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紧了牙,虎昌使出全身的力气,一头磕在了地上,顿时血横飞,他也就好乘机晕了过去。

皇帝脸上没什么惊讶的神色,倒是朝臣吓慌了手脚,宫人也连忙上来打算抬人,以免污了圣眼。

顾朝北早料到他的下场会是这般,只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没吭声。

“既然虎副统领认罪了,那便处置了也好。”屏风后头皇后轻轻开了口:“皇上以为呢?”

皇帝轻笑一声,摩挲着手里的玉玺,没有马上应她。

宇文长清心里叫一声奸诈,顾朝北实在是太奸诈了!

本来是皇帝给他的难题,看他到底是查皇后还是不查皇后,结果这厮就查到虎昌为止,拿一封这样的密信出来,又把难题丢回给了皇上。

虎昌不是幕后真凶,众人都知道,问题是这样一封信,皇帝到底是要继续查下去,还是就着皇后给的这个台阶下来,就此作罢?

眼里含了些欣赏之意,皇帝看着顾朝北,叹息道:“顾爱卿年少有为,此一案,便算结了吧。”

兵权还在皇后的手里,他可以杀鸡儆猴,却也不能逼得太紧。

“顾朝北上前听封。”

朝臣都垂了头,顾朝北一人跪上前来:“臣在。”

“顾爱卿查案有功,为朕分忧,且赢当日之赌约。故从今日起,正式担任刑部侍郎一职。”

“谢皇上。”顾朝北老老实实地跪了下去。

他这是钻了空子耍了把戏,不过要真正面去与那天下最尊贵的夫妻较量,他才是傻了。倒不如给个平衡点,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多好啊。

顾朝北一点愧疚都没有的捆紧了刑部侍郎的绶带,朝着那金闪闪的龙椅笑出了八颗白牙。

“哎,水仙呐,你的老常客听说下狱了!”

醉花阴里,迎妈妈磕着瓜子咋舌道:“好大的一个官,还说是皇后面前的红人呢,怎么也说没就没了?”

被唤作百合的女子伸了伸懒腰,靠在门边道:“谁要管他,死了倒干净,急色鬼似的,折腾坏了我屋子里不少丫鬟。”

迎妈妈吐了瓜子皮,笑道:“前几日来常来咱这里呢,啧啧。你可打扮好些,再寻下一个金贵的。”

“是。”百合笑了笑,看一眼下头堂里空了许久的那桌子:“事都成了,那人还是不来。真是来的不是想要的,想要的都不来。命啊。”

顾朝北正式封官,皇帝给的赏赐还不少,光是金银都有几十两。不过沈归燕拿着单子核对的时候,却发现金银都不见了。

“宝扇,少爷呢?”

宝扇犹自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剥着手里的瓜子道:“刚回来问了一句小姐如何,然后就更衣出去了,看那模样也定然是去醉花阴了。”

沈归燕心里有什么东西闪过去:“今日朝堂上的事情不是传得沸沸扬扬么?听闻虎副统领下狱了?”

“可不是。”宝扇道:“那副统领平时就不是什么好人,欺压百姓,还欺凌宫女。最近常出宫也都是逛窑子的。听闻他下去了,不少窑姐儿拍手叫好呢。”

宝扇这耳听八方的,当真是什么都知道。沈归燕手指点了点清单上的金银,轻声问:“那…虎昌最喜欢去的青楼是哪一家?”

“小姐问这个做什么?”宝扇好奇地看她一眼,而后道:“根本不用问啊,京城里只一处醉花阴是达官贵人最爱去的地儿,里头窑姐儿身价高得让人咋舌,但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绝活还一套一套的,自然与别家不同。有些身份的人,都只去醉花阴,去别家还叫人笑话。”

果然是醉花阴。

沈归燕算是明白过来顾朝北把钱拿去干什么了,想了想,便拿笔将单子上的金银抹了。

顾朝北回来得很晚,并且有些心虚。进门一看沈归燕已经睡了,轻轻松了口气,溜进去脱了衣裳就打算上床。

他如今是出人头地了,虽然只是个侍郎,却是皇帝亲口赐的,身价自然更高。去醉花阴里走一圈,险些就离不开了。

叶问道说:“你如今走了这样的好运气,回去可要谢谢你的夫人,她可真是个旺夫的,不然就凭你,能靠着祖荫有个小官当就不错了。”

