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却悲不得,喜不得,喉咙里忽然涌上一口腥甜,五脏六腑皆痛,撕裂。

头顶是一束松针,地上是丛丛干枯的草叶,他在巨石上坐着,身前一张黒木小几,几上一尊莲花香炉正冒着烟气,一杯清茶在侧,一串檀木佛珠静静躺在中央。

“你!”她疾步跑来,在巨石下停顿,仰首望着他,一字吐出,紧接着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洒在他的脚下,那巨石的面上,鲜艳如同盛开在黄泉路口的彼岸花。

他眉目不变,漠然望向她,问道:“吕氏一族可是你杀的?”

黛黛双目赤红,看着他,扬唇而笑,妖冶艳丽,“是。”

她的回复,铿锵有力,口吻处处透着故意违逆他,惹他盛怒的挑衅。

他依旧平静,抬手一指几上的佛珠,淡淡道:“戴上它,我便饶你性命。”

黛黛低睨那佛珠一眼,又转而看他,满目痴迷,又故作,“若想我遁入佛门,还不如魂飞魄散。王,我怎舍得以后不碰你?王,我知道,你也是想念我的,是否?”

“孽畜!”他蓦地睁眼,正气凛然。

与此同时,一网倏忽拔地而现,一网从天兜来,将黛黛逮个正着吊在半空,事情发生在一瞬间,黛黛根本来不及逃跑。

他从巨石上站了起来,远远望着网子里的黛黛,“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佛珠你戴还是不戴。”

“我不!”那固执的语气依如从前。神色间的倨傲不屑,隐隐将他激怒。

“执迷不悟!”他背手在后,冷冷道:“架火,烧死她。”

干柴等物都是准备好了的,李福全一挥手,军汉们便手脚麻利的架起了火堆。

这火堆绕着黛黛围成了个圆形,高一丈有余,中间是大片的空地。

火,是姬烨亲自点的,上面泼了油的缘故,一瞬间火舌便窜了起来,彼时,火才起,吊在中间的黛黛还可忍受那温度,可她的心却绞痛难忍。

“孽畜,你悟否?”他再问这句话。

黛黛痛的哈哈狂笑一阵,猛烈点头,眸中泪光如星,“我悟,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到头来不过化作一捧黄土。我们来世间走一遭,是为了赎罪,生,不是为了欢,死,也不觉得可惜,都只是遵从命运的安排;

我悟,怨憎会,只是当时执念深重,当死去时,一切尘埃落定;

我悟,爱别离,人生来便是孤独的,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我悟,求不得…”

她看着他,眼泪骨碌一下从眼中落了出来,便如万千星辰离了天幕,熄灭,黯淡,悲伤。

“求不得,悟什么?”他看见地上的火舌窜到了她的头顶,满头青丝一瞬烧尽,黑色的浮尘飘飘扬扬飞去。

她成了光头,荣光却依旧靡艳、

青丝,情丝。烧尽了的是却只是她满头的发。

“求不得,我悟…”烧灼之痛令她面目狰狞,望着他却执念深重,“悟,求不得那便不是属于我的,我该…我该放手。”她泪如雨下,却哈哈而笑,“求不得便放手。王,我都懂。你不是说我天生便具慧根吗。可是王,我放不下。”

“放不下也要放。”他的话冷漠无情。咄咄逼人。

她的腿,手臂,后背已被烧伤,旁观之人只是看着,便都不自觉的扭过了头去,心里都在催促着她道:放下吧,放下吧。

可她偏不。

“我,生于你所在的雪峰山下,我会背诵你所会的所有的佛经,可那又能证明什么,我依旧想和你在一起,依旧想你吻我的嘴,想你陪我入睡。”

“住嘴,孽畜!”

“哈哈,我亵渎了你的佛是吗?”

