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妖妃张桂花

作者:一粒米饭

备注:

别人穿越到皇宫都是踏踏实实从最底层干起,一步一脚印,斗奸妃,斗皇后,斗太后,最后彻底征服皇帝母仪天下。为什么她一过去就是贵妃?升级经验该到哪里刷才好?

皇帝年幼,太后疑似百合倾向言听计从,外面勾结坏事做绝的大权臣,后宫盟友是变态阴险太监公公……怎么看都是BOSS的设定啊喂!

想要洗心革面却骑虎难下,这怎能不叫人泪流满面。

讲述一个穿越到皇宫却不幸搞不了宫斗的倒霉奸妃传奇故事。

第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跟风写一回穿越宫斗。不过嘛,这里不会和后宫里的女人斗,主要是跟前朝的男人们斗。且看臭名昭彰的奸妃怎样将自己洗白白重新挽回形象!米饭已经洗心革面,绝对不会再把女主搞得很苦逼啦!真的!

毫无疑问,在这个年代,穿越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所以当韦真全身疼痛地从地上爬起来,看见周围是古香古色的陌生摆设,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宽袍大袖的时候,她只是瞬间窒息了一下,随即便恢复了镇定。

前一刻她还坐在即将失事的飞机上紧闭双眼叫着爸爸妈妈永别了,后一刻就发现自己似乎穿越了,这可真是跌宕起伏不真实到玄幻的人生啊。

深呼吸了几口气,又狠狠掐了大腿一把,确定不是做梦,韦真好奇地摸了摸前面还在不断摇晃的珠帘,惊愕地发现那用来做门帘的珠子竟然全部都是上好的猫眼石。难得个个都大小相差不大,在屋内无数明晃晃烛火的映射下,发出变幻莫测的美丽光芒。

看来是个有钱人,这算是运气好还是运气烂呢?韦真苦笑两声,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些无聊时候看过的穿越种田宅斗小说。当时看到时候只觉得有趣,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遇到这种荒谬的情况。除了那个一看就肯定贵得要死的门帘,屋子里其他的家具陈设看上去也绝非一般人用得起,光是那个还在无声冒出淡淡熏香烟雾的鎏金飞凤状香炉就华美非凡,上面至少镶嵌了大大小小不下一百颗的宝石珍珠。不能说不好看,可是太过繁琐,反而显出一种庸俗的味道来。

等等,凤凰?虽然搞不懂这是什么时代什么地方,光是有钱的话不敢用这种形状的香炉吧。

韦真开始觉得有点不对了,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十分确定这不是她自己的身体。转了一圈,居然在一边找到了等身高的玻璃镜子,映照在镜子里的女人看上去应该二十出头,长得眉目清秀,却算不上多美的美人。“她”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宫装,上面用五色丝线和金银线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富贵逼人。脑袋上顶了一个造型古怪的发髻,插满了宝石发钗金步摇,件件都是精品,因为太多了,显得一股子古怪的暴发户气质。伸出手一看,好嘛,戴了不下五个镯子,十根手指上六根都戴着戒指。

韦真无语,这人是恨不得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穿戴在身上吗。不过看这打扮肯定不会是清朝,太好了,她讨厌辫子,更讨厌什么阿妈福晋皇额娘。要她天天奴才奴才的自称着,还不如直接死在空难里了事。

看着那件明黄色的凤袍,韦真心中不禁一沉,莫非她运气就有那么烂,这不是种田模式,而是准备走宫斗路线啦?不要!她不想天天对着皇帝太后什么的跪来跪去,更不想动不动就防备被人打胎或者打别人的胎。一辈子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方跟无数女人抢一根老黄瓜,这种生活是不是太惨了点。

她之前似乎是倒在地上的,身上衣服被弄皱了不少,头发也有些凌乱。韦真看看刚才爬起来的地方,边上还有一个打翻的茶盏,里面的茶水泼了一地。她皱着眉头捡起茶盏,闻了闻,没有奇怪的味道。可这就怪了,身体原本的主人哪里去了,总不是她忽然心肌梗塞挂掉,自己莫名其妙上了她的身吧。

