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很平静。
乔亦寒道：“我只是想看看你。”
他补充：“我没有恶意的，小白，我真的没有恶意的。”
小白索性也不伪装了，“你那样对展叔叔，你又觉得，我对你的态度会好多少呢？”
乔亦寒抬头，果断：“我一直都想，你自己一个人是怎么做到这么多的，原来是展飞扬帮你。我早该想到的，有一个人有能力的人帮你，这个人一定是要和警察局有关系的，很多次，你都和警察局又牵扯，想来果然是他。江宁最近的事情都是你做的吧？”
小白微笑：“是啊！那又怎么样呢？乔亦寒，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也不怕告诉你，都是我做的，那又如何？你来杀我？”
乔亦寒看她，眼神里带着感情：“你知道的，我不会。”
小白嘲讽的笑：“你敢与不敢，我哪里知道呢？”
乔亦寒问道：“是因为我，是因为我知道了你的身份，所以你提前动手杀了纪二爷吗？”
小白：“你到底来做什么。”
乔亦寒索性不问了，他靠在门上，道：“我突然觉得有些累。”
小白道：“谁不累呢？我不累吗？可是我们家死了那么多人，我总该找到凶手，我不能让害死他们的人逍遥法外，你可能觉得无所谓，但是我做不到的，我真的做不到的。”
小白知道，在乔亦寒这里打感情牌是不会有错的。
乔亦寒道：“亦轩…他是父亲唯一的儿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小白不说话。
“我母亲生我的时候伤了身子，不能生育了。后来父亲受伤，她为了稳定自己的位置，买通了当时的医生，欺骗父亲他不能有孩子。后来，阴差阳错有了亦轩和文馨，我母亲真的特别内疚，但是她骑虎难下，不能说出一切了。所以，亦轩和文馨都是父亲的孩子，其实只有我不是。”乔亦寒苦笑，“所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唯一的儿子死去。”
小白道：“那么我们就各凭本事了，要么，你拆穿我，要么你杀了我，都可以，总之我是一定要报仇的，我做不到放过他们。”
听二人说话，古姨沉吟了一下，悄然出门。
乔亦寒：“小白，我们离开好不好？我们一起离开，离开这些纷纷扰扰。”
小白平静的看他：“乔亦寒，你为什么就觉得我会喜欢你？”
乔亦寒想了想，苦笑出来：“是啊！”
他垂首：“你为什么要喜欢我呢？我这样的人，其实又有什么人喜欢我呢？”
小白平静的看他。
“乔亦寒，你说这些太过可笑了，你有经历家破人亡吗？你的父母、亲人，佣人，你有经历所有人都死去吗？你根本就没有经历过，你也不可能经历。我身边所有的人，他们一个个都死了，我的父亲被人害死在牢里，我的母亲，我的乳母，我的舅舅，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在那场大火里被人害死了，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人害死。你懂吗？而我自己，如果不是母亲藏起了我，你以为我还会活着吗？如果不是表妹拖着病重的身体救出了我，你以为我还会活着吗？你以为我被大火烧得死去活来，身上大面积烧伤的时候，我不痛苦吗？我经历的这些，你让我放过害了我们家的人，我做不到，乔亦寒，我做不到。你经历过吗？没有经历过，你凭什么让我原谅、让我放弃？你知道我的表妹纪小白是被这个家里的人毒死的吗？她一个小姑娘碍到别人什么事儿了？长年累月的对她下毒，你想过有多可怕吗？她被人害死了，她被人害死了！“小白越说越激动，整个人都在颤抖。
“别说了。”
小白甩开乔亦寒伸过来的手：“你知道我的姨母不是自杀是被纪老夫人害死的吗？你都知道吗？我不报仇，我不报仇，他们能死的安心吗？那些坏人，那些做了那么多事情的坏人，他们凭什么活着？”
乔亦寒一把将小白抱在了怀里：“不要哭，不要哭了。”
“我不杀了那些人，我如何面对他们？乔亦寒，你要帮着乔亦轩，我们就当面锣对面鼓对着来，除非你杀了我，不然我不会放过他。我不会！”
她不断的挣扎，乔亦寒死死的抱住小白，“别哭，别哭，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说这些，你别冲动。”