她看见他怒便高兴起来,即便对她凶巴巴的也好过看见他那一副四大皆空的表情。

“王,这一世,你已开始不信佛,你已开始畏惧蛇。”想通了什么,她得意的畅笑,身子虽痛不欲生,可心中却着实畅快,喜悦。

“住嘴!”他怒不可遏,面目也随之狰狞。

她却越笑越开心,气息虽奄奄,可眸中之光却如重新升起的万千星辰,光芒之耀,堪与明月争辉。

“我,已不是你心上轻飘飘的浮尘,我在你心里是不是已经可与你的佛相提并论?”

“你住嘴,你住嘴!来人啊,泼油,烧死她。”

当他怒火真起时,她明显的感觉到地上那火发生了变化。

蓦地瞪大了双眸,皱缩了瞳孔,魂魄倏忽便尝到了业火焚烧之痛。

若由得这火烧下去,哪怕这是个梦境、幻境,当醒来时她也已经死了。

不,她不能死。

凄厉一声尖叫,网兜剧烈晃动,“噗通”一声她便落入了火焰深处,大火随之封顶,烧作一团,此时即便旁人想救她,也已经来不及了。

李福全只听见一声凄惨的叫声,火焰深处便没了声息,此一番,那人必死无疑。

他紧握的拳头却渐渐松开,整个人放松下来,仿佛烧掉的不是一个人,只是他心中的微尘。

转身而走,太监军汉们紧随。拔营离去,走的无声无息。

大火依旧在烧,伴随着咔嚓声,像是人骨断裂所致。

她说她是万年的大妖;

他们说,她是尤氏的心肝宝贝;

他,封她为皇后,大燕皇朝的国母;

到头来,死去时,竟无人收敛尸骨。

大火烧了许久,当熄灭时,只剩一堆灰烬。

帝皇蛇不知从哪个洞穴里游了过来,跑进灰烬里翻找再也没有出来过。

作者有话要说:8号的。

改个小标题。灰烬改成求不得。

第57章 小尼姑(一)

他回到皇宫,重新做他的帝王,起居坐卧依如从前,不曾以酒浇愁,不曾相思入骨,更不曾痛哭失声。

仿佛被他亲手烧死的不过是一条他生来畏惧的丑陋之孽畜。

天色将晚,又是一天过去了,李福全小心翼翼上前,察言观色半响儿,见姬烨果真神色平常,心中喜悦便道:“圣上,该用晚膳了。”

放下最后一份奏章,捏了捏鼻梁,他的脑海有片刻的空白,四肢僵硬,不知今夕何夕,闭眼静了静再睁开眼便又一切如常,只是忽然道:“朕突然想吃全蛇宴。”

李福全轻“啊”了一声,忙敛容招办,心里却打起鼓来。

他是伺候姬烨的老人,知道姬烨养着蛇院,并不是喜好蛇那种阴冷的畜生,而是因为畏惧。这个圣上的性子便是,越是他畏惧的东西他越是要尝试要克服。就拿全蛇宴来说,这宴是他命御厨研制出来并推向全国的,可他自己却从没吃过,大宴群臣的时候也只是做做样子的沾沾嘴罢了。

这会儿无缘无故的竟然要吃全蛇宴,岂不透着古怪吗。

但圣命难为,李福全只得叹息一声催促着御厨加紧重新做。

御膳房只伺候圣上一个人,和后宫是分开的,故此这会儿即便到了饭点了,御厨重新做一桌子菜也是来得及的。

乾元殿里华灯初上,宫婢太监侍立两旁,御桌上各色以蛇为主料的菜已上了桌,他坐在椅子上,下筷如飞,李福全这个布菜的成了摆设。

便只见,姬烨从龙凤汤里捞起一整条蛇,从蛇头开始吃,骨头也不吐,囫囵吞入肚,毫不停歇,接下来炸蛇肉、蛇肉羹等全没有幸免。

一桌子十多道菜,不过半个时辰便被吃个干干净净,只把李福全等十多个伺候的人看的目瞪口呆。

“撤下去吧。”轻拭去嘴角的汤渍,他淡淡道。

李福全呆了呆忙躬身应命道:“喏。”

