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地跑去找被子枕头。没错,她刚刚又被不纯洁念头闪到了。可是这不能怪她啊!不能怪她是不是!顶着一张帅美酷毙靓的脸蛋儿让人“侍寝”,能不误会么!能么?!

她凭借之前两次出糗的经验,瞬间反应过来已经很不易了——所谓侍寝,只不过是让她铺床叠被送他老人家上床睡觉而已!无欲无求又乱用词的神仙神马的最讨厌了!

夜深。只有床头柜上的一只小夜灯亮着,散发着温暖的桔色光团。瓶笙卷了一条毯子窝在沙发上,看到洛临霸占着她的床,几缕黑发沿着床沿顺滑而下。唉,有什么办法,谁让他是主子,她是奴仆呢。转念又一想:嗯哼,她当奴仆还不是为了借他的威风护自己安全,实际上他是她的保镖呢,神级的保镖啊,放眼三界,试问谁能配备的起?这么一想,心态顿时平衡了许多。

怀中的温暖绒团动了动,拿毛脑袋蹭了蹭她又睡着了。

是小白虎。

这家伙当着正主的面,竟然堂而皇之地投进她的怀抱要求她搂着睡。幸好正主完全没有吃醋,否则她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啊。药鹰虽然嫉恨,但因为想在神仙面前端住成熟冷傲的架子,心中虽然十分不甘,却是绷出一脸不屑,蹲回到它的鹰巢中,不再去跟小毛虎儿争怀。如此寂静的夜,它却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睁开一只眼睛监视着屋内的情形。家里突然多了一位神仙、一头神兽、一条蛇妖,这样的成员结构让以家长自居的药鹰感觉压力很大。

同样的原因让瓶笙也失眠了。想到蛇妖,她忽然把白虎轻轻移到沙发上,起身。轻手轻脚地摸到床前。原本面朝里侧的洛临忽然翻了个身,吓了她一跳,站在床边不敢动了。

过了一会儿,不见他睁开眼睛,才松了一口气。目光想从他的脸上挪开时,又不由地滞留了一会儿。灯光下格外柔和的五官,宁静的睡态,睫毛投下的深深阴影,完全隐去了清醒时的神态中时时浮现的戾气,纯净的神态让人着迷。

看了一会儿,她才记起想要做的事。伸出手,小心翼翼探到他的枕头底下。抽回手时,手中多了一根火腿肠——她背着药鹰藏的私粮。

走到玻璃罐子的前面,剥开火腿肠,把罐子掀开一条缝儿,丢了进去喂给蛇妖。

看着小蛇贪婪的吃相,忍不住乐了。终于还是没忍住喂这家伙。只顾得开心,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床上,洛临微微睁眼,看了一会她的背影,随即又合上眼睛,嘴角也蓄了一丝浸了睡意的慵懒微笑。

清晨,洛临被一阵穿屋裂瓦的女人尖叫惊醒。眼睛尚未睁开,墨眉已不耐地蹙了起来。习惯了每天在悠扬丝竹声中醒来的神仙大人,对于此种叫醒方式感觉十分恼火。睁开眼睛,转过头去,只见陆瓶笙坐在沙发上,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抖哪抖地指着墙角,尖叫不止:“穿上衣服,你给我穿上衣服!!”

洛临顺着她的指尖看去,只见原本倒扣着的玻璃罐子翻在一边,地上蜷了一个光溜溜□□的裸~身少年,瑟瑟发抖——蛇妖化成人形了。瓶笙嚷嚷了一阵,捂着眼睛,跌跌撞撞去摸到昨天翻出来的波希米亚风大裙子,一把丢向蛇妖。

蛇妖赶紧把裙子穿在了身上,一直提溜到肩下,下摆长及膝盖,站在地上怯怯地说:“穿好了。”

瓶笙小心地把指头闪开一条缝隙,确定他真的穿上了,这才拿开手,捏起拳头,气势汹汹地逼近上前:“谁准你化人形的!”

