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他人呢!?”劳月用干涩的声音问。

“我不知道!我把金钻玉眼偷出来后,就被顾长空发现了,他也知道了我全部的秘密。”梁小玉沉默了一小会儿,又说,“如果没有那次意外,也许你们还不知道我已经变了。三个月前,我和顾长空发生了关系,睡梦时不小心说漏嘴,他追问我的秘密,我意乱情迷就说了出来!谁知道他贪婪成性,这次进山,他就假装水土不服,偷偷地进了山!”

“可我们到现在都没看见他!”蔡敏敏尖声叫道。

忽然,梁小玉脸色变黑,嘴里迸出一道黑血,她捂住胸口,难受地看着黄千山,说道:“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把解毒药给他们了吧?这些药的确能缓解瘴毒,也是郝大力说过的灵丹,但…但那瓶药全被顾长空拿走了,他也不知道这药其实是解毒药,也是毒药!”

“毒药?”黄千山甚感意外。

“你真以为我那么狠心?我吃下解毒药,不是想苟活,而是想有个机会跟月姐解释。可我一直没有勇气,因为在瑶池边上她就看到了跪地猴像,我也只好继续假装昏迷!”梁小玉费劲地喘道,“顾长空把最后的那部分手稿拿走了,放在月姐家里的那份其实是我托人做的赝品。他以为拿着解毒药就可以一路无阻碍,想得倒挺美,他根本不知道那是解药也是毒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因为他看不懂手稿,而我给的路线图也是假的!”

梁小玉闭上眼睛,想止住泪水,她站直了身子,低头对劳月说:“对不起,是我害死了爸妈,是我害死了顾长天,是我害了你们大家。月姐,我爱你,今生不能有个好结局,但愿真有来世。”

劳月呆了半饷,不知道该说什么,谁知道梁小玉忽然冲出了内殿。突如其来的情况,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直到梁小玉跃出冥殿,从高高的阶梯滚了下去。冥殿外的蓝色烟雾散得快出不多了,劳月顾不上外面是否充满毒气,马上就和蔡敏敏、郝大力追了出去。黄千山也跟出去看情况,有一瞬间他也想跳下坡度极高的阶梯,摔个脑浆四溅。

怎知,他们刚跑到冥殿大门,就看见一个身裹白素的女人从瑶池里飞起来,直奔悬在空中的天宫。白衣女人飞上去以后,天宫就慢慢地消失无影,似乎从未出现过。劳月哪还有心情看这些古里古怪的东西,她跑出冥殿就想找回梁小玉,没想到梁小玉摔下去竟然没死。梁小玉又挣扎着爬了起来,她摇摇晃晃地走到积满水银的瑶池边,然后用口形说了一句:对不起。

“小玉,别…”

劳月还没喊完,梁小玉就翻身跳进了瑶池,水银也溅了满地。冥殿外的蓝色烟雾尤存,黄千山想强行把劳月拉走,但他觉得一阵眩晕,竟朝满是水银的瑶池倒下。劳月眼疾手快地拽住黄千山,她纵然不舍梁小玉葬身瑶池,但她又不想再连累其他人,所以便叫郝大力和蔡敏敏把黄千山扶回内殿。

“月姐,你也一起回去,这里有汞气,待久了很难受。”蔡敏敏劝道。

劳月强颜欢笑:“我没事,回去吧。”

郝大力架起劳月,拖着她走,说道:“既然没事就进去吧,别在外面待了,我头晕得难受。”

劳月一步三回头,可黄千山几乎失去了知觉,他被汞气熏得吐出一口胃液,恨不得马上躲进内殿。梁小玉的死对劳月打击很大,她都没有感觉到不适,直到走回冥殿,她才无力地瘫坐在地上。黄千山好不容易恢复了点儿意识,他看着对面的郝大力和蔡敏敏,又看看身旁的劳月,全都死气沉沉,没有一点儿活力。

“刚才看到一个女的飞进天宫,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黄千山故意找话题。

可是,没人应声,黄千山就继续说:“你们知道宋朝有本书,叫〈太平广记〉吗,书里也记载过几件类似白衣女人白日飞升的故事。书上说,唐朝的冀州枣强县有个女道士叫边洞玄,后来得仙人指点,在众目睽睽下白日飞升,和我们刚才看的一样。可惜白衣女人飞得太快,我还没看清她的模样,很可能就是古虢国女王。要是我们也能白日飞升就好了,但古虢国女王怎么做到的,为什么等了三千年现在才飞?”

