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杀了宋成均和秦扶君?杀了一切有可能和宋书的死有关的人?

他原本就是个疯子。

没了宋书,疯子这颗炸.弹的唯一的开关都被拆掉了。

他或许会拉着那些人一起死掉。

那大概是秦梁最无法接受的结局。

比起至亲的无谓的牺牲,真相重要吗?

对秦梁来说,最终的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秦楼能够明白。

但他不能够原谅。

因为那是宋书。

当年那场无妄之灾里,那样孤零零地悲惨地死掉了的,是他的洋娃娃。

是比他的命都要重要的人。

“……”

宋书指尖一停,她低下头。

躺在她怀里的秦楼不知何时紧紧地皱起眉,额角淡青色的血管微微绷紧起来,如同蜿蜒扭曲的虫,啃噬着他那张俊美的面孔。

那是他双目紧闭都没法掩藏住的痛苦和狰狞。

“秦楼?”宋书停住手,担心地望着他,“秦楼?”

“!”

最后一个字音未竟,她怀里的人突然睁眼。

那一刻他的眼里只有空洞的痛苦和绝望。

“让我为你死掉吧,洋娃娃。”

作者有话要说:看见有读者质疑上章宋书为什么说是自己欠秦楼这种想法太玛丽苏(?)balabala,我简单解释一下。

这个问题代入角度不同,感受到的一定不同。理中客的方面太多我不想讲,只说说宋书如果从这两个人各自的角度出发,他们一定是觉得自己欠对方的,所以彼此心疼,彼此为对方难过、担心和尽可能避免危险……

这才是谈恋爱嘛。

如果两个人互相觉得是对方欠自己,那真不是谈恋爱,至于是什么……嗯,大概是上门讨债吧。

☆、第 39 章

第39章助理(3)

宋书怔在秦楼的话声里。

几秒后她回过神,垂手盖住秦楼的眼, “你胡说什么?闭上眼睛休息, 不要胡思乱想。”

“当年那件事”

“那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宋书平静而不容置疑地打断秦楼的话, 然后她缓和语气,“那件事的参与者和幕后黑手我都会去查,你从未参与更从不知情, 所以那件事本来就和你没有关系有仇怨要消解、有冤情要肃清的是我们, 这件事也只能我们亲手去做。”

秦楼任宋书的手合在眼前, 却不肯闭眼。透过她指节间细微缝隙的光是暗红色的, 余下的即便是黑暗也让他心安。

只是听完宋书的话, 他心里一拧,“……你们?你和谁, 余云涛还是余起笙?”

宋书沉默两秒,有些无奈, “你查他们了?”

“……”秦楼笑了声, 带着些怨艾和不甘, “你的未婚夫,还有你的未婚夫的父亲, 我当然要查的。”

“那查到多少了?”

秦楼不语, “……”

宋书说:“余起笙昨天告诉我, 上个周末你去他的律所了。”

“是又怎么了?他对你还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秦楼尾声阴沉下来。

宋书莞尔,“可我了解你,你不会没有任何利图或者目的就跑到被你视作敌人的人面前去虚张声势的。还有,我那天在22层看到的那个人, 应该就是你的线人或者帮手吧……你是为了调查余起笙吗?”

秦楼沉默两秒,有些烦躁地轻“啧”了声。他在宋书怀里侧过身去,翻向外,低声咕哝,“我做什么你都猜得到,你做什么我却一点都不清楚。”

“那就不要清楚。”宋书说,“调查到余起笙就停下吧,不要再往下查、不要再好奇、更不要再深究了。”

“为什么?”

“因为那是一个巨大的泥沼啊,秦楼。泥沼下面只有深渊,还有藏在深渊里暗不见光的肮脏狠毒的吃人的兽类……他们眼里只有利益,没有人性。为了钱他们可以无视条规,践踏法律而你是这件事的局外人,这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

“那你把我当做什么?”秦楼闷声问。

“……”

“宁可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摘得一干二净,都不想我参与进去如果那件事真的那么危险,如果你真的出了事,那你让我怎么办?”