一时茫然无措,韦真坐在桌子边上开始发呆,大脑一片空白。她平时觉得自己果断干练,是个女强人。看小说时候最恨女主角明明是现代人穿越,却各种废柴唧唧歪歪,为了个渣男什么都忘了。结果真遇到这种事情,除了发愣,似乎只剩下发楞。

还没等她镇定地理清思绪,外面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脚步声虽然很轻,听上去却不像是只有一个人。韦真戒备起来,心虚又害怕,转了一圈,最后只能强作镇定地坐在原位置不动,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心中却在暗暗叫苦——她连原主是什么身份都没搞清楚呢,皇后?妃子?看年纪总不是太后吧。这万一来的是皇帝,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应答啊。

惶恐不安地看着珠帘被人轻轻掀开,先进来的是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女,看打扮应该是宫人。她们都穿着青色的宫装,梳着简单的发誓,上面除了戴着几朵绢花,别无任何装饰,看上去挺清爽。两个少女低着头,对她蹲身福了一福,显然很畏惧她,连头都不敢抬地就让到了一边。

“娘娘可好些了,送来的药汤用了吗。”

一个显得有点不男不女异常阴柔的声音说,随后一个男人大步走了进来,对她微微一弯身算是见礼,笑容满面地问。

……果然是皇宫,如果说韦真还有几分侥幸心理,看见这个男人后就立刻烟消云散,除了暗叫倒霉之外,似乎也无可奈何。

实际上说他是“一”个男人似乎不太恰当,韦真不是研究历史的,拜诸多古装剧所赐,这点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这个男人虽然穿得很华丽,上面还绣了一只麒麟,可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个太监。

韦真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太监,不禁暂时忘却了不安,好奇地多看了一眼。她对太监的印象全来源于龙门客栈康熙王朝之类的电影电视。感觉要么就是一群擦脂抹粉的阴阳人妖,要么就是阴气森森的干瘪老头。哦,当然,里面也不乏有英俊帅气的,比如曾经风靡一时的某厂花——但那不是拍电影嘛。

眼前这位公公,虽说既不是擦脂抹粉的人妖,也不是干瘪僵尸老头,长得不错,眉目秀美,眼含秋水,算得上是个美——呃,美公公。不过他那异常雪白的面孔和没有胡子的脸看上去还是很诡异。

“娘娘?”

见韦真盯着他只是发呆不说话,他奇怪地问了一声。韦真这才醒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面无表情地一挥手表示不必多礼。

幸好他似乎也没觉得多奇怪,谄媚地笑着,讨好地凑过来,韦真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没有皱眉头,这家伙身上到底熏了多少香?她快被熏得闭气啦!

“娘娘何必为了一点子小事生气,不过就是个不懂事的奴婢罢了。这不,太后见您动怒,立马就拖出去杖毙完事儿。说到底,在太后娘娘心里,您才是独一根,她最疼的人还是娘娘您啊。”

韦真不说话就听着,心里琢磨着怎么不对劲啊。从话里分析,这位被叫娘娘的应该身份还不低,很受宠爱。可是一般情况下难道不是皇帝来干这事儿吗,关太后什么事。莫非她跟顺治皇帝的第一个皇后一样,是太后家亲戚?

“所以说啊,娘娘别怄气了,去见见太后,陪个笑脸,这事儿啊,就算过去了。”

美公公没注意到她的走神,笑容可掬地说。

韦真觉得这下不能不回答了,稍一思索,轻声问:“皇上呢?”

之前看打扮这不是清朝也不是唐朝,服饰倒有点像明宋时期,不过也不能排除是什么平行架空世界。问问皇帝,总不会露馅吧。

那个太监闻言后笑了笑,神情之间颇有几分轻蔑:“陛下?陛下自然好好的啦。这不,才喝完药,睡下了。娘娘若是担心陛下的身体,等明儿再去看看好啦。”

韦真以前是做营销的,察言观色最是灵光,见这太监对皇帝毫无尊敬之色,心里就知道不对了。结合一下诸多看小说电视的经验心得,这皇帝看来不是李世民朱元璋一类的角色啊。

暗暗松了口气,韦真心想至少就目前情况看,自己好像还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虽然不清楚皇帝是谁这是哪朝哪代,至少太后看上去很待见这位“娘娘”。不过不清楚她是什么身份,皇后吗?或者妃子?