毕竟都是近身伺候的,个个都训练有素,很快调整好,忙轻手轻脚的撤了桌子,此时一个模样清秀的女官便端了金盆过来,娇声道:“圣上,请盥洗。”

这却是李福全特意安排的人了,如今后宫淑妃深居简出不问世事,贵妃因家族被灭一事重病不起,皇后、皇后又死了,没了高位正妃们的妒忌,正是下面的才人美人出头的好时机,这不便有家族颇有势力的直接求到了李福全这里,秉承着替圣上分忧解劳的美好心念,李福全欣然应允,才有了这个女官的出现。

姬烨眼皮不抬,抄水盥洗,正当此时,他忽觉呕吐,当金盆里的水波荡开来时,他倏忽便吐了起来。

“圣上!”

李福全被吓个半死,猛一把推开女官自己端着盆便压低声音吩咐道:“快去传太医。”

姬烨呕吐不止,胃里翻滚如浪,可他却知道自己很清醒。

吃进去多少便如数吐了出来。

“这可怎么办呢,太医怎还没来。”

姬烨摆了摆手,接过一旁女官递来的巾帕擦了擦嘴,道:“不要惊动旁人。”

李福全眼眶子通红,哽咽道:“都是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劝着您,不让您吃全蛇宴的。”

当他听到那个“蛇”字,只觉胃里涌上一股腥甜,“呕”的一下,一大口鲜血吐在了金盆里。

李福全此时僵直了身躯,面色苍白,已不知发声。

伺候的宫婢太监们全都惶惶然,“噗通通”跪了下来。

“朕,无碍。”他说完这句,又对着金盆大口大口的呕血,整一盆的水瞬间便被染成了大红色。

太医们姗姗来迟,见圣上血色全无的面庞,个个屏息凝神,排着队开始诊脉,此间姬烨依旧呕血不止,竟呈药石罔效之状。

太医们顿时冷汗连连,个个以头撞地,“嘭嘭”磕个不停,口呼“臣等无能”。

便在此时,殿门之外传来了唱佛之音,大佛寺住持从容走了进来。

姬烨灰暗的眸子闭上,挥退了太医等闲杂人等,淡漠道:“大师便在此为朕念一夜的经文吧。”

但其呕血之病并没因此而痊愈,只是稍有减轻,五年弹指一挥过,他已瘦骨嶙峋。

至此,李福全终于想明白了其中关窍。此后五年,姬烨未曾踏入后宫一步,眼看圣上已近而立之年,身后却无一个皇子,皇朝宗室开始蠢蠢欲动,撺掇着大臣上书过继宗室子,这其中宁王嫡幼子呼声最高。

李福全忠心耿耿,急得嘴上起泡,暗地里命人去民间搜集长得像元后的女子。

可这些女子皆徒有元后之表,却无元后之神。每每都在圣上淡漠的目光下哭着离去,为此,李福全挨了三次板子,每一次都被打的皮开肉绽。

入秋了,清晨,白霜覆瓦,大佛寺里的和尚们已开始跟着住持做早课,这里面还有一位尊贵至极的客人,他们寺里因结识了这位客人而一跃成为大燕朝的国寺,他们的住持也成了能自由出入宫廷的国师。

恼人的木鱼唱经声终于停止,等在殿外的李福全大大的吐出一口浊气,面色终于好看了许多。扶着门框偷偷往里头一看,得了,圣上暂时还没有离开的打算。

不知圣上问了那老住持什么问题,便只见那老住持装模作样的念了一声佛号,便道:“求不得,只因不曾得到,若得到过,也便不会执着。圣上着相了,还当顺从本心为好。”

“受教。”

李福全撇了撇嘴,收回了偷窥之状。跺着脚往交握的双手里哈了口热气,遂嘱咐小太监道:“仔细伺候着,你爷爷我去转转。”

