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天不知道黄千山的想法,他看见黄千山不走,就焦急地说:“快走啊,怎么动也不动,你不想活了?”

黄千山拉着木门把手不放手,他说:“顾老弟,你不觉得这三只豺狗不寻常吗?”

顾长天哪里注意那么多,他说:“等它们把我们的肠子撕断,你就知道什么是不寻常了,黄兄弟,你听我劝,快走。”

黄千山等了片刻,豺狗还是没有冲出来,于是他说:“顾老弟,你看,豺狗根本没有追出来,它们有点不对劲哪!”

顾长天懵了,他觉得黄千山说的没错,豺狗哪会这么迟钝,等了半宿居然没破屋而出,实在有违豺狗风范。顾长天情不自禁地佩服黄千山,他没见过黄千山以前,还以为黄千山是个文弱书生,哪想他胆子如此大,见识甚广。顾长天想到这里,心中竟起了几波涟漪,他觉得一阵兴奋,想当年他也渴望这种探险搏命的生活,可惜生在一个书香世家,过的却是另一种平淡无奇的生活。

“顾老弟,我们偷偷地看一眼,看看三只豺狗在里面搞什么名堂。”

黄千山说罢,也没管顾长天同意不同意,他将木门往里推了一点点。草屋里只有诡异地喘气声,黄千山看不清楚豺狗在里面做什么,它们没有动,全都趴在地上。顾长天急着弄明白,于是就将手电调到最亮,强光射进去,草屋里的情况立刻一目了然。黄千山和顾长天终于弄明白,为什么豺狗没有追出来,为什么一改凶狠的本性,原来三只棕红色的豺狗全是母的,它们现在正在分娩中!

“黄兄弟,咱们真幸运,居然能看到这一幕!”顾长天兴奋地低语。

黄千山却变得不那么乐观了,他说:“这里三只豺狗都是母的,那肯定至少还有一只公的,不然它们总不可能得到上帝的种子而怀孕吧?”

顾长天醒悟过来,他慌张地说:“那咱们还是撤了吧,要是当家的回来,看到咱们偷看它老婆生孩子,那还不得我们活吞了。”

黄千山也不想再看下去,他刚离开,忽然又觉得很奇怪,一下子眼光就聚集到了木门的门把手上。黄千山琢磨着,要真是豺狗建的草屋,它们怎么会弄个门把手出来,根本没这个必要。该不是山里出了个类似人猿泰山的豺娃,专门和豺狗住在一起,黄千山越想越邪恶,最后竟怀疑母豺狗肚子里的东西会不会是豺娃的。母豺狗也知廉耻,它们看见黄千山久久不把门掩上,顿时大怒,身上的毛发全都竖了起来,全都恶狠狠地盯着侵犯者。

“啊哈哈——!”

这时,神秘男人的笑声又从山林里传出来,黄千山和顾长天没有心理准备,被这冷不防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这个声音很清楚,就在他们的不远处,黄千山将手电一转,光线透过密麻的野树和藤蔓,照到一根老树下有一个男人的身影,他在这里扭动四肢,好像跳巫师的祭祀舞步一样,就连他跟前的参天老树竟也忍不住地扭动起来。

顾长天见状就想冲过去看个究竟,可是黄千山马上拉住他,黄千山凝神远望,他已经发现神秘男人不对劲的地方,所以就严肃地说:“顾老弟,别过去,快躲开!”

黄千山看见顾长天还没反应,于是他就把顾长天往低处推,因为神秘男人跟前的参天老树已经摇摇欲倒,他们还没躲远,参天老树就轰天而倒,硬生生地将一些野树打斜,更将草屋压个粉碎。三只母豺狗都在草屋里,它们不知道屋外的情况,参天老树倒下后就将三只正在分娩的母豺狗压得血肉模糊,就连生了一半的小豺狗也没能幸免。

黄千山见了这场景,忍不住叹息,好好的几条性命说去就去。可惜发现得晚,要不可以把母豺狗赶出草屋,虽然它们凶狠成性,但是豺狗已经濒临灭绝,指不定明天的地球上就没有豺的存在了。顾长天看了母豺狗流了一滩血,也禁不住地摇头,三尸数命,着实可悲。

参天老树倒下后,黄千山又朝神秘男人的方向望去,可是就在一瞬间,神秘男人又消失了,就连笑声都听不见了。黄千山和顾长天狐疑地走过去,他们不相信一个人类能将一棵参天古树撞倒,要么是外星人,要么不是人。参天老树不是连根拔起,而是根部参差不齐地断裂,因而压向草屋的。尽管他们都不认为神秘男人有力量能将古树撞断,可是老树的根部没有任何刀锯使用的痕迹,他们只能瞠目结舌地接受这个事实。

“顾老弟,我看咱们还是撤吧,这位大侠可不好对付。”黄千山啧啧叹道。

“是有点吓人,可是我弟弟他…”顾长天仍不死心。

“你弟弟会不会排山倒海的掌法?不会就得了,肯定不是你弟干的,咱们还是先回去再做计较。”黄千山心里没底,神秘男人的来历太诡异,估计不是人类。

俩人回去的路上,又经过了刚才的草屋,黄千山本不想再多看草屋下的惨状,可是草屋边却发生了一个奇异的现象。草屋边有几块如小山一样大的山石,山石上爬满了藤类植物,乍看上去没什么奇特之处。可是,黄千山的手电扫过去时,他却看见其中一块大青石流出了紫色的液体,纵然山林里的光线不好,但是他能肯定就是紫色的液体。

