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知闻言,先是慢悠悠地叠好纸笺,重新放回怀里,这才抬眼看向玉卿意,薄唇吐出两字:“不行。”

“嘁!”玉卿意冷哼一声,“看都不敢给我看,还不是有假?我就知道你故弄玄虚,配方怎么可能在你手里?鬼才信你!”

晏知耸耸肩:“信不信由你。你也知道,虽然我晏明怀做生意最是重利,没赚头的事绝不做,可我从不以次充好、以假当真,糊弄别人。道上我这点信誉还是有的。卿卿,你可想好了?我只要一跨出这个大门,天宫巧的配方就卖给别人了,过了这村没这店咯~”

玉卿意暗自捏了捏拳头,冷静地说道:“既然你有配方,为什么不自己去制天宫巧,反而要跑到我这里做交易?这可不像你晏三公子的作风。”

“我说了,商人重利。”晏知翩翩走近玉卿意,伸指挑起她的下巴,嗓音低沉蛊惑:“比起银子,我更想要你。对我来说,你才是最有价值的宝贝。”

玉卿意下颔微抬,眼睑下垂,浓密细长的睫毛遮住了美丽瞳孔。她僵着身子,出人意料地没有拍开晏知的手,好似在掂量着他话里有几分可信。

晏知看她有些犹豫,又加了把劲:“你不是想重振沉香楼么?下个月就是品珍会了,到时候商司的杜大人会亲自主持,如果你手上有天宫巧这般的稀世珍品,不怕得不到他的赏识,届时当选贡品,送进宫讨得后妃欢心,帝君也龙颜大悦,一高兴便封沉香楼一个‘天下第一香’的名号…你玉家的风光一定能更胜当年。”

提起重塑玉家声望,玉卿意紧紧抿唇,眼里跳动着渴望的光芒。

晏知把她的这些细微反应看在眼里,继续抓住这点攻击她的心防:“沉香楼虽然是百年老号,可近些年来却显露颓势,大不如前。而后起之秀大有人在,你的对手是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强。如果没有一样镇店之宝,你迟早被挤下这艘船,让水淹死。”

论起商道精英,晏知当然是个中翘楚,而且他总能抓住玉卿意的弱点,出言便一击即中。思忖一番,玉卿意开口,依旧有些抗拒:“你所言的确实是我想要的,但你这人不值得我信任,我不敢冒这个险。”

“冒险尚有一丝机会,如果你连尝试都不敢,就注定没有胜算。”

晏知的嘴唇离玉卿意是越来越近,基本上就已经蹭到了她的脸颊上,薄唇贴着雪肌,凭添旖旎情愫。

他在玉卿意的耳畔伸舌一舔小巧耳珠,沉声诱人:“别犹豫了,快些拿主意,你知道我没有这么好的耐性。其实只是赌一把而已,你空手上场,已经是赚了。”

是的,仅仅是一场赌局,玉卿意用自己去赌这纸秘方。如果赢了,沉香楼将凭借天宫巧再次崛起,为玉家博得芳名百世,而她亦无愧于玉氏一族。要是输了的话…不过是多陪晏知睡了几晚而已,就当被狗咬了,反正她也不知被这头禽兽折磨过多少次,不差这一回两回的。

想到这里玉卿意自嘲一笑,若是被徐娘知道了,肯定又会骂她不争气,破罐子破摔。可是她能有什么办法?还以为自己是黄花大闺女呢?再说这辈子摊上晏知这么个人,注定没有解脱的那一日,除非她死。

其实晏知说的对,这笔交易她赚了就是大赚,亏也亏不到哪儿去。

“卿卿,想好了么?嗯?”晏知呢喃问道,手掌却早已在玉卿意的后腰肆意游走,向下摸去。

玉卿意按捺住踢他一脚的冲动,终于应允:“好,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出来。”

“答应得可真够爽快。”晏知似乎有些诧异,不过很快他就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在玉卿意的嘴唇上啄了一口,情意绵绵地说道:“条件么当然要慢慢谈,不过你现在先给点订金如何?也好让我安个心嘛。”

真不愧是纵横商场的明怀公子,这如狼似虎的个性,不肯放过一点捞好处的机会。

罢了,该搏一把的时候就要搏。

“定金是么?不知道晏公子你想要我怎么给呢?”