顾朝北最近听这话都要把耳朵听聋了,不过想想自己每天花天酒地,有如花美眷在家里等着他,总是一句抱怨都没有,他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刚爬上床,就看见床边还放着今日赏赐的清单,顾朝北就着月光扫了一眼,却看见一处墨团。

沈归燕竟然把金银数目给涂掉了。

顾朝北一愣,他还一直心虚回来的时候她会问他钱用去哪里了,夫人不都这样吗?总是怕男人在外头养了狐狸精,钱管得死死的。但是她竟然没问,还涂掉了。

拿着单子看了一会儿,顾朝北躺下,轻轻朝沈归燕那边挪了挪,抓过她的手来,温柔地握在手里,然后闭上眼睛。

夫复何求。

黑衣人被沈归燕交给宝扇照顾了,宝扇让追云给他换了身家丁的衣裳,然后留在她的屋子里养伤。

“还是我来吧。”追云皱眉道:“你一个女儿家,照顾一个男人不太方便。”

宝扇一把将他推出门去,冷哼一声关上了门。

姑奶奶很记仇的!

追云茫然地被关在外头,看着紧闭的门,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地上去继续劝说:“当真该让我来,你开开门…”

北院这边一切安好,东院和主院就不太好了。

沈归雅天天吃燕窝鱼翅补身子,也往夫人那里送各种贵重的补品。但是如此一来,府里其余院子里开销就得减少许多。柳姨娘有些不满,去找夫人说话,夫人却是闭门不见,说要养伤。

那一大屋子古董没了,她不仅要养身上的伤,还得养心上的。

柳姨娘无奈,只能去找沈归雅,奈何沈归雅小月子里脾气大得很,也给她来个不见。柳姨娘无论如何也是长辈,还是个脾气不太好的,当下就冲去东院大闹了一场。

顾朝东被吵得心烦,生了病。刚好科考又到了,带病上场,根本不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出来的时候脸色都白了。

“没考好?”沈归雅看着他的脸色问了一句。

顾朝东烦躁地道:“要不是你在这院子里跟瘟神一样的不消停,我会考不好吗?你别在我面前晃,出去!”

沈归雅刚下得床就来问他结果,哪知道顾朝东是这个态度,心里便也就不乐意了:“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还不想看见你呢!”

和离书都拿到了,她想走想留都是她的事情。最近已经拿银子去投资让玉梳帮她做精华液来卖,想必不久能有收获,等她有了很多的钱,才不会继续留在这里受窝囊气呢!

刚出东院打算去花园走走,迎面就又遇见了关姨娘。

“哎呀呀,这可不好了。”关姨娘上来扶着她,一脸焦急地道:“听说大少爷考的不是很好,风头不是就全要给了北院了吗?”

第59章 一条通路

沈归雅皱眉,关氏这好嚼舌根的性子她是一早就领教了,先前还跑来她的院子里说了一通,说什么柳氏爱计较,夫人好颜面,二少爷明面不争但背地里什么都要抢,大少爷一朝出人头地最好早些搬出去。个策次屋皮她刚嫁进府里来不要太张扬,性子不容易讨喜。

虽然的确是很啰嗦,不过沈归雅也听进去了一些,毕竟是有用的。但是现在顾朝东考砸都考砸了,还说这些有用吗?

“北院的风头不是一直占着吗?原先你们个个都说四少爷不学无术没什么出息,现在倒好,最有出息的就是他了,可不是打脸么?”

“哎呀呀,谁能料到他那样好的运气。”关氏啧啧道:“我今天来是因着有个通路,来给你知会一声。毕竟你好了我也好,朝西嫁出去了,这院子里我就与你最投缘。”

沈归雅挑眉:“什么通路?”

关氏左右看了看,拉着她往前走。

“西儿嫁的是个江西的商人,那人倒也不错,准备来京城发展。因着钱够多,搭上了一条路。你家父亲的官印不是还被皇帝扣着吗?走这条路,说不准还能把官印一起拿回来。你娘家的势力大了,那柳氏哪里还敢这样来你院子里撒泼?”

