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爻居然真的把麟子扔我这里了。起来也奇怪,他才走没多久,麟子就要逃跑,我生怕不好跟于爻交代,只好把门窗反锁,搞成了个密室。

见自己跑不掉,麟子特别沮丧地缩到了角落,我走过去,他就瑟缩得紧了一些,抬着头,楚楚可怜的样子。

我其实还没细看过麟子的长相,仔细一打量,才发现之前上看的漂亮孩的照片都是浮云,这家伙的脸蛋真是精致到让人自惭形秽。妖怪果真是占尽好处的一种生物。

我靠近他问:“要吃点什么吗?”

他愣了愣,然后摇头,又往里缩了一点。我怕他再往里缩就要破墙而出了,就退后了一步,结果他像是放心了一样松了一口气……什么意思啦!这种又像嫌弃又很中二的表情!

我立刻拨通了于爻的电话:“麟子绝对是在叛逆期!”

于爻大笑:“知道他不喜欢你,我就放心了。”

“变态!”我把话筒扔了。

我这辈子最难应对的就是妖怪、精神病人和孩,麟子占了两个,成为了我超级束手无策的对象。我给他倒了杯水,结果麟子接过杯子就往自己头上倒,我一懵,这才想起他是条鱼来着,这么做……好像也无可厚非。

就在这个时候,门突然被重重地砸了两下。

我浑身汗毛直立,万一哪个领导来查岗,看见我和一个缩在角落湿淋淋的正太纠缠不清,肯定百口莫辩,断然装死吧。

那人毅力惊人,敲门敲了几分钟,我也学麟子瑟缩起来,发现这个姿势只适合孩子,腰背不好的人会听见骨头错位的声音。

“壹七七,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去告状你早退啊。”

看来门外这人也属于我最难应付的人,他就是之前来宣传过肛瘘手术过程的国安十八局妖怪方向的第一军医林志生,精神有疾,凶悍无比。

我是真的怕他,悻悻地开门,始终低着头。

他问我:“干吗跟个腌久了的辣白菜一样?”然后他又指了指角落里的麟子,“谁家的孩子?”

我特献媚地:“我邻居的,他们夫妻两人都出差,拜托我照看孩子,老邻居了,抹不开面子,就答应了。”

他往沙发上一坐,跟个大爷一样:“对,上周你还和我抱怨隔壁邻居的屁孩半夜音响开好大吵得你睡不着,屁孩那么快就娶了老婆生娃了?”

“这不还有别的邻居嘛,楼下的。”

他就好整以暇地眨眨眼:“再扯,再扯呀。”

我火大了:“林志生同志你敢不敢有一上班8时就安安静静呆在你的办公室或者实验室或者病房里调戏妹子也成观察妖怪也成少来烦我呀!”

“不敢。”他答得斩钉截铁,“因为于爻刚给我了个电话,他偷偷养了三年的妖怪儿子寄存在你这里,特叛逆,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让我帮衬帮衬。”

“……不早。”

闹了半,原来是一条战壕里的兄弟。

带孩子绝对是个技术活,我和林志生两个加起来,好像还不如一个于爻。

当麟子不肯跟我回家,也不肯跟林志生回家,坚持呆在我办公室里,死死拉着沙发脚,表情痛苦得很。我和林志生一合计,决定尊重孩子的意愿,把他锁办公室里,反正妖怪也饿不死憋不死,但这事绝对不能捅给他爸知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半夜里,我想到办公室里锁了一孩,良心就备受拷问。于是一大清早就去菜场买菜,炖了虾米冬瓜汤带去了。

结果办公室里没人影,哦不,我没戴眼镜,是鱼影。

我吓坏了,觉得自己要被于爻干掉了,他为了麟子都精神失常了,随身携带信号干扰器,到时候我可能会被肢解后弃尸荒野,变成警察本子上的一个失踪人口。

我发了一会儿呆,把保暖杯放在茶几上。过了一会儿,沙发动了动,从底下钻出来一个浑身是灰的孩,走到茶几前,用炙热的目光注视着保暖杯。

我欣慰极了,拍掉他头上的灰,帮他打开保暖杯,再把汤匙塞到他手里,他立刻开始狼吞虎咽。

就是有个问题很困扰……鱼喜欢睡在沙发底下?

下午于爻又来电话,我你放心,你儿子吃好睡好,现在正在和我从隔壁办公室借来的一缸金鱼互动。

他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叫我去找个麟子听不到的地方话。我揣着手机去了厕所。

于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憔悴:“我仔细想过了,麟子可能是想家了,我想把他送回到两界之门那边。”

我大惊:“你烧坏脑子了吧?一个人去那边多危险,你把他放到结界外他就有妖力,游都游得回去啊。”

“我想目送他回家去。”

我不知道该回什么,就扯开话题:“昨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太辛苦了?”