“顾老弟,你看,那石头流的是什么?”黄千山惊叹道。

“这石头有问题!”顾长天也很诧异。

流着紫色液体的山石位于草屋旁边,参天古树倒下后先是砸到山石,然后才弹到草屋上。山石也许受到了撞击,此刻竟出现了许多道细小的裂缝,裂缝里缓缓地流出了紫色的液体,远远地还能闻到一股花香味。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黄千山和顾长天走近山石,想看看为什么山石会流出紫色的液体。

“这他妈的是神水啊。”黄千山进山以后,本性又冒了出来,忍不住来了句脏话。

“什么神水,这会不会是雨水?”顾长天仍不敢相信。

“刚才又没下紫色的雨。”黄千山对顾长天说。

顾长天自小在城市里长大,他以为神水和印度神油差不多,黄千山厌恶地摇头,说神水岂是那种肮脏之物。古往今来,山川大泽的石头吸取了亿万年的日精月华、天地灵气,因而聚集了一定的能量,通常这些山石能孕育出罕见的宝石,甚至是一些神奇的液体。山里的人叫这些水为神水,若患有顽固的皮肤病,擦在身上就能迅速治愈,甚至还能医治奇难怪病。传说里的孙悟空就是从石头里迸出来的,古人也许就是发现了一块内含乾坤的山石,以此创造了孙悟空的神话传说。

黄千山说,虽然这只是山里的传说,不能当真,但是山里偶有这种罕见的石头,的确会流出各种颜色的液体。究其原因,也许和石头成因有关,而那些液体绝不是普通水那么简单。黄千山和顾长天没敢直接触碰神水,生怕神水是毒水,一碰就全身溃烂而死。黄千山盯着这块大山石,心中不免起疑,山涧河下出现古虢国的木俑,说明西脉中可能藏有古虢国遗迹。若真有古虢国古墓,那么造墓人不会那么笨,不设一些机关来阻挡盗墓人,山涧河里的青鳞小蛇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由此推断,这块流淌紫色神水的山石恐怕也不简单,也许不是吉祥之物。

就在黄千山迟疑地望着山石之际,顾长天举着手电对着山石,惊叫起来:“黄兄弟,你快看,这条缝隙里…石头里有东西在动!”

第十四章 失踪

山里黑云堆积,四周已暗不辨物,手电即便打开了能见度也不是很远。顾长天想看看山石为什么会流出紫色的神水,没想到举起手电一瞧,里面竟有东西在蠕动。黄千山听到顾长天说石头里有东西在动,他就觉得很奇怪,石头是死物,坚硬得狠,又怎会又活物能钻得进去。

迟疑了一小会儿,黄千山眯着眼睛,往石头缝隙里瞅了瞅,石头里的确有东西在动。可是神水并不是透明的普通水,再加上缝隙又小又深,光线照进去也很难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顾长天绕着山石走了一圈,但没发现任何窟窿或者小洞,整个山石除了刚才被砸开的缝隙,基本上没有很大的空隙能钻进去。

黄千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虽然眼前所见的确是石头里藏着会动的东西,但是眼睛看见的未必是真的,也许石头还有什么关键的地方没被他们注意。黄千山将脸凑近山石的缝隙,他又往里面看,但还是看不出具体的东西。山石被砸开了很多缝隙,黄千山和顾长天一个个缝隙都看仔细观察了,几乎所有缝隙都能看到里面有东西在蠕动。

顾长天惊奇地说:“这块石头太神奇了,真是前所未见,要是拿出去做新闻报道一番,肯定能引起轰动!”

黄千山对这些名利倒不在意,他无所谓地说:“算了,这东西还是留在山里的好,新闻一报道出去,这块石头难免不被切开。”

顾长天不同意,他叹道:“石头留在这里能有什么用,完全实现不了价值,就是不知道搬回去以后,算是我们的东西还是得交到相关部门那里。”

黄千山对顾长天说:“肯定是相关部门占为己有,所以还是别白费功夫了,弄不好给你的头上扣个破坏大自然的屎盆子。”

顾长天想了想,他点头说:“黄兄弟说的也有道理,这石头太大了,不用起重机肯定挪动不了它,就把它留在这里好了。”

流着紫色神水的山石比草屋的体积要小一点儿,但纵使如此,十个壮士也不可能将它搬动。山石边还有几块石头,它们没被参天老树砸到,所以石头上没有裂缝,也没有紫色神水流出。黄千山心想,这些石头恐怕不是从山下滚来,而是古虢国故意将其放在这里的。可惜沧海桑田,当年运送石头的蛛丝马迹已经消失,要不黄千山真想看看,这么大的石头古人是怎么运到这里的。

目前,史学研究有三个空白,一是夏商周,尤其是夏朝历史研究是空白;二是太行山、王屋山和济水的区域历史文化研究是空白;三是史学界对上述两个空白的研究基本是个空白。古虢国属于西周时期的诸侯国,又是王屋山和济水流域地区,两项空白叠加在一起,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根据手稿记载,曾有一批人进入王屋山西脉,挖山掏土,可惜手稿并没说明那批人是什么朝代的人。如果那批人成功了,那么山中的古虢国遗迹也许已被破坏。黄千山又想起手稿的最后一部分内容,那部分内容无法按正常思维翻译出来,他曾想过是不是密文,但他只懂翻译,要破解密码功力还不够。黄千山总觉得手稿最后一部分的内容才是最关键的地方,也许知道了那部分的内容,才能揭开山中的秘密。

