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果儿扯了扯一旁急得跳脚的好儿,那个人还没回来,还有个角色只能让好儿来担当了。

“好儿——”

“小姐,”好儿比她更急,“你放过秦少爷吧,他才是个可怜的人,只要将误会解释清楚了,我相信他不会再杀你的。”好儿还是压低了声音,没让里边的人听见。

“好儿,进去说一句话,就说那看守伤重不愈,死了。”

“小姐!”小姐怎么变成这样了?是因为今天早上那个男人的关系吗?还是觉得怪,男人可以喜欢男人的吗?小姐是不是在骗她?

好儿低下头扭着自己的衣角,胡乱的开口,“不行的,不行的,秦少爷会怕的,他真的会害怕的。”

“好儿,我不是在伤害他,我只想帮助他也帮助我自己,也请你帮帮我。”姚果儿说得很沉稳。

江小好,抬头看她家小姐,然后小脑袋又重重的垂了下去,低声的问,“不是伤害他?”

“不是。”

想了一会,点了点头,没答她小姐,然后就冲了出去。

这边秦释见彭发沉默,一把冲上前纠住他腰间的系带,“我要见你们门主!他说的交代呢?你们山庄里没一个好人!我没有偷钱,我没有偷钱!还有莫依落呢?她在哪里?她在哪里?你们究竟把她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好儿此时刚好冲了进来,停了一下,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闭着眼睛大声又结结巴巴的喊,“那、那个看、看守,伤重不愈,死、死了!”她没敢睁开眼睛,怕人发现她说谎,又想让秦少爷看出来,好、好矛盾!

彭发难以置信的看着好儿,连那么善良可人的好儿也——

秦释瞪大了眼睛,意识到事情变得更严重,心里更加紧张起来,“不是我干的!你们门主呢?”

“是吗——”姚果儿见这两人越演越差,索性就自己出来,接下话,“但那看守临死之前却是咬定,是你给了他致命的一击,是你偷了钱还伤了人呢。”

秦释马上认出她就是那天马背上的女子——莫依落。

有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秦释马上忘记被人冤枉的事,冲上前去就是一掌。

姚果儿怎么说也是练了两手,对方又是个没什么功夫底子的小孩,轻轻松松的牵制住他,然后一把将他推进彭发的怀里。

“杀了人,恼羞成怒了?”

“我没有杀人!莫依落!”秦释撕心裂肺的喊,“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或许是刚才受了委屈,含着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一发不可收拾。

秦释拼命的挣扎,但彭发只是紧紧的搂着他,怕莫依落伤害他。那样的喊声,连他这个大男人也听得揪心。

“你还我爹爹,你还我娘亲,呜你还我!你还我哥哥嫂嫂你还我你还我!你还我”

秦释拼命的拿袖子往脸上擦,不想在仇人面前示弱,这些日子好容易养白的脸被擦得红红的,但眼泪越抹越多,仍是不停的挣扎,“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挣开不了只能隔着一段距离喊,“你的鞭子呢?你抽我啊!呼呜呼呜”他急喘,又狠狠的抹了一把泪,“你不杀我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呜你还我爹娘——你还我!!”他吼。

他嘶哑却又尖锐的声音震得姚果儿心里堵得慌,难受。

他的脖子上隐约还见得到一条淡淡的红疤,南宫逸医术退步了。

好儿想对他说些什么,可也只是努努嘴,跟着掉眼泪。

“拿什么还呢?”姚果儿自语,“什么才还得起呢?”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为什么——”秦释双眼红红的,死命的瞪着她,“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为什么!呜为什么”

“所以呢?刚才那事你又该怎么解决呢?”

“是你干的吧,你冤枉我,呼呼——”他还是喘气,“你想除去我对吧,所以你拿这事来冤枉我对吧!啊?”

“对,我是在冤枉”

“啪!”

萧若蝶原本那么娇弱的一女子,抽人耳光原来也挺痛的。

“你是人吗?”萧若蝶的脸色仍是苍白,却因气愤带着一抹红晕,走过去将秦释搂入怀里,忿忿的看着她。

“”

一转身,人全齐了,南宫子靖面色凝重,萧爷跟在一侧,也是冷着脸,花大熊面色铁青,唐灵在一旁表情怪异的拉住他,他们的女儿瑟瑟的跟在一旁,有点抖。张爷脸上没了笑容,只是看着她。苏映彩也回来了,此时也没了笑容。

还有许多人。

而南宫逸只是站在门边,距离有点远,这样看过去,他眼里有着一丝疲倦,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赶去落英山庄的时候,累成那样,那疲倦,仍是没有到达他眼里。他此时紧紧的盯着她的脸,在那注视下,那巴掌,竟火辣辣的疼。

原来,那个人不是去报告,而是去召开批斗大会的。

避开视线,姚果儿挺直了背,看向秦释,“还记得当时‘我’在你身上抽了多少鞭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

37.说服

“莫依落!想不到真的是你!”萧若蝶将秦释搂得更紧了一点,“他不过是个孩子!”

