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月看见顾长天仍站在鳄龟边,于是她就催着说:“长天,走吧。”

“这东西怪恶心的,还看什么看!”蔡敏敏捂着口鼻说。

“长天老哥不是饿了,想把外国王八拿去烤吧。”郝大力虽然也饿,但是他对这只外国来的王八没有食欲。

劳月见顾长天没有反应,于是趁机将梁小玉放下,她一边按梁小玉的人中,一边拿出醒神的草药给梁小玉闻。梁小玉自从昏迷后就没有醒过来,黄千山虽然懂得药理,但是一直没空给梁小玉望闻问切,也许是瘴母的毒气攻心所致。顾长天不理他人所言,竟直接伸手扒开了鳄龟的壳,然后在鳄龟的血肉里翻来翻去的,似乎想找什么东西。

黄千山想起鳄龟曾吐出一件衣服,顾长天认出衣服是顾长空的,难道顾长天现在是想在鳄龟的肚子里找一找,看看有没有顾长空的尸体。黄千山不知如何劝阻,他最怕这种场面,以往见了这些场面都会无言以对。其他人也没有继续出声,劳月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顾长天的后背,然后就继续叫醒梁小玉。

顾长天两手沾满腥臭味的铁红色的鲜血,他将鳄龟体内的组织一点点地掏出来,发疯一样地想将鳄龟掏空。黄千山看不下去了,于是蹲到劳月身边,帮忙看看梁小玉的情况。梁小玉脉搏微弱,上回她中了瘴毒脉搏倒很强,大概这次瘴母太厉害,她吸得又多,所以敌不过而昏迷不醒。

“她可能撑不了多久了。”黄千山轻声说。

劳月听了就怔住了,她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黄先生你不是中医世家出身吗,瘴母一定有方可解,是不是?”

黄千山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回答道:“我也被瘴母伤到了,你看我的手,也开始溃烂了,要真有办法我早说出来了,不会藏着不说的。”

蔡敏敏听了他们的对话,又看看远处郁积的瘴母,她也软了下来,她问:“黄先生,拜托你在想想,有没有什么药可以解瘴毒的。现在科技那么发达,也许六小时后还不会死,我们可以去医院,去最好的医院治疗!”

黄千山头疼地说:“恐怕要不了六小时我们就…你们看自己的身体,还没到半小时就开始溃烂了,照这速度溃烂下去,根本来不及治疗,现在的医学再先进,医生也要先拿到溃烂的样本去化验研究,哪还来得及。”

郝大力一副木讷的表情,他说:“要真是这样,我一定要挖了古虢国那位女王的老巢,然后屎尿一起拉到她脸上,还要…还要…”

黄千山苦笑着听郝大力说话,可惜郝大力词穷,除了屎尿就想不出新鲜的玩意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报复那位神秘的女王。尽管黄千山没有想到办法去除瘴母之毒,但是他知道大自然中没有任何一物是所向披靡的,包括自认万能的人类也可能会因为小小的病毒而灭亡。山中生出瘴气,往往附近会有一些罕见的药物生成,可以是植物,也可以是动物,也可以是一种泥巴,什么都有可能。可惜瘴母只留给黄千山六个小时,这么短的时间内要试百草甚至是百物是办不到的,他们只能撞运气了。

“都怪我把你们带来,要是我一个人来就不会害得大家…”劳月见找不到方法去除瘴母之毒,于是开始自责。

蔡敏敏听后很不高兴,她生气地说:“现在就别说这些话了,我们都是自愿来的,要是不愿意,你就是绑着我们也不能强拉着我们跑这里来。再说了,爸妈虽然不是亲的,但也养了我们这么多年,他们的心愿就算不是责任,我也会替他们完成的。”

“嗯,我也会来的,以前都是你一个人和爸妈出去吃苦,我和敏敏、小玉都在家里吃香喝辣,现在才知道你们出去都是那么的辛苦,那么的危险。”郝大力说话时也很难过。

“咳、咳…”

这时,梁小玉醒了,她脸色苍白,但能苏醒过来总算是好事。黄千山一直摸着梁小玉的脉搏,她的脉搏渐渐增强,但还是属于微弱的程度,只怕是回光返照而已。看着他们一家子高兴的样子,黄千山没敢把梁小玉的真实情况说出来,他倒是想起卧在病房里的老娘,不晓得她现在过得如何,身体有没有好一点儿。

黄千山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仍着鳄龟身体里翻捣的顾长天,又将视线移到郁积的瘴母群处。那里的瘴母越积越多,比上回的多了一倍,河水的泥沙沉淀后,水质又变得清澈了,比原来的更加清澈,就如一层玻璃似的,河底倒成一堆的青石雕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瘴母就是从地下河里生成的,河水曾变过颜色,这也许是河外的青鳞小蛇媾和时流出的毒液所致,但是要生成瘴母还要有许多条件,不是光有毒液就能办到的。地下河清澈得超乎寻常,黄千山盯着河水发呆,河底除了怪异的青石雕就别无他物,到底是什么引发了瘴母,为什么几十年前村民进山又没遇到任何危险的事情,劳月会不会有什么地方和村民们相同,所以瘴母之毒没有侵入她的身体。