“最近身体确实不太好,老头晕,体检也检不出什么毛病来,是劳累过度。”

“你儿子是妖怪,饿不死冻不死的,操那么多心干吗?倒是你这工作太折腾人了,得空就好好休息吧你。”

电话那头的于爻轻笑:“今晚我就要去战场,结束以后我会申请一个长假。”

“什么?你儿子怎么办?”

“放你那里,我很放心。”

我对着电话狂吼:“于爻!我这里不是托儿所!”

他完全不顾我的抗议,道:“好了,我要和我儿子视频一下。”

我无语:“才一不见视频个鬼啊,恶心死人了。”

“拜托了!”他。

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麟子弄到电脑前面,他眨巴眼睛看看摄像头,又看看视频里的于爻,忽然就来了兴致。

于爻就跟个啰唆得要命的父亲一样,交代他要乖乖的,要听阿姨话,不要淘气,不要乱跑,不要这样,不要那样。最后,他笑着露出了一口白牙:“麟子,等我赢了这场仗,我就休几个月,我们出去玩好吗?去长白山看雪,前几年我去过一次,那里的雪像柳絮一样,松松软软的,漫飘零,漂亮得不得了,你一定会喜欢的,就这么定了。”

麟子突然就从椅子上跳了下去,又缩回角落,这一次,他头朝里,肩膀不住地抽动。

我在对话框里对着一脸茫然的于爻打:“你儿子去角落哭了,舍不得你呢。”

三团的运气总是特别好,这一次乔戈里峰战场,他们占了地形的优势,从高坡上利用飞行妖怪偷袭,将以走兽居多的敌方打得落花流水。

战场的视频传来,我和林志生摁着麟子一块儿看,印象最深刻的不是大家战斗的英姿,而是三团的口号。

于爻在前面挥着那面乱七八糟颜色的旗子:“三团——三团……”百妖就在后面喊:“吼哟——必胜——吼哟——必胜……”

台词俗套得我和林志生不约而同地扶住额头,倒是麟子看得异常认真。

但我们都知道,最近局势坏消息连连,我们太需要这一场大胜了。

上头高度重视这个好消息,于爻的三团还没回来,红榜就贴得局里到处都是了。几乎所有人都在等待于爻的凯旋归来,听他们的包机会在下午三点到,几乎十八局所有的班子领导都出动了,红毯铺了百里,十八局的人将机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在很外面的位置,要踮着脚尖才能看到于爻的脑袋。他戴了个特别矬的帽子,透着一股浓郁的傻气,但所有人都没在意这些,一直高喊着他的名字。我看见他笑了。

他前几其实给我打过长途电话,他特想儿子,想得晚上都快睡不着了,我叫他少变态,再这样下去得去看心理医生。

其实我挺感动的,英雄也有他柔软的一面。

当半夜于爻果然找来了,他居然把庆功宴给溜了,专程过来看麟子,还要是儿子瘦了就唯我是问。

我和林志生合力把麟子抱到机关大楼后面纳凉的亭子里,我们琢磨好多了,整个政府区域里就那边没有监控,这还是贿赂了一号门门卫才知道的。

当于爻露面的一瞬间,我有点儿发懵。他瘦了太多,大概真的是太累了,脸颊都凹下去了,感觉颧骨都快要戳出来了。

于爻越走越近,突然就跑过来,一弯腰把将麟子搂在了怀里:“上头准了我的长假了,虽然骂了我一通,但我们可以去长白山了。”画面温情得我都要落泪了。

出人意料的是,麟子愣了几秒,突然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他挣扎得非常用力,并不像是闹情绪。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麟子的本体有了一丝异动,在鱼身的眼睛位置,忽然出现了一条缝,与此同时,麟子开始剧烈地颤抖。

我忽然想起幼时曾经看过祖父的一本册子,上面记述过这样一段话:“《山海经》有云,寐鱼,形似鲑鱼,非常普通的妖怪,且妖力微弱。”但下面用很的字写了一段传闻,寐鱼中有极其稀有的真寐鱼,生无鳍无眼,有人曾经捡到过,后来那条鱼生出了鱼鳍和眼睛,而那人却突然暴毙。虽然只是一个未经证实的传闻,但我顿时觉得心惊肉跳,大喝道:“于爻,快放开麟子!”

可是来不及了。我看见麟子的本体,已经生出了一对血红的双目。

于爻松开了手,麟子如离弦的箭一般跑出老远,我没空去拦他,因为于爻摔倒在地上。

林志生一个箭步上去,伸手去测于爻颈侧的脉搏:“休克,怎么回事?”