自古官商勾结,沈归雅虽然不懂其中套路,也明白有钱好办事,有人更好办事,脸色正经了不少,看着关氏。

关氏继续道:“说到底现如今还是皇后娘娘当家,挨着皇后的亲戚,哪一个不是飞黄腾达的?你瞧瞧文国舅,横着走的。还有宇文将军,单个儿走出来,谁不恭恭敬敬伏在地上?我那女婿认识的路子就是宇文将军那边的,还是个铁路子,宇文将军的亲信,也是近亲,叫宇文厚德。”

沈归雅挑眉:“你的意思是我去走这路子打点,好让他在宇文将军面前美言,替我父亲将官印拿出来?”

“哎,你这丫头,想少了吧?”关氏嗔她一声:“岂止是官印,这宇文将军与傅学士也是极好的交情,你就不会想想办法,让傅学士通融一二,把朝东的卷子改了去?”

还有这样的?沈归雅咋舌,科考可是相当于现代的高考啊,竟然还有改卷子的。

这也是古代科考的弊端,只有傅学士一个最终审核官,他一个念头,可不就是决定万千人生死么?

“傅学士是不太通人情的,但是宇文将军那边不一样,我觉得你可以试试。”关氏怂恿道:“要是缺钱,你便与我说,我找女婿给你拿。”

这么好?沈归雅微笑着看着关氏:“关夫人可是有什么事情要雅儿帮忙?”

“瞧你说的,我就不能帮你忙么?”关氏甩着帕子笑了笑,眼珠子一转,还是道:“这还真有事情要你帮忙,你一旦成事,可别忘记替我女婿美言几句,让他好在这京城站稳脚跟。”

顾朝西一代才女,嫁的却是满身铜臭的商贾,沈归雅觉得挺有意思的,人家这是出路子又出钱找她帮忙,她也顺便能扶顾朝东一把,何乐而不为?自然是满口答应。

只是,她把事情想太简单了。

沈归燕这边养伤养得差不多了,顾朝北又开始掺合六皇子遇刺的案子。刑部尚书已经回京,正找一切线索,力求查出真凶。

而顾朝北要做的就是提供一系列假线索误导之。

养伤的黑衣人没养两日就被顾朝北转移了,沈归燕也没问弄去了哪里,那人伤势已经好转,想来是没有大碍的。

她背上的伤已经慢慢消肿,她已经可以下床行走,只是偶尔扯着一下,那滋味还是很刺激的。

“小姐,这两天大少夫人好像总是往府外跑。”宝扇从外头进来,站在她身边嘀咕道:“头一回还是同关氏出去的,后头就是自己出去了,昨儿天黑了才回来。奴婢打听了一下,都说她是去宇文府了。”

“宇文府?”沈归燕微愣。

“是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夫人闭门养伤,丞相又不管后院事,没人敢去过问。”

宇文府自然是宇文将军的府邸,沈归雅一个人妇,天天往人家府里跑,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奴婢明日采买,一定要跟去瞧瞧。”宝扇嘟嘴道:“小姐伤成这样都是她害的,她倒还好,借着小产吃好喝好,小月子过了还到处跑,看着就让人来气。”

沈归燕轻笑:“你啊,何必自个儿生气,她做了坏事,迟早都会有报应。”

“等报应来多慢啊。”宝扇哼了一声,扫了一眼自家小姐的脸色,连忙又笑道:“奴婢不害人,只是好奇大少夫人每次去做什么而已,保证不闯祸。”

沈归燕叹息一声,摆摆手。宝扇吐吐舌头,端了水盆出去。

顾朝东仍旧在屋子里不肯出来,生病不说,还一直很大火气,屋子里的东西都被砸了个遍,没人敢靠近。

他这样,沈归雅倒是方便,今儿一早起来依旧是浓妆艳抹,换了一身衣裳,出府去宇文府。

她自然还攀不上宇文将军,也够不着宇文厚德,但是宇文厚德有位夫人,姓韩名江雪,出了名的温和好亲近,沈归雅这些天就带着她自制的卫生巾啊,文胸啊这些个现代的东西去讨好。

韩江雪没见过这些,倒也新奇,看沈归雅天天来,态度也极好,便与她交了心,拉着她说些私密事也是有的。

宝扇今日一路跟出来,就见沈归雅进了宇文府,等了一会儿,她竟然和韩夫人一起出来,两人有说有笑地往茶楼去。

“姐姐送我的东西都好用,特别是那个…夫君都看傻了。”韩氏红着脸抱着沈归雅的胳膊:“从来没有人像姐姐这样好,他们都是要求我做事的,拿些金银来,没意思透了。只有姐姐是真心来与我亲近,还考虑得这样周到。”