黄千山想得头疼,他看瘴母郁积得差不多了,也快再一次爆发了,于是想催着顾长天快一点儿收拾心情,马上逃离此处。怎想顾长天忽然一声叫了起来,听语气像是在鳄龟的肚子里发现了东西——又或者是顾长空的尸骸。众人听到顾长天的大喊都好奇地凑上前瞅了一眼,本来都捂着口鼻,捂着的手立刻松了下来。他们看到顾长天扒开的鳄龟肚中的情形后,全都惊呆了,就连黄千山也完全愣住了。

劳月本属队伍里最镇定的一个人,可她看了一眼鳄龟的肠胃后,也很震惊地说:“这…这不可能…怎么会是他们!”

第二十九章 肚中的异像

每一个人看到鳄龟肚中的情况后都呆住了,黄千山同样感到震撼,这一幕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可是,当劳月惊讶地喊完话时,黄千山就困惑地看着劳月,该不是这小妞被瘴母熏糊涂了,说话居然出现了语法错误。肚里是有人,但是只有一个人,既然如此不应该说“们”,只能说劳月暂时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

只听,劳月继续语结:“他们不是已经…怎么会在鳄龟肚子里?”

黄千山没有心情理会劳月的错误表达,当看见鳄龟肚中的情形时,他的思维也一片空白,因为出现在视线中的竟然就是黄千山的老娘!黄千山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回想来到河南王屋山的点点滴滴,都不曾记得他老娘跟着跑到这里来了。在黄千山和劳月赶到王屋山下时,他老娘明明就在南宁的医院里养病,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怎么可能跑进深山里。可是,眼前所见却不合逻辑,黄千山悲痛交加,也感觉如坠中一个无法醒来的噩梦中,此刻的男儿也流了眼泪。

紧接着,奇怪的事情却接连发生,仿佛所有人的语言表达能力都发生了障碍。

顾长天听了劳月的话,他也奇怪地看了一眼劳月,仿佛觉得劳月语无伦次,但他没有对劳月说什么,只是对着鳄龟被剖开的肚子在无声地流泪。黄千山发现顾长天在流泪,先是一惊,然后又是一诧,他想顾长天没去过广西,也没见过他的老娘,瞎哭个什么劲。不过,人家好歹是一个七尺男儿,肯为没见过的老妪哭泣,也算是一份心意,所以黄千山尽管觉得奇怪,但仍不出声。

郝大力两手抓着鳄龟的血肉,都快将头伸进鳄龟肚中,他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睛所见。郝大力看了良久才抬头望了望其他人,他想说些什么,但是动了嘴唇老半天仍没说出话来,也许他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黄千山发现郝大力看着他,但他对于老娘死在鳄龟肚子里的事情很悲痛,完全不想说话,因此懒得理郝大力古怪的延伸。

蔡敏敏先是探头看了一眼鳄龟的肚子,她本来还嫌鳄龟的肚子散发着难闻的恶臭,但瞧清楚后却大叫着往后退,脸上一副万分惊恐的表情。蔡敏敏退出一段距离后,她就指着黄千山,但只说了“你…你…”,没有一句完整的话。黄千山不由觉得烦躁,他老娘诡异地惨死在鳄龟肚中,蔡敏敏惊恐也就罢了,可至于指着他瞠目结舌,甚至如见鬼一般吗?

梁小玉刚苏醒不久,身子还很虚,她被劳月扶到鳄龟边,当看见鳄龟肚子里的情形后也被吓了一跳。梁小玉被吓后忽然恢复了体力,并松开了搀扶她的劳月,然后又瞪大了眼睛望着劳月,似乎劳月不是人,而是一个女鬼。梁小玉不停地摆动着小脑袋,她看了看鳄龟的肚里,又瞥瞥身旁的劳月,似乎在做对比。

岩洞里的气氛一时变得很沉重,黄千山还没平复心情,但是也不想让大家一直站在鳄龟身旁干瞪着老娘的尸骸,于是就说:“对不住大家了,我老娘不知怎么被外国王八给吞了,如今就不陪你们了,我得带着她回广西。”

劳月听了诧异地问:“黄先生,你怎么了,难道也吓糊涂了,鳄龟肚中的没有你母亲,你仔细看看,他们是我的父母!”

“你的父…母?!”黄千山完全傻了,他明明看见鳄龟肚子里只有一个老妪,既然如此怎么说是父母,难怪劳月刚才说了一句“他们”,敢情她眼睛坏了。

“没错,三年前是我亲手葬的他们,按理说尸骨早就…可是为什么还完好地出现在鳄龟的肚子里,莫非他们当年还没死…”劳月没敢往下说。

“你们说什么啊,鳄龟肚里明明就是…”蔡敏敏犹豫了一会儿,她看着黄千山,咬了咬嘴唇才继续说,“鳄龟肚里的人不是黄先生吗?”

