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因为你的家人,才想到再进王府的。”他那犹带着暖湿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脸上,“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对那些所谓的名分根本不在乎,为了他们你敢委曲求全,其实你的心思一直恍惚的。”

穿针哑然失笑,心思一直恍惚的究竟是谁?

“你…有点与众不同,龚穿针。”肖彦的眼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她的脸,笑容略带讥讽,“本王还真的对你另眼看待了。”

他突然话锋一转:“你我来个君子协定如何?”

穿针惊愕地抬头,肖彦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定她,声音如水般清凉:“你我相处一年时间,一年后,本王放你自由,你的家人享受他们的荣华富贵,你找你的好去处。”

他的眼中不再有晋王的骄横和冷鹜,只是用一种近乎凝重的神情,一字一句地许下了他的承诺。

穿针惊异地瞪大着眼睛,自己大概听错了?可心里有个尖细的声音在告诉她,自己没听错。是的,他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一年后——他放她走。

为什么是一年呢?她跪在地面上,耳听着他充满忧郁的叹息声拂拂而来:“曾经有一个女子,本王也这样对她说过…”

他的脚步声出现在了屏风外,如同踩在秋日里落下的枯叶堆里,每一步,都会发出破碎的声响。

穿针心下一阵恍惚,直楞楞地跪了良久。

水殿风来暗香弥漫,京城的夜飒爽清凉,一轮残月挂在树梢上。漏断人初静,穿针飘渺的身影出现在屏门外,她轻抬着裙脚,无声地走出了荔香院。

天空中随时可见流星横穿河汉,一点明月偷窥着地面,青石道上异花满地,两边层层叠叠的廊道角檐,在穿针的眼里,像道道面目模糊的阴影。

轻纱的裙摆拖曳在地面上,锦缎绣鞋踏在青砖上,竟都是无声无息的,静得让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穿针。”

仿佛有种清越的声音从穿针的耳边徜徉而过,她停止了脚步,心口似乎被柔软的东西瞬间堵住了。

她凝视着他,夏夜的月光本就稀淡,如一袭杂着银光的纱缎,勾勒起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他的嘴唇紧紧抿着,白色的身影在月色下杳若尘烟。

清爽的风拂面,他看着她裙袖翩翩的影子,缓步走到她的面前。

“你又回晋王府了,你竟然又回晋王府了…”他低喃着,分明含着悒怨。

他低头看着她娇嫩的脸,却看到她的眼里正漾起清清的水波:“你知道我只能回来…”

她接着浅然一笑,柔声说道:“又能见到你…真好啊。”眼中的水滴在流转着,却咬牙没让它掉下来。

他温柔地握住了她的手,“穿针——”他唤她,缱绻地,干净的眉眼惹上一层黯然神伤:“不能守在自己喜欢的女人身边,我真没用是不是?”

穿针痴痴地看着他此刻的摸样,反而笑了。她的晋王妃子的身份是不允许她做任何回顾的,她只能这样望着他,对他说上几句话,让他握住自己的手。然后,离开。

“你能告诉我,你去景辛宫找的是什么?”

他沉吟,踌躇片刻才缓缓回答:“我夜家祖传有个镇家之宝,是块玉帛,女人缠在身上能瘦身养颜,百毒不侵。最重要的是,玉帛里隐有夜家世代藏宝图,保证夜氏世代免受战争灾荒之苦,永享荣华富贵,只有夜家特殊的工料才能看见。那玉帛不知怎的被人偷走献给了柬国皇帝,皇帝又把它当作嫁妆给了郡主。”

“可那晋王妃已经死了,嫁妆应该送回柬国了吧?”穿针问。

“郡主死后,晋王原封不动地锁了景辛宫,柬国也并没有要回那些嫁妆。”

穿针想起景辛宫紧闭的大门,忧心道:“偌大的景辛宫,怎么找得着那小小的玉帛?”

夜秋睿轻叹:“是啊,我父亲为此寝食难安,终日跪在祖先灵前忏悔,我与心不忍,只好冒险进府搜寻了。”

她主动握住他的手,宽慰道:“你这样很危险的,我帮你想办法。”

“你?”他疑惑地望着她,突然露齿一笑,“别犯傻了,这不关女人的事。我今日是想见见你,不提这无趣的事。”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怕她消失:“很想你,真的很想你…我要想办法让你和我在一起。”

“你等我,等我一年。”穿针温和地笑了。她想,以这样一年的时间,换来与他一生的相守,对于她,也许是最好的吧?而在离开晋王府前,她必须为他做点什么。

他的眼中掠过一抹欣喜,轻轻地揽她入怀。夜风吹动树叶,摇曳一对相依相偎的影子,她的耳畔分明响起他坚定的声音,苍凉、怆然,划过昏暗幽深的天际。

“我等你,我会等到这一天的…”