“你滚，你给我滚！”
“没事，没事了，别哭…”乔亦寒安抚道。
小白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不再挣扎。
乔亦寒放开她，认真道：“如果有一天，我们没有经历一切，我们初相识，没有任何人，没有那些旧日纷扰，你会喜欢我吗？”
小白沉默。
“会吗？”虽然知道不可能回到过去，他还是想要问。
不知为何，他十分执着。
小白道：“会！”
也许她一开始认识的是正直的乔亦寒，那么结果可能就截然不同了。
可是，从来没有如果。
如果就算现在是骗他，她也说了一个字。
实际如何，她哪里知晓呢！
乔亦寒微笑，也许就冲着这个会字，他也做不到阻拦她做任何事情。
他道：“我打算离开江宁了。”
小白看他，乔亦寒道：“母亲不肯跟我走，你也不能走。我会去上海，我知道古姨在上海的住处，我在她的隔壁租了一处房子，如果你，如果你有一天想见我，来那里找我，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在那里等你。”
小白诧异：“你要离开？”
乔亦寒微笑，他轻声道：“是啊，我要离开了。”
他伸手，小白想要闪躲，不过很快的站定。
他就这样抚上了她的脸蛋儿，轻轻抚摸：“很疼吧？”
小白平静：“其实也还好。”
乔亦寒望天，缓缓道：“你遭受了这么多，我确实没有权利让你放弃，我没有经历你那些伤痛，我凭什么呢？”
他拉起小白的手，将一个信封放在她的手上。
小白不解。
乔亦寒沉默一下，道：“这里是亦轩、陈家和纪家陷害荣家的证据。虽然来得太迟了，但是我想，总算是有些用的。”
小白瞪大了眼睛，她看向乔亦寒。
乔亦寒道：“荣胭脂，我不是不想为你报仇的，只是…证据我不能拿出来。我其实真的调查了很久，可是我母亲求我，我没有办法拿出来，我没有办法！我不能不顾及我母亲，只是现在，我突然就发现，自己太自私了。我们想的是乔家，可是那么多枉死的人…是我太懦弱了太自私了。”
小白沉默。
“我想，我不是什么好儿子。”他苦笑一下，“这一次，我不是为了任何人，也许，只是为了迟来的正义。”
小白沉默。
“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迟来的一个公道。”
言罢，他转身离开。
小白打开信封，突然就嗷啕大哭…
第69章 8.22更新
江宁城突然乱了起来。
警察局带走了乔亦轩与陈家一干人等，因为纪二爷死了，纪家这边倒是没有继续牵连。
展飞扬找到了当年他们陷害荣家，并且□□的证据。
因为这些证据，整个江宁城都乱了。
大家想不到，当年真的是另有隐情，不过一年的时间，事情竟然就水落石出。
而经过陈老四指证，纪二爷虽然死了，但是纪老夫人也是知情的，她本来就涉嫌杀人，如此一来罪上加罪。
小白听说纪老夫人已经没有出来的可能了，心中总算是落下一块大石头。
她也知道，现在就算是有证据，也并不一定就能将所有人绳之以法，毕竟，现在荣家已经没有人了。警察局与他们有没有勾结，都是不好说的。
乔亦寒离开了，小蝶过来找茬儿，她现在特别的难受，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父亲死了，母亲失踪了，而大哥又变了。
但是想到乔亦寒离开了江宁，似乎也不要纪小白了，她心里就觉得痛快。
她是恨不得小白去死的。
“原来人家一样也是不要你。”小蝶不顾古姨的阻拦，就这样闯了进来。
小白看她这般，只觉得她很有趣。
她道：“所以呢？你高兴？可是我怎么样，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自己还不是过得很不好？”
小白十分淡定：“我根本就不喜欢乔亦寒，他怎么样与我没有关系。只有你这种人才会觉得乔亦寒的离开是一个打击，你真太天真了。”
小白这般嘲讽小蝶，小蝶恨极了，她道：“你不要得意，等我哥哥成了乔家的女婿，他不会放过你的。”
小白冷冷：“那也等他当上再说吧？我想，人家乔家压根就看不上他。他这样的人，又以为自己能够笼络住乔文馨吗？”
小蝶跺脚：“纪小白，你不要得意，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根本就不是父亲的孩子。”