“这时候你们还有心思开玩笑,长空给这王八吃了,你们就不能有点同情心吗!”顾长天悲痛地喊着。

郝大力一直想说话,听到顾长天喊了一句,他就皱着眉头问:“这只外国王八没把长空老弟吃了,要不就是已经消化掉了,现在肚子里的人…明明和我长得一模一样,难道我已经死了?”

交谈到此,所有人都望向梁小玉,似乎都想听听她要说什么,梁小玉会意地说:“我怎么看见…鳄龟肚子里的人是月姐,到底怎么回事?”

黄千山觉得头大,他用力地揉着太阳穴,为什么所有人说的话都不一样,难道这几个人为了哄骗他继续上路,于是假称鳄龟肚子里的人是别人。可是,这也太侮辱他黄千山的智商了,要来行骗施诡起码也来点高智商的伎俩,这些不是骗小孩的吗?

劳月本来还在惊疑与悲伤之间徘徊,听到每人的答案都不一样,她也愣了好一会儿。每个人面面相觑,似乎都在怀疑对方在捉弄自己,可是又觉得对方没那个幽默感,都什么时候了谁还会开无聊的玩笑。于是,劳月就想将鳄龟肚中的尸骸拉出来,可就在这么一瞬间,鳄龟肚子里的景象在所有人的眼中都变了样!

尸骸如变魔术一样,一下子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黄千山感到十分意外,甚至说不出话来。尸骸已经被鳄龟的胃液消化了一半,而且进入鳄龟肚子前也已经被鳄龟撕咬得面目全非。尸骸主人头颅还算完好,但面容已经扭曲,黄绿色的黏液包裹着每一块尸骸,待劳月抹去尸骸脸上厚厚的黄绿色黏液,大家才发现尸骸不是自己先前看见的人,而是山村里的一个年轻人。黄千山看见分成一块块的尸骸,他才想起来,鳄龟的嘴巴虽然比平常龟类要大得多,但是不能整吞一个人,必须要咬碎了才能吃进肚子里。他们刚才看到的尸骸都是整个人,根本没有任何损坏,现在想来这就是个最大的破绽,刚才看见的定是幻像。

这时,郝大力看着劳月拖出来的尸骸,对大家说:“我见过他,虽然不知道名字,他好像是住在旅馆附近的村民。”

“他怎么会跑进鳄龟的肚子里,难道写恐吓信,偷了我们食物、药品的人都是他干的?”蔡敏敏疑问。

“不可能,村民们看起来都很淳朴,又怎会干这些偷盗之事,再说对他也没好处,他不知道我们进山的路线。”劳月否定了蔡敏敏的猜测。

“会不会是他拿了长空的衣服,穿着衣服进了山,所以长空应该不在山里?”梁小玉脸色渐渐恢复了血色,但身子的溃烂没有停下来,和大家的状况一样。

“哎,那小子到底在干什么,要不小月你打个电话报警吧,出了人命不是闹着玩的,我记得咱们的手机只有你的还能用。”顾长天问劳月。

劳月耸了耸肩膀,她无奈地说:“刚才潜水躲瘴母,油纸渗进了一些水,手机已经短路不能用了。”

“你们别怪我没良心,现在这人都死了,就先别想怎么报警了。咱们应该想办法解毒,不然没出山就先倒下了,这附近肯定有解救之法,碰碰运气,看看能找到吗?”黄千山对他们说。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刚才鳄龟肚子里…为什么我们看到的情形都不一样?”劳月不解地问。

“也许…它的肚子里有玄机,我来搜搜看。”黄千山说完就搓了搓手。

众所周知,牛有牛黄,驴有驴宝,它们是牛和驴身体中的结石,其价格贵过黄金,天然之物甚是难求,中国每年自产的天然牛黄还不足一吨。黄千山琢磨着,会不会鳄龟体内也有结石,虽然古往今来都没听过龟的身体里有结石,但是这只外国王八被几十年前的火电厂污染过,既然它的体形发生了变化,也许体内的脏器也会有不寻常的改变。

果然,黄千山的手上脏满铁红色的腥血后,他在鳄龟的脏器中挖出了一块手掌大小的、菱形的蓝色晶体。这块蓝色晶体呈半透明状,尽管沾了鳄龟的血腥味,但是众人都能闻到一股奇异的淡淡青草味。黄千山看着蓝色晶体,觉得有点眼花,仿佛蓝色晶体能够干扰人的视觉。

“难道我们刚才产生错觉,是因为这块晶石?”劳月叹道。

“天上地下,无奇不有,我想这块蓝色晶石刚才挤压在尸骸中,随着鳄龟血气的慢慢挥发,迷惑了我们的视野。有时候错觉多是由于人的心理产生,这时候只要外部施点小压,我们就会看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发生。刚才劳月小姐看到你的父母,说明你爱他们,顾老弟看见自己的弟弟,说明你关心他,郝大力看见自己,说明你爱惜小命,小玉看见劳月,说明你尊敬自己的姐姐,蔡小姐嘛…”