“秦楼。”

宋书心里一颤。尽管秦楼此时的声线难得平静,甚至听不出一丝起伏,但这反而更让宋书心里的不安逐渐积聚疯子发疯的时候不可怕,他安静沉默和克制的时候最可怕。

秦楼坐起身。

然后他从沙发前站起来,回头走向自己的办公桌,俊美的面孔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既然你是这样想的,那来选好你想要的的工作然后走吧。”

“秦楼。”

宋书伸手拉住秦楼的手,声音里带着无奈和苦涩。

秦楼停住,他眼睛轻眨了下,然后重新迈开腿她的手被他尽最大狠心地无视和抛弃了。

秦楼走到办公桌前,把自己提前挑拣好的那几份项目立项报告拿出来,一个一个摊开摆在桌面上。

一边做这些动作他一边安静地说:“和那些与你有关系的人去做吧,做什么都无所谓,有多危险也没关系,就算你死了又怎么样呢……你又不是没死过。”

“……”

宋书身影一僵。

然后她见秦楼停下手,几秒后,他抬起手臂遮了下眼,转开脸,然后他的眼圈慢慢红了。

侧背对着她,秦楼笑了声,却更像是哭。

“我又不是没死过。”

“!”

听懂秦楼的话的那一瞬间,宋书心口猛地闷疼了下,像是被什么重锤直直地砸在心窝上。

砸得她头昏目眩,绝望和难过一齐涌上来,几乎把她吞噬、淹没,让她窒息,让她完全地喘不过气来。

这些年她最不敢想,就是秦楼如何度过每一个日升月落。她只敢给他唯一的要求逼他活着,却深知有时候活着比死难过得多。

那样的难过,她不是没经历过。

可她也没有选择。

母亲的死是她的债,只有她知道白颂真正的死因。为了复仇,为了洗清冤屈,为了真相终有一日能大白天下……她不能容自己半点有失。

黑暗里的那些人都知道秦楼和她的关系,那些人的眼睛这些年都盯在秦楼的身上。

她要骗过他们,第一件事就是要骗过他。

我死过一次。

我也是啊。

那是她亲手“杀”了他,整整九年。

死不可怕。

无望地活着最可怕。

半晌,宋书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她站起来走过去,手指尖都在压抑不住地抖。

“对不起,秦楼……”

秦楼转回身,他慢慢平息下汹涌的情绪,低声道:“我没有怪过你,小蚌壳。我知道你不告诉我是因为我也没有办法决定结局是什么……但我只想帮你,我不想也做不到,就这样看着别人陪在你身边,陪你以身涉险,而我只能看着。”

“……”

宋书轻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吐出。

这样过去十几秒后,她终于开口,“好。”

秦楼蓦地抬头看向她。

“但是,”宋书眼神决绝地望向秦楼,“你有任何想法或者行动,都要告诉我只有我同意了你才能做。”

秦楼没有回答,眼神微晃了下。

宋书察觉什么,微微咬牙,“如果你是抱着来替我‘挡子弹’的想法参与进来,那我要觉得你是在报复我了,秦楼我为什么不肯告诉你和巧巧,因为这个世上我只剩下你和她了只有你们两个人,是我活着的时候绝对不能失去的。你不能那么自私,你不能要求我不以我的安危惩罚你而你却反将你的安危变成一把刀悬在我的头顶!”

秦楼眼底的情绪沉淀下去。

须臾后,他慢慢点头,“我答应你。”

“……真的?”

秦楼嘴角轻勾起来,“疯子不是只听你的话吗,洋娃娃。”

“好。”

宋书叹出一声气。

“我做好准备了,你想问什么,问吧。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可以回答你。”

秦楼思索两秒,“告诉我你们下一步的计划。”

“……”

宋书深看他一眼。然后她直身走到他里侧,翻动桌上的那些文件夹。

一边快速检索里面是否有自己需要的某个信息,她一边开口。

“档案室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既然你知道余云涛,那你大概也已经查到他的真实身份了。”

“乔天波,你母亲当年的辩护律师。”

“……”宋书的手一停,须臾后她苦笑了下,“远不止。如果当年没有那件事情,或许现在我对他已经改口,不该叫叔叔了。”

秦楼眼神一沉。

宋书重新转回注意力,“所以当年那件事情,除了我之外,余叔比我更复仇心切但他当时在法律界很有名望,那张脸可以说是很多人都有印象,所以明面上的这些所有事情他都不能自己来做,只能交给我和余起笙。”

“那些档案,你就是代他查看的?”