第一代的翻译没有字典,没有前人之鉴,只能靠自己一点点地摸索总结,这才慢慢地将另一种语言融会贯通。黄千山入山就是想找找线索,看能不能破解最后一部分内容的秘密,他看到流水的山石就想会不会和手稿有关。山石里有活物,他们总不能将石头炸开,况且手里也没炸药。黄千山想了想,手稿里最后一部分内容完全是散乱的词汇,但没有一个词提到石头,也许只是无关的东西。

虽然所知不多,但是黄千山听说过,古虢国历史上有几个,地理位置也不同,有一个古虢国的君王暴戾成性,喜欢血腥巫毒的事情,其中推人进蛇坑就是他的一大爱好。山涧河下养了无数的青鳞小蛇,形成了一个天然屏障,这也许就是那个君主干的好事。黄千山心想,也许古虢国的君王真的埋在山里,他担心自己造孽太多,别人会在他死后挖他的墓,所以一路上都设置了阴险机关。当然,古时候也有盗墓贼,就算君王天天学雷锋,死后也会被人掘墓。

山中的夏夜本来就很凉快,刚才又下了一场大雨,黄千山站在山石边思考着,竟觉得有一丝冰冷,浑身不禁地颤抖着。现在夜雨又要袭来,黄千山不想做个落汤鸡,万一淋雨得了病,进山就会苦不堪言。因此,黄千山也不想再去管山石里的东西是什么,先回去躲雨才是王道,等雨晴天亮后再来琢磨这块古怪的石头。

黄千山仰头看了看天,山林太密,但是天上没有一点月光透进林子,想来乌云又堆得厚厚实实。黄千山不想狼狈地跑回去,趁现在还没下雨,他就招呼顾长天一起返回。可是,黄千山叫了很多声,顾长天一个字也没回答。黄千山嘀咕着,是不是这公子哥摆架子,懒得搭理别人。山林里又响起了雨声,黄千山估摸雨马上就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于是又喊了几声,但顾长天仍不出声。

“妈的,搞什么名堂。”黄千山暗骂一句,然后晃着手电,想看看顾长天在做什么。

可是,黄千山没有找到顾长天,他绕着山石转了一圈,顾长天居然不知何时不见了。黄千山惊讶地到处查看,他刚才就沉思了几分钟,一时没注意顾长天,哪想这小子就从他身边失踪了。顾长天是个成年人,如果他要离开这里,起码会跟黄千山打个招呼,不会一句话不说地离去。黄千山确定刚才没有野兽接近,就算有野兽接近,它要拖走顾长天肯定要弄出很大的动静,又怎会悄无声息。

顾长天是劳月的男友,要是黄千山一个人回去,劳月哪肯罢休。黄千山也不愿意丢下顾长天,但是要真找不回来,黄千山就想,干脆把自己赔给劳月,做劳月的男朋友好了。想归想,黄千山却有点着急了,顾长天这么一个大活人,一眨眼的功夫说没就没了,连点动静都没有,恐怕顾长天真的出事了。

山石周围长满了藤萝蔓条,但都高不过人,除非顾长天有意跟黄千山玩捉迷藏,蹲着躲了起来。黄千山又喊了几声,这时他顾不了惊动野兽了,但是怎么喊都没人回应。黄千山脑海忽然一亮,他想起顾长天身上带了手机,于是就拿出了手机拨了顾长天的号码。

“叮——叮——!”

一声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黄千山听见以后就迷糊了,手机铃声就在附近,这说明顾长天也在附近,那他为什么不出声,是手机掉在地上,还是他哑巴了?黄千山仔细地听了听,他猛地回过头盯着流紫色神水的山石,手机铃声不在远处,竟是从山石里发出来的。

这时,天上的黑云炸起响雷,闪电白光映在山石上,黄千山觉得这声雷真是惊心动魄,把他吓了一大跳。雷声过后,黄千山就急了,他想弄开石头,可是根本无能为力,石头毕竟比血肉之躯要硬得多。顾长天这家伙是怎么跑进石头里,难不成是给石头抓进去的?虽然山石被古树砸出了许多缝隙,但这些缝隙再超薄的手机都塞不进去,顾长天怎么可能进得去,一切都不能按常理推断。黄千山没有关起手机,他一直让手机保持畅通,过了一小会儿,手机居然接通了。

“喂,黄兄弟…”顾长天有气无力地说话。

黄千山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机,顾长天不仅钻进了石头里,居然还能在里面打电话,这真是天下奇闻,难道石头里还有空间不成。容不得多想,黄千山马上问:“顾老弟,你跑哪去了,不会真的在石头里吧?”

顾长天在手机那头说:“黄兄弟,我掉下来了,石头边有个窟窿。”

黄千山狐疑地看了看四周,四周不是藤萝蔓条,就是密密麻麻的蕨类植物,要真有窟窿地洞什么的,恐怕很难被发现。黄千山找了一圈,发现山石边有个草堆,草堆下有个窟窿,顾长天就在底下坐着。窟窿离流水的山石只有一步之遥,顾长天想找找山石有没有窟窿,哪想自己就踩空了一个窟窿,摔下去以后就晕了。黄千山喊了半天,顾长天都没醒。山林里又是风声又是雨声,黄千山刚才又在想事情,因此根本没注意顾长天摔进窟窿里了。黄千山刚才听见手机铃声就在石头里,是因为窟窿离山石很近,山林里又有风声,所以产生了错觉。

黄千山拨开草丛,朝窟窿下喊道:“顾老弟,你爬得上来吗?”