黄千山还想说下去,却又想起蔡敏敏看见的就是他,难道蔡敏敏对他伟岸的身材垂涎难舍,所以偷偷地喜欢他?当然,这种事情黄千山可不敢说出口,他就怕这些爱啊情呀的,怪不习惯的。蔡敏敏也没敢说话,她一下子就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一样,黄千山见了就觉得好笑,因为这小妮子很少会害羞,如今看起来竟觉得挺有趣的。

“原来是这块石头做怪,我还以为真的看见自己死了,好在是个假像。”郝大力心有余悸地说。

“先收起来吧,咱们杀了鳄龟,要和外人交代起来恐怕说不清楚。这块蓝色晶石就给劳小姐收藏,就不用上交国库了。”黄千山笑着说,当他发现鳄龟肚中是个假像,觉得很开心,他也才发现自己最爱的是自己的母亲。

“瘴母聚集得太多了,是不是要爆发了?”梁小玉忽然指着岩洞尽头叫道。

“糟糕,咱们顾着看外国王八,把瘴母给忘记了,看来它要发彪了,咱们快都潜到水下。”黄千山对大家说。

“可是…你们看!”顾长天和蔡敏敏望了一眼地下河,脸色立刻变青。

“难道变色了,不应该啊,河水变色是瘴母出现的征兆,现在瘴母都跑出来了,没理由再变色。”黄千山暗想。

当黄千山走到地下河边瞧了一眼,他和其他人一样也变得慌张起来,因为就在鳄龟肚中出现异像之时,地下河已经发生了一件可怖的事情。

第三十章 隐藏在水中的气眼

地下河清澈得如一块纯净的水晶,甚至水中的杂质都看不到了,水底的青石雕被鳄龟撞倒后乱成了一堆,但它们的下面竟冒出了几道黄色的柔光。黄色的柔光越现越多,很快整条地下河底都发出了光芒,经过河水的折射,岩洞变得水光摇拽,晃得人眼花缭乱,如同置身在水晶宫一般。

“一条河全是瘴母了,这下可好,出不去了。”郝大力丧气着说,“可惜这只外国王八还不算大,要不咱们六人都钻进去,那就不用担心瘴母了。”

“黄先生,你说过瘴母要形成非常的困难,可这岩洞不算闷热,甚至有点阴凉,最多水温有点上升,为什么瘴母在我们进来后就不断地出现?”劳月问黄千山。

黄千山低头看着河水,他头疼地说:“我也不知道,几十年前村民不也一样进来了,他们没事,你也没事,真不知道岩洞里有什么古怪。”

“在山里我们就见过水里藏了人俑,它们能引来青鳞小蛇,会不会地下河里的青石雕也和人俑一样,瘴母与它们有关。”梁小玉清醒以后,声音都有力多了。

“现在管它为什么有瘴母,保住性命才是关键。”蔡敏敏纠正道。

“可水里是唯一的避难所,现在水里都挤满了瘴母,我们该躲哪去。”顾长天摊开双手地说。

黄千山看了一眼岩洞的尽头,那里聚集的瘴母已经开始出现流泻的迹象,他们不能再磨蹭了。黄千山琢磨着,顾长天说得没错,如今水里是唯一的避难所,不跳下去只好等死。可是,水里也出现了瘴母,他们跳下去也没用,也许死得更快。黄千山两颗眼珠子左右扫动着,他想在水底找一个空隙,瘴母在水中无法威胁人体,只要有一片够大的水下空间没有瘴母从水底冒起,他们就可以暂时躲在那里。

七彩的瘴母之气滚滚而来,黄千山急了,他忽然看见水底卧着刚才砸下来的巨石球,于是心生一计,只好继续借这个巨石球用一用。水底尽管冒出了闪着柔和黄光的瘴母,但它们要冒出水面才会成形,只要在水底没有被瘴母附上身体表面,他们就还算是安全的。巨石球的表面积很大,足够让六人都趴在上面,而且它占据了水底很大的面积,因此瘴母被挤压到了一旁。只要水中没有太大的波流,瘴母就会直线冒出水面,不会触碰他们半点。

“可万一水流发生变化…”顾长天迟疑着不肯下水。

“现在没有什么办法是万全的,顾老弟,你要是担心,就站在上面好了。”黄千山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只当是赌博,赢了就是活着,输了就是死。

“算命的老说我们福大命大,这次就是检验他是不是胡说八道的时候,一起下水看看咱们八字硬不硬。”郝大力倒不是很担心。

“长天,不要顾虑了,趁水底的瘴母没有完全出现,下水游马上潜到石球那里,这是我们唯一的办法。”劳月耐心地劝道。

“瘴母对你没效果,你当然那么说。”顾长天小声地嘀咕,但所有人都听见了。

瘴母已经涌到跟前,水底的瘴母光球也开始穿过成堆的青石雕,黄千山不再跟其他人罗嗦,第一个先钻进了水中。蔡敏敏几乎和黄千山同时跳入水中,好在两人下水时都轻手轻脚,水花都没有溅起,河里的瘴母没有被暗流干扰得到处舞动。劳月让郝大力照顾梁小玉下水,然后她硬拖着顾长天一起潜入水中,但顾长天怎么都不肯。瘴母已经近在咫尺,顾长天逼不得以,只好让劳月先下水,他说自己随后就会跟来。