劳月抱着双膝,忽然说:“不,是她已经白日飞升了三千年。”

蔡敏敏和郝大力疑惑地抬头,他们看着劳月,紧张地想是不是劳月疯了,这时怎么解释起白日飞生的事情来。只听,劳月说刚才瑶池上空全是银色的粉末,她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蜃粉。蜃是一种类似龙蛇形的动物,它形如蛇,状似螭龙。古人说,海市蜃楼是蜃吐出的气造出来的,而现在科学解释蜃景其实是一种光学现象。蜃是一种类蛇生物,但早已灭绝,出现的时间也很短,故没有化石可寻。它们吐的气并不是光学现象,而是它们身上的每一部分,甚至是它们吐出的气,都有一种特殊的记忆功能。即便过了千百年,它们也能还原记忆深刻的场景。蜃粉被古虢国女王洒进瑶池,水银里混进了蜃粉,随着汞气的散发,均匀分布的蜃粉就会再度将记忆中的场景排列,所以每一出现水银上涌,白日飞升和天宫都会出现一次。

“那你是说,三千年前,那个女王真的飞进了天宫?”黄千山不信,觉得劳月脑子乱了,尽扯些有的没的。

“这里并没有女王棺,不是吗,如果说是女王墓,为什么只有冥殿和瑶池呢?”劳月平声缓气地问。

“我也奇怪,可能她的棺材早就腐朽成灰了吧,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黄千山随口猜测。

“世界上真的有天宫和神仙吗?”蔡敏敏也怀疑地问。

“有神仙的话,那我就不怕死了。”郝大力垂头丧气地说。

劳月整个人都很阴郁,似乎被梁小玉深深地伤害了,而且又知道父母的死竟是梁小玉一手造成,此刻她跟疯子没什么俩样。劳月怔怔地说,世界上有没有天宫和神仙她不知道,但白日飞升的那一幕,的确是真实场景的转换。在远古,早就有祭祀舞蹈,白日飞升其实是一种巫舞,因为蜃粉转换不是很清楚,所以人们看不到吊着的绳子,而女王是不需要表演祈福的,所以那个白衣女子并不是古虢国女王。就如他们先前看到的凤凰涅磐,其实并不是发生在冥殿外,估计也是祭祀时的一种表演。火中的凤凰也许曾经存在过,但也可能只是一种祭祀道具,毕竟蜃景很模糊。至于悬着的天宫,那应该也是假的,因为蜃不单可以记忆去过的地方,还能记忆曾经做过的梦。

“你是说,古虢国抓过一只蜃,它做了一个有关天宫的梦?”黄千山难以置信地问。

“动物也会做梦,做梦不是人类的专利,你难道没有看见过狗在睡觉时,也有梦呓一样的举动吗?”劳月无神地问。

“这我倒看见过,只是听你这么说,总觉得太悬乎了。”黄千山说完又觉得心口一阵抽搐的疼。

“你是不是又疼了?”劳月盯着黄千山,说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害了小玉、长天、敏敏,还有大力。”

“月姐,别说了。”蔡敏敏和郝大力异口同声。

“算了,既然没有希望了,咱就认命吧。”黄千山放弃了,他说,“能有这么大的冥殿做坟墓,也算前生修来的福气。你们是有钱人,不知道现在的生活多苦,我们穷人连死的资格都没有,根本买不起墓地!”