不过眨眼功夫,玉卿意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身子一软便往晏知怀里靠去,手臂如藤蔓般缠上他的脖颈,媚眼含春,唇角上挑,风情万种的样子。

晏知看着眼前热辣大胆的女子,感慨之余愈发怀念。

这才是真正的玉卿意,好强、骄傲、不屈、无畏,她对想要的喜欢的志在必得。越是困难她越有兴趣,越是挑战她越要迎上,就如今日一般,她明明处于弱势,可还是要占据主动权,不肯轻易受人摆布。

一只红莲缠绕的素手在晏知胸口处轻轻画圈,沿着胸膛缓缓滑下,掠过腰际,渐渐朝着他小腹下方探去。

晏知冷不丁吸了口气,发出“嘶”的一声。

玉卿意的声音又软又娇:“不知这样…公子还满意吗?”

作者有话要说:卿卿也是很邪恶滴!\(^o^)/~

18

18、第十八章 诱惑 ...

“马马虎虎。”

晏知揽臂一搂,顿时和玉卿意面对面紧密相贴,他的呼吸有些沉重:“这么大笔交易,玉老板好像应该再多拿点诚意出来。”

玉卿意闻言勾住他的脖子,伸手一指小榻,暗示道:“我的诚意么?去那里给你看。”

两人拥抱交吻起来,相互啃咬,吻得难舍难分,逐渐向小榻靠拢。

晏知刚把玉卿意推倒在榻,准备倾身压上去,这时玉卿意却抬手一挡:“慢着。”

晏知动作戛然而止,眯起眸子问道:“怕了?”声音里蕴含了一股不悦。

“我像那么没胆的人?”玉卿意轻笑,眉梢上挑,抬高下巴说道:“我要在上面。”

晏知继而也笑了,俯身咬耳道:“想骑马了?嗯?”

玉卿意心头划过一抹羞赧,表面上却把眼睛一瞪:“怎么,你不乐意?”

“乐意之极。”晏知笑得妖冶,双手搂住玉卿意腰肢一抬,然后自己在榻躺下,把她抱在大腿之上。

晏知扬指一勾,轻易扯开了玉卿意的衣襟,然后手掌钻了进去,握住一只丰盈肆意揉捏,笑着问道:“你行不行啊?待会儿上去了就没这么快放你下来,别玩不到两回又哭着说受不了,可怜兮兮地来求我。”

玉卿意不甘示弱:“你少得意,战局未开,胜负未定。有人可是我的手下败将,回回丢盔弃甲,缴械投降。”

“不知是谁次次引火烧身,先跑来惹我,之后自个儿又受不住,接着开口讨饶,哀着我快些。”

“…谁叫你定力差?有本事坐怀不乱啊!”

“我又不是庙里的和尚,为什么要清心寡欲?再说都送到我嘴边,不吃白不吃。”

“…”

两人就此斗起嘴来,气氛一下变得轻松愉快,好像回到了几年之前才成婚的时候,小两口打情骂俏,相互说些闺房话,你侬我侬。

晏知又想起一桩趣事拿出来说:“那年老太爷八十大寿,取了两坛陈年琼露出来待客,你贪此酒甘香,连饮了二十来杯,却不料酒劲凶猛,不一会儿便醉了开始乱说话。我只得在筵席半途送你回房,路过海棠园的时候,你赖着死活不肯走,然后发生了什么还记得么?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

“谁要你提醒!”玉卿意赶紧出口喝止,这件糗事她怎么可能忘了?

喝醉的她色胆包天,搂住晏知就又亲又啃,嘴里“三郎三郎”地叫着,撒娇求爱。晏知也荒唐,不说把人弄回房,反而抱着她就倒在花丛里,幕天席地的欢爱了一回,当时花枝乱颤,碎红飘飞,不知压死了多少株海棠。第二天大太太看见心爱的花儿残了,差点气死,明晓得肯定只有玉卿意这乖张的性子才做得出此种事,却不敢去找她算账,只得硬吞下这口恶气。

晏知总拿这件事取笑玉卿意,其实他不知道的是,玉卿意当时醉是醉了,可破坏海棠园却是故意为之。谁叫大太太仗着自己是正房就暗地里给晏知使绊子?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却处处打压庶出的晏知,这种事玉卿意怎么能忍?因此她总是刻意找碴,去踩踩这女人的尾巴,专门给人心里添堵。

她的三郎只有她能欺负,别人想动一根汗毛?没门!