小太监谄笑应诺。

此时,忠义王府的花园里,一个五岁大小,粉雕玉琢的男娃娃正领着一众小萝卜头对着树上黄腾腾的梨子垂涎欲滴。

树枝上盘着一条通体金黄的扁颈蛇,便见这蛇对着那枝头的大梨就是一阵猛甩尾,“吧嗒”一声,梨子落地摔个果汁四溅,小男娃冷哼一声,“蠢。”说罢,将衣摆往金镶玉的腰带里一掖,抱着树干噌噌就爬了上去。

树枝上的扁颈蛇委屈了似的,把头往盘成卷装的身体里一藏,缠在那处便耍赖似的不动弹了。小男孩见状又哼了一声,摘下梨子就对着趴在树底下的一只穿山甲呼哨一声,那穿山甲应声而动,当梨子从树上落下时,这穿山甲便用身躯去接,有了这么个缓冲,当梨子再落到地上时便完好无恙,等的流口水的小萝卜头们顿时欢呼起来。

一个梳着包包头,胖乎乎的小丫头,边流口水边口齿不清的喊,“莲哥哥,多摘、多摘几个,不够吃的。”

一个大些的男孩子从小弟弟手里抢来梨子塞到胖丫头嘴里,拍着她的包包头宠溺道:“吃吧,都是你的。”狐狸眼笑眯眯的将小弟弟们一扫,弟弟们顿时敛容肃穆做军士立正状。

“很好。”树上的男娃冷着脸,这才又继续摘梨子。

“哎呦,我的亲娘哎,莲公子,危险。”一个老妈妈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仰头望着树上那小男娃一脸的土色。

“住嘴。”男娃仿佛生就的威严赫赫,小小年纪便震慑力十足。

老妈妈懦懦半响,转身就去搬救兵。男娃见状一声冷笑,逮着一根粗壮树枝使劲一阵晃悠,下面便下起了梨子雨,惹得小伙伴们阵阵欢呼傲叫,不过却苦了那只五尺长的大穿山甲,甩着笨拙的尾巴一忽儿东一忽儿西,忙的晕头转向。

黄腾腾的梨子在它背上打个旋儿后落地,像是跳舞似的,把个来逮人的尤武看的嘻嘻笑个不停。

胖丫头一看来人,暗叫一声不好,嘴里还塞着果肉,呼呼就往尤武怀里奔,肉嘟嘟的小嘴口水流不停,模糊的喊:“喋喋(爹爹)。”

青莲早一步从树上滑了下来,一拍衣摆上的树叶灰尘,抱拳一拱手特特有礼的躬身行礼:“六舅舅,早安。”

剩余小萝卜头们忙有样学样,有叫爹爹的,有叫六叔的,有叫六伯的,参差不齐,嘻嘻哈哈,稚子童声好不热闹。

尤武不是严厉的尤无风,对待这一众男娃们他素来便是宠惯着的,左右一瞧,见大哥四哥还没来,忙嘘了一声,偷偷摸摸提醒道:“情况不妙,该撤了。”

萝卜头们一声欢呼,抱着梨子四散奔逃。

青莲抿唇一笑,对那胖丫头招手道:“瑾儿,过来,莲哥哥带你去大佛寺玩。”

“嗯嗯。”胖丫头登时一脚揣了自家杀爹,乐颠颠的奔向青莲的小胸膛。

梨树下,一阵秋风扫落叶,徒留傻爹呆在原地,一脸酱色。

作者有话要说:8号的

第58章 小尼姑(二)

站在高处,李福全随手拨开一树枝叶,便发现了一处层林尽染,叠翠流金的所在。

那是一个山脚,清澈的溪流汩汩,一行石板阶梯从上而下蜿蜒到水边,寒烟薄雾袅袅,好个仙家修行道场似的所在。

便在此时,阶梯上轻步走来一个挑水的小尼姑,她低着眉看不清长相,但只看她那一副玲珑秀美的身子,便知是个小美人。

“可惜。”李福全往自己双腿之间瞧了一眼,摇了摇头,暗中把自己嘲笑了一番。

虽是去了根子,可到底也是个男人的心态。

转身要走之际,那弯腰汲水的小尼姑却忽而抬起了头,李福全可有可无的往那里扫了一眼,这一看顿时把他吓的一屁股瘫软在地。

地面覆霜,寒凉刺骨。他一个激灵慌手慌脚的爬将起来,扒开树叶再看,那小尼姑挑了两担水正巧回返,使劲一揉眼睛再看,他猛的一拍大腿,低声道:“真是活见鬼!”