我慌了神,几乎要语无伦次:“我也不知道……麟子……真寐鱼……我……我不知道……”

林志生要镇定得多:“你冷静点,去打个120,我要急救。”

我走开了一点,拿手机拨120,话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嗓子在发抖:“快一点,求求你们快一点。”

我回去时,林志生已经数到了两百个心肺摁压,我看见于爻睁开了眼睛,特别欠揍地笑。林志生长吁一口气,叫我看着他。半夜医务室里没人,他要撞门进去拿急救箱。我不敢动躺平的于爻,只敢声地:“于爻你别睡啊,千万别睡啊。”

于爻喘着气:“我……也不想睡。”

“你可别吓我,撑着啊,林志生他去拿急救箱了。”

“他顶个毛用……上次喝多了就跟我交了底……他退化到只会给妖怪看病了。有次实习生错把正常人的片子放他桌上他还愣了半,问是什么新鲜妖怪……咳……不靠谱……交给他不如交给兽医……”

于爻这话的时候特别慢,最后那段话时,林志生已经风风火火地赶回来了,身上还带着玻璃碎渣子,一脸铁青地:“兽医的注射针一般都有2.5毫米粗,你要试试?”

林志生埋头检测于爻的状况,那家伙却啰唆得不行:“其实吧……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你们别慌张,我现在感觉特别好……大概是回光返照吧……我觉得我至少还能撑个十来分钟……”

我听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于爻大帅哥,我能求求你不要话吗?你平时没那么啰唆的。”

他就费力地笑笑:“妈的,我得把这心里话完了才好嗝屁啊……听谁的来着?临死前心事不完,下辈子还得有心事。”

我不知道该什么,就只好反复你别咒自己,你会没事的。

“前几年我妈走了,我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每坐在沙发上我就是发呆,真的,每都坐到十二点睡觉……咳咳……电视里放的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就听见隔壁的一家三口在话,那妈妈教训儿子呢,他不做完功课不许玩电脑。咳……我就想,时间怎么过得那么慢呀。那时候我就觉得我肯定活不长,你看我那时毕业的驯妖师班,十几个人里活着的就剩俩了……等我走了,就只剩一个了……”

我就在旁边抹眼泪:“妈的!救护车他妈的怎么还不来?都干什么吃的!”

等救护车来,是几分钟后的事情,但那几分钟对我而言特别难熬。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于爻抬了上去,我和林志生出示了证件,也跟着上去了。

医生要给于爻戴面罩,他死命拒绝:“别、别给我戴呼吸机,勒得疼。”

我哭着骂他:“都这个时候了,你任性什么劲啊。”

于爻很虚弱地笑:“你让我话吧……吧……”

林志生拍拍我:“让他吧。”

“我就是寂寞嘛……空虚嘛……我也想有个家,咳……可条件不允许啊,我肯定要死的……就怕娶了个姑娘却不能照顾她一辈子……年纪轻轻就让别人做了寡妇,咳咳咳……多不负责任不是?哎,跟你们个秘密,之前领导给我介绍那税务局的姑娘,我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啊……腿真细,屁股还翘……”

我捂着嘴,哑着声音:“你他妈就一死变态,祸害遗千年,你会没事的。”

“后来……我就捡到了鳞子……突然就觉得自己有事做了……特开心。孩儿真有意思啊你是不是,喂饭啊,逗他玩,带他出门去逛儿童商场我特有面子……咳咳咳咳……营业员姐都夸他长得太可爱,连带着一起夸我帅……给他买玩具,你也知道我钱多得散不完……时候我一直玩不起的乐高积木我一连给他买了全套,真带感,一过下来都有了指盼,咳咳……”

林志生:“大英雄,你悠着点好不好,你马上要高升了,你还得罩着哥们几个的……挺住了。”

于爻咳了很久,喘着气叫我凑近一点。我把耳朵凑到他嘴边,他的声音细若游丝:“我是真不行了……我知道是鳞子的问题……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一比一差,都快站不住了……而他越长越高……咳咳……我知道必须送过来给你鉴定……可是舍不得啊……真舍不得……我算明白我爹妈的感觉了……”

救护车一个震动,我的眼泪就掉在他的被子上,一片水渍:“于爻我求求你,你别这样的话……”

他费力地伸出手,像是要握住什么,我和林志生都把手伸过去:“你们不要怪麟子,那是我儿子……”他死死抓着我的手:“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你必须得答应了……”他在我耳边了一句话,然后闭上了眼睛。

于爻在医院里抢救了两个时,领导们都赶来了,他还是没能挺过来,原因是突发性的全身器官衰竭。遗体从手术室推出来时,我哭着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鉴定出来。