“你以为你好得到哪儿去?”玉卿意也开始揭晏知的短,柳眉一竖,“上次在书房肚子痛得还不够?”

有一回晏知在书房看账本,玉卿意心疼他辛苦,于是去送汤水。可那天晏知不知中了什么邪,先是抱玉卿意坐在大腿上,说要一起看账本,接着便毛手毛脚起来,身下硬邦邦地抵着她。最后在晏知的软磨硬泡之下,玉卿意半推半就应了他。可没想到两人才刚要开始亲热,晏知的大哥就找来了。

玉卿意赶紧一猫腰钻进了书桌底下,晏知则站在书桌之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应付着自己大哥。可是他身下铁枪挺立,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露了马脚。玉卿意成心捉弄他,人在桌下蹲着,却悄悄伸手去撩拨晏知,惹得他一直烈火烧身,却又不便声张,只能硬咬牙忍下。

晏大哥看晏知头上一直冒汗,问他是否身子不舒服,晏知无奈之下只得胡诌说腹痛,这一痛便痛了一下午。等到晏大哥离开的时候,玉卿意都笑趴在地上了,晏知火冒三丈,把她揪出来就按在桌上趴着,狠狠收拾了一顿才消停。

一提起此事晏知明显恼羞成怒,他急吼吼地就去扯玉卿意的衣裳,咬牙切齿:“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玉卿意扬眉挑衅:“尽管放马过来。”

玉卿意先发制人,她跨骑在晏知腰间,俯身贴下,一对丰满紧紧压住他的胸膛,有意无意地磨蹭,同时张嘴轻轻在晏知唇上一咬,惹得他喉咙低吟一声,眸子半阖,显得极为受用。

晏知平躺在榻,手上也不闲着,一手滑下去撩开玉卿意的裙角,沿着白嫩的小腿蜿蜒摸上,渐渐往那处桃源靠去,还在雪臀上掐了一把。

玉卿意仿佛丝毫未曾察觉,她一双柔弱无骨的素手在晏知腰间摩挲着,解下男子的腰带,扯开衣袍,露出麦色的精壮身躯。

她起腰坐直,笑盈盈地看着晏知,美人罗衣半褪,隐隐露出胸前两点丹砂,还有一圈血色牙印。

晏知见到自己留下的齿痕,面浮愧色,柔声问道:“还疼不疼?”

“其实不怎么痛。不过…”玉卿意摇了摇头,眼里闪过邪恶的光芒,一指按住晏知的心口,启唇道:“我要在这里咬一口。”

晏知一怔,随即笑着答应:“好啊,想咬多少口都没问题。”

反正她早就把他的心咬残了一块,日日饱受疼痛煎熬。

玉卿意挑眉笑开,眼波澄似夜月,转而又一次沉腰下去,两手撑在晏知身侧的衣服上,张口含住一点茱萸,轻吮慢咬。

肌体交缠,衣料摩挲,满室都是浓蜜香艳之情。

晏知轻轻“嗯”了一声,似是沉醉在了这片旖旎当中,开口声线迷离:“卿卿,别找了,配方不在那里。”

表面上沉迷在温柔乡里的晏知,心中依旧明镜似的亮晃晃。

玉卿意背脊一僵,手下动作停顿一瞬,头也不抬地含糊装傻:“嗯?”

晏知一边享受着她的伺候,一边缓缓说道:“我说你别煞费苦心了,配方不在衣裳里。你与其玩这种手段,不如多花点心思哄我开心,到时候你想要的东西自然手到擒来。”

说着他抓起玉卿意的手举到眼前,口气就像识破了窃贼诡计一般愉悦:“你一会儿说要在上面,一会儿说要咬我一口,还故意提起往事减轻我的戒心…不就是想趁我不备拿到配方吗?可惜呵,功亏一篑。”

晏知一脸灿然,玉卿意恨极了这碍眼的笑容。他眉梢一挑继续问道:“你觉得我像是色迷心窍的人么?还是你觉得我不够了解你?”

玉卿意性烈倔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白天才因为一场误会伤了她,她怎么可能转眼就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还主动送上门来?这么草率就答应了他的条件,当然是别有居心。天宫巧的配方她是很想要,可她一定会想办法周旋谈判,用最少的代价换得最大的利益。别忘了,她也出身商家,博弈之道她亦精通。

被晏知一语揭穿,玉卿意也懒得假意委身,表情清冷下来,斜眼看人:“晏公子你口口声声叫我展示诚意,可自己却防我防得这么紧,你的诚意又在哪里?”