顾长天摔得浑身疼,他朝上面看了看,地面离他有两米多,要爬上去有点困难。顾长天的手电摔坏了,他刚才醒来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况,等黄千山用手电照下时,顾长天起初觉得刺眼,但马上看清楚了窟窿下的情况。窟窿里没有蛇鼠虫蚁,但生长了一些喜阴的植物,地上嵌了一些大石,顾长天正好摔在上面,所以才晕了过去。

黄千山见顾长天不说话,心想不是摔坏脑子了吧,于是他又问:“顾老弟,你倒是说句话啊。”

顾长天挣扎着站来,朝上面说:“我没事…”

顾长天还想说,他爬不上去,哪想他一站起来就看见角落有一副枯骨。枯骨穿着绿黄色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六七十年代时的衣服。顾长天生平第一次见到枯骨,当下有点害怕,但又想到黄千山就在上面,所以胆子就大了点。黄千山在广西深山里见过好几次枯尸,很多都已经腐朽,他倒不觉得害怕。听到顾长天说窟窿下有枯骨,他就想可能是气象站的人,没想到死在了窟窿里。

黄千山琢磨着,气象站的人死在窟窿下,肯定不是摔死的,搞不好下面有危险的东西。黄千山在上面看不到窟窿下的全貌,于是他马上将手电扔下去,好让顾长天把窟窿看个清楚,免得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顾长天接过手电,将窟窿打量了一圈,然后他就喊:“黄兄弟,快下来看看,这里有古怪!”

第十五章 石破天惊

山风肆虐,夜雨将袭,黄千山本想叫顾长天快点爬上来,没想到顾长天反叫他下去看看。窟窿下的土层一片泥泞,顾长天已经浑身沾满泥浆,若再下一场雨,也许窟窿就会被雨水填满。黄千山只想快刀斩乱麻,他想也不想就跳了下去,先看了顾长天说的“古怪”,然后在雨水灌满窟窿前离开就好。

黄千山跳下去以后,他先注意的不是顾长天说的古怪,而是窟窿下的泥土和四壁上的不一样,竟是一种少有的灰白色。黄千山马上想到,这里可能是古虢国的殉葬坑,千年前的尸骨早已腐朽成灰,所以土层才有会如此明显的不同。一想起这里的是殉葬坑,黄千山就想爬回地面,可是顾长天却对着一面泥壁观望,叫他也不理会,仿佛着了魔一样。

“顾老弟,咱们快回去吧,出来得久了,劳小姐会担心你的。”黄千山打出劳月这张牌,想借此劝顾长天回去。

顾长天闻言,摇了摇头地说:“先别急,黄兄弟,你看这面墙,是不是有古怪?”

黄千山心想,难道是墙上嵌了一副人骨,他狐疑地走过去,但马上也愣住了。顾长天观望的泥墙对应地面上的山石,这面泥墙平平整整,初看毫无起眼之处。黄千山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泥墙应该叫做石墙。墙上的泥土正不断地剥落,黄千山暗想,可能刚才老树砸到山石,把窟窿也给震坏了,如今墙上的泥土剥落,露出的竟是一面石墙。这面石墙也如山石一般,它的表面出现了很多的裂缝,裂缝里缓缓地流出紫色神水,裂缝里同样有会动的东西。

“这面石墙会不会连着地面上的石头?”顾长天猜疑道。

“应该是吧,不过…”黄千山疑惑地看着石墙,心想这面墙着实古怪。

地面上的山石毫无规则的形状,看上去就如从山上滚下来的石头,若石头连接到土层下面,这么说来这块石头是天然而成的,而非人为运到此处。可是,露在地面上的部分是不规则形状,埋在地下的却是平直面,这种石头在自然界几乎难以寻到。

山林里的风声呼啸,站在地下窟窿里听着犹如打雷一般,此时天上惊雷,这让地下窟窿里的两个人更是心神难安。黄千山想不透石头的成因,他琢磨着一时半会不可能弄明白,所以就催着顾长天马上离开。可是,黄千山转身时,看见躺在角落里的尸骨,他又马上将离开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这副尸骨藏于泥洞中,多年后白骨成了黄骨,并且已经千疮百孔,似乎一碰瞬间就会化为灰烬。黄千山思索,气象站的人肯定是在意外情况下遇险,因此躲在了窟窿中,没想到却永远没能爬出去。气象站的人失踪后,也许有人曾来寻找,但是山野漫漫,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事隔多年,黄千山光从尸骨的表面看不出死因,他想总不可能是饿死的,要是饿了可以爬出去,不会笨得坐在这里等死。

顾长天蹲下来看这副尸骨,他说:“黄兄弟,你说他是怎么死的,难道是摔死的?”