蛇妖见她恶形恶状,畏惧地往墙角缩了一缩,低着头:“我,我不知道……”

床铺那边,传来慵懒的一声回答:“是你昨晚喂了他,使他恢复了一点元气,才提前化人,因为没有完全恢复,所以还没有能力变出衣服。”

瓶笙转头看去,是神仙大人起床了,坐在床沿,拿手拢顺乌黑长发。

蛇妖听到有人替他说话,眼泪汪汪地猛点头。纤细的胳膊抱在胸前,红色短发显得肤色尤其苍白,罩在大裙子下的身躯显得尤其瘦弱,一付弱不禁风、被强人瓶笙欺负的模样。

瓶笙一听倒是她的行为导致的,也不好说什么了,只白他一眼,转身去洗手间洗眼睛。大清早的如此“福利”,消受不起啊!洗漱完出来,见蛇妖还贴墙角站着,目光怯怯地从洛临身上移到白虎身上,再移到药鹰身上,再移到刚走出来的瓶笙身上,看到谁都害怕,哪一位也惹不起,站那里一动不敢动,眼泪都快出来了。

瓶笙最不记仇的,见他这副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再者这家伙具备攻击性,还时不时裸奔,不如干脆让他走算了。于是对洛临说道:“洛临大人,这只蛇妖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要不,放了他吧?”

洛临漫不经心地答道:“随意。”

墙角却传来一声惊恐的回应:“不要!”蛇妖的眼睛慌张地睁大,苍白的嘴唇发着抖。

瓶笙奇了:“咦?放你你反而不愿意?难道你愿意留在这里给药鹰当点心?”

蛇妖哽咽道:“我宁可当点心,也不要回去!”

瓶笙惊奇的看着他,刚要再问,药鹰已经听了这一句去,大喜过望,迈着大爪子就走了过来准备享用,蛇妖惊慌失措,躲无可躲,呜地一声拱到墙角。

瓶笙急忙把药鹰拦了回去,斥道:“他就是随便说说不当真的!”

药鹰一脸失望。

瓶笙端详着惊恐的蛇妖:“为什么不愿意回去?”

“回去,会被处死。”蛇妖低垂着赤色的睫毛,小声嗫嚅道。

“为什么?”

“没有完成任务,又被降伏……”怨怨地瞅了她一眼。

“会被谁处死?”

“主上。“

“你的主上是谁?”

他抿着嘴巴用力摇头,眼泪都甩飞了出去,憋出一句:“说出来会死。”

“哎……”瓶笙无奈了,“怎么听你都是死路一条嘛。”

蛇妖干脆抽噎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瓶笙受不了他哭哭啼啼的样子:“哎哎哎得了得了,你就先呆在这儿吧,我叮嘱一下药鹰不要吃你就好了。”一边说,一边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身后传来的一声召唤打断了他们的呆怔。

“瓶笙,还不过来侍奉主子穿衣。”

瓶笙回头,看到站在床边的洛临脸上微微不悦。她暗叫一声“失职”,做为奴仆,大清早起来不伺候主子,倒围着蛇妖转,真是不长眼力见儿啊!

赶紧小跑到主子面前,抬手想伺候,又不知所措地停住了——随着他的起床,身上的睡袍已不知什么时候自动变幻成一套衬衫长裤。当然还是黑色系的。

板着一张脸等伺候的主子等了一会儿,见她没行动,责备的目光砸下来:“还不快点?”

“您已经穿好了啊。”她小心地指了指他的衣服。

他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有些懊恼地蹙了下眉,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超能力”很烦。但这点问题难不住神通广大的神仙大人。他冷静地飚出一句:“那就替我脱掉再穿一次。”

“噗……”

作者有话要说:

神仙大人可爱不?可爱不?可爱不啊???!!!

☆、绿鳞

尽管这个命令纯属无理取闹型,小奴仆陆瓶笙却被他莫名降霜的脸色震慑住,不敢争辩半句,苦X无比地按令执行,将主子脱个半~裸,再替他穿上,随着黑衬衫的钮扣从下往上一颗颗扣上,扣到倒数第三颗的时候,他的脸色终于融化了些。

她松了一口气,低眉顺眼说道:“您去洗漱吧,我去做早饭。”

“不用你去。”

“哎?”

他转眼看向蛇妖:“既然留下,就要做事。以后家务你全包。”

蛇妖低眼应道:“是。”顺从地走向厨房。

瓶笙听得大喜:“这么说我不用干活了?”

洛临横她一眼:“你的全部精力要用来伺候主子我。”

“……”她泄下气去。这才是最艰巨的任务。

蛇妖身穿抹胸裙(尽管是平胸)飘逸地在厨房中飘来飘去,干起家务来十分麻利,很快就把精致的早餐端了上来,一众人兽吃得相当愉快,瓶笙大大地表扬了蛇妖的手艺:“小蛇妖,你好贤惠啊~”

蛇妖拘谨地缩在桌边,低头着红了脸。刚刚不肯坐到桌前一起吃饭,瓶笙一再请他过来他也不肯,直到洛临冒出一句“让你坐你就坐”,他才敢坐下,神态却是小心翼翼生怕造次。

瓶笙嘴巴得到快乐,心情也跟着大好,对蛇妖的前嫌一扫而空——这就是吃货的弱点——喜孜孜问道:“对了,小蛇妖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没有名字。”蛇妖答道。

她愣了一下:“你妈妈没有给你取名字吗?”