晏知曲肘向后撑起大半个身子,脑袋后仰,似笑非笑地看着玉卿意:“现在是你有求于我,处于劣势的人没资格要求别人。卿卿,还要继续么?我奉陪到底。”

玉卿意坐在晏知腰间,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慵懒优雅的男人,面容俊朗,凤目含情,一个浅笑都能勾人魂魄,浑身的风情无人可匹。

他英俊迷人,他邪恶龌龊。晏知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鬼,披着光鲜的皮囊,用最甜蜜的话语引诱他人堕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玉卿意唇角一勾,伸手抚上晏知的脸颊,像小女儿要情郎和自己海誓山盟那般,故意问道:“奉陪到底呀…共赴黄泉你陪不陪呢?”

晏知一掌搂住玉卿意后脑,扳过她的头与自己鼻尖相对:“我们成亲的时候便许诺过要生死相随。一起下地狱么?求之不得。”

“呵呵…”玉卿意沉沉发笑,垂着眸子轻声呢喃道:“晏公子好生深情呢。既然如此,我岂有不成全之理?”

她重新覆身下去,软软靠在了晏知身上,小猫般在他颈窝蹭了蹭,有些撒娇地说道:“想要就自己来,我累了不想动。”

晏知低低笑了两声,似是无奈。他长臂一揽抱住人,叹道:“睡一会儿罢,来,靠我怀里。”

玉卿意闭上眼,脸颊贴在他胸口,肩头终于松懈下来。

这一刻的时光变得出奇沉静,两人没有争锋相对,也没有冷嘲热讽,只是默然拥抱沉眠。

总有那么一瞬,你会希望时间就此停止,镌刻在最美的刹那,譬如当下。

“大小姐?!”

一声尖叫打破幽室静谧,玉卿意倏然睁眼,赶紧从晏知身上爬了起来。

徐娘站在楼梯口,目瞪口呆地望着抱作一团的两人,大嘴张得都能塞下一个鸡蛋。她看玉卿意和晏知上去了许久,担心自家小姐吃这白眼儿狼的亏,心里惶惶不安的,最后索性过来看看,却没想到瞧见这副场景。

玉卿意乌髻垂散,衫儿解开,香肩露外,胸前也无甚遮拦,春|光大泄。还有她绣裙上撩,大半条白花花的腿就这样搭在身下男子的腰上,刺眼得紧。而晏知上半身几乎都是赤|裸的,衣襟大敞,完美劲腰跃然眼前,胸膛上还点缀了些许红色爱痕。

徐娘惊得都成结巴了:“大小姐你…晏…你们…”

玉卿意赶紧拉拢衣衫,出口劝道:“徐娘您先下去,我待会儿就来。”

徐娘还没从这阵惊涛骇浪中回过神来,站在那里呆呆傻傻迈不动步子。

晏知回眸一笑:“您想留下来观战?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恐怕卿卿会不好意思。”

徐娘气得够呛,饶是她年岁大了是过来人,也经不起这样的羞。她狠狠剜了晏知一眼,又命令的口气冲玉卿意喊道:“我在楼下等你!快点下来!”

徐娘说完便红着脸狼狈逃了,玉卿意推开晏知,开始整理起衣裳来,瞬时又恢复成那个面覆冷霜的沉香楼老板。

晏知斜躺着看她:“不要配方了?”

“不稀罕。”玉卿意弯腰穿鞋,头也不抬地随口一说。

便宜都让这个禽兽占光,她却连秘方的边角都未得见一眼,晏知摆明就是吃定了她,她疯了才会主动送上去给他啃。

晏知笑而不语,坐起来把衣服穿好,然后伸手进袖口摸了摸,抽出了写着配方的纸笺。他之前放纸入怀,其实只是虚晃一下,实际上是顺手把纸笺塞进了袖口之内,也难怪玉卿意剥光了人也找不到了。

明怀公子做事,一向防患未然,滴水不漏。

拿出纸笺展开,晏知两指捏住边端,作势要撕:“真的不想要?”