黄千山凝神说:“不像是摔死的,你刚才摔下来就躺在窟窿中间,他靠在角落里,起码进入窟窿后没死。”

顾长天继续猜测,他说:“那也不一定,我刚才都摔晕了,好在身子骨结实。可能他倒霉,摔成了重伤,爬不上去了,山里又没人,所以只好在窟窿下等死了。”

黄千山半跪着说:“你说的也有可能,气象站的人当时可能碰到了危险,他匆忙逃跑时就摔了下来。不过,这都是猜测,唯一能弄清楚他怎么死的办法就是——”

窟窿里的空气似乎凝结了,顾长天握着手电惊讶地站起来,这时黄千山伸出双手,小心地将尸骨身是的绿色粗衣解开,黄千山是想看看衣服下的尸骨是何形态,以此推断出死因。解开死者衣物实属不敬,黄千山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但死者不像是意外死亡,若能找出死因,或许能解开山中的秘密,也可以替死着雪恨。

黄千山在解衣前他先拜了三次,希望得到死者的谅解,然后才慢慢地将死者衣物解开。衣物上落满了泥土草苔,一碰就有一股臭气喷出来,窟窿里空气流动本来就不好,很快窟窿里就蔓延出一股臭气,方才紫色神水的淡淡香气完全被盖住。

过了好一会儿,黄千山才将死者的衣物全部脱下,而一副骇人的景象也展露在他眼前。尸骨中的胸骨和肋骨全都断了,有几根甚至碎成了粉末,不复存在。顾长天看后只说,可能是死者掉下来摔断的,又或者是尸骨在潮湿的环境待久了,所以腐朽成灰了。黄千山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若是正面摔下来,胸骨和肋骨断了倒可以说得通,但是意外情况摔下来头部会比胸口更快着地,伤势会更重,因而鼻骨肯定会受损,可是尸骨的鼻骨完好无损。如果是背对着地面摔下来,受伤的部分应该是脊椎骨,绝不可能是胸骨和肋骨。

顾长天听得头大,他问:“那他是怎么死的,难道掉进窟窿前就已经…”

黄千山点点头,他说:“有可能,他当时已经受了重伤,所以掉下来后爬不出去,爬出去了当时的医疗水平怕也难救得回来。”

顾长天难以置信地说:“他怎么受的伤,这太奇怪了,要是摔伤的,应该直接去医院,为什么跑到山脚,不往山外走?”

黄千山想了想,说道:“他可能是被撞伤的,你想想看,气象站的人是慌忙撤离,当时肯定是碰上了危险。刚才有个男人一直在笑,后来老树被他撞断,那是人应该有的力量吗?气象站的人被撞断骨头,很可能和那个男人有关。”

顾长天听后大骇,他说:“这么说山里真的很危险。”

黄千山情不自禁地苦笑,山里有危险傻子都能看出来,顾长天现在才当真。黄千山看完尸骨后,他又慢慢地给尸骨穿上衣服,并重重地叹了口气。给尸骨穿上衣服后,黄千山想找个地方把尸骨好好地埋了,虽然阴阳相逢,但好歹算是他们的前辈,刚才又脱了人家的衣服,把尸骨安葬就当赎罪好了。

顾长天听了黄千山的想法,他并没有反对,只说:“黄兄弟悲天悯人应该嘉奖,可是我们爬上去四个爪子肯定都要用上,又怎么带它出去。”

黄千山觉得顾长天说的也有道理,总不能把尸骨直接抛上去,万一散架了,那岂不是害得别人死无全尸。黄千山站起来,他心烦地想怎么把尸骨带出去,现在身边没有任何工具,徒手搬动非明智之举。黄千山在窟窿底下走动着,他琢磨着只有先回到破屋处,问劳月借点工具和人力,这样才能将尸骨从窟窿底下弄出来。

想到这里,黄千山决定这么做,他正好站在石墙边,拿定主意后他习惯性地将手握紧,然后一拳头捶向石墙。没有想到黄千山这么捶,居然把石墙给捶坏了,一块石头从他捶过的地方应声而落。黄千山立马就愣呆了,他想自己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随便一捶竟能把石头捶碎,莫非自己是天生的大力神?

顾长天在一旁看到后,他也觉得惊讶,但更惊讶的还在后头,石头掉下来以后,石墙内竟伸出了许多细长的红色触手,再往破开的地方一瞧,里面藏满了蠕动的红色触角,看了直叫人心寒身痒。黄千山没想到会这样,他连连后退,红色触角混着紫水流出,然后沿着地面直扑人身。黄千山见状,急忙扛起顾长天,然后将其顶起,让顾长天立刻爬出了窟窿。

“妈的,这不是天然的石头,是人造的!”黄千山暗骂一声。

由于夜里无光,黄千山没注意石头的体质,原来这石头竟是一种人造石。古时候,有一种类似混凝土的东西,是用泥土、糯米、特殊的酒水,还有一些特制的材料混合而成。这种混凝土除了黏结石块,还能造出一块大石,如假包换。这种古时的人造石虽然坚硬,但人造比不过天然,人造石历经千年,遭到自然界的侵蚀,已无天然石头那般的坚硬。黄千山刚才发现石头被古树砸出裂缝,他就觉得很奇怪,本以为是石头质量不行,没想到这根本就块人造石。

顾长天爬上去以后,他就在上面大喊,说地面上的石头也开始松动,恐怕也要破开了。黄千山听后不觉意外,他刚才那一捶可能引起了蝴蝶效应,牵一气动全身,石头恐怕要保不住了。石头里的红色触角不像善类,黄千山望着窟窿口,没人做垫背,他很难爬出去。这时,红色触角流到黄千山脚边,猛地绑住了他的脚,忽然触角就使出了很大的劲,像是要把黄千山拖进石头里。