她阖目笑着,想起那个三月三日,在香烟缭绕的静窦寺内,她的膝盖压住了他白袍的角。而在枝叶繁茂的槐荫下,她掠过引线轻灵的声音,她听到马蹄清越的嗒嗒声。他淡淡地望过来,只一眼,她便知道,这一世她就不能将他忘记。无论在韩岭村、在晋王府,只为寻他温暖的手掌,抚住她在尘世中孤单而落寞的心。

玉娉婷 散似秋云无觅处(四)

初秋到了,天气逐渐清凉起来。

穿针这些日子也是在平静中度过,肖彦自从那日对她许下承诺后,不曾在荔香院里出现。陈徽妃宫里的晴月小公主听说是皇帝册封的,前些天得了风寒,一时忙煞府里的太医。穿针得了消息带着珠璎前去探望,正巧遇到肖彦拧着眉头从房内出来。

“一屋子的都是大人,孩子怎休息得好?让她们都撤了。”他不满地朝外面恭立的宫女示意,抬眼扫了穿针一眼,就匆匆走了。

“外面是珉妃吗?”里面传来陈徽妃疲惫不堪的声音,“你这份意思为姐的心领了,人多孩子就吵,你还是先回去吧。”

穿针应了一声,转身往外面走,从屋子里传来邢妃吃吃的笑声。

她犹豫了一下,旁边的珠璎拉了她,小声说道:“那母老虎在里面,主母让你别进去也是怕她又惹上你,等明日再说。”

穿针慢慢出了陈徽妃的寝宫,抬眼望去,肖彦的步辇正悠悠地朝前走。一带青石道边草花纷披,远远的,一身淡青襦衫的琬玉带了两名随身侍女过来,看见肖彦的步辇就地跪在草道边。

肖彦的步辇经过琬玉身边也不停留,穿针甚至看见肖彦没有丝毫动静,步辇径直从琬玉的眼前扬长而去。

见此情景,穿针尴尬得不知所措的站着。琬玉却看见了她,苍白着脸,朝着她淡淡地笑。

她走到穿针的面前,穿针叫了声琬玉姐,琬玉的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不怕你笑话,我一见王爷就紧张,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穿针抚慰她:“你那么慧秀,王爷不会冷淡你的。”

琬玉的声音透了伤感:“怕是没指望了,王爷的心思谁都摸不透。”

邢妃爽朗不羁的笑声从寝宫里不断的传出,步道上的两个人面面相觑,琬玉苦笑道:“能学一点她的个性就好了,王爷最喜欢的就是邢妃的那股洒脱。”

穿针真正领会邢妃的那股洒脱是在三天后,晴月小公主病愈,晋王肖彦来了兴致,唤上府里的四名侧妃去皇家禁苑狩猎。

穿针自知只有看热闹的份,只着了一身浅月色的轻罗薄衫,头上挽个懒云髻,簪一枝素馨花,在铜镜面前照了照,就想出卧房。

“娘娘,当心山上有风,多带件衣服去。”珠璎从衣橱里帮她找了件湖绉小袄,放在她手里,又唠叨了一句,“记着要穿啊。”

穿针到了府门,才发现晋王携家眷出府的气派极是威严繁华。前面一队金鼓旗幡的队伍开道,中间几乘金质象饰的马车,车前车后护卫武将环绕,还有大批内监宫人簇拥。

邢妃正缠着肖彦要求骑马同行,肖彦大概拗不过她,竟应允了。阳光下邢妃得意地笑,她头缠红丝棉巾,身着粉红缎罗战袍,腰裹绿色绣花软甲,挂着宝剑,从宫人手中接过缰绳,一挫上马,与高头大马的肖彦齐驾并进,眉宇间不时溢出几分英气。

另外两名妃子早就坐在前面的马车上,琬玉还掀了车帘朝着穿针微笑示意。穿针点点头,坐上最后面的一辆,队伍在金鼓鸣号声中出发了。

沿路早有侍卫清道只有马蹄滴答声、车轮轱辘声在肃静的道路上空回荡。行了将近二个时辰,穿针掀帘望去,远山隐在薄雾里,轻纱般的水雾绵柔地在山间缥缈。东边苒苒日出刚刚呈现在天际,一缕玫瑰色的云霞漂浮着。前方马上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影被初日辉映着,那本就挺拔的身姿更如玉树临风般的秀逸。

两个人谈得很开心,清风送来缕缕笑声。

一条青草萋萋的官道忽然出现在林子中间,溪流边,出现了鹿、狐等走兽俯首饮水的身影。方才一路的说笑声此时沉寂下来,长长的队伍沉默地随在肖彦的马后,肖彦策马在密林中东折西绕,迂回行进。