“妈妈?”蛇妖脸上现出茫然,摇摇头:“妈妈只是普通的蛇,我只是出世时见过她,已经不记得她的模样了。”

瓶笙没有跟妖物交谈过,对于他的成妖之路十分感兴趣:“那么,你是怎么修炼成妖的呢?”

“是跟着主上修炼的。”

“你的主上是谁?”

他闭紧了嘴巴,摇摇头,脸上掠过一丝恐惧。

试图套他的话再次失败,她也不再追问,只问道:“那你的主上没给你起名字吗?”

“我这种低等小妖,是不配有名字的。”

“什么哦。”瓶笙不满地抿了抿嘴,“哪有那么多三六九等?都什么时代了,妖界的观念太落了。那么我给你起个名字吧?就叫……叫……”她低头苦思半晌,终于憋出一个:“绿鳞!怎么样?既暗示了你的真身,又具备了文艺的气质~很棒吧!”

洛临和白虎白虎用嗤之以鼻表示了对她起名水平的鄙视。唯有药鹰用炯炯的眼神表达了它的赞赏,因为这个名字让它很用食欲。蛇妖倒是毫不嫌弃地猛点头,对于数百年没有名字的他来说,能拥有一个名字已经让他十分惊喜,顾不上挑三拣四了。

瓶笙高兴地再叫了一声:“绿鳞~。”

“嗯。”绿鳞羞涩地小声答应,小脸绯红的模样像个姑娘。

瓶笙愉悦地咬着煎鸡蛋:“绿鳞,你煎的鸡蛋好香嫩哦……咦,不对啊……”忽然记起了什么,“我记得家里没有鸡蛋了。”

“是绿鳞从窗户爬到邻居家厨房里拿过来的。”绿鳞很自然地说。

瓶笙额上挂下冷汗一滴。偷蛋果然是蛇的强项啊。“绿鳞,以后不要这样了,缺什么咱们可以去买。”

“哦。”顺从地答应着,眼睛里却掠过一丝不解,分明是不觉得拿别人家的东西有什么不妥。

……

绿鳞在早饭后大概是又恢复了一些元气,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套青绿色的衣服,他就把那件裙子脱了下来。瓶笙也松了一口气——身软腰细的少年穿件裙子露着两条光腿腿在屋子里飘来飘去实在是太妖娆了些。她仔细观察他变出的绿衣服,材质柔软没有剪裁的痕迹,定然是蛇皮直接变化的。妖精真是省衣服啊。

绿鳞非常勤快,手脚又麻利,家务全包,屋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乖巧之极。只是在擦窗台的时候,一不小心,碰落了窗台上晾晒的那片蛟鳞,发出“卡啦”一声响。他吓得猛地一跳,脊背撞到墙上,盯着蛟鳞,面色苍白。瓶笙注意到了,喊了他一声:“绿鳞?”

绿鳞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哦。”

“那是蛟鳞,千年的蛟妖褪下的。

“哦。”又是一声轻轻的回答,低垂下目光,小心地绕过蛟鳞,继续擦拭窗台。

瓶笙注视着他纤细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也不再说什么。

洛临和瓶笙就清闲地一人一头窝在长沙发上各自看书,脚边伏着白虎,面前摆了两杯绿鳞奉上的清茶,相当惬意。

屋子里安静了一阵,洛临忽然探身过来:“看的什么书?”

“《异珍志》。”瓶笙把手中古旧的书翻到封面,让他看了一眼。“我想仔细查查有没有妖骨的记载,可惜也没有查到。”

“哦?好书。以前听说过,据说已经失传了,没想到你这里有。”

“是我父亲留给我的,祖传的,文物哎,很值钱的。”财迷神经再度毕露。“这本书几乎收录了三界之内所有奇珍。奇怪的是,居然没有妖骨的记载。按说,这等惊天动地、令神鬼变色的奇物,就算是撰写此书的祖上没有见过,也听说过,会依据传说把该物收录进来。怎么会没有呢?难道是妖骨犯了神族禁忌,刻意不敢收录?但是,这书中犯禁忌之物多了去了,也没见怎么忌讳。

随手翻着,突然翻到某页时,发现装订的缝里有一点残页,似乎有人撕去了一张纸。被撕去的这张,有没有可能是有关妖骨的记载?这页纸是被销毁了,还是藏起来了呢?