巨石球压在水底纹丝不动,它的顶端离水面还有大约一米,洞顶垂下来许多植物的根须深入水中,黄千山等人下水后就抓住这些根须固定自己的位置,以免滑到水底。在瘴母还未完全涌到此处前,黄千山等人先将头部伸出水面,维持呼吸,直到瘴母席卷而来才将头没入水中。顾长天的动作慢吞吞的,待劳月下水以后,黄千山看见顾长天又翻了翻怀里的东西,似乎是想确定油纸将其包好了没,直到确定以后顾长天才肯下水。

这一次的瘴母比上一回要猛烈,鲜艳的气体冲过水面时,黄千山睁开眼睛看到水面都出掀了小小的水浪。幸亏水底没有受水面影响,一直保持着平静的状态,要不瘴母就会被刮到他们的身上来。瘴母去得很快,一下子最强的一波就吹拂而过,只剩下淡淡的霞气正慢慢散去。黄千山他们憋得满脸通红,每个人都抓着根须在抽筋一样地打颤,不知道是谁这时踹了一脚石球,在静静的水流和浮力的作用下,巨石球竟然朝岩洞尽头处滚动而去!

虽然只是一次轻微的滚动,但是石球四面都有瘴母在缓缓地升出水面,此刻几个瘴母刚好升至他们所在的水平面。黄千山伏在巨石球的侧面,巨石球滚动后,郝大力和蔡敏敏所在的位置正朝一片密集的瘴母移动,很快就会被瘴母群吸附。黄千山见状想也没想,他松开手中的根须,迅速地游窜到郝大力和蔡敏敏的身后,想制止巨石球继续滚动。

无奈巨石球的惯性略大,即便在水中也不好对付,黄千山只差一点就要成功了——他虽然挡住了巨石球的滚动,但自己有一半的身躯已经被发着光的瘴母沾染。瘴母从黄千山身上拂过,他觉得身体的温度正被急速抽去,只留下被冰刀割裂一样的疼痛。黄千山疼得呛了一声,可却被灌进了大口的河水,一丝发光的瘴母也流进了他的口中。

巨石球的滚动暂时被阻止了,但是刚才黄千山的举动牵动了更多的水流,他当时急得没有想那么多,当稳住巨石球后,另一面的水流就被他带了过来。只见,水底的一片瘴母都慢慢地朝对面的劳月和顾长天飘来,黄千山感到抱歉,但又不能马上过去替他们挡住,他在这时候忽然想起一句话“猪八戒照镜子,两边不是人”。

就在瘴母涌到劳月和顾长天身后时,它们却像被人抽了一鞭子,卷过来的瘴母都马上弹开了。发生的这一切,劳月和顾长天都不清楚,因为他们面对的是黄千山那一边,所以身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黄千山那边才能看见。黄千山对瘴母的反应感到好奇,凭什么瘴母要杀过来了,但又忽然走了。难道瘴母也有势利眼,它们觉得黄千山没什么钱,所以就尽情地蹂躏,劳月他们比较富裕,所以不敢招惹?

虽然黄千山觉得奇怪,但别人平安是件好事,所以他懒得去多想。终于,在瘴母之气散得差不多后,众人抓着根须浮出了水面。黄千山一浮出水面,他就抓着树根大口地喘息,脸色一青一白,像个画了脸彩的戏子一样。黄千山方才在水中沾到了瘴母,此刻身体比原来更加虚弱,待在水中的他不断地发抖,跟抽搐没什么两样。

“黄先生,你没事吧?刚才谢谢你…大力,快跟我带着黄先生上岸!”蔡敏敏急着说。

此时水底的瘴母已经所剩无己,郝大力抹了抹脸上的水,他二话不说就架起黄千山往岸上走,可黄千山却忽然发现了隐藏在水中的气眼。黄千山一直百思不解,地下河清澈明亮,就算青鳞小蛇媾和时吐出的毒液都流进了地下河,但这里不算闷热,照理说瘴母是无法形成的。当郝大力要架着他离开水中时,黄千山无力抬起的头却看到水中有一粒粒的光点在水中整齐地游动。

这些光点若不在特别近的地方看,那是很难被发现的。黄千山推开郝大力和蔡敏敏,他将脸贴近水面,逐一寻找光点的来源位置。光点就是分散后的瘴母,单粒瘴母没有明显的毒性,它们是在与水里的虫蛇体液胶合后才完成瘴母最后的生长,但是黄千山一直好奇瘴母之气是怎么来的。经过仔细观察,黄千山竟发现一粒粒的光点不是从水底流出来,而是离水面很近的水中跑出来的。