车马停止了行进,穿针望见前面的琬玉下了车,正狐疑着,有宫人在车旁恭声叫了娘娘,在宫人的搀扶下,穿针站在了山道上。

嘤嘤的鸟啼声由林海深处隐隐传来,山林开始变得嘈杂。初日如针芒般,千丝万缕地射进密林,使遍野的树荫匝地。接着,听得前方脚步声、马蹄声响成一片。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纷纷快步趋行上去,向着迎面而来的皇帝、皇后恭敬行礼如仪。

因山道拥挤,后面的穿针被前面的车马挡住了视线。她跪在地面上,前方传来一阵惬意的笑声。

“皇弟,知道你今日狩猎,为兄也过来一起凑个热闹。”

穿针不觉微微抬起了头。

春天的那次宫选,漫天漫眼的红幔帐里,她听到了殿外男人惬意的笑声。

原来那笑的人竟是皇上。

玉娉婷 淡扫蛾眉朝至尊(一)

那笑声犹在,跪地的人群都陆续起来,车马继续启动。

皇家禁苑一带碧水溶溶,岸上柳丝垂拂,槐杨成荫,百紫千红花飞乱,群马踊跃入水,欢快地嘶鸣着。

宫人们早已在岸畔开阔平坦处搭好一围绫幛,那边皇后已经落坐,旁边坐了两名嫔妃。穿针几位跟着陈徽妃又过去见礼,那皇后虽休闲打扮,容貌态度却秀冶端庄,卓有大家风范。看得出彼此熟悉,见礼后开始闲聊起来,伴随着阵阵娇笑声。

皇后扫了穿针一眼,转脸对陈徽妃笑道:“王爷前段日子纳的珉妃就是这位吧?模样还算端正,看起来柔弱了点。”

一边的邢妃答话道:“弱倒不弱,柔得要把人的骨头酥掉了。”说完,做浑身起鸡皮疙瘩状。

众人笑起来。皇后看穿针淡淡的样子,说道:“邢妃自己终日打扮得巾帼英雄似的,看见别人个个都有女人味,自己难受了,想学又学不来。”

陈徽妃也笑道:“她那副样子可改不掉了,王爷照样宠着她,瞧她的得意样。”

“我们这些女人到这场合只有干坐着,正是邢妃大显身手的时候了。邢妃,到时候给我们露几手看看。”皇后与陈徽妃相互使了个眼色,眼瞧着邢妃笑。

邢妃哪经得这样夸赞,背着手在绫障内洋洋得意地晃悠,惹得众香国里一派笑声。

穿针安静地坐着,不经意间,发现皇后的眼光时不时地瞩目过来,轻轻落在她的裙下,又不留痕迹地转开。她低眼看了看自己露了一半的绣鞋,轻撩裙摆将露出的一半给遮掩住了。

忽然前方树林里转出一队人马来,明黄的圆伞盖下风姿飘逸的两匹坐骑,周围十几名佩刀荷戟的武将簇拥。伞下的肖彦从容淡雅地面朝前方,白玉冠带飘飞。另外一个一袭明黄色长衫,上面的九龙腾云绣得栩栩如生,眉目与肖彦有五六分相似,略显红润的面孔俊美精致,比肖彦又多了一份开朗。

穿针心想,这就是当今的皇上肖沐了。

此刻他们的坐骑很快地来到了绫障前,肖沐环视眼前的一群粉黛,朗声笑道:“今日真是好天气啊,皇弟,你的本领强,要是能像上回那样杀个野豹子出来,实在让人痛快。”

邢妃憋不住,迎上来大声嚷道:“皇上、王爷,何时去杀野豹子?臣妾都等不及了!”

“杀豹子是男人的事,与你们女子无关。”肖彦道。

邢妃一听就急起来:“臣妾日夜操练,就是要强过你们男人!王爷老是小瞧了臣妾!”她转而对皇帝肖沐喊,“皇上,您可要做主。您先找个男人与臣妾比试一番,看看谁的剑法好!”

说完,拔出腰间的宝剑,跃跃欲试。

其中一名武将厉声喊道:“阿秋,不可造次!”

邢妃一听父亲的声音,只当没听见,继续摆出一副亮剑的架势。

肖沐顿觉有趣,指着武将道:“阮将军家的千金与众不同啊,今日是家里人自己搞点热闹,不分上下位次。邢妃自己找一个,朕也想看看你的剑法如何。”

邢妃将热烈的目光看向肖彦,坚决道:“臣妾要和王爷比试武艺!”

阮将军赶紧喝道:“阿秋,王爷乃一军主帅,不可相戏!”