正发呆着,忽听洛临说了一声:“给我看看。”感兴趣地把《异珍志》拿了过去。她也顺手把他手中的书抽过来,问道:“你看的什么?”

他的注意力在《异珍志》上,没有回答。

她就自己拿着他的书翻看。这是一本厚厚的线装本,漆黑封面,没有任何字样注明书名,只绘了一个暗红色的图纹,隐现在漆黑的底色上,妖娆,又透着凶煞之气。她觉得这图案十分眼熟,怔了一下,摸起一个小镜子,撩起额发照了照。她额上印着一个同样的图案,只是小得多。看样子这是洛临的标志啊。只要是他的私物,大概都会打上这个标,还真是防丢防盗啊。

她也不再多想,翻开书,书页的材质似乎是坚韧的绢帛,书页上书写的是一列列竖排的工整字迹,看不出是不是毛笔写就的。而且这些字似乎十分古老,古老得瓶笙都不认得。再往后翻,字体竟然越来越简化,渐渐是可以认出的繁体字,再往后,居然出现简体字。她挑认识的字仔细念。

内容没有连贯的句子,只是一些简洁的字样:或是“狸”,或是“虎”,或是“蛟”,或是些“白鵺、呲铁”之类生僻的字词。每个字词后面缀着几排细小的字,似乎是标注的什么名号,什么时辰。这些字有的是黑色的,有的是朱红色的,不知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瓶笙看得一头雾水,这都写的什么啊?连个故事情节都没有,洛临他却已翻看了半天,很有趣么?神仙的阅读品味果然与众不同!她没有再读下去,倒是对书的装订和材质十分感兴趣。一边抚摸着封面,激动地发出了对此书的读后感:“绝对是有年头有价值的文物,一定很值钱!”

洛临一把将书抽了回去,把异珍志丢回她的手中,横她一眼:“我是不会跟你换的。”

她恋恋不舍盯一眼他的书,只能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切,我又没说想跟你换。你这书根本不知所云嘛。”

“是啊。”他合上书,“它的意义何在呢?”目光忽然郁沉,落在她的身上。一秒钟之前的温和荡然无存。

瓶笙顿时如坐针毡。又这样看她!又是这种目光!

他时不时会用这种审视的目光盯着她,她却完全不知道为什么。神仙的情绪太难捉摸了。

蛇妖绿鳞适时地出现,打破了忽然降临的压抑感。绿鳞蹭到她身边,问道:“绿鳞该准备午饭了,家里没有什么食材,可不可以到邻居家拿一些?”自从有了名字,他提到自己时从不用“我”,而是直接称“绿鳞”,似乎也不是不擅长语法,只是有了名字太欣喜,自己叫自己,叫不够的感觉。

“不要!还拿,那是偷好不好?”瓶笙知道妖精不懂也不在乎人类的社会准则,只能苦口婆心地担负起教育的重任,“偷东西是不道德的,犯法的,会被警察抓起来的。”

“警察是人类么?”绿鳞问。

“当然。”

“哦,那没关系,绿鳞可以杀了他。”绿鳞漫不在乎。

瓶笙倒吸一口冷气:“不行!还记得神仙大人警告过你么?”急怒之下她把洛临大人端了出来。

绿鳞畏惧地瞄了洛临一眼,心虚地低下声去重复那句威胁:“再开杀戒,杀无赦。”

“对了嘛。”

“那绿鳞只迷晕那什么警察就好了……”

“不行!不准!为什么总往邪路上想呢?” 瓶笙气得拿手敲打他的红毛脑袋,敲得他抱头蛇蹿。

一直冷眼旁观的洛临冷笑道:“本是妖邪,当然只会走邪路。”

分外森凉的语气,让打闹的两只停下了动作。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双更致吐血,求读者大人给个抚恤评。。

☆、困惑

一直冷眼旁观的洛临冷笑道:“本是妖邪,当然只会走邪路。”

分外森凉的语气,让打闹的两只停下了动作。

瓶笙怔了一会儿,争辩道:“那不一定啊,出身不能选择,命运可以自己掌握,他只要学好,也可以是一只好妖精呀。”

“天生骨子的妖邪本性,是改不了的。”他的眸底掠过一丝仇恨的意味,一闪即隐。

“洛临大人,您这是歧视啊。”

他的嘴角不屑地撇了一下:“这才过去多久,你就忘记他勒你咽喉,取你性命的时候了?他只不过做出一付孱弱顺从的模样,就迷惑了你的眼睛。妖邪生性狠毒,又偏偏都要修炼一副美艳的躯壳,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迷惑你这种傻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