“你开玩笑吧?”蔡敏敏狐疑地问。

黄千山对蔡敏敏笑了笑,然后拍拍身上的灰尘,想趁还有体力,把顾长天放在一个干净的地方,也算对死者的一种尊敬。劳月和郝大力、蔡敏敏想来帮忙,但黄千山抱起顾长天时,忽然觉得顾长天的腹部有一个硬物戳在他的腰间。黄千山疑惑地撩起顾长天的衣服,当昏黄的头灯光线照进去时,却看见顾长天的衣服里塞了一个绿色的竹筒。

第四十九章 手稿最后的内容

绿色的竹筒还包了一层油纸,但油纸已经脱到了一边。黄千山想起顾长天曾在岩洞里的猴骨堆里捡了一件东西,但他一直藏着掖着,所以谁都不知道他捡了什么东西。此刻,大家都盯着绿色的竹筒,黄千山想抽出来看看,但劳月站在旁边,他不好下手。

劳月犹豫半饷,疑惑顶盯着顾长天的尸体,似乎经过了思想斗争才将竹筒抽出。竹筒有有一头堵着一个塞子,劳月咬牙拔掉塞子,绿色的竹筒掉出十张黄色书纸。黄千山凑近一看,黄色书纸上的字是里贝喜语,他马上意识到,手稿最后的内容就是这十张黄色书纸上。

“长天怎么会有…”劳月迟疑地说,“手稿不可能在他身上!”

“他是在岩洞里捡到的,那时我问过他,他没承认。”黄千山叹气道,“当然,那时顾长天不承认,你们也不会相信我。”

“就如小玉的心思,你早知道了,但你担心我们不信任你?”蔡敏敏醒悟道。

郝大力焦急地问:“月姐,小玉说手稿最后的内容被长空拿走了,这么说长空是真的进山了!”

“可他到现在还看不见人影,到底跑哪儿去了?”蔡敏敏犯疑。

黄千山脑海闪光,他想起了进山的当晚听到顾长空惊慌地大喊,但他们怎么都找不到顾长空。后来,在河边的气象站,他和顾长天听到笑声追到山林,在路上曾经踩到过一根人肠!鳄龟肚子里的人是村民,那顾长空很可能没有走进岩洞就死了,而那根人肠就是顾长空的!如此说来,村民带着竹筒走进岩洞,却不慎被鳄龟所食,到底是贪婪害死人,还是好奇害死猫。

“我想,我们已经见过顾长空的尸体了,只不过他的尸体是以另一种方式呈现。”黄千山可惜地说。

“什么方式?我们见过了?”郝大力追问。

“还记得石屋山上的事情吗,那五只公豺狗?”黄千山解释道,“那晚顾长空不可能胡乱大喊,肯定是遇到危险,而且是被公豺狗分食了!因为当时是晚上,后来又下了雨,蚺蛇瘴又扰乱了视线,所以我们很可能没有注意到山地里有血腥的痕迹。”

“那几只豺狗吃了顾长空!?”蔡敏敏惊讶地说,“真是太惨了,我还以为他已经进来了。”

“所以…”劳月忽然出声,“所以长天捡到竹筒后没敢声张,他是想保全长空的名声吗?”

“小玉不是说最关键的部分,就是手稿最后的内容吗?”蔡敏敏急着问,“波南洛活石不可能长那么快吧,我们来时那里的隧道是完好无缺的,会不会还有其他出口?”

“一定有!”郝大力肯定道。

劳月做出振作的样子,把十张黄色书纸都递给黄千山,说道:“黄先生,能不能出去就看你的真功夫了。”

黄千山接过黄色书纸,竟觉得薄薄的十张书纸重若千斤,他知道这三个人都冀望于他,所以也不敢怠慢。十张黄色书纸的内容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短时间不可能马上读出来,而且需要安静的环境。劳月将头灯留给黄千山,她放下青色竹筒后就与蔡敏敏、郝大力将顾长天的尸体搬到内殿的一处阴凉地。

摊开黄色书纸后,黄千山就抓紧时间读出手稿最后的内容,怎知道他却忽然头疼欲裂,胸口也闷得难受,喘不过气来。他知道现在不能死,如果他死了,劳月他们就什么希望都没了。黄千山急忙抓了点草药,也不看到底是哪种草药,他采的全是解毒良药,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嘴里塞。

强行咽下苦涩的草药后,黄千山咬牙地抽搐,但他没有发出动静,这时若惊动了劳月他们,只会有害无利。黄千山觉得身体都要被撕裂了,他想如果此刻能有解毒药,就算是毒药他也愿意吃了。可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梁小玉说过的话,她吃的是解毒药,但也是毒药,所以到最后还是难逃一死。可是,劳月为什么还没毒发,这样很矛盾嘛,除非梁小玉给劳月吃的药是不同的。

黄千山服下的草药迟迟不起效,他强忍着痛苦翻译手稿,但这时的脑子却一片空白。别说读里贝喜语,就算是中文他也读不出来,因为痛苦已经占据了他整个身体,除了痛苦还是痛苦,别无他物。终于,黄千山忍不住还是挣扎了一下子,蔡敏敏发现了动静,她马上就走了过来。

“黄先生,你没事吧?”