“嗯。他已经结合他这些年所调查整理的确切情报,获悉当年那个案子中最先在暗地里举证我母亲的秦氏内部高管是受人指使……”

秦楼皱眉,“那个高管是谁?如果是秦氏,那除了你母亲的心腹在当年那件案子里或被牵涉牵连或者自行离开,其余的多数高层至今还在Vio里……”秦楼一顿,了然,“所以这就是你进入Vio的原因。”

宋书点头,“是。”

“是谁?”

宋书沉默两秒,将手里一个投资项目小组的立项报告展开,放在秦楼面前。

她伸手一指下面的那个签名。

“Vio资本内负责理财中心、投资发展部、信息技术部三部的副总吕云开,他是最大嫌疑人。”

秦楼眼神一沉。

他皱眉拿起那份文档来。

说出这一切让宋书的压力骤减,她慢慢松下心防,回眸。

然后宋书身影蓦地一停。

望着总经理办公室的玻璃门,宋书皱眉。

秦楼转身,刚要说话,突然见宋书竖起食指在唇前一抵。

秦楼怔了下,随着宋书回头。

十几秒后,

办公室的玻璃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

门外,微侧着身的许佳佳一愣,然后慌忙抬起手里的咖啡。

她撑起一个微微僵硬的笑容。

“秦小姐,我来给你们送……”

“不准走。”

话未说完,宋书身后,只穿着件衬衫的秦楼走出来。

他领带松散,领口的扣子也解开了两颗,露出型线凌厉的锁骨和颈。

秦楼从后抱住宋书,眼神慵懒,他微微俯身下去亲.吻女人柔软发丝间白皙的颈,一下接一下,带着暧.昧的水.声。

那些间隙里传出低哑的喟叹。

“别理她,我们继续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宋书:……?

晚上10点后有加更(噫我为什么总是忘)

☆、第 40 章

第40章刁难(1)

宋书的身影停了两秒。

两秒后她微垂下眼,伸手从目光呆滞在秦楼身上的许佳佳手里接过那两杯咖啡。

“谢谢, 辛苦你了。”宋书淡淡一笑, 很是无害的不设防的模样。

“啊……没什么的, 这是我本职工作。”许佳佳回过神来,连忙低下头去,红着脸不敢再看秦楼一眼。“那秦总, 秦小姐, 我先回去了。”

“好。”宋书点头。

许佳佳转身, 背影仓促地离开。

“……”

宋书面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身后某人入戏很深, 到现在还埋在她颈旁不肯离开。宋书无奈, 微微侧过目光,“人已经走了, 别演了。”

“……谁说我在演戏?”秦楼抬眸,漆黑的眼里满藏着欲.求不满的小钩子, “我是真情实感。”

宋书转过身, 将手里的一杯咖啡递给秦楼, 空出的手关上了身后的玻璃门。

然后她拉着秦楼走进办公室里。

到了窗边,宋书才低声问:“办公室里隔音效果怎么样?”

秦楼漫不经心地瞥一眼门外, 收回视线, “有做专门的隔音降噪的软包处理, 除非高声,不然外面听不见。”

宋书松了口气,但仍微皱着眉,“你的22层里也是‘藏龙卧虎’啊。”

秦楼嘴角一扯, 眼底勾起冰冷嘲弄的笑意,“董事会那些老狐狸,怎么可能放心不在我身边埋钉子?”

“许佳佳是董事会里的人安排来的?”

“八.九不离十。”

“……我还以为你是眼里揉不进沙子的那种。”

“沙子?一座山我也没所谓。”秦楼垂了垂眼,“反正你不在,什么人和事情都无聊透顶。”

宋书一怔。

秦楼似乎想起什么,眼皮微撩起来,他的目光从宋书的脸上扫过,话里改口,“更何况,摘掉一个明处的钉子,他们就会下更多的钉子在暗处,还不如摆在眼皮下面,至少省心。”

宋书沉默两秒,莞尔轻笑,“补救得有点刻意了。”

“……”秦楼别开脸,“我不会对别人这样小心,难免不习惯。”

“我知道。”宋书抬起手里的咖啡杯,尝了一口,然后微微皱眉。

“怎么了?”

