这丫头压根只是拿找师傅当个借口,好明正言顺的扔下蘅芜苑这摊子琐事跑出来玩呀!就在两人认定她是个无药可救不负责任到底之人时,她又丢过来一句“也说不定师傅和我有心电感应,当真也去了江南也未可知。我要去江宁府!我要看秦淮河!我要去泡MM!”两人这回彻底昏迷了,虽然听不懂安心的某些话语,但她的司马昭之心算是路人皆知了。

十里秦淮果真名不虚传。入夜,河面上画舫如织,彩灯高悬,倒映着水面的波光粼粼更是将这一方河面点缀得令人神痴魂迷。顺着风远远传来的嬉笑弹唱之声更是引得路人心痒难耐。岸边人流往来不绝,脂粉、酒肉香气混在一处四下飘散,好一个太平盛世之景,繁华兴旺之所。

安心等人此时均装扮成富家公子的模样。慕容修就不用说了,原本就神采飞扬的俊秀相貌,在这女子莺莺燕燕之处倒也将他的三分女相衬托为丰神如玉。慕容雪原本娇弱,但夜里不细看也瞧不出女子形态。倒是安心这段时间长高了不少,虽然相貌仍旧是那般平淡无奇,但着了男装却也有了不凡的潇洒风度。

此时安心正盯着市中叫卖的各色香糖果子、党梅、柿膏儿、香药直流口水,要不是顾忌自己现在正身着男装,在这里抓着满手零嘴大吃特吃未免有些不雅,她早就扑身上前了。现下虽然吃不到,却也不停地吞咽着馋唾,心里盘算着改天一定要逛遍整个夜市将这些在现代难以见着的小吃零嘴统统吃上一回。一边想着一边感慨着宋朝真好呀!老天爷还算是有点良心,将自己送到这个年代来。宋朝的夜市是历史上有名的,又没有宵禁,爱怎么玩怎么玩,夜生活比别的朝代丰富多了。

她在一边对着零嘴发着花痴将自己正经来此的目的给忘了,但慕容修可不会忘,他使劲摇晃着安心想让她回魂,一边目光迷离地望着不远处数条画舫询问道:“我们上哪条船啊?你倒是给句话呀!”要不是因为安心的银子一向自己紧敛密藏的,这会子他早丢下安心自己去逍遥快活了。看来这次自己逃家出走真是大大的值得啊!遇到安心这种不循规蹈矩的靠山更是幸运。这小丫头居然想得出来这里玩,真是太合自己的心意了。

慕容雪在一边却羞红了脸庞。虽然出身江湖世家不像寻常大家闺秀那般对世俗礼见放在心上,但,一个清白女子到烟花之地还是她不能够想见的,要是别人知道了不知会怎样看待议论自己呢。

安心终于被慕容修摇得回魂了,一把扯开他的手,整了整衣衫道:“摇!摇什么摇!再摇我让你一边嗑风凉快去。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说着一溜眼在那几条画舫上打了个转,随手指着一条道:“就那条吧!”

那是一条外表金碧辉煌得让人目眩的画舫,船首站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正招呼客人的老鸨,她身边还有几个姿态娇憨的烟花女子,不知在说些什么,个个笑作一团。那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惹得慕容修又是一阵心痒,立刻一把拉上安心两人,生怕她要反悔似的急急冲到画舫之前。

“亏你还是慕容家的子弟,怎么这么不开眼,见了女子就急色成这样。先前也不知是谁在那里百般反对万般阻挠不让我们上这来。”安心由着慕容修拖拽着手,嘴里不停嘟囔着。

慕容雪在一边羞怯地开口道:“他是怕爹爹知道他将我带到这来会打死他。”

“就是就是,但您老执意要来,我们这些混饭吃的也不好太过反对不是?既来之则安之嘛。”慕容修倒是一口将责任全推到了安心头上,万一日后老爷子知道了,也有了个推卸责任的借口。

“是么?那我不去了!为了雪儿的名声着想。”安心抱着双手,好笑地打量着慕容修。

“别!别!”慕容修又是作揖又是打恭只差没跪地磕头了:“算我错了还不成么?你别和我过不去了。”

惹得安心和慕容雪一阵好笑,还未开口,那画舫上的老鸨便笑着迎上来了。

“各位爷瞧着面生,可是第一回来我们这香雪轩?”老鸨笑呵呵道:“可算是几位爷来着了,咱们这香雪轩可是人人称道的名舫,现今的花魁谢香香便是香雪轩的头牌。几位爷请里边坐吧!”一边招呼着一边回头喊道:“玉簪、凤仙还不快出来招呼着几位爷里面请!”

“哼!花魁,名舫还不都是自己夸出来的。我就不信这么好运气,随便挑个画舫就能挑出个花魁来。”安心悄声嘀咕着。也难怪,这谢香香的名儿她听都没听说过,想必也高明不到哪儿去。只是这个年代就别想着挑剔了,秦淮八艳还都没出生呢!

登上画舫还未坐定,便有个小婢先捧上茶来,而后那两个叫玉簪、凤仙的妓女引了另几名女子站定在三人面前。

玉簪先笑道:“爷们不知可有相好?若没有就在这几位妹妹中挑一个服侍吧。”说着,亲自捧起香茶,娇俏俏递给慕容修。在她看来这里慕容修最为年长,这几位公子定是以他为首了。却没想到在最复杂的烟花之地打转了数年的自己竟然也会失眼。

安心皱了皱眉将那几名女子都瞧了一遍,不住摇头,庸脂俗粉,丑怪之极,于是沉吟着开口道:“将你们那谢香香姑娘请出来见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