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仇未报,兄长还生死未卜,她怎么能就这样死去呢?

聂无双心头掠过焦急:她拖了高太后这么久,怎么皇上还未来救她?

还是他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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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逼人太甚

她心中泛起彻骨的凉意,皇上不可能不知道高太后前来“永华殿”来找她的晦气,是他还在震怒秦国耶律图的狂言中,还是他根本不愿意因为她而与高太后撕破脸皮?

还是纷纷扰扰的念头掠过聂无双的心中,身上的痛楚都远远不如她每猜测一分的痛苦。累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孤身一人。在应国的后宫中,她没有所谓的朋友,更没有她想要的依靠。或许依靠,早就根本没有存在过。

她恍恍惚惚地笑了起来。高太后目不转睛地看着聂无双,她的不讨饶不叫喊已经令她心中震怒非常,而她脸上的笑容更是令她觉得无比愤怒。

这个女人不但长得妖媚,心更是坚硬无比,这样的刑罚竟然连哼都不肯哼一声!

正在这时,宫外内侍匆匆而来:“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驾到!”

高太后挥了挥手,示意宫人暂停。

皇后匆匆赶来,脸上脂粉未施,像是刚得到消息匆忙所致。她看了行刑台上浑身是血的聂无双,不由脸上一白,上前勉强笑问:“太后娘娘,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大动肝火做什么?这碧贵嫔平日虽然脾气古怪了点,但是好歹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太后娘娘不要动气,有什么事好好说。”皇后扶了高太后坐在椅子上,笑着劝道。

高太后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怎么?哀家还没有这个权利惩治一两个宫妃吗?还是你这个皇后觉得哀家老了,多管闲事了?”闷

皇后被高太后那一眼看得心中一颤,连连摆手:“太后说的是什么话,臣妾本来就觉得自己治理后宫太过仁慈了点,该罚的舍不得罚。今日若是碧贵嫔有什么得罪太后娘娘的,太后娘娘只管说,臣妾一定会重重罚了她!只望太后娘娘不要生气了。”

高太后平了平心气,呵呵笑了笑,目光沉沉地看着皇后:“你心里打什么主意,哀家会不知道?不过也不怪你,狡兔还有三窟呢。你堂堂的皇后怎么会不为自己打算?”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皇后:“今日你要保了这聂氏,哀家不是不允,只是以后你们不要当哀家是聋了,哑了,死了!有哀家在的一天,你们谁也别想翻了天!”

皇后脸一白,连忙跪下道:“臣妾不敢!臣妾不敢!”

正在这时,宫门外的内侍唱和道:“皇上驾到——”

高太后长长吐出一口气,眯了眯眼:“正主的总算出来了,哀家正等着呢。”

聂无双从昏昏沉沉中听到这长长熟悉的声音,她想要扭过头去,却因被绑着而无法转身。她心中那一口憋着的气陡然松懈下来,身下冷汗和着血滴在了地上,一滴两滴

一双明黄色的龙靴走到了她的跟前。手上的束缚陡然松了,她吃力抬起头,对上那一双纯黑的深眸,唇边溢出淡淡的笑意:“皇上你来了。”

萧凤溟眼中的沉沉怒意隐在了眼底,他抬起头来,直视高太后:“太后娘娘,聂氏到底犯了什么错,要如此行刑?”

皇后连连朝他使眼色,萧凤溟恍若未觉,他一步步走到高太后跟前,声音沉郁:“太后娘娘想要打死她吗?”

高太后冷冷一笑:“皇上是这样逼问你的母后吗?”

她一指聂无双:“这样的贱|人,值得皇上为此与哀家作对吗?”

萧凤溟看定高太后,不再言语。转身解开聂无双脚上的束缚,一把把她抱在怀中。聂无双已经被打得后背鲜血淋漓,一碰之下,忍不住轻嘶一声。

萧凤溟看着她煞白的脸色,手拂过她凌乱的鬓发,目光沉沉。他慢慢把她抱入殿中,再也不看高太后一眼。彻底的无视,令高太后心中怒火熊熊。她猛地转身,怒道:“皇帝难道就要让她这样的贱人留在后宫,成为天下的笑柄吗?”

萧凤溟顿住脚步,冷冷地道:“她不是贱|人,她也不是笑柄!她是朕的人,是朕心甘情愿庇护的弱女子。若这天下连朕都无法容她,她又该去向哪里?”

他冷声喝道:“来人,太后娘娘累了,请太后娘娘回宫!”

左右侍卫得了命令一起上前,躬身道:“请太后娘娘回宫!”

高太后不可思议地盯着萧凤溟:“你你皇帝你会后悔的!”

萧凤溟看着怀中气息微弱的聂无双,忽地一笑:“朕,不想再做后悔的事。太后不要逼朕太甚!”

他说完,快步走入内殿中,身后响起侍卫们又一次请太后:“请太后娘娘回宫!”

高太后看着面前冷毅的侍卫脸庞,脸色阴沉,狠狠一顿龙头拐杖,离开了“永华殿”。

聂无双靠在萧凤溟的胸前,面上已泪流满面。他终于来了,终于来救她了

萧凤溟看着她如此,喝道:“你们都傻了?去请太医!快去!”