玉卿意瞟他一眼,坚定不移:“不想。”

晏知当即动手,接连“嘶啦”两声,泛黄纸张被撕成了四片,张张残缺不全。

作者有话要说:卿卿有那么容易妥协么?\(≧▽≦)/

晏知有那么容易上当么?\(≧▽≦)/

谢谢小灰仔童鞋的手榴弹,破费了~(@^_^@)~

19

19、第十九章 猫儿 ...

“你!”

玉卿意粉拳紧握,恨恨地瞪着晏知,愤怒的火焰都要迸出眼眶。

威逼利诱,玉石俱焚,无所不用其极,这个男人的手段最是无耻。

晏知扬起碎纸挥了挥:“你不喜欢的东西我也不喜欢,干脆一把火烧了好不好?”

手心被指甲戳得生疼,玉卿意强作镇定:“天宫巧的配方这么值钱,你会舍得烧掉?恐怕家里还有几十份誊抄的吧!”

“越是独一无二,越是突显珍贵。所以这东西我只留了一份,仅此一份。”

晏知故意把碎纸掠过玉卿意的鼻尖,她甚至都能闻到带着霉臭的腐朽纸味,以及淡淡的墨香。

身为香粉世家的传人,首先就要嗅觉灵秀,能在杂乱的百味中挑出想要的那一种,所以玉卿意只是一闻,便知道这张纸确实来自玉家,而且出自专门记载胭脂制法的那本秘册——《沉香记》。

书写的墨汁掺了花油,使得墨迹更浓,遇水不化,而且还带上了独特的香氛,这种手法是玉家独有的,别人模仿不来。

天色已暗,小楼之上烛火静燃,晏知把纸片卷起,缓缓靠近那一团跳跃的火焰,动作不疾不徐,留给玉卿意足够的考虑时间。

她要是不劝阻,他就烧了这张纸,一拍两散。

“这配方哪儿来的?”

就在薄纸快要接触到火苗的那一瞬,玉卿意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晏知满意地笑了,眸里盛满烛光。他把手往回一收:“偶然得之。”

“偶然?”玉卿意冷冷看他,眼神锋利如刀:“五年前沉香楼的那场火是不是和你有关?事后我在那里找到《沉香记》,虽然册子未被烧毁,但却残缺了一页。我一直以为这页在三哥手上,可没想到会在你这里。”

伤疤再次被揭开,玉卿意恨火骤燃,悔恨难当。如果那天她没有和奶奶大吵一架,如果那天她没有去找三哥哭诉,如果那天她没有赌气出走…她最亲的两个亲人不会就此消失世上。

其实五年前的那场火,烧毁的又何止至亲家宝?以前的玉卿意在那天也被烧死了,灰飞烟灭。

“瞧你说的什么话。”晏知眸色晦暗不明,反问道:“莫非你忘了那天晚上我是和谁在一起?我哪儿来的时间去放火?”

玉卿意沉默了。是的,那天晚上她和他在一起。

那一夜给玉卿意一种错觉,她以为觅得良人,以为情郎之爱至死不渝,以为自己想要的都能得到。殊不知这一切都是要代价的,而且是最惨烈的代价。亏她还以为所有事只是巧合和意外,而后被蒙在鼓里过了三年,直到最后才发现所有都是一场精心安排的布局,日日缠绵的枕边人才是天下最可恶的骗子。

亲人的故去换来了情郎的不离不弃,失去一样又得到一样,好像这样也算不上太惨。玉卿意总是这般安慰自己。可是到头来她赫然发现自己错得离谱,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全是骗人的,晏知看中她是一块踏脚石,能助他飞黄腾达。而真心待她的两位亲人,却落得一个长眠地下,一个远走天涯的下场。

她玉卿意是世上最可悲的人,倾尽所爱,却换来一无所有。

“不关你的事?那你怎么会有这纸配方?”玉卿意摆明不信,“杀人放火当然用不着你亲自动手,安排下去有的是人帮你做。你晏三公子向来以算无遗策著称,藏在幕后布局这种事,你最为擅长。”

“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再精心的安排,都敌不过天意。”晏知垂眸一勾嘴角,表情有几分凄然,“那天,我根本没想到你会去花圃…”

就算他能掌控一切,唯独玉卿意,始终游离在他的控制之外。他害怕失去她,所以想要牢牢地握住她,可有时候抓得太紧,又惹得她愈发想要逃离。

“大小姐好了没?快些下来!”

徐娘又在底下催促了,玉卿意袖子一甩就要下楼,晏知一把拽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