沈归雅笑得温柔:“你用得好就行了,等我做出其他的来,自然也会送你。一见你我就觉得投缘,咱俩啊,上辈子说不定就是亲生的姐妹。”

第60章 好闺蜜都是这样的

韩江雪听着就更是感动,拉着她上了赏月楼,进了厢房去说话。个策次屋皮宝扇跟不去了,想了想便转身先去采买。

沈归雅与韩氏坐下来,叹息道:“妹妹是嫁了个好人,可怜姐姐我,被迫嫁给顾家大少爷,如今他科考失利,我的日子也不好过。府里呆不下去了,才想到出来走走,没想到能与妹妹结识。”

韩氏甚为同情地看着她,道:“嫁错了人可当真是一辈子的事情…你的婚事是家里人逼的么?”

沈归雅一顿,垂了眼眸,表情看起来很是悲伤:“说起来都是冤孽,顾大少爷本来是要娶我三姐姐的,没想到婚前去了一趟沈家,看上了我,与我强行…之后我便怀了身孕,想不嫁也不行了。三姐姐为此还一直记恨我,我真是有苦也说不出…”

说得动情了,还挤出两滴眼泪来。

韩氏义愤填膺:“怎能这般?你那夫婿未免太不是东西了。”

“他…他再不好也是我夫婿,我不怨他。”沈归雅哀哀切切地道:“只是如今他大概是无法越过四弟去了,我三姐姐嫁给了四弟,四弟受皇恩当了刑部侍郎。我在府里定然是要处处被她为难,想起来都觉得难过。”

韩江雪的心肠太好,耳根子又软,听什么就是什么,还十分为沈归雅不平:“顾家的事情我也听闻了一些,顾大公子才华倒是被人认可的,那顾四公子纨绔不堪,叫他压在你夫婿头上,也实在是不太公平。”

“唉,我一个妇道人家,娘家又正值危难,根本帮不上忙。”沈归雅拿帕子擦着脸上的泪:“也不就只有认命了么?”

“也不一定就没有办法了。”韩江雪眼眸一亮:“我家夫婿说不定能帮上一些忙。”

所以人呐,不能太善良,人家挖着坑等着你,你还真的就往下跳。

沈归雅垂着眼道:“宇文大人据说不是很难亲近么?连些大官拿着礼都要等上许久才能见着他。”

“哎,姐姐与外人怎能一样?”韩氏亲热地拉着她的手道:“我家夫婿最疼的就是我了,自我嫁过来之后,一直待我极好,连妾室的屋子都没踏进去过。我要的东西,他没有不给的。要是我替姐姐去求他一求,他定然是会答应的。”

“真的?”沈归雅抬起头来,万分喜悦。可是转眼又垮了脸道:“我怕宇文大人不答应帮忙,到底是麻烦事。唉,要不是公公太死板,不肯为朝东动太多关系,也就用不着我来操心了。每天在府里过不好日子,还要为夫君担心这些…”

“我会替你给夫君说好话的,你相信我。”韩氏着急要证明自己能干,看了看外头的天色道:“现在这时辰夫君也应该没事了,梦儿,告诉夫君来观月楼接我。”

“是。”身后的丫鬟梦儿应了,转身就出去。

沈归雅心里暗笑,脸上却是道:“难不成宇文大人还会这样听你的话?”

“那是自然,他说过我要星星他都给我摘。”韩氏抬着下巴,有些骄傲:“嫁人就该嫁我夫婿这样子的,才好过一辈子。”

沈归雅点头应和:“是啊,的确如此。”

女人在一起总少不了炫耀,但是炫耀什么也别炫耀男人,保不齐就被人盯上了,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韩江雪不明白这个,她太单纯,自然玩不过沈归雅身体里那21世纪的灵魂。满心欢喜地等着宇文厚德来了,还十分高兴地拉着他来介绍。

“这是丞相府里的长媳,顾大少夫人。”韩江雪亲密地挽着宇文厚德的胳膊朝沈归雅道:“这便是我夫婿。”

宇文厚德不过双十年纪,是宇文长清的远房表弟,因着家里关系,被塞到宇文长清身边当职,说是亲信,其实也就是平时经常跟着。要说交心,宇文长清跟这些人从来不交心。

不过姓氏是宇文,很多事情也就好办不少,宇文厚德也是被奉承习惯了,瞥了一眼沈归雅,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放在眼里。