“娘娘,你怎么看上去还闷闷不乐?”

那个太监又问,韦真灵机一动,做出忧郁的样子,长叹了一声:“唉……”

那个太监心神领会,左右看看,见两个小宫女眼观鼻,鼻观心,凑在她耳边说:“娘娘原来不是为了那个奴婢不高兴,那可是为今日前朝商议立后之事烦心?”

得,说立后了,她显然就不是皇后。韦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包含了千言万语,就看他自己怎么理解了。果然,他立刻讨好地说:“我的好娘娘,您现在已经是贵妃了,皇上年纪那么小,后宫里除了太后您就是最大。外面有太师盯着,说什么也不会给您弄个不懂事儿的刺儿头进来啊。汪公公都说了,您只管放心,未来不管立谁做皇后,您都是最尊贵的,谁也别想越了您去。”

“可我总是不放心……”

韦真幽幽地回答,欲言又止。

那太监乐了,捂着嘴嘻嘻地笑了一阵,笑得韦真直冒鸡皮疙瘩:“娘娘喂,皇上才几岁呢,他要立后,至少也是七八年后的事情了。那时候的事儿谁能说清呢,您就安安心心做您的贵妃,天塌下来,有太后,太师,和汪公公顶着。”

“嗯,说得是,来人啊,赏。”

韦真满意地笑了笑,努力学着电视剧里看过的贵妃皇后架势吩咐。那个太监笑得嘴都何不拢,一个劲儿地点头哈腰:“谢娘娘赏。您要没事儿,奴婢这就去回太后的话啦。”

“去吧。”

挥挥手,见他弯腰倒退着走了出去,两个小宫女也跟着一起出了门。韦真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挂不住了。

很好,敢情她还是个贵妃,身份肯定很高了吧。不过从刚才的对话里得到的信息,皇帝年纪很小,七八年后才能立皇后,想想古代人的结婚年纪,那他岂不是只有五六岁?尼玛啊,五六岁的孩子为啥有个二十出头的贵妃?这不是坑爹吗。

再想想太监所说的太后,太师,汪公公,韦真磨着牙,觉得喉咙里满是酸涩的滋味——这怎么看都很眼熟,皇帝年幼,外戚专权,其中肯定会有什么九千岁七千岁的勾结,搞不好还涉及到了篡改圣旨改立皇帝之类的狗血情节——看了那么多电视小说,她用脚趾头都能猜想个一二三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这贵妃显然就是个传说中的反派炮灰嘛。

烦躁地在屋子里走了几圈,韦真看见东墙上挂着一幅画,里面画着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看眉眼应该就是这位贵妃没跑了。下面落着一行题字,写得龙飞凤舞,她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终于勉强认出了七八成。

“……庆德七年,宫人张氏,温良贤德,赐名桂花……”

桂花?

桂花?!

桂花!!!

韦真终于爆发了,心中无数神兽狂奔而过,这贵妃叫张桂花啊喂!这是什么乡土的名字!她该庆幸至少没叫翠花吗!

第二章

不敢乱走动,也不敢随便叫人进来,没有她的传召,外面静悄悄的,要不是从门帘里看到有人走过,韦真差点以为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她在屋子的前前后后走了好几圈,除了得出这是个卧室的结论外,什么新发现都没有。这种时候她真羡慕那些学富五车的穿越前辈们,随便看个杯子椅子就能得出此时为某朝某代的结论。

忧愁地叹了口气,韦真托着下巴觉得肯定是自己穿越的方式不对,别人穿越都有专业解说站在床头BALABALA从身份到背景详细分明,为什么轮到她身上就只来个全身香得能闷死蚊子的太监?