人造石不停地剥落,石里尽是红色触角,不知是何生物,竟能存于石头里千百年而不灭。黄千山顾不得恶心,弯下腰就想将红色触角扯断,无奈触角坚韧有余,根本无法弄断。黄千山心急之下捡起剥落的石头,拼命地砸想触角,触角被石头狠砸几下,这才一一断开。因为触角的力劲消失,没有准备的黄千山往后一倒,撞上了角落里的尸骨。

黄千山在心里说,老兄你别怪我,我也不想撞你。窟窿地下的紫水开始上涨,如果不离开带走尸骨,恐怕尸骨就要遭损。黄千山心急,不知如何是好,现在他都很难爬上去了,再带一副尸骨,就算他有八只手也很难马上爬出去。想到这里,等黄千山回头一望,刚才被撞翻的尸骨左手骨竟然举了起来,直指地面。黄千山奇了,难道这位仁兄是要他马上离开,别再管他?

顾长天在地面上看得心惊胆战,他喊道:“黄兄弟,快上来,我拉你!”

石墙几乎完全剥落,大半的窟窿已经被红色触角占领,黄千山只得对尸骨说了对不起,然后就踩墙而上,抓着顾长天伸下来的手,他就使出吃奶的力气爬了出去。地面上的石头也开始松垮,大概是裂缝里渗进了雨水,破坏了内部结构。黄千山和顾长天两人气喘吁吁地跑开,不敢接近石头,石头里的红色触角不断地蔓延,他俩慌忙地闪躲,但红色触角似乎有眼睛一样,到哪都能追着他们。

跑出十多米开外,红色触角这才停住,黄千山松了口气,看来红色触角只有那么长。顾长天在一旁大喘,惊奇石中生物十分神奇,竟能存活于石中。黄千山想起山中老人说过,古时有种生物叫石藤,颜色多变,生于玉石内,食石之精华,能活万年。石藤非常罕见,它不需要空气、光和水,非植物也非动物,很难定义它的种类,广西山里的老人叫它石妖。石藤的排泄物就是紫色神水,但没有毒,可不能让石藤碰到人的身体,不能它会刺穿人的身体,吸食骨髓精华。一些山玉被石藤寄生,玉的精华被吃光后,就会成为石灰一样的粉末,同时石藤也会死亡。

顾长天听黄千山说完,他就问:“这么说,人造石里有块玉?那得多大的玉,不然石藤早就饿死了。”

黄千山对顾长天说:“石藤吃玉很慢的,不需要很大,不知古虢国为什么要将石藤放在这里?”

天上响起惊雷,黄千山此时却不愿走了,他想看看石中到底有什么。夜雨随着雷声轰然而下,山林中的两人如身处瀑布中,视野一片模糊。雨水将紫水冲散,红色的石藤立刻被冲得四分五裂,触角在草地才挣扎蠕动,犹如群蛇乱舞。石藤不需要空气、光和水,它们被雨水冲击不久后,明显地就失去了生机,渐渐地就没了攻击力。黄千山和顾长天冒雨等待,在确定石藤死后,他们才敢接近人造石。

抹掉脸上的雨水后,黄千山和顾长天就用树枝拨开红色触角,踮着脚尖走回人造石旁边。黄千山在心里嘀咕,人造石里可能是个棺材,因为山里有古虢国的墓,所以山边会有陪陵。这并符合常理,并不稀奇,只是这种葬法太奇怪了,让人摸不着头脑。人造石上结满了石藤的红色触角,黄千山将这些触角通通砸断,慢慢地石藤寄生的白玉就露了出来。

顾长天将手电上的水擦了擦,然后对着白玉照射,他和黄千山见到白玉后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不是惊讶于白玉的美,而是因为玉石上出现了一副惊人的图案。

黄千山不由得摇着头说:“山里到底葬了谁,竟然如此大胆,敢把这副玉图埋在山下。”

第十六章 西王母真身图

白玉石碑上有一副图,图上刻画了一个怪人,她头发蓬松,还插着鸟羽,有豹子那样的尾巴,老虎一般的牙齿。图上之人看不出性别,黄千山之所以肯定她是女的,是因为他见过这副图,很多人也都见过,图中之人就是西王母。

西王母亦称金母、瑶池金母、王母娘娘,她是掌管刑罚和灾疫的怪神,后于流传过程中逐渐女性化与温和化,而成为年老慈祥的女神。相传王母住在昆仑山的瑶池,园里种有蟠桃,食之可长生不老。后人都倾向将王母描述成慈祥的女神,却都不述其真身。

顾长天饱读诗书,不会不认得王母,他见到白玉碑后啧啧地说:“古虢国国王可真大胆,天下间的王陵莫非都是将大臣葬在四周,当作陪陵,可他居然敢用西王母做陪陵,将神葬之,难道不怕遭天谴?”