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倏忽一笑,转身便跑。

小尼姑往他这个方向瞧了一眼,嘴角浅笑,艳光摄人,可惜,李福全跑的忒快不曾瞧见。

慢慢的往回走,不过片刻,她便被四个小太监拦阻了去路。

放下挑担,她双手合十似模似样的念道:“小尼有理。”那心如止水的模样,把个躲在一旁细观的李福全看的喜不自禁,轻声嘀咕道:“果真不是那一个。得了,就是她了。这模样活脱脱一个元后转生。”

给小太监们使了个眼色,二话不说,小尼姑便被这些人给打晕了抗走。

做太监做到李福全这个地位,掳劫一个小尼姑那真不算什么。

自从五年前姬烨开始信佛开始,工部便在大佛寺后山给他建造了一座具备佛教建筑风格的宫殿,作为圣上在此礼佛的暂居之所。

这会儿,早课完毕,和尚们去用膳,姬烨也回了自己的行宫。

李福全清楚姬烨的所有生活习惯,看了眼天色,知道这会儿他正在用早膳,忙吩咐小太监把小尼姑塞到了姬烨的被窝里。

依着平常的习惯,用过早膳后,姬烨会小睡片刻。

做完这些,李福全心下稍安,把自己打扮一番,若无其事的站到姬烨身边,态度近乎谄媚的伺候着。

受佛祖的影响,姬烨的喜怒哀乐越发令人捉摸不透,他的神情清淡如水,对李福全的过分谄媚也不戳破。

待用过早膳,盥洗了手,边往寝殿里走边道:“说罢,你又做了什么。”

李福全嘿然,忙不迭的道:“圣上,您去看过便知道了。奴婢保证,这回这个绝对令您满意。”

“你这奴才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真的以为朕非你不可?”

李福全心知自己的确是胆大包天了,可他怎忍心自家主子的江山便宜了别人的骨血,顿时便哭道:“圣上,奴婢知您已生去念,可、可您好歹留下一点血脉啊。别人的孩子再好也不是您的啊。”

“也就是你这点忠心才值得朕对你一容再容。”主仆二人入了殿,李福全忙引着姬烨往寝床上看,流着泪道:“圣上您看一眼再处置奴婢不迟。”

空气里满是佛香,墙边书架上都是泛黄的经书,而他额上依旧戴着一副红宝石的饰物,但却穿了一身她厌恶狠了的白佛衣,青丝披散,身躯瘦削,他的眼睛,琉璃的颜色依旧却淡漠至没有光泽。

当她睁开眼,他也在同时正眼看过来,四目相对时,她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而他的眼睛里却仿佛流淌过海洋,一股脑儿的要喷涌而出,倾盆流落,最终却被生生忍住。

那大概是黛黛见过的,他最激烈的情感。

她欢喜极了,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想起自己的计策,忙坐起身,低下眉头,双手合十,神情淡淡的念一声,“阿弥陀佛。”

李福全早一步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的声音有轻微的颤抖,静静坐到床边,看着她道:“作何称呼?”

“小尼玄色。不知施主掳了小尼来此是何用意?”

他低首浅笑起来,半响儿抬头,一把将这小尼姑抱在了怀里,“朕看上了你这小尼姑的美色,想收入后宫,你看如何?”

惊喜来的太突然,窝在他怀里黛黛有片刻的失声,忙敛起荡漾的心神,羞怒推搡,“小尼是出家人,你这登徒子怎敢亵渎佛祖弟子。”

他紧紧抱着她,笑着自说自话,“朕给你赐名黛黛如何,朕以后便唤你黛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