看看周围华丽的布置,她更忧愁了。这里可是皇宫啊,走路说话都有具体规定的皇宫。韦真自认是个比较讲究礼仪平时说话做事也不粗鲁的人,可天知道皇宫里身为一个贵妃应该怎么做。她会行礼请安吗?她会吟诗作画吗?她会争宠宫斗给其他妃子下眼药打胎吗?

……貌似目前还没有这种需求,她太紧张了。

坐立不安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外面又传来那种悉悉索索没有脚步只能听见衣物摩擦的声音,韦真一惊,来不及坐下了,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一个穿红衣的老太监进来,先是朝她行礼,随后用一把尖细得吓死人的嗓子扯长声音说:“太后懿旨,传贵妃娘娘到宁心殿。”

哎?怎么忽然太后就要见她了?韦真顿时一抖,觉得脸上的血液都刷地流下,那个红衣太监把手里的拂尘一甩,弓着腰说:“娘娘,请吧,别让太后等急了。”

“容、容我更衣。”

慌乱之中韦真只能想到这么一句话,可是那老太监一笑,脸上的皱纹变成了一朵菊花:“哎哟,太后怎么会和您讲这些虚礼呢,奴婢觉得娘娘现在这身就不错,外面轿子候着,娘娘请。”

韦真瞪了他一阵,由于搞不清究竟这位贵妃是个什么性格,只能无可奈何地拉拉衣袖,走了出去。来到外面,发现外面是一间同样富丽堂皇的正堂,脚下铺着的砖都是镂空嵌花的,一群宫女太监见她出来,都低头行礼,但是没有下跪,随即簇拥着她走到殿外。那里停着一架由八个太监抬着的轿子。韦真都来不及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就被那个老太监催着上了轿。

轿子微微摇晃了一下,开始前行,那些太监应该是专门训练过,一点都不摇。韦真坐在里面心乱如麻,有心掀开帘子看看周围,却又害怕被人看出不妥,强自镇定,两只手死死抓住衣袖,手心满是汗水。

计算着时间大概走了有个五六分钟的样子,轿子终于停下了,一只手掀开轿帘,韦真咬了咬嘴唇,一狠心,鼓起勇气起身出去。此时天已经黑了,但是到处都被照得一片光明,她眯着眼睛,看见前面是一座高大的宫殿,门口站着不少宫人,都毕恭毕敬地低着头,不敢直视。有一个穿着与众不同年纪也比较大一点的宫女正侯在门口,见她过来,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见过娘娘,娘娘万安。”

她把两只手重叠着交叉在小腹右方,半蹲行了个礼。

“您可总算是来了,太后都命奴婢出来看好几回,生怕您路上有个闪失。”

韦真暗自腹诽,她坐轿子,还这么点路,想闪失也不能啊。不过心里这么想脸上却没露出半点,淡淡地点点头,努力学着那些宫女走路的姿势,力求仪态端庄地走进了大殿。她觉得自己走得肯定不像样,可奇怪的是所有人都视若无睹,没人多看一眼。这无疑让韦真更奇怪了。

进了大殿,视线所及是一片明黄,到处都透着一股皇家的贵气,韦真不敢多看,走得腿肚子发软,全身冒汗。转过几个屏风,就来到了另一个偏殿,迎面便是一股暖香,闻着十分舒服。她偷眼一看,上方的软榻上半躺着一个贵妇,穿着一件银红色的袍子,下面一个小宫女正在捶腿,便知这一定是太后了。虽然心中十分不情愿,估摸这里好像不流行下跪,她回忆了一下方才那个大宫女给自己行礼的样子,作势便要半蹲下去,嘴里只说:“见过太后。”

“起来起来,你又闹什么,何时到我这里来还需要这些了。”

那太后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长得不算很美,丹凤眼,瓜子脸,一副和善的样子,正对她温和地微笑,眼中是一种毫不掩饰的欢乐,笑吟吟地伸出一只手:“听赵又德说,你为立后的事情心里不痛快了?”