黄千山摆摆手,喘气道:“没事,你先到一边去吧。”

郝大力也跟过来,他一来就说:“黄老哥,你可千万别挑这时侯死,至少得告诉我们手稿最后的内容说了些什么。”

“大力,你说的这什么话!”蔡敏敏黑脸怒道。

“我开玩笑不行吗?”郝大力赌气道。

“行了,我不介意的,你们先去陪劳月吧。”黄千山打发道。

“我想去方便,可我害怕。”蔡敏敏撒娇道,“黄先生,你陪我到外面去吧,现在汞气淡了,只在冥殿里不要紧的。”

“你脸皮真厚!”郝大力汗颜。

“啊?”黄千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去吧,我忍不住了!”蔡敏敏拖起坐在地上的黄千山,然后对郝大力催促道,“回去陪月姐,不许偷看!”

“你怕男人偷看,干嘛叫黄老哥一起去,叫月姐不就行了。”郝大力委屈道。

“她伤心难过着,我们不要打扰她,你快去陪她。”蔡敏敏说完就推走郝大力。

黄千山不知所措,生平头一次有女人叫他去方便,现在的女人都那么大胆开放了,他真是死脑筋老古板。蔡敏敏挽着黄千山走出内殿,然后轻轻地关上石门,冥殿立刻与内殿分隔开来。黄千山背对着蔡敏敏,希望她快点方便,怎知道蔡敏敏却从身后抱住他,吓得他赶紧扒开这个女人的双手。

“算了,我叫你出来不是想强迫你干什么。”蔡敏敏忽然严肃起来,和平常的她完全不同,她说,“我知道我必死无疑,就算读出手稿最后的内容也无济于事。我向来不信天命,但有时候真讽刺,人真的改变不了改变不了的事情。”

黄千山被弄得懵了,他不知道要说点什么,也不知道蔡敏敏想要说什么,念了一句绕口令似的话他就晕头转向了。蔡敏敏看着黄千山傻呆呆的样子,轻轻地笑了笑,然后她又想抱住黄千山。这一次,黄千山没有推开她,就那么任由眼前的女人抱着,他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没有拒绝这个女人。

蔡敏敏抱了一下子就松开了,她满足地说:“好了,不性骚扰你了,我叫你出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要认真地记住我说过的每一个字,就算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你也要藏在心里,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如果你能活着出去,你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话!”

“你要说什么?”黄千山紧张地问。

蔡敏敏甜甜地笑着,然后踮起脚尖,勾住黄千山的脖子,她的两片嘴唇就在黄千山的耳朵处有节奏地动起来。这时,郝大力在内殿等得不耐烦了,但他又不敢打搅劳月,所以就一直朝石门看去。他不禁地担心,蔡敏敏该不会和黄千山跑了吧,这种事情蔡敏敏是做得出来的。终于,郝大力沉不住气,想拉开石门看看蔡敏敏到底拉屎还是拉尿,但石门在那一刻就打开了。

黄千山回来后就坐在地上读手稿最后的内容,蔡敏敏马上走回劳月身边,看着顾长天可怖的尸体。郝大力瞥了一眼蔡敏敏,觉得她好像哭过,但他想人既然回来就算了,他也懒得去多想。黄千山坐在地上,心海掀起巨浪,蔡敏敏告诉他的内容的确太不可思议了,他的确不敢相信蔡敏敏说的每一个字。只不过,这些内容现在捅出来也没好处,不如埋在心里,就当是蔡敏敏吓唬他的玩笑。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黄千山努力静下心,全神贯注地翻译手稿最后的内容,当读完最后一张黄色书纸后,他觉得时间已经过了几千年。黄千山赶紧把劳月他们叫过来,然后将手稿最后的内容一一说明,如他所料,当他说完手稿最后的内容时,每一个人都觉得记载的内容匪夷所思。