秦释认识这个姐姐,这些日子她老来看他,也是真的对他好,便没再挣扎,抱着她痛快的哭。

姚果儿现在还懒得理会她,那一巴掌留到以后算!

妈的,真是狗血剧情,全部人都赶在她‘欺负’人的时候过来,于是乎,她成了三流电视剧中可悲的被人误解得一塌糊涂的女主角。来了这么一大群人倒是未料到。

姚果儿笑得温柔,仍是看着秦释,却说着貌似残忍的话,“‘我’在你爹娘的身上,又抽了多少鞭子呢?”

“莫依落!”眼见萧若蝶又扬起了手,姚果儿还未阻拦,柳非不知从哪蹿出来,已是抢先一步,扣住了她的手。

“柳非你放开!”萧若蝶的呼吸开始沉重。

此时李鸣也一把冲了上来,挥开柳非的手,低头审视了一下她,才有点狠的开口,“柳非你好大的胆子!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柳非一声不吭,退到姚果儿的身旁,好儿见势也小跑到她的旁边,担忧的看着她家小姐脸上的红肿。

“他身份是我的随从,你有意见?”

一股强烈的气势突然就从姚果儿身上透出来,她不退反而向前迈了一小步,只是轻轻的瞥了李鸣一眼,然后看向萧若蝶,蓦然笑了,说得轻柔,“心脏不好就不要乱动气,有人会心疼的。”

萧若蝶不着痕迹的避开李鸣的扶助,安抚着怀中哭泣的秦释,“莫依落,你一定要逼得所有人都恨你吗?枉我们这些日子还拼了命的维护你!门主为你又白了多少头发你知道吗?逸哥哥、逸哥哥他为你操了多少心你知道吗?还有灵婶婶、我爹、张爷他们都宁可相信不是你做的,你——”

“所以呢?”姚果儿笑出了声,“找两个人监视着落英阁,看着我,什么都不告诉我,这样,就能解决问题了吗?呵呵”她轻笑,“可笑之徒。”

“你——”

“你——”

在场的几个前辈平辈后辈都瞪大了眼睛。姚果儿不想解释,注意力又回到了现在正放肆的哭着的秦释身上。

“秦释,你身上的鞭痕大大少少有几十道吧——”姚果儿笑笑,“为什么不杀了你,应该换个说法,为什么杀不了你?”

见他喘着气怒视着她,又接着说,“你父母又挨了多少鞭子,嗯?”她就不信要杀十个人还得一鞭一鞭的将人抽到死,所谓高手不是应该三两招解决问题吗?

“莫依落!我要杀了你!”秦释说完又想冲上来,但被萧若蝶用仅有的力气拉住,然后又是开口,“你太过分了!你——”

“你闭嘴。”姚果儿冷冷的打断她,又冷冷的看着她,那气势居然一下子就把萧若蝶给震慑住了,“没有人要你开口。”

“落儿!”南宫子靖也隐忍不住了。

“师父,也过去了一个月了不是吗,你不也解决不了吗?”姚果儿背对着他,语调平稳。“这些日子死的人,不是仍在上升吗?”

“你怎么知道?”

“如果我说纸包不住火可以解释么?”

“”

“啊——”

秦释此时挣开了失了神的萧若蝶的怀抱,冲了上来,对着姚果儿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姚果儿一动也不动,柳非看着她,见她摇了摇头,握紧拳没有阻止,好儿在旁边急得直跳脚。

“所以,我便是留着你的命,来对我拳脚相加的吗?”姚果儿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在场的人都听到。

好痛。这小孩力气还真大。

秦释愣了一下,爹娘都死于十鞭以下,而他也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鞭,只知道一下一下的甩在他身上,直至昏死。

只不过是昏死过去

但!是她!是她杀了他家人的!

便只是更加的重的打在她身上。

姚果儿紧皱了眉,“秦释,所以,你亲眼看见我杀了你家人的吗?”

“我亲眼看见的!我亲眼看见的!”秦释发了疯似的发拳,姚果儿突然一个钳制,重重的将他摔了出去,然后笑了。

“那么你真的看错人了,我不杀人,但真要杀人,绝不会——留活口。”然后又轻轻的看了萧若蝶一眼,哼,不心脏病吗?还没倒下。

“莫依落!你不用狡辩了!虽然你蒙着脸,但这世上穿着红衣服,使鞭子的人”

“不止我一个。”姚果儿凉凉的接下话。“我要杀人,也不会傻到穿着红衣服去。更何况你并有看到那个人的脸。”

秦释全身都颤抖了起来,这是他刚才的话。

“莫依落,我不会相信你的!我不会!”