黄千山也摸不透这位古虢国的国王想些什么,也许是他疯掉了,胆敢将王母当做自己的臣民葬在山下,莫非他自诩是更高的天神?古时候的人特别迷信,谁都想死后成仙,没人敢随便侮辱天神,惟独一次就是历史有名的暴君纣王侮辱女娲的那次,结果被人传说因此灭国。黄千山看着西王母真身图,心里忽然想起,西王母居于昆仑山上,若此山被人侵占,此人会不会疯狂地认为西王母就是他的臣民?据多本古书记载,西王母曾住在王屋山上,王屋山既为西王母所居,王屋山或为王母山的变音,王屋山正是昆仑山的主峰。

古时所指的昆仑山,后人一直不知其所在,有说祁连山、于阗南山、青藏高原、国外等几处说,人们也一直认为《山海经》中的昆仑山只有一个。黄千山有位考古界的朋友,他对上古历史非常痴迷,他认为古代的昆仑山不只一个,《山海经》中的昆仑山应该有两个:一个是以天山为中心的东昆仑,一个是以王屋山为中心的西昆仑。因古代族迁名随之习俗,两昆仑产生于不同的时代,但却都有相同的山名、水名和国名,都记录在一本《山海经》中,所以会产生混乱。

由于东昆仑的时代比西昆仑的时代更加古老,《山海经》的记述因此而语焉不详,真正描述东昆仑的只有《海外南经》中的一条,文中叙述与昆仑山相邻的方国是岐舌国。《海外南经》说岐舌国在昆仑山之西,岐舌国不见于史。物类之中,惟蛇信岐出,意者先哲造字,大概那国崇拜蛇类,故以此名。黄千山听他的朋友提起过,天山的主峰曾有一群族人居住,他们所饲养的红蛇极为古怪,不知其名,大概就是舌岐国之后,而“舌”通“蛇”,也许并不是巧合。

黄千山盯着西王母的真身图,他又想起朋友说过,除了舌岐国,其余地方都是描述西昆仑的所在。《山海经·海内西经》说:“流黄酆氏之国,中方三百里,有涂四方,中有山,在后稷葬西。流沙出钟山,西行又南行昆仑之虚,西南入海。”就凭这一句,已能大致明了《海内西经》中的昆仑在周先王故地的晋南,王屋山处于山西以南。后稷为周先王,后稷葬在今晋南稷山县,全国只此一处,别无分地。

《山海经·海内西经》还有一说:“西胡白玉山在大夏东…昆仑山在西胡西。”说明昆仑山紧挨着大夏。大夏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古国,地在晋南,方位是明显的。自1978年以来,经过数次考古发掘,在山西襄汾县7.5公里处,发现了陶寺遗址,它是我国中原最大的一处龙山文化遗址。遗址南北宽约1500米,东西长达7000米,总面积达300多万平方米。出土物中最早的树轮校正年代为4825年,最晚的树轮校正年代为3620年。遗址年代相当于尧、舜时期,证明了这里是夏文化的发祥地,昆仑出现在这里也决不是偶然的。

西王母为昆仑山赫赫大名的女主人,“王母”当是“母王”也是“女王”的倒写,“西王母”即西方的女王的意思。卜辞中有“东王母”的记载,如殷虚卜辞有东母、西母,说明东王母同样是东方的女王。东西王母与东西昆仑一样,是中国古代华夏东西两大民族的产物。

当人类社会已由母系社会进入到了父系社会后,还会在相当长的时期保留昔日女王(王母)的神圣性和部份特权,以至于各个朝代的帝王如大禹、周穆王等都要去朝见西王母。这种情况如同現代有的国家的君主立宪制,既要实行宪政,国家的实权在首相手中,却又要保留国王世袭的传统。中国历代皇族都来王屋山祭拜,可以说是有着本质的相同。历代皇帝前来这里祭天,到了明代明成祖朱棣,他不愿受长途劳苦,于是在北京建了天坛,改在北京拜天,这才更变了规矩,不再来王屋山祭天拜神。

顾长天听得呆住了,他直问:“黄兄弟,你那位朋友真了得,他叫什么名字,居然知道那么多事情,有机会介绍我认识认识。”

黄千山淡然一笑,他说:“他姓陈,以前也是干考古的,后来出现了变故,现在一个人四处漂,谁知道他现在在哪。”

顾长天佩服地说:“你认识的人都挺不简单的,还真是博学,没想到翻译也能知道那么多。”

此时,山中正下着夜雨,草晃树摇,黄千山哪有心思听别人称赞,他扫去白玉碑上的石藤,仔细观看着西王母真身图,百思不得其解。通常山里要是葬了一个皇帝类的人物,陪陵中都会有该国记载,没有哪个国君会放过这个唯一的机会向后人炫耀自己的功绩。黄千山扫净白玉碑,碑面上只有西王母,并无他物。古虢国的记载本来就几近空白,后人就连有几个古虢国都搞不清楚,更别提弄清楚他的历史了。

顾长天抓着手电,抹了脸上的雨水,大声地说:“黄兄弟,咱们把白玉碑翻转,可能背面有字。”

黄千山敲了自己的脑袋,他想,怎么变得那么笨,白玉碑分两面,这一面刻的是西王母,另一面就不一定了。于是,黄千山就和顾长天将石藤踢到一边,然后合力将白玉碑翻转过来。白玉碑已经置于人造石里千百年,已经在人造石里生根,要搬动非常困难。黄千山和顾长天被大雨淋得浑身打颤,待他们费尽力气将白玉碑翻过来,却又变得全身发热,好不痛快。

白玉碑的另一面爬满了死去的石藤,黄千山忍着恶心拨开它们,待雨水冲净白玉碑上的污秽后,他才和顾长天将头伸向前观望白玉碑。白玉碑上刻了数排细小的古文,古文之上也有一副图,但并不是西王母真身图。这副图上刻画了两座大山,但是两座大山并不是平整地坐落着,而是两边呈一种诡异的倾斜状,中间的大地裂出一条缝隙,缝隙里冒出万丈光芒,大地上也有一些事物呈现出一种震动的意像。

顾长天看着白玉碑,问道:“这副图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山里有妖怪?”