一般情况下,太后这么问一个妃子,那个妃子就该跪地认错了吧,可是看太后笑眯眯的好像不以为然,韦真顺势将手放在她的手上,被她五指一收,拉到软榻上坐下。太后摸着她的头发,脸都要挨到她脸上了,完全是安抚讨好的口气:“别急别急,你才封了贵妃,后宫还不是你说了算。皇后的事情,到时候自然有哀家为你做主。”

韦真僵硬地笑笑,心想这好像有哪里不对。太后的眼神,怎么看得她心里直发毛呢?

“哟,看这小脸绷得,真和哀家呕上了,亏得哀家为了给你讨个贵妃封号跟太师闹了一场。”

太后的手顺着韦真的衣袖摸了进来,嘴唇也凑到了她的耳朵上,语气暧昧:“好不容易来了,做出这副样子算什么呢,哀家几日都没见你,怪想的。”

“我、我也挺想太后的。”

韦真结结巴巴地回答,被太后摸得寒毛都炸了,心中狂叫救命。这太后不对啊,哪有这么和儿子妃子说话的?她到底是皇帝的妃子还是太后的相好啊?话说不会是太后为了给她在宫里安排个合适的身份才封的贵妃吧?

听她这么一说,太后更高兴了,抱住她的腰,只差没把她拖到自己身上来:“病了一场,都瘦了,脱了衣服给哀家瞧瞧。”

韦真差点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嗷”地一声跳起来,苦着脸抓住软榻扶手不让太后得逞。她想自己大概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被太后非礼的穿越人士了。她光想过皇帝的问题,可没想过太后是个百合的问题啊!

下面的宫女太监个个犹如木偶,见她们拉拉扯扯,很有默契地就无声退了出去。韦真恨不得学着尔康伸手大叫一声“紫薇,不要走!”

眼看她就快要成为不幸失身给太后的贵妃,外面忽然有人叫了一嗓子,声音还很大:“母后!”

太后动作一顿,随后立刻把她放开,又恢复了那种雍容华贵的样子,咳嗽一声:“是皇儿吗。”

韦真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地,瞅着太后心一抽一抽的,背上全是冷汗。她悲哀地想,作为一个十分雷百合的人,她还宁愿是被皇帝非礼了……至少不会那么的……恶心。

“母后!张选侍!”

随着噔噔噔的脚步声,一个穿着明黄色龙袍的孩子冲了进来,韦真知道这就是皇帝,不免在行礼的时候多看了几眼。看样子皇帝绝对没有超过十岁,就是个不高的小胖子,脸上的肉都快把五官挤变形了。这样韦真说不出是失望呢,还是郁闷。

皇帝很随便的给太后行了礼,便一合身扎进她怀里,差点把她撞下去,嘴里还叫着:“张选侍,你好久没陪朕玩了。上次讲的故事还只讲到一半呢。”

死死托住小胖子才没摔倒在地,韦真嘴角抽搐,看来这皇帝对她还挺亲热,太后一脸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抱在一起,笑得十分慈祥,更是让韦真欲哭无泪。

这都他妈什么和什么事儿啊?

“陛下,现在可不能再叫张选侍,她已经封为贵妃了。”

一个声音不紧不慢地说,韦真抬眼一看,下面不知道何时站了一个太监打扮的男人。刚才见到那两个太监穿得就够华丽了,可是都比不上这个。他的衣服是海蓝色江牙海水,上面的花样竟然是龙的样子,吓了韦真一大跳。仔细一看,才发现那龙只有四只爪子。她依稀记得这种叫做蟒袍,穿在太监身上,那这太监该有多受宠?

小胖子皇帝哼唧了几声,撅着嘴说:“朕乐意这么叫她,汪大伴太多管闲事了。”

“陛下说得是。”

那个被叫做汪大伴的太监轻笑了几声,平静地回答,随即抬起头来。韦真不禁看得一愣,之前那个得了她赏的太监长得就很不错了,可是和这个太监一比,顿时就变成了粪土鱼目,粗鄙不堪。不说其他的,就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和白得快要透明的脸,就足够让韦真羡慕嫉妒恨了——你说你一个太监长这么好看干嘛。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下太后,太后的表情十分平静,韦真纳闷地想,一般情况下不是应该和这种极品美太监勾搭吗,难道太后天生就只喜欢女人?