“所以,你就让你的家人含冤而死,而你就傻傻的拖着一个最符合凶手形象的人下去陪葬?”

“你不要说了!我不会相信你的!”

“我没有杀人。”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我没必要杀人。”

“你住口!你住口”

“其实让一个人活着才有乐趣,就像这样——”突然往前跨了一步,冲了李鸣的脸上就是狠狠一巴掌,然后在他回手之前,轻轻的加了一句,“李鸣是吧,你还欠我三鞭子。”

他惊,没动手。不敢。

“忘记了?没关系,我记得。这巴掌是给萧若蝶的,替她挨了,我想你应该没意见。”微微侧身,“萧爷,我想你也没意见。”

然后不等这些人开口,往前走了几步靠近秦释,他还没从地上爬起来,泪水仍爬满了脸,也是微微震惊的样子。

便蹲了下来,温温和和的笑了,“抱歉还不能住口,因为我还没有说服你。刚才那事,的确骗了你,但给自己辩解的话却是你自己说的,我没教过你。真庆幸你能懂。”也只有自己亲口说出来,才会明白,否则即便她说干了口舌,说得再怎么有道理,当事人也听不进去。

见到他仍是倔强的脸,就索性坐了下去,声音放柔。“杀过什么小动物吗?”

他已经安静了下来,别过头去不看她,也没作声。

姚果儿仍是笑,“我杀过一条鱼。带回来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我妈我娘说要一刀子拍下去,我就拍了,然后举起菜刀,冲那鱼脑袋就是一刀下去。你知道是什么感觉吗?”看看他,“难受。其实鱼从外表来看很木讷,本身也没什么血,更不会叫啊喊啊的,和杀猪完全不一样,杀猪那简直是受罪,但我还是将刀给扔了。我不知道别人如何,我只想告诉你,我不喜欢血,也不喜欢红。”

“你骗人!你以前老是穿红色!你还喜欢拿着鞭子乱抽人!”

“每家人办丧事的时候都是满眼的白,你以为那些人都是喜欢白色吗?”

“我讨厌白色!”他讨厌!这让他想起家人的死。“那你为什么乱抽人?”

“你亲眼看见的?”

“我听人说的!”

“眼见才为凭,不然你问问那位姐姐,当时我为什么会拿鞭子伤人?”姚果儿指了指好儿,决定稍稍将莫依落的形象提升一下。

好儿不失时机的站了出来,“小、小姐是为了救我!”

姚果儿便笑,其他人都一脸怪异。

秦释早已不哭,流泪也止住,怒火压下去了些,却赌着一口气,“她刚刚帮着你骗人!”

“她帮我是因为我救过她。”

“你我不信!”

不信?她明明看到他已经有一点动摇了。

“如果我承诺帮你找出凶手?”

“你们门主也承诺过,还不是没有!”

“不同的,那凶手冒充的是我。”那些黑色的鸟携带的那些字条和最近发生的这些事肯定有关联,只要他还在等“莫依落”,还在逼“莫依落”,她就一定能和那个人碰上面!

“”秦释沉默了许久,然后终于问了一句,“我家人真的不是你杀的?”

“不是。”她诚恳。

“那人为什么要冒充你?那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现在我还回答不了你,但我会给你答复。”她也在等那个答复。

“我要帮忙!”

“好。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不准再哭。”

白了她一眼,“我不会哭!”

姚果儿笑了,小孩子的喜怒哀乐都在脸上,比某些人好多了,而且也容易被人说服。

她起身,伸出手去拉秦释,他迟疑了一阵,还是将小手放进了她手中。“秦释——”

“干嘛?”语气不大爽。

“你刚刚打得我好痛。”

“你摔得我也好痛!”

姚果儿看向南宫子靖,他眼中是欣慰的笑意,感觉上他松了一口气。

唐灵也迎了上来,一把搂住了姚果儿,有着哭意,“孩子,你受委屈了。”

萧若蝶脸色苍白的走了,离去前在南宫逸的前面站立了好一阵子。由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没有离开姚果儿。

后来柳非带着秦释去歇息了,那个被他威胁着去骗人的男人,眼神复杂的看了她好一阵子,也走了。

而南宫逸突然开口,“各位,我有事和她说。”

原本还剩下的几个人,也都走了,连好儿也无法幸免。

南宫逸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在人家的灵堂摔人家的儿子,你性子还是那么烈啊,落儿。”声音竟是有些沙哑。

姚果儿其实不想理他,但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只能开口,“看着师妹被打也不相助,南宫公子也还是那么冷血啊。我们出去外面说,毕竟这是人家的灵堂。”

闻言他跨出了门外,姚果儿便是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