黄千山歪着脑袋,他凝望白玉碑,说道:“我猜…这块白玉碑说的是愚公移山的事!”

顾长天甚感意外,他问:“何以见得?”

黄千山也不敢肯定,他迟疑了一下才说:“你看,这两座山是倾斜地站在地面,像是被丢开的,但是地面上有东西在震动,很可能是古虢国发生过一次大地震,这一带的太行王屋山脉被震断了,山底冒出了一些奇异的东西。神话传说多半是编造的,但都有其来源,也许那次地震就是移山神话的起源。”

顾长天本想质疑,但他想想又觉得有道理,于是说道:“山涧两边裂出两条山缝,这里的山势也很险要,莫非这白玉碑上说的是真的?山底冒出的东西又是什么,这是光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黄千山摸着白玉碑的表面,一阵冰冷传入指尖,他说:“古人思维不同现今,也许也不是光,但地震时恐怕真的有东西从山底露了出来,古虢国正好发现,于是据为己有,也许外人都不曾知道那次地震中非常了一些奇异的东西。”

顾长天点头说道:“有可能,所以编了神话唬住其他人,古虢国的国王大概担心别人抢那东西,不知道那东西究竟长什么样。对了,上面的字说什么,你看得懂吗?”

黄千山犯难道:“这可难住我了,我只负责翻译外文,古文可翻译不来。我看劳月小姐见识挺广博的,明天叫她过来看看,兴许能读出点内容来。”

顾长天肯定地说:“那倒是,小月自小和劳伯父走遍世界,见识不是一般的广,知道的都比常人多,很多古文她都能读出来。”

第二次夜雨越下越大,黄千山甩了甩身子的雨水,对顾长天说:“先回去吧,淋雨太久明天就没力气爬山了。”

顾长天指着石碑文:“这块碑怎么办,放在这里安全吗?”

黄千山苦笑着说:“顾老弟,这里哪会有人来,白玉碑不会长了腿自己跑掉。再说了,这块碑年代太久远了,你总不会想拿去卖吧,那可是要杀头的死罪。”

顾长天觉得心疼,恨不得将白玉碑吞进肚子里,但是白玉碑又大又重,单凭他们两人绝不可能拖得动,因此只好忍痛放弃。黄千山和顾长天出来了半宿,虽然雨还在下,但是天已经灰蒙蒙亮,远处的老树已经能看见轮廓了。顾长天觉得奇怪,他想出来了这么久,为什么劳月不觉得担心,连个电话也不打,他还故意开机等着,要不早就关机省电了。顾长天刚要和黄千山走出山林,他却发现手机已经不见了,仔细一找才想起手机可能掉进窟窿里了。

窟窿现在被剥落的人造石塞得满满实实,不用挖掘机是挖不动的,顾长天只好叹息着离开。黄千山看见顾长天找手机,他也摸了摸裤子口袋,结果手机也没了,想来都被窟窿给吞了。黄千山耸耸肩,心想就当是送给气象站的人做位陪葬品,回头再找劳月报销,他正愁没借口敲诈一笔。

黄千山和顾长天一前一后地从山林外下走,滔滔河水声又贯入俩人的耳中,如同山林里和山林外是不同的两个世界。雨势在他们走出山林后就变小了,黄千山抹干净脸上的雨水,但当他看清楚林外的情况时,他马上就狠狠地跺脚说道:“糟了,劳月他们有危险!”

第十七章 蚺蛇瘴

林外的山地,特别是最下面的破屋四周,竟缭绕了一层又一层的浓雾。浓雾抹上了淡淡的黑色,雾气重得无法腾空,全都压在山地上,没有一丝能飞起来。破屋处的火光已经熄灭,但雨在这一刻又打住了,天正透出灰蒙蒙的亮光。草地上的雾气没有受到光亮的影响,他正慢慢地沿着山地往上爬,犹如有了生命一样,只消一会儿就要爬到山脚下的林子了。

黄千山一眼就看出这是山林中最恶毒的气体——瘴气,是南方山林中湿热蒸郁能致人疾病的一种有毒气体,多为热带原始森林里动植物腐烂后生成的毒气。瘴气在是古代壮族地区最为常见,广西素有“瘴乡”之称,黄千山不会觉得陌生。古代人们对瘴气的认识非常有限,实际致病的瘴气大多是由蚊子群飞造成的,人畜被它们叮咬过之后,便会感染恶性疟疾。

虽然普通的瘴气多是由蚊子传播疾病来害人,但是有些特别瘴气却能直接作用于人体,甚至动物身上。比如在云南就有句民谣,描述瘴气的恶毒很生动:“十人到勐腊,九人难回家;要到车佛南,首先买好棺材板;要到菩萨坝,先把老婆嫁。”

黄千山生在广西,见过不少瘴气,但是他知道瘴气存在于南方山林的污浊之气,两广较为普遍。除了两广和西南,中国其他地方很少有瘴气,过了长江往北的地区更是从未有过。如今在王屋山里看见瘴气,黄千山着实吓了一跳,而且这股瘴气非同小可,绝不是等闲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