原来,圆明园遗失的那本典籍根本不是盗墓笔记,也不是藏宝秘籍,三千年前移山的那伙人也不是盗墓贼。当年,那伙人移山不是为了盗墓,而是造墓,圆明园遗失的典籍其实就是一本造墓日志!当然,三千年太过漫长,最初的造墓日志已经转抄了很多次,最后的版本就是那本被外国人从圆明园夺走的典籍。劳月手上的这本里贝喜语则是另一种版本,由于不同原因,这本造墓日志竟被转抄了上百次。

造墓日志一直流传在皇室中,但关于造墓日志为什么要流传,皇室已经完全不关心了。到了圆明园一代,统治者更是不屑于翻看造墓日志,因为很少有统治者为了钱财去掘人陵墓,他们还是要面子的。据手稿所载,这本只是多座大墓,或者神迹的建造日志之一,黄千山估计其他的建造日志已经在火烧圆明园时失落。

手稿最后内容还涉及了古虢国当年怎么发现地震后的神迹,怎么改造此处,以及隐藏的各种机关。如果黄千山一早读过这部分内容,他们就不会那么曲折,顾长天也不用死。最让黄千山痛心的是,手稿最后的内容竟记载,要找女王天宫其实根本不用走过岩洞,也不用经历来时的各种危险,那一条只是她故意设下的陷阱。

其实,他们曾和真正安全的道路近在咫尺,但他们却很早就不知不觉地中了古虢国女王设下的一个心理诡计!

第五十章 女王的真面目

他们曾在河边的气象站里待过,后来出现了蚺蛇瘴,黄千山情急之下就背着劳月等人脱离了险境。因为河边的山野尽是蚺蛇瘴,所以他们躲都来不及,哪还会仔细寻找蚺蛇瘴里藏了什么秘密。加上村民提起的岩洞和黑山村落,他们更不可能去想蚺蛇瘴有什么不对劲,但手稿最后的内容竟说,只要沿河而上就可以绕过所有障碍,从另一条隐蔽的路走进女王天宫。

“蚺蛇瘴虽然可怕,但比起我们的一路惊险,那根本算不了什么。”黄千山可惜道,“若早看过真正的全本手稿,那顾老弟他就不会…”

“蝈蝈女王真他妈变态!”郝大力呸了一声,骂道,“手稿有没有说她埋哪儿了,就算成灰了,老子也要日了她。”

“大力!”劳月黑着脸教训道,“不许亵渎先人!”

“随他吧,如果我是男的,我也会那么骂!”蔡敏敏无所谓地说。

黄千山犹豫地盯着最后一张黄色书纸,又严肃地看看郝大力,然后说:“我如果是你,就不会说刚才的话。”

“怎么了,难道蝈蝈女王奇丑无比?再丑也要日了她!”郝大力豪气地叫道。

劳月看到黄千山的神情,觉得事情不简单,于是追问:“怎么了,黄先生?手稿上到底还说了什么?”

蔡敏敏却不感兴趣,或者是不想为难黄千山,于是她只问:“先说有没有出路吧,或者解毒药。”

“没提解药,但提到另一条出口!”黄千山顿了顿,说道,“手稿说出口就在…石脉的后面。”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石脉也是矿脉,若里面真有门,他们总不可能钻进去。况且他们手上也没打凿工具,就算有工具,还没等他们打穿石脉,早就一命呜呼了。冥殿和内殿都依石脉而建,整条石脉不知有多长,光是瑶池边上的石脉就已经有一百米。要真有出口在石脉上,他们得找到什么时候,难道真要学愚公,也来一次搬山。

郝大力闻言似乎想起些什么来,他起身去摸内殿的石墙,然后转头对黄千山说:“你不提我还忘了,刚才我发现石墙后面是空的!”

“空的?”黄千山狐疑地走过去,他捶了一下石墙,但听到的闷声不像是后面有空间。

“你会不会饿得难受,听错了?”蔡敏敏质疑道。

劳月也跟去捶了石墙,但也没听出石墙后是空的,她说:“大力,你刚才是在哪里听到的?”