“原来如此,瘴母是这么来的。”黄千山说完就咳嗽了两声。

“怎么了,黄兄弟,你知道它们怎么出现的了,它们不是从水里冒出来的吗?”郝大力抓着树根在水里一上一下地游动着。

“你发现没有,岩洞里有很多从地面泥土穿进来的植物根须,我们手上都抓着。”黄千山打着颤说。

“是啊,西脉很少有人来,这里的植被都很原始,能深入地下不值得奇怪吧?有些植物根须的长度还能围绕地球一圈呢。”劳月不解地看着黄千山。

“植物根须和瘴母没啥联系吧,它们又没腐烂,起码腐烂了才能成为瘴气形成的因素之一,这都是黄先生你原来说过的,难道要推翻不成?”顾长天满头雾水。

“瘴母和这些植物根须有很大的关联。”黄千山咬着牙说,“你们看,水里有几乎看不见的光粒,它们就是瘴母的分身,现在正沉入水底,等它们成熟了就会聚集成光球浮出来。”

“这些光粒是从…”梁小玉会意地在水中寻找光粒的来源。

蔡敏敏比梁小玉快了一步,她马上说:“黄先生,这些光粒是从植物根须里钻出来的,你看我抓住的树根,一下子喷出来好多粒!”

黄千山苦笑一声,他说:“没错,我还以为是水底,或者是那些石雕有问题,没想到是这些树根在作怪。地面上的泥土可能掺了药,这些植物长在泥土吸收了药的成分因而产生了光粒一样的微生物,光粒正是瘴气之源,这些植物的根须就是所有的气眼。这座山体下的岩洞也许在几千年前并不存在。你们也发现了,古庙边上的小山是最矮的一座,很可能这座山是人工制造,而非天然。”

众人听了黄千山的话,纷纷查看身边的植物根须,果然每根根须都喷出了或多或少的光粒,这些光粒都沉到了水底,等待下一次的爆发。岩洞深处的植物根须最多,几乎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根须墙,也许这就是为什么首先爆发瘴母的地方是在岩洞的最前端。劳月看到黄千山面容憔悴,于是就催着他们上岸,还说既然气眼找到了,那么干脆将根须全砍断,免得在贻害其他人。顾长天却说他们时间不多了,等到能活命了再找时间砍根须,或者直接把整座山移走,反正山上的泥土都掺了药。

下水前,黄千山等人将背包都丢在了岸上,他们上岸后就找了些零食吃起来,惟恐成为饿死鬼。郝大力本来觉得零食是娘们儿吃的东西,现在饿得慌了,竟也觉得零食很可口,吃起来特别带劲。黄千山翻了一点儿草药嚼了几口,他觉得后背很疼,于是一边嚼着草药,一边脱下了外衣和运动衫。蔡敏敏和梁小玉刚好站在黄千山身后,她们看见黄千山的后背却吓得叫起来,因为黄千山的后背已经溃烂了一大片,有些地方都能看到海绵组织了。

“黄先生,你在岩洞里找找看吧,你不是说凡是毒物出没之地,附近就有解毒之法吗?”劳月建议道。

“这话没错,可那时我还没发现气眼,现在知道气眼所在后,却有了个难题。”黄千山叹道。

“什么难题,你走不动吗,那我背你找好了。”郝大力满嘴零食地说。

“是啊,有什么难题我们一起解决。”蔡敏敏少有的温柔着说。

黄千山看了一眼蔡敏敏,他说:“劳月小姐刚才说的是不假,但是那都是自然界里才会发生的事情。现在我们知道岩洞,甚至是地面上的山林都是人造的。这种地方很难产生阴阳相克的对立之物,除非这里是天然而成的,可惜不是,所以我想附近是没有解毒之法了。”

“那…那我们就死翘翘了?”郝大力惊问。

“我想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弄清楚劳月小姐为什么没有中瘴母之毒。”黄千山说完后让顾长天帮忙敷了点草药在后背上,然后接着说,“如果弄清楚了,也许我们有办法救自己。”

“可是月姐进山后都和我们在一起,吃什么喝什么都一样,她为什么没事她自己都不知道。”蔡敏敏苦闷地说。

“我的确不知道做了什么才会不受瘴母影响。”劳月真诚地解释,她随口吃了一些东西后,又说,“我们已经快到岩洞尽头了,先出去再做计较吧。”

“也好,先出去吧。”黄千山同意。

六个人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照明工具损坏了不少,探照灯也已经摔坏了,只有几盏头灯还能使用。岩洞里的根须越往前就越密集,走过去时还要捋开它们,但它们很快又打向脸旁,叫人又疼又痒。渐渐地,岩洞的河面又变小了,河岸得宽大,到了最后地下河又深入了地下,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终于,一道刺眼的白光出现在眼前,一行六人找到了出口。在出口附近又有很多猴骨堆积着,黄千山看着猴骨发呆,他想古虢国的人为什么要将猴骨放在岩洞里,难道真的只是简单的摆设?黄千山想得出神,没发现劳月在跟前,所以就撞上了她。黄千山不好意思地退了一步,但马上想起在水里看见的情形,那时候瘴母群快要碰到劳月和顾长天了,可又马上弹开了。

这一幕一直让黄千山很费解,莫非其中就暗含了劳月不受瘴母侵蚀的关键,可劳月与他们又有什么不同之处?