肖沐笑道:“阮将军别多管闲事了,那是人家夫妻间的比试,你且让开,让大伙开个眼界。”

肖彦将双臂环在胸前:“如何比试?比剑吗?只怕你三五人一齐上都不济。”

邢妃眼珠一转,道:“王爷徒手,臣妾用剑。”

肖彦嗤笑出声,他的心情也是安适:“就依你说的。不过,输了又如何?赢了又如何?杀豹子的事本王绝对不允的。”

邢妃不假思索地回答:“若臣妾输了,日后一切都听陈徽妃娘娘的。若臣妾赢了,”她顿了顿,声音极为清亮,“王爷就休了珉妃!”

此言一出,满场愕然。

所有的人的眼光瞬间集中在穿针的身上。穿针安然地坐在不醒目的角落边,清浅的目光淡淡地漫过,仿佛她不是盛开的花,她只是路边的看花人,周遭的一切与自己无关。

(明日要早起,晚上只能更这些,等有空定当多更点,请亲们谅解)

玉娉婷 淡扫蛾眉朝至尊(二)

身边的雯妃声音极轻,几乎除了穿针,再无第二人可听见:“这女人,疯了。”

穿针淡然一笑,以他与自己的一年之约,他也不会如此轻易地休了她的。

“邢妃想必有妒心了,皇弟要谨慎啊。不过朕是外人,不好插手皇弟的家事,妾妃之间争风吃醋,实是不该。”

穿针忍不住抬头,正见到肖沐眉目之间,带着温柔笑意,目不转睛地望着她,那眼光暖如春风。

肖彦瞥了穿针一眼,一张脸毫无表情,沉声道:“邢妃,你是赢不了本王的。”

“看招!”邢妃迫不及待地挥剑朝肖彦刺来,肖彦闪开。邢妃咬牙而上,肖彦连躲带闪,频频退让。邢妃虽然剑法尚可,但始终挨不上肖彦的身。绫障周围的人们都看得呆了。

两人斗了一阵,肖彦故意将正面让给邢妃,诱邢妃一剑刺来,然后闪开,迎手一掌劈下,打在她的手腕上。邢妃“哎哟”叫了一声,手中的剑落在了草地上。

皇帝首先笑起来,周围的人开始笑了。邢妃恼羞地盯着肖彦,高高的胸脯上下起伏,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阿秋,你输了,以后别使性子。”肖彦捡起了地上的宝剑,递给了邢妃,“倒让陈徽妃拣了个大便宜,这可是你说的。”人们又通笑起来。

邢妃嘟着嘴,涨红的脸上溢满了羞恼,径直走进绫障内,朝着穿针瞪了瞪眼,恨恨地骂了一句:“看什么看?别自鸣得意!”

此时嫔妃们的注意力转向了肖彦的身上,狩猎开始了。远处有击鼓喧哗,阮将军操令一边的御林军将兽类从林中轰出,这边已是旌旗猎猎、人欢马喧,肖彦迅捷地一挫上马,几十名侍卫一齐催马紧随,锣鼓声中,伴随着一阵急风暴雨似的马蹄声,肖彦的人马很快地跃上了远处的山坡,眨眼间在一带茂密的树林间消失了。

这边也没闲着,早有宫人在泉湖一带放养了一群水禽,那些水鸭水鹅呆头呆脑地在水岸边或游弋、或栖息,皇帝肖沐命宫人取出两支箭矢夹在手中,搭箭上弓,随行的嫔妃、宫人都屏息静视。肖沐忽然一笑,拉弓松手,箭矢一声锐鸣直飞云霄,一只锦羽斑斓的鸷鸟尖叫着直落在水面上。湖上的水鸟纷纷惊起,水鸭水鹅嘎嘎叫着四处乱趋。

众人不禁欢声雷动,众妃们指挥着各自的宫人跑去抓捡,场面显得热闹非凡。

穿针也好奇地在一边观看着,暂时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山风阵阵,送来缕缕清凉,她感到了一丝寒意。想到珠璎给她的小袄还在马车内,她就离开了热闹的人群,朝着马车停驻的方向走去。

马车离湖畔还有一段距离,周围寂静下来,只有林鸟有一声没一声地应和着。不远处有几名看守的宫人懒洋洋地围坐在树荫下,眼睛望向热闹的地方。

她找到了自己的马车,掀帘从里面取出小袄,刚要穿上,突然感觉后面有动静,她蓦地回过头去。

皇帝肖沐悄无声息地站着,斑驳的树影掩住面目,英挺的轮廓半明半暗,那唇轻扬,朝着她灿烂地一笑。

“朕吓着你了吗?”他的口吻里带了歉意。

穿针的心不知为何激跳起来,她疑疑惑惑地问自己,皇上怎么会在这里?也许是巧合吧?

肖沐觉察到了,朝她一笑:“怎么,朕不该在这里?”

穿针跳动的心此时方才逐渐安定下来,艰涩地吐出两字:“皇上…”

“山路不好走,你不应该独自一人过来的。”肖沐的眼光转向穿针的绣鞋上,似是自言自语,“皇弟真是不知怜香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