“就在这间内殿里啊!”郝大力纳闷地答道。

“她是问你,你打了石墙的哪个地方。”黄千山纠正道。

郝大力皱着眉头仔细回想,他来回地在灰色的石墙边走动,最后他坐在地上,打了石墙的一处。果然,郝大力敲打后,石墙就迸出了一个清脆的声音。黄千山急忙蹲下来,他敲了敲郝大力打过的地方,石墙后真的有空间。可是,劳月打了其他地方,却听到不一样的声音,石墙后不全是空心的。他们全都摸索了一番,竟只有郝大力打过的那地方有清脆的回声,石墙其他地方全是实心的。

黄千山失望地摇头,他还以为石墙后有很大的空间,原来就只有巴掌大而已。这么小的空间,就算打穿了,也不够他们钻出去,还不说后面有没有出口。黄千山问劳月,石墙会不会是波南洛活石,或者有相同性质的石头,但劳月认为只是普通的石头。郝大力也很沮丧,本以为真有出口,怎想却只是石脉偶然出现的一个空洞,根本没有特殊的含义。

蔡敏敏一直坐在地上,苦笑地看着他们,她早料到内殿的石墙后不可能有出口,所以不想白费气力。她望着眼前的三个人的背影,出现了一种复杂的表情,似乎是怜悯,又好像是憎恨。蔡敏敏无声地叹了口气,她心想,事情总算到了这一步,也该如了那个人所愿。可她不会那么笨,乖乖地被人胁迫,她也不相信那个人会信守承诺,所以她要利用黄千山去牵制那个人!否则,如果事情成功后,依那个人狠毒的个性来看,答应过她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办到的。只不过,就算事情成功了,她也出不去了,她要永远地在这里徘徊,孤独地睡下去。

黄千山不想那么快放弃,他戴上防毒面具,说道:“手稿不可能出错,梁小玉来过这里,就说明她的确知道另一条出口,这条出口是真真正正存在的!”

“但石墙后是实心的,你要怎么做?”郝大力呆呆地问。

劳月很快醒悟道:“内殿的石墙后不是空的,也许其他冥殿的不同!”

黄千点头道:“我出去看一看,我觉得依石脉建起的冥殿群可能不单是为了炫耀它的恢弘,可能还有另外的意思。”

“防毒面具只有两个,我和劳月出去就好,你们两个就在这里休息吧,如果找到出口,我一定会回来叫你们的。”黄千山承诺道。

蔡敏敏微笑地点点头,郝大力看了一眼蔡敏敏,也只好不甘心地答应。黄千山抓进时间走出内殿,冥殿里的吓人石兽似乎活了过来,全都张牙舞爪地盯着他和劳月,好像不允许它们求生,只能求死。冥殿外,瑶池里的水银开始减退,黄千山心想好在过了三千年,如果是在三千年前,恐怕汞气没那么快淡去,水银也很可能扑出瑶池。

走下陡峭的阶梯后,黄千山和劳月就转身面对着冥殿群,这一次他们才看到了冥殿群的怪异之处。黄千山一直对“天门乃入口”耿耿于怀,他觉得这句话恐怕不那么简单,它既害得顾长天毁容,也是走出波南洛活石的口诀。可是,古虢国女王擅长用心理诡计,那如果这句话如果第一次害死人,第二次成功使用而得救,那么闯入者很可能不再考虑这句话!

西王母的雕像悬在冥殿群上,它以一种傲视的姿态盯着大地,仿佛在向黄千山挑衅,看他能不能猜出谜底,走出这座地下冥殿。黄千山抬头望了一眼西王母的石雕,然后对劳月说,既然入口也可以是出口,走进来就是入口,但他们也可以从入口走出去,这就变成了出口。按照这个思路,再把冥殿,劳月马上就发现冥殿其实就是一种甲骨文的形状,只不过和石屋山的破石屋有一个不同,那就是冥殿群是反写的甲骨文!