“在你这里做‘钉子’,也是不容易。”宋书抬眼,示意了下秦楼手里的咖啡,“这温度,在外面站的时间大概不短。”

秦楼说:“你不喜欢的话,我就拔掉它。”

“不用。”

“?”

“顺着钉子,说不定能摸到它的主人。”

秦楼一顿,“你怀疑她背后的人和那件事有关?”

“不知道。只是她入职一年,应该都没有犯过这样的错误,不然助理组也容不下她。”宋书示意了下手里的咖啡杯,“那怎么我才来,她就这么急切了?”

“……”

秦楼肩背微微绷直,眼底疏懒慢慢被冷意取代。

宋书察觉,伸手按住他。

秦楼垂眸望她。

宋书摇了摇头,淡淡地笑,“不急,我们慢慢来。”

她指尖下按着的手臂肌肉慢慢放松下来,须臾后秦楼单手端着咖啡杯,俯身上前在宋书唇上烙下克制的一吻。

“嗯。都听你的。”

宋书与22层那不足为外人道的流言在公司内越传越开。

上到董事会下到公司里临时外包的卫生服务人员,几乎没人没有听说,秦总在法律合规部找了位和自己初恋相似程度七八分的新入员工做了小情.人,三天两头在总经理办公室里就玩耳鬓厮.磨和白日宣.淫那套把戏,传言证据是汇报工作的好几回看见他们总经理衣冠不整的模样。

各部门最八卦的员工们都好奇着这位新入员工什么时候“上位”。等了几天,果然投资发展部传出消息来

最近从公司内的项目资料库几百个商业计划书里筛选出来的投资价值合适的项目中,最被他们投资部和顶头副总吕云开看好的一项AI(人工智能)相关投资项目,项目团队创立在即。

相关部门的员工挤破头想往里钻,可惜法律合规部的名额落到了秦总的替身小情.人那里去。

消息一出,法律部众人敢怒不敢言。

这时候没人会在意宋书那份金光闪闪的履历,大家不约而同地默认一个事实:这份工作就是她陪秦总睡觉得来的,不可能有别的原因。

部门里私下群情激愤,但是表面上和和乐乐替身也是秦总初恋的替身,只要这人一天不失宠,他们就一天不可能和宋书撕破脸。

于是顶着无数流言蜚语,宋书淡定地作为法律部顾问加入到Vio最热门的AI项目投资团队里去了。

入组当天,宋书收到连着三封需要她确认的团队邮件,让项目团队内所有成员下午下班时间后,到投资发展部所在的19楼会议室开会。

邮件末尾特意加了备注:由于开会时长不确定,与会成员自觉做好长时间加班准备,不予早退、不予请假。

看着“不予早退、不予请假”后面紧跟着的三个感叹号,宋书对于项目团队负责人的性格隐隐有了预感。

临下班前,宋书特意找到姚意琴,询问了相关的事情。

“楚向彬?”姚意琴意外地回头,“你分到他手下的项目组了?哦,我知道了,是不是AI分类下的那个投资项目?”

宋书点头,“对。”

“那个项目确实前景不错,风险性稍高,但是投资价值也非常可观投资部那边会交给楚向彬负责没什么好意外的。”

宋书说:“我之前没接触过他,只是听说年纪轻轻就做了投资部的副部,很有能力?”

“当然有能力了。他可是吕副总的得力干将吕总对他十分重视,很有长期提携他做接班人的意思,你跟着他好好干,说不定以后就……”话说到一半,姚意琴似乎想到什么,停顿了下,“当然,你也未必比他爬得慢。”

宋书自然听出话外之音,但此时只能装傻,“但是我听同事说,他脾气有些……不太好?”

姚意琴沉默了下,“楚向彬今年才27,没听说有什么背景,在这个年纪能在Vio坐到投资发展部这种全公司核心部门的副部长位置上,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个人能力极其杰出?”

“没错。”姚意琴意味深长地看向她,“得天独厚的人总容易恃才傲物,对于无能者的容忍程度也就比较低在他手下做事,你也要小心才行。”

“……”

宋书沉默两秒,莞尔一笑。

“我明白了。谢谢琴姐提点。”

当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