“汪大伴,这么晚了,不好好让皇上休息,到这里在做什么。”

太后不冷不热地问,看上去不但对他没好感,还很有恶感。

“太后,娘娘大病初愈,太医嘱咐过最好不要随意外出,以免伤风。不过皇上思念娘娘,听闻太后传召,就忍不住想过来看看。还望太后体谅皇上一片怜爱之意。”

他的声音清朗,说话不慌不忙,十分悦耳。只是韦真听得直抽抽,心说他一个小屁孩,懂什么怜爱。别是听闻不对,专门来抓自己老妈奸/情的吧。

太后哼了一声,用十分怅恨的眼神看了韦真一眼,看得她心中一阵狂跳,随后一脸没趣地挥了挥手:“哀家倦了,既然已经见了,太医又那么说,贵妃,你就和皇上一起去吧。”

韦真如蒙大赦,赶紧行礼告退,小皇帝笑嘻嘻地拉着她的手,十分亲热:“选侍,晚上和朕一起睡,朕还要听你讲故事。”

那个汪公公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韦真被他看得十分紧张,不自然地扭过了头,无意看到了右边的一座屏风,随即她就像是被石化一样走不动了。

“娘娘?”

无视周围人的询问,韦真喉咙中咯咯作响,活似见鬼。众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除了那座写满字的屏风,分明什么都没有。

“选侍,选侍,你怎么了,别吓唬朕啊?”

胖子小皇帝已经忍不住死命拉扯她的衣带了。

韦真死死瞪着屏风,其实屏风上就只写了一首词,问题这词太不正常了!只看第一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韦真就有想咆哮的冲动。

太祖你怎么了,太祖你也穿了?还是太祖你本来就是穿的?

作者有话要说:公公虽美,但他确实是一个木有JJ的公公。另外,本文里当然不会出现穿越的太祖……

第三章

在太后寝宫里看到了一个题着《沁园春.雪》的屏风绝对是比穿越还惊悚的事情,所以当时韦真几乎傻了。周围的人不知道她究竟怎么了,还以为是她身体不适,手忙脚乱地把她送回宫去,也正因为如此,韦真才侥幸又换来了几天观察环境的时间。

今天是韦真穿越的第五天,她渐渐从当时的错愕中挣脱,开始认真思考目前的处境。

她所居住的宫殿叫做重华宫,算得上是这后宫中数一数二华美的建筑,又正当道,不管是去皇帝的寝宫还是太后的寝宫都很方便。根据她的观察,这宫里大大小小的宫人就有不下三十人,除开那些只在外殿做事的宫女太监,身边的一等宫女管事太监就有七八个。来来去去的,看得最多的是一个叫菱花的宫女,还有一个叫张齐泰的太监。从他们说话行事推断,在宫里身份不低,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养病”期间,韦真秉承少说话,多听多看的思想,零零碎碎地从前来探望太后和皇帝嘴里了解到了一些这位张贵妃的过去。确定张贵妃确实识字后,她又借口说病中无聊,要人去给她找了几本本朝的传记史书,翻了翻,总算是对目前的处境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其实从前面看到的那些陈设还有穿着打扮来看,她心里已经有了个判断,这里多半是明朝了。可是看看史书,这里又不是她所知道的那个明朝,因为开国皇帝竟然不是朱元璋,而是一位叫做沈元真的乱世英雄。黑着脸看看这位开国皇帝的生平,韦真百分百确定他是穿的——那首沁园春雪就不说了,据说是他二十岁时候所作——抄袭敢不敢这么不要脸,一个字居然都没改!史书上说到他的地方都赞不绝口,吹嘘他能预料先机,未卜先知,有通天彻地之能。韦真心想那不是废话吗,估计这货对元末那段历史背得滚瓜烂熟,作弊作得爽翻了。