第三十一章 三面绝壁

走到岩洞的尽头后,出口处是一搓红绿相间的刺类灌木丛,还没走到就感觉一阵凉爽的空气从外面吹进来。刺丛交织在一起,但中间有一道缺口,很明显是有人经常从这里钻出去,因为缺口的泥土被踩得硬如磐石,两边的刺丛也弯曲着朝两边生长。

“终于出来了,闻到新鲜的空气真爽,在洞里都快把人憋死了。”郝大力钻出岩洞后大声地喊道。

“我看到村庄了,你们看,在那边的树林里有些房屋!”顾长天也激动地叫着。

黄千山走在最后面,他听到他们的对话,心想终于来到要找的地方了,总算小命还在,虽然只是暂时的。此时从岩洞里出来,太阳已快西落,但他们仍觉得阳光刺得眼睛发花。岩洞外的三面都是垂直绝壁,绝壁上还有几块凸出的黑色巨岩,形似雕堡,云雾笼罩,神秘莫测。山间蓬草荆棘齐胸高,白云游荡山腰如披轻纱,高峰突兀其上似海市蜃楼。

站在岩洞出口望着绝壁中的山林,褪色的红砖黑瓦房时隐时现,似乎距离遥远,永远无法到达。在三面绝壁的尽头,白色雾霭中还有一座高至山腰的黑色小山,远远看去它好像马上要倒下来一样,但这个姿势却已定格了几千年之久。

蔡敏敏啧了一声,说道。“那里就是村民口中说的村子了吧,也难怪会没人。这种鬼地方交通不畅,买瓶洗发水还得走几天的路。除非自己有飞机,不然谁会住进来。”

“我可能会住进来,这里空气多好,住城里命都短几年,污染那么严重。”黄千山感受着山里的气息,顿时觉得后背不那么疼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这时郝大力转身看了一眼压在岩洞上的矮山,叹道:“这些树长得好奇怪!”

顾长天闻言也扭头看着身后的矮山,他说:“当真奇怪,看样子都是活了几百年以上的老树。”

矮山其实不算矮,只是相比旁边的山群要矮了半截,可要爬上去也得花上半天的时间。矮山上都是参天古树,比起山林里的老树还要高,要是把古树都砍去,矮山又得矮上一截。放眼望去,山上的树挤在一堆,几乎没有距离,看着有点怪异。古树的树干跟大象身子一样粗,有部分树根露出泥土,远远看着宛如一条条巨蟒。

黄千山站在岩洞出口处抬头望着矮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他所有所思地扫视着矮山的群生古树,终于明白岩洞里为什么堆了那么多的猴骨。在古时候,中原有一种养草护花的特别之法,花草树木的主人不仅用水浇灌,甚至会用人血、中药、玉石等等作为植物的肥料。这种方法是从炼丹方士里流传出来的,因为炼丹方士最初是想炼制长生药,所以就会找些人来做实验。有时候抓不到活人做实验,他们就会找些有灵性的植物来代替。久而久之,方士们就发现用不同的肥料养护植物会有不同的效果,其中用中药养植物是最常见的一种方法。

猴骨的功效是祛风除湿,镇惊截疟,但对于植物来说却是一种寿命增长的肥料,这也是方士们经过日积月累发现的效果。岩洞里堆积了这么多猴骨,但药性已没了,黄千山心想,猴骨的精华应该是散发在岩洞中,然后慢慢地被植物的根须吸纳,成为了老树寿命长久的源泉。矮山最初肯定也埋了猴骨,可是骨头埋在土里终会被腐蚀,而且腐蚀的速度要比在岩洞里水气侵蚀来得快。

古树群是一种未见过的种类,它们的叶子都是三角形的黑绿色叶子,整座矮山就跟个批麻戴孝的侏儒似的。黄千山琢磨,猴骨也许并不是殉葬之物,矮山上活了千百年的老树才是古虢国女王的活殉葬品。真正能活千年的古树少之又少,矮山上的古树按照大自然的规律早应该腐朽而亡,但却被古虢国女王强硬制成了一种活着的殉葬品。好在岩洞里的猴骨已经没了药性,矮山泥土中的猴骨也早就消失成土,这些古树很快就会被新树取代,它们就不用被迫留在矮山上守着古虢国女王,岩洞里的瘴母也会跟着灭亡。

这时,顾长天说:“这个我听说过,国外有些地方还用高级食物喂奶牛,给它们按摩,听音乐什么的,据说那些奶牛产的牛奶可贵着呢。我想那些养奶牛的方法应该和黄兄弟说的是异曲同工。”