林志生把我的脸扳正,一字一句道:“壹七七,你不许这样,这是于爻的选择,并不是你的错。”

我们在医院的门口看到了麟子,他可能是追着救护车来的,但他不敢靠近,看到我们就红了眼圈,比着手势想和我们什么。

林志生走上去,我本来以为他会揍麟子,但他并没有,他握紧了拳头,又放松,好一会儿,才拍拍他的肩:“去见见他吧。”

冰冷的太平间里,抽屉里的于爻还是那副样子,丰神俊朗,但他却永远都不会睁开那双好看的眼睛了。

麟子张大了嘴,大口地喘气,像是难以置信地伸手触摸了于爻的脸庞。

“啊——”这是麟子第一次发出声音,却比我听过的任何声音都要撕心裂肺,那是自身体里发出的凄厉嘶吼,浸透了我的耳膜,直接刺入心脏。

我看见麟子的本体流下了血泪。

我的眼泪一直往下落,连林志生也别过了头。

于爻的追悼会是在十八局内部开的,原本的表彰会变成了葬礼,这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

我想于爻一定没想到来看自己的人有这么多,光花篮就有几百个。

最后,三团一百一十二只妖怪到齐了,在追悼会场正中央列成了一个方阵,领头的虎蛟挥着于爻自制的那面旗子,大喝:“三团——三团……”三团的妖怪就在后面喊:“吼哟——必胜——吼哟——必胜……”他们都扯着嗓子喊,喊得撕心裂肺,喊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哭起来。

麟子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会场,他是在所有人都走后才进来的,我给他开了门,他一直静静地看着。

他,他在寐鱼族里被视为不祥的象征,因为吸食别人的精气才能成长,所以还没苏醒就被封印在盒子里,妖界故意把他投放到人间,抱的也是歹毒的念头。当于爻在结界外接触到盒子时,诅咒已经成立了,于爻成为了他的饲主,自此以后,他只要一靠近于爻,就会不断吸食于爻的精气,直到死亡。

他被释放出来后,一开始也觉得这个人类死有余辜,但于爻实在太温柔了,温柔到他开始懊悔。他三番四次地逃跑,就是为了想救于爻一命,可是他的本体没有眼睛,口不能言,手不能写,根本没办法阻止。

最后,麟子看着我,问道:“你能给我发妖怪证吗?我想加入他心爱的三团,为他做一点事情。”

我拒绝了他。麟子哭了,好看的脸皱成一团,求我答应。

于爻最后拜托我的一件事,就是绝对不能给麟子做鉴定。

“我已经经历太多生离死别了,请不要让麟子重蹈覆辙。”这是于爻的遗愿,我不能违背。

麟子死心眼得很,从那起,他每来我办公室,关上门就跪在那里,不话。

我叫他不要这样,他却他绝不会放弃。

我嘱咐门卫不要放麟子进来,结果他就跪在门卫室,门卫也拿他没办法。

后来连领导都知道了,明着暗着问起这件事。我想我必须要做一个决断了,是林志生替我出了那句决绝的话语:“麟子,你的妖力只有五级乙等,你以为三团会需要你这样的废物吗?”

麟子的脸瞬间苍白如纸,他:“抱歉,打扰了。”那一刻,我的心脏重重地抽动了一下。

从这起,麟子就再没出现了。

我想他或许回妖界了,毕竟那里才是他的家。这样也好,这应该也是于爻希望看到的。

一年后的一,我接到了林志生的电话。

自从三团失去了于爻,战力大减,已经在黑瞎子岛苦战数月,而林志生也随团去了前线。他:“我想我无论如何都要告诉你这件事。”

我有些纳闷,他今黑瞎子岛战场,敌方上千只妖力在三级以上的朱厌突然加入战局,本来就精疲力竭的三团节节败退,打算撤回结界,这时,突然有一个妖怪自后方冲到了敌方的阵营中,然后……血光一片……敌人损失惨重。他顿了顿,告诉我:“是自爆,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看见妖怪自爆,太惨烈了。”

我问他:“……是哪位英雄?”

林志生的声音哽噎了一下:“那个妖怪的本体,是一条眼睛血红的寐鱼。”我的呼吸忽然一窒。

我是在很久后才看到那段视频的,麟子冲进了敌方的阵营,忽然画面开始剧烈地震动,耀眼的白光闪烁,伴随的是麟子的吼声——“三团……必胜……”

林志生,后来打扫战场,在地上还检测出了一些人类的骨灰。

我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个画面,麟子抱着一年前我们偷偷塞给他的于爻的骨灰盒,终于实现了他们之间的誓约。

他们一定看到了,在白雪皑皑的长白山,那里的雪像柳絮一样,松松软软的,漫飘零,漂亮得不得了。嗯,一定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