至于其他的,这位穿越前辈不但打败了朱元璋陈友谅一干牛人,把他们麾下的能人志士全部挖了墙角,自己还搞了无数发明,什么玻璃啦,肥皂啦,火药啦一系列群众喜闻乐见的东西。同时还开办官报,改革官制军制,开海运,发展商业,大搞冶炼……总之就是典型的点点家套路,改个名字就能叫《穿越之我是朱元璋》或者《我在明朝做皇帝》出书。顺带一提,这位沈氏牛人娶了至少二三十个老婆,成为皇帝后后宫最多一度有上万宫人妃子,让韦真不得不感叹不愧是点点家的种马男——丫不光开了金手指,还有主角专用光环吧。

无论如何,这位穿越前辈还是很牛逼的,可谓是人生赢家。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国号依然称之为“明”。大概是因为穿越的关系,韦真感觉这里女子的地位似乎要好很多,没有那么卑微,至少她就看到了女性的医官,也听宫女们八卦过某某大臣的妻子不满他纳妾最后和离,要了一大笔赡养费的事情。看来前辈虽然种马,还不算是太仇视女性。

然而这个明朝不是朱元璋的那个明朝,很多东西也都不同,韦真还是抽搐着听人提到了锦衣卫,东厂西厂的称呼,闹不懂这个穿越前辈心里怎么想,也许他觉得这些很帅气,就干脆抄袭延续下了?

点点家种马王霸男的心思,岂是她一个普通小女子能妄加揣测的?

如今的皇帝乃是开国太祖的第五代,上一任皇帝的第十七子,具体叫什么名字韦真还没搞清楚,因为没谁会没事把皇帝的名字挂在嘴上念叨。由于没有了朱元璋,自然也就没有了后面的朱棣靖难。但都城依然设在北平,而且皇宫十分没创意的被前辈取名紫禁城。韦真没什么机会出去转悠,想来的话,应该和她所知道的那个紫禁城没太大差别吧。

总觉得,前辈把穿越之后能干的事情都干得差不多,她似乎没有什么发挥的余地了……她再牛逼,能重新推翻这个沈家王朝,自己开创新的基业吗?目测她可没有王霸之气跟主角不死光环。

上一任皇帝只活了三十多岁便急病一命呜呼,由于没立太子,留下了七个儿子谁都不服谁,打来杀去,闹得乌烟瘴气,一度差点搞起分裂。这个危机时刻,是当场太师,沈唯沈大人毅然拥立了年纪最小的十七皇子做皇帝,噼里啪啦打了四年,把几位王爷全部揍翻,杀的杀,关的关,迎来了和平的时代……韦真看着书上写的事情,怎么觉得这位太师大人也是穿的呢?

不过她总算是大致搞懂了这位张贵妃是什么来历,原来她最开始只是一名普通的宫女,现在的太后不受宠,生下皇子后不知道因为犯了什么忌讳变相地被打进了冷宫,很是凄苦的过了好几年。是勇敢的桂花同志一直陪着她,渡过了漫长的冷宫五年,危机四伏的七王乱政的四年。如今天下太平,皇帝年幼无法亲政太后垂帘听政,便不顾前朝大臣抗议,给她封了个贵妃的头衔。

等等,这么说的话,皇帝应该是有九岁了,可他那小身板哪像是九岁的样子。丢下书本,韦真郁闷地看着床顶,觉得自己有点万贵妃的感觉,只是对她万般宠爱百依百顺的对象不是皇帝,而是皇帝他妈。

真是何等卧槽的世界。

“人生在世不称意,不如自挂东南枝。”

韦真喃喃地自言自语,像她这种没心眼的人穿越到皇宫里来开展宫斗就够悲催了,偏偏还摊上这么一个扭曲错位的明朝,别说她本来就对明朝没了解,如今就算是把明史倒背如流,又有个P用。她一度陷入了彻底的绝望,心想不如死了算了,也许还能穿回去——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了小胖子皇帝偷偷摸摸地溜过来看她,却被那位传说中的太师抓回去体罚事件的话。

小胖子皇帝对这位比自己大了十一岁的贵妃很是喜欢,经常都过来看她。韦真爱理不理,对他很冷淡都无法熄灭这种热情。那个汪公公有时候会跟在后面,有时候不在。韦真有一搭没一搭地套过小皇帝的话,得知汪公公是东厂首领太监,目前在朝中风头正盛,和沈太师走得很近,立刻给他打上了一个“危险,勿近”的标示。