小白轻描淡写：“哦？所以你是？你又怎么确定你是呢？你那个当过戏子的妈？她如果清清白白，为什么又要躲起来呢？”
小白戳人全是利刀子。
小蝶咬唇：“你胡说，你胡说，你个贱人，你就是胡说，我母亲会回来的，她才不是凶手…”
“贱人吗？谁能贱过你母亲呢？不过我告诉你。”小白凑到小蝶耳边，轻声道：“纪二爷都是我杀的，你母亲也是被我抓起来丢到海里喂鱼了，你以为你还能再见到他们吗？”
此言一出，小蝶整个人的脸都变了，她怒道：“你！你这个凶手，原来你是凶手！你还我爹和娘，你还给我！”
小蝶发疯一样的冲向了小白，小白利落的闪开，她轻笑：“你又能怎么样呢？”
小蝶哆嗦，眼泪不断的掉：“ 哥哥当初怎么没有毒死你，他当初为什么没有毒死你！你这个歹毒的死丫头，这个世上最该死的就是你，为什么你要被救活，为什么你要被救活…”
她气极了，不断的呢喃，却没有发现小白变了脸色，她上前一步，直接掐住了小蝶的脖子。
小蝶不断的挣扎：“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你放了我，你赶紧放了我，你干什么！杀人啦，杀人啦！”
她不断的叫喊。
小白阴森森的问道：“你说，是纪耀祖对我下毒的？”
竟然是他！
竟然是那个看起来像是一个君子一样的纪耀祖！
小蝶猛然想到哥哥不许她说，她不断地挣扎，不过小蝶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微笑：“是么？是他么？”
她松开手。
小蝶惊恐的看她，疯狂的跑来出去：“纪小白杀人啦，纪小白杀人了！她杀了我爹娘，她是个凶手，她还想杀我，她…”
小蝶语无伦次。
小白歪头看向了窗外，冷冷一笑。
古姨道：“你这样和她说…”
小白轻声：“古姨看不出来吗？她疯了，这样的谎话都能编出来，不是疯了么？”
这般一说，古姨一下子明白了。
小蝶还在满院子嚷嚷。
不过却真的没有人相信她的话，她一贯都和小白不合，现在发疯的觉得这件事儿是小白做的，也未尝不可能。
因此她虽然一直在大喊，但是大家条件发射根本就是不相信她的。
古姨道：“倒是没有想到，竟然是他！”
小白轻声：“看来，只要我们下重药，那么凶手就会一个个的浮出水面，总是藏不久的。”
古姨道：“小白，那你觉得该是如何？”
小白道：“他毒死表妹，以为我能放过他吗？”
古姨：“那你看？”
小白：“表妹当初受了多少苦，我就要让他受多少苦。”
古姨：“你是说…”
小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古姨颔首，她自然是明白的，她与白雪是当年的好友，而小白是白雪唯一的女儿，她已经被害死了，她是绝对不能让小白的白死的。
古姨自然是将这件事儿揽了过去。
如果由她来做最合适不过。
她本身就是下毒的高手。
小白虽然想要慢慢的弄死纪耀祖，但是她也知道，这样的人，拖得太久就是夜长梦多。
她道：“古姨，有没有那种药，可以让他在一个月左右暴毙。”
古姨明白，不管什么，只要想做，自然会有，她道：“你放心好了，我来处理。不过你该是明白，纪耀祖死了，纪远一下就明白是你做的，剩下的事情，你还来得及吗？”
小白自然明白，如若真是那样，纪远是不会原谅她的。
毕竟，纪耀祖也是他们的亲人。
她道：“您下毒之后告诉我，我会找他们摊牌。如果他们宁愿放弃表妹的仇，我会离开纪家。”
古姨诧异的看向了她。
小白缓缓笑了起来。
她起身来到窗边，还未出正月，江宁已经发生了这么多。
她道：“这世上之事，总归不能尽如人意。我想，他们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古姨握住小白的手。
“小白，事已至此，总归没有那么多团圆意。”
小白冷冷的笑了出来：“当初决定回来报仇，我就从来没想和他们有什么亲情上的牵扯，就算是他们一辈子把我当成小白又如何，难道真正的小白能活过来吗？”
她笑的有些哀伤，既然他们都是小白的亲人，我想，他们也有权利知道小白是怎么死的。
他们不能为小白报仇，我能！
不管他们怎么想，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