“如果有人从冥殿后进来,那么甲骨文就不是反的!”劳月惊讶道,“难怪我一看见冥殿群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还记得天门的解释吗?”黄千山问劳月。

“记得,在波南洛活石隧道里,你说水源之处就是天门所在。”劳月回忆道。

黄千山淡淡地笑了笑,地下宫阙的水渠将水引到了冥殿,它们最后流到哪里,并没有人去追究,全都一整心思扑在恢弘的冥殿上了,又有人还去想寒酸的地下宫阙。这就跟拣了西瓜丢芝麻的心理是一样的,丢掉芝麻的人不会再去想芝麻有营养,到头来却什么也没得到。黄千山感慨地想,进来的人不会再去想寒酸的地下宫阙,肯定都跑到冥殿来了,他早觉得地下宫阙有点古怪,原来出口就隐藏在地下宫阙中。

劳月想和黄千山走回地下宫阙寻找水渠的终点,以便寻到出口,怎知冥殿忽然抖动,西王母的石雕竟然被震落下来。黄千山见势赶紧拉走劳月,他们还没逃远,轰隆一声,西王母石像就砸在了地上。由于西王母石像太重太大,砸下来后,地面都晃动了,尘埃也满天飞舞。蔡敏敏和郝大力听到响声,两人就急忙地跑出冥殿,他们还以为黄千山和劳月出事了。当看到是西王母石像坠落后,他们才松了口气,也不在意冥殿还未完全散去的蓝色汞气。

“刚才是地震吗?”蔡敏敏惊恐地问。

“不是地震吧,要是地震的话,山里的动物早跑光了。”黄千山否定道。

“那刚才的震动是怎么回事?我们在内殿都被震得晕掉了。”郝大力后怕地说。

劳月疑惑地走到西王母石像边,她看了一会就回头叫道:“你们快过来看,这尊石像里…有一个人!”

“古虢国女王!”蔡敏敏惊讶地大喊。

黄千山并意外,他从手稿就已经得知,女王真身就在西王母石像中。刚才的震动使得石像坠落,石像经不住这样强劲的撞击,因此统统粉碎,一具干尸也从破碎的石像里滚了出来。干尸全身裹着粗糙的白玉片,但因在石中裹了三千多年,白玉片已被沁入污点,不再如以前那么纯白鲜亮。

“他大爷的,这就是女王的真面目,看老子把她给日了!”郝大力作势就要解下裤子。

劳月厉声喝道:“大力,不许乱来!”

蔡敏敏迟疑地说:“她就自己封在石像里,就这么悬在空中三千年,为的是什么,难道死后还要计较那么多。”

“也不能怪她,古时候的帝王将相谁不想死后羽化成仙,她自认自己是西王母转世,当然要为死后做打算。”黄千山感慨地说。

“都成干尸了,也看不出漂亮不漂亮,而且也没羽化嘛,连根羽毛都没有!”郝大力鄙夷地说道,但他说完还是固执地想解掉裤子,看样子肯定是要威胁这位古虢国女王。

劳月怒骂着想制止,但郝大力气坏了,他想到自己马上要死了,哪里还顾得上道义,就算是干尸也要日一日。蔡敏敏害羞地撇过头,不敢开郝大力的恶行,但又很快地回头瞥了一眼。黄千山看郝大力真要下毒手,他马上摇着头揭下了干尸上的几块白玉片,并让郝大力看清楚白玉片下的干尸长什么样子。

郝大力不以为然地凑上前看了一眼,怎知马上吓得把裤子穿上,然后傻愣地盯着地上的女王干尸,结巴道:“这怎么可能,难道这就是蝈蝈女王的真面目!?”

第五十一章 移山神话里的宝藏

黄千山尴尬地对着郝大力笑了笑,他本来也不相信手稿所说,但现实就摆在眼前,不由得他不信。白玉片揭下后,干尸的下体竟然有一根阳具,也就是说古虢国这位女王根本不是女的,他是一个男人!郝大力害羞地拉紧裤子,一想到差点日了一个男人,他就觉得一阵反胃。

“女王是一个男人?”蔡敏敏难以置信地看着干尸。

“妈的,他是一个变态啊,既然是个爷们儿,怎么到处说自己是女的!”郝大力恶心地叫道。

“恐怕他和卢旺青一样,也认为自己得到了神的启示,误以为自己的西王母转世。”劳月起身说道。

“也许他真的做过类似的梦,但他不是第一个有这样心理的君王,古往今来中国就曾出现过不少的性别混乱的君王。”黄千山对郝大力说。

其实,早在商周时代,中国就有男女性别混淆现象的存在,也就是断袖之癖。春秋战国时代,断袖之癖就日趋活跃,到了汉朝这种现象更是屡见史书。更不可思议的是,就连“后宫三千佳丽”的封建皇帝,他们之中也出现过不少的断袖之癖。