“张选侍,你快点好起来,再陪朕钓鱼放风筝,你不在,朕每天都被太师压着读书写字,无聊死了。”

小皇帝唠唠叨叨地抱怨着,韦真敷衍地嗯嗯几声,懒得理他,心想大概在皇帝看来,自己这贵妃就是个保姆。

“昨天有上进的南海珍珠,选侍喜欢吗,喜欢的话朕赐给你几盒。”

小皇帝没有察觉到她的冷漠,拉着她的手期待地问,韦真挤出一个笑容,干巴巴地说:“多谢皇上。”

不能怪她没爱心,其实小皇帝除了胖点,话痨了点,其他还算是不错的,既不任性也不蛮横。可一看见他韦真就会想起他的那个百合娘,好感度顿时就被瞬间清零了。鬼才知道张桂花和太后过去八年是怎么一回事,可是韦真真心不想和太后搞百合啊!

外面伺候着的小太监壮着胆子进来催促了几次,小皇帝恋恋不舍地放下韦真的手:“明天朕还来看你……”

话音未落,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小太监变调的声音,像是及其害怕:“太师——”

小皇帝立刻就像是被抽了一鞭子,整张脸都皱起来,眼中闪过恐惧的色彩。倒让韦真奇怪起来:“陛下——”

“哼,年纪不大,整日流连妇人脂粉堆里,皇上是要做昏君吗。”

后宫里的男性除了皇帝,就只有那些木有JJ的太监,韦真这几天听惯了太监的尖嗓子,猛然听到正常男性声音,差点以为产生了幻觉。可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闯进皇帝的后宫?太师?难道……

门帘一掀,一个高大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韦真躲闪不及,顿时和来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顿时觉得心头一冷,像是被二月的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太师……”

小皇帝弱弱地叫了一声,整个人都萎了。

说到太师,韦真第一印象就是电视剧里庞太师的形象,白胡子老头一个,一脸奸臣相,满肚子坏主意。可是眼前的太师实在是年轻了点,估摸着二十七八岁的年龄,没有留胡须。具体长什么样子韦真没看清楚,就记得他那双寒星一样明亮的眼睛,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她的脸上就产生了一种刀锋刮过的错觉。虽然他穿着天青色的官袍,头发也束得整整齐齐,带着一个明代官员常见的帽子。韦真总觉得这个人的气质完全不像做官的,更像是那种江湖上不问世事的武林高手。

她在这里胡思乱想,脸上不免带出几分呆滞的神色来,被叫做太师的男子不屑地扫了她一眼,鄙夷地哼了一声,背着手冷漠地说:“陛下,臣似乎说过,请陛下少到贵妃宫中了吧。”

小皇帝完全被太师的气场镇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吓得面无人色,犹如见了猫的老鼠。韦真本来不喜欢他,可是这孩子对她确实不错,而且那太师也未免太目中无人,连后妃的寝宫都敢随便进来,于是忍不住说:“皇上只是来陪我说说话,太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再说这里是后宫,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说话?”

他冷冰冰的眼睛看过来,目光如有实质,锐利难挡,韦真竟然不自觉地转了一下头。

“娘娘有太后宠爱,每日里还嫌说的话不够吗。皇上年幼,休得用那些肮脏事教坏了他。你若是安分便罢,想要为非作歹秽/乱后宫,太后也保不了你。”

冷笑一声,他随即一挥衣袖,瞪了皇帝一眼。小皇帝不敢说话,可怜兮兮地看了看韦真,无精打采拖着脚步跟他出去了。剩下韦真目瞪口呆地坐在床上,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这牛气冲天不可一世的,到底谁是皇帝啊?

外面侍候的小太监见皇帝和太师走远了,才悄悄进来,看韦真面色铁青,急忙上来给她顺气。

“娘娘息怒,息怒,休要把沈大人的话放在心上,他就是那么个脾气,对谁都这样。唉,如今他在朝中势力太大,没人敢惹,娘娘,来日方长,您不是还有汪公公和左大人在吗。”

“沈!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