宫人们这才回神,连忙忙碌起来,有的端茶,有的去请太医。聂无双哭了一会,从他怀中奋力挣脱下来,扑跪在地上:“臣妾臣妾请皇上放臣妾出宫,臣妾自知罪孽深重,臣妾请皇上让臣妾出宫去东林寺中为兄长祈福!”

萧凤溟面上一沉:“出宫?!你这个样子你要出宫?!”

聂无双忍着浑身剧痛抬起头来,目光殷切:“臣妾一定要出宫!请皇上恩准!”

“为什么?”萧凤溟脸色一沉:“你是怪朕吗?”

“不,臣妾臣妾”她想要说,眼前一黑,顿时昏倒在地上。

第二百五十一章再谋出宫(一)

萧凤溟大惊,连忙把她抱起,怀中她已经痛昏过去。

“太医呢!太医!传太医!”萧凤溟怒道。皇帝震怒,宫人吓得噤若寒蝉,所幸这时太医已经赶到,整个“永华殿”中顿时忙乱一片。萧凤溟剑眉深锁,看着床上昏迷中的那张倾城娇颜,久久不言。累

聂无双清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傍晚,耳边听得有人在哭,她吃力地一回头,却是雅充容。

雅充容哭得上双目红肿,她正抽噎着,冷不丁袖子被拽紧,她一抬头,看见聂无双醒了,又惊又喜:“聂姐姐,你醒了!”

聂无双只觉得浑身上下骨头都似要碎了一般,她挣扎想要动却是不得不倒吸一口冷气,躺在床上。

“聂姐姐你不要乱动,医女刚上了药,你越动伤处越疼。”雅充容连忙劝道。

聂无双张了张口,声音涩然:“皇皇上呢?”

雅充容擦干眼泪:“皇上去了御书房,好像与几位大臣在商议国事。等皇上忙完了自然会过来的。皇上走的时候吩咐臣妾好生照顾聂姐姐的。”

聂无双长吁一口气,她定定看着头顶的帐子,一声不吭。雅充容摸不清她在想什么,安慰道:“聂姐姐不要把那无耻之徒的话放在心上,皇上心里怎么想才是最重要的,太后责罚聂姐姐,皇上是站在聂姐姐这一边的”

她唠唠叨叨地说,聂无双听了一会,忽地开口:“本宫不是在乎耶律图说什么。名声于本宫来说早已经无所谓了。本宫担心的是大哥”闷

雅充容闻言叹息一声:“这战场上的事我们做女人的哪里懂得,聂姐姐不要多想了”

聂无双轻轻动了动肩膀,伤势比她想象的还轻一些,她那时昏过去不过是气急攻心,看来高太后不过是给她一点教训出一口恶气罢了。她红唇边勾起淡淡的冷笑:“水雅妹妹,我要喝水”

雅充容本以为她还会黯然许久,正头疼怎么劝她,忽的见她面容又恢复沉静,不由松了一口气,连忙端来水来喂聂无双喝下。

聂无双用过水之后,闭上眼,雅充容以为她要休息,正要离开,她忽地开口:“雅妹妹,去叫杨直进来,本宫有事吩咐他。”

雅充奇道:“聂姐姐还是好好休息,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聂无双打断她的话:“去叫杨直进来!”她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雅充容不得不应声退下,吩咐杨直上殿来。

杨直悄声进入内殿,聂无双美眸猛地睁开,她看着杨直,声音冷硬:“本宫要吩咐你做一件事,切记!此事极其机密,若是走漏一点风声,本宫不但人头不保,就是你也要跟着遭殃!”

杨直一惊:“娘娘想要做什么事?”

聂无双苍白的唇微微一颤,美眸幽冷:“本宫要”

萧凤溟当夜便来到了“永华殿”,聂无双正趴着让医女沾了草药汁擦拭伤处,雪白的美背上青红一片,看起来份外骇人。萧凤溟坐在榻边,看着医女擦拭完毕,又重新敷上草药退下。

“太医说这伤并不是很重,过两天就能消肿。”萧凤溟打破沉默,轻抚她的长发说道。

聂无双冲着他柔柔一笑:“臣妾没事,皇上不必担心了。”

萧凤溟看着她苍白柔媚的侧脸,目光复杂:“太后她”

聂无双打断他的话,虚弱笑道:“臣妾不怪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向来对臣妾有偏见。”

萧凤溟闻言目光一沉,许久才慢慢地道:“在太后心中,能够得上正统的寥寥无几,就是朕,她也觉得不算是真正能继承大统的皇帝,更何况你。”

聂无双心头一暖,她明白他在安慰她,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掌心:“皇上”

萧凤溟微微一笑,忽地想起一事,肃容问道:“你为什么要出宫?”

聂无双低下眼帘:“臣妾想去东林寺静修。请皇上恩准!”

萧凤溟见她清醒之后依然固执己见,皱了皱眉:“静修难道就只能去东林寺吗?”

聂无双抬头,眸中氲了点点水光:“可是秦国皇帝已经给皇上这么大的羞辱,臣妾罪责难逃,不去东林寺难以抵消臣妾身上的罪孽!更何况臣妾的大哥生死不明,让臣妾在宫中无异于深受酷刑。皇上”

她哀哀地看着萧凤溟,眼中露出哀求:“皇上就准了臣妾的请求吧。”

萧凤溟看着她面上的哀戚,停了许久这才淡淡地挥了挥手:“好吧,朕准了。”

“谢皇上