沈归雅也不着急,事先她做过功课了,知道这宇文厚德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扭头就让茶楼小二送上些桃酥来。

要不是她自己不好联系这宇文大人,也用不着绕这么大个弯子。

“有什么事要在下帮忙?”宇文厚德看着桃酥,直接开口问了。

沈归雅看了韩江雪一眼,道:“听闻宇文府与傅大学士府上关系不错。”

宇文厚德明白了,看她一眼然后道:“若是关于科考之事,在下位卑言轻,自然是帮不上忙。”

沈归雅微笑不语,官场上这些人再怎么也是有办法帮忙的,关键是在于人家肯不肯帮,以及你给的代价够不够。

“夫君要是帮不上忙,也给表哥说一声,带顾少夫人去见见表哥啊。”韩氏摇晃着宇文厚德的手臂道:“妾身实在喜欢顾少夫人,你就帮帮忙嘛。”

宇文厚德皱眉想了一会儿,才伸手握着韩江雪的手,脸色柔和不少:“你啊,就会给我找事情做。”

韩氏甜甜一笑,朝沈归雅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看吧?我夫婿就是最疼我了。

沈归雅回她一个“你好厉害”的崇拜眼神,韩江雪笑得就更甜了。

宇文厚德答应了明日带沈归雅去见宇文将军,沈归雅这才满意地回府。

“离张榜还有半月。”宝扇一边替沈归燕梳着头发一边道:“都说大少爷这回是砸了,也不知道大少夫人在想什么,不宽慰大少爷,倒是日日出去与人闲聊。”

沈归燕看着镜子里自己瘦了不少的脸,有些心疼自个儿,边摸着脸边道:“她从落水之后就变得聪明伶俐不少,虽然有时候不顾规矩,但是总的来说还是比以前强多了,你自然看不懂她在做什么。”

“小姐知道?”宝扇一颗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立马凑了上来。

沈归燕看她一眼:“归雅也不是出去做闲事的,进的是宇文府,大概是想自己找路子,去看看大少爷科考之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丞相清高,不肯为大少爷之事奔波。她能有这样的举动,也是痴心一片。”

“哼,什么痴心一片。”宝扇撇嘴道:“奴婢觉得她怕只是想着大少爷好了自己才能好,所以才这么勤快。”

沈归燕不置可否,沈归雅是个什么人,她现在基本已经知道了。她既然已经半点人性都没有,她也就不必还把她往了好处想。

只是这路子,沈归雅未必能走通。

“今日四少爷说要在刑部办事,不能回来用膳。”宝扇想起来,眼眸亮晶晶地道:“小姐要不要去给四少爷送饭菜?”

沈归燕一愣:“送什么饭菜?刑部也该有厨房的。”

“那怎么能一样?”宝扇嘟嘴:“您瞧这些日子,从您受了家法开始,四少爷又是喂药又是前后照顾您,还顾着您的安全要将您送离京城。这痴心一片,看得奴婢都心动,小姐怎能不对四少爷好些?”

“好是要好…”沈归燕脸上微红:“但是也不用去送饭菜吧?”

“小姐您别放不开啊。”宝扇瞪着眼睛道:“往六部送饭菜去的夫人可不少,大人们有事忙着,也就正室可以拿食盒进去,体贴自家丈夫。连主事们都有夫人送饭,更何况四少爷是堂堂侍郎,您该去的。”

这样想想好像也是,顾朝北还没吃过她亲手做的饭菜。

背上的伤没好完全,但是注意些也就不会太疼。沈归燕僵硬着背去了厨房,一边念叨着“有什么好做的?”一边将厨房里能用上的食材都拿来,选好了几个想做的菜,就开始动手。

“哎呀!四少夫人!”厨房里的林大娘吓了一大跳,连忙过来殷勤地道:“您想吃些什么?奴婢们来做就是了啊,哪里用得着您亲自动手。”

沈归燕朝她笑了笑:“我想亲自做给相公吃的。”

林大娘一愣,眼里闪过点儿亮光,搓着手道:“那也是少夫人的心意,可是您这身子…奴婢来帮着您一些吧。”

“好。”沈归燕满心想的都是菜,也就一口答应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