梁小玉听了乍舌地说:“那些牛奶也不见得好喝吧。”

蔡敏敏看了一眼梁小玉,嘴角又出现了怪笑,但她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表情。蔡敏敏将视线落在黄千山身上,她望着他说:“听你这么说,这位女王真是奇才,处处都留了一手,不简单哪。”

“的确聪明得可怕了点儿,不过她越聪明,我就越好奇,她既然如此有才华,为什么在历史上没有留下一笔,一点儿记载都没有。”劳月叹道。

“也许她是想学武则天,那个唐朝女皇帝不是搞了个无字碑吗,她就想让史书里不提到她,假装自己不看重名利。”郝大力不屑地说。

“得了吧,你都说武则天是唐朝的,人家古虢国比唐朝早了两千年,谁抄袭谁?”黄千山干笑道。

“既然猴骨药性耗尽,我们就不必再来割断岩洞里的树根,可惜活了那么久,却落得这么个下场。”劳月怜惜道。

谈话间,太阳又往西边掉了几格,每人都觉得很疲倦了,但他们对于剩下的五个多小时却没有危机感,和平常心态没什么两样,也许没人相信黄千山说的话。直到郝大力嚷着肩膀很疼,他脱下衣服后,赤裸的上身竟然出现了大面积的溃烂,红黑色的海绵组织外露着,让人觉得触目惊心。梁小玉惊恐地看着郝大力,不知她是毒气攻心还是吓着了,忽然又两眼一翻晕倒了。

“前面就是村子了,我们到那里找个地方休息,然后找找解毒的办法吧。”劳月说完就将行囊都背起。

“黄老哥,你可得救救我,我和一个女娃好过,答应要回去娶她的,千万别把我埋这儿啊,要埋也埋到天安门去。”郝大力哭笑着喊道。

“行了,你哪有这等福气,还想埋天安门去,就连埋山里的资格都没有,总会有办法的。”黄千山故作轻松,其实他一点把握都没有,现在他才后悔当初没和家里的老人多学一点儿药理医学。

“黄先生,是不是没有办法了?”顾长天惊恐地问。

黄千山不习惯扯谎,给顾长天问了一次,他马上打太极:“有的,有的,先到那头的村子去歇息吧,梁小玉她也站不稳了,等坐下后咱们再慢慢说。”

山中荆棘扎堆,没有明显的路,郝大力在最前面开路,劳月搀着梁小玉慢慢前行,顾长天忧虑地跟着后面,甚至忘记帮劳月一把。蔡敏敏迈步之前又看了黄千山一眼,但没有说话。黄千山觉得蔡敏敏的眼神特怪,被她看着很不舒服,比起瘴毒还难受。

黄千山等那五个人走掉后,露出了疲惫与痛苦的表情,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后背已经疼得入心侵骨,刚才他为了让其他五人宽心,所以一直强撑着。五人渐行渐远,黄千山迈出步子正要跟上去,他却看见岩洞出口不远处有几株山茱萸。黄千山停驻不前,他仔细看了那几株茱萸,现在只是夏天,但山茱萸已提前结出紫红色的果实,这实在有违大自然的规律。可是,岩洞里也有一只非同寻常的鳄龟,或许当年火电厂的遗害并没有完全消退,它的影响还在持续着,因而部分植物的生长规律也跟着紊乱了。

忽然,黄千山脑海闪过一幕影象,他想起了古庙附近也有几株山茱萸,当时他想摘下,可是后来郝大力搬动了石球,他就顾着看岩洞的入口去了,没有把那几株山茱萸的果实采下。黄千山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但是前面的五个人走远了,还没来得及细想,劳月就发现黄千山没跟来就在前面叫他。黄千山心想山茱萸也是药,于是急忙随手抓了一把山茱萸塞进口袋里,然后快步跟上队伍。

三面绝壁下的山野比外面的群山要幽静,走在其中不仅听到草叶擦身而过的响声,还能听到气动风声、虫嘶鸟鸣。远处的村落都是红砖黑瓦,几十年前能有这样的房屋已经很了不起了,起码都是干部级的人物才能住进去。如今,黄千山望着村落,他想村落肯定有古怪,要不几十年前那么好的屋子怎么舍得丢下,也许和气象站人员忽然失踪是同一个原因。

顾长天恍惚地走在黄千山前面,他第一次看到黄千山后背溃烂的情景时,不相信只剩下六个小时的生命,当看到郝大力的胳膊和肩膀后才慌起来。顾长天走着走着又回头问黄千山,是否有办法解毒,既然劳月安然无恙,那么他们肯定也会好起来。黄千山想点头,但听顾长天提起劳月,他就问劳月是否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或者是他们做过什么劳月却没做,否则怎么劳月不会与众不同。

劳月扶着梁小玉不方便转身,她半扭着头说:“我也不知道,不是都跟你们在一起吗。其实,仔细一想,我这不算什么。你想,村民走进岩洞连瘴母都没碰到,他们比起我更厉害,不知道他们进山和我们进山,两次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