春秋战国时期,就有“分桃之爱”、“龙阳之好”一说。到了强盛的汉代,帝王将相的同性之爱的活动更加肆无忌惮。据《史记》、《汉书》记载,西汉皇帝几乎个个都有同性情人。如文帝与邓通、哀帝与董贤、成帝与张放,其中又以文帝和哀帝的断袖之恋的故事最为荒唐。汉朝以后,虽然中国帝王的断袖之风稍减,但是并未绝灭,就连清朝的“十全老人”乾隆皇帝,也有过类似的谣传。

“好恶心,居然搞这些行径!”郝大力轻蔑道,“别说我有三千个老婆,就算是只有一个丑老婆,我也不会去搞什么断袖之癖!”

“也不能那么说,有些人是天生,有些人是后天形成的心理,动物也有这样的情况。”劳月倒很看得开,“这不是他们能控制和选择的。”

“对,富贵由命,生出来就这样了,有什么办法?”蔡敏敏也赞同道。

黄千山做翻译多年,他就见过不少此类人,但别人没有影响他,他也没必要去鄙视别人。天地万物只有它的运行规律,德国哲学家黑格尔说过,凡是现实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凡是合理存在的就是现实的。如果不合理,也不用他们操心,运行的命运之轮自然会让不合理的事物慢慢消逝,就如压迫人的奴隶社会、封建社会。只不过,这一切需要时间,而且是很长的时间,所以黄千山从不去评价断袖的好或坏,就当平常心对待就好。

在黄千山认识的人中,有外国人也有中国人,以及很多历史名人与天才,他们也有这种倾向。比如文艺复兴时期最负盛名的达芬奇、米开朗基罗、美国大诗人惠特曼和狄金森几、俄罗斯大作曲家柴科夫斯基、法国当代哲学大师福柯、日本的川端康成、三岛由纪夫,再到中国的张国荣,这些人的成就都被后人称颂,但不少人下场很惨,柴科夫斯基甚至被迫自杀,以至于俄国对其死因的解释漏洞百出。

“黄老哥,你说了那么多,该不是你也…”郝大力打颤地说。

黄千山瞪了他一眼,回道:“我只是说你的心态不对,不是说我也是这种情况,人家没碍着,就由他去好了,何苦把他们逼死。这个假女王在古时候算是天才了,你看看他设的局,差点害死咱们。古往今来,多少断袖者都天赋异禀,不能一概而论。”

“没错,现在不是说这些人群容易传播爱滋病吗,他们很多人都隐藏着自己的秘密,但如果都藏着不说,怎么教他们保持健康,打压解决不了问题。”蔡敏敏支持道。

劳月若有所思,她说:“原来如此,古虢国的确没有女王,唯一的女王只有武则天,他大概真以为自己是西王母转世。我们现在时间不多了,快去找出口吧,等大家都安全了,我再回来找长天。”

郝大力觉得很倒胃口,他难过地说:“我还真以为有什么移山神话里的宝藏,这里就几座烂冥殿,还有故弄玄虚的假女王,真是白走一遭!”

“也许被人偷走了吧。”蔡敏敏随口猜道。

黄千山快不行了,他懒得去看假女王的干尸,虽然他不鄙视断袖者,但毕竟是假女王的数次陷阱害得他们落到这步田地。断袖者有好也有坏,要区别对待,像古虢国假女王就不是一个好人。劳月看到黄千山脸色暗黑,她也急了,于是就大步走下地下宫阙的那扇石门。黄千山和蔡敏敏、郝大力都忐忑不安地赶过去,生怕哪里没有出口,他们只是白忙乎一场。

地下宫阙还是来时的样子,这里的蓝色汞气比瑶池的要少很多,所以黄千山一进来就把防毒面具摘下了。水渠里的水还潺潺地流着,劳月跟着水渠绕着地下宫阙走了一圈,最后才一处石树下停住了。水渠里的水都流进了石树下,很显然水进入了地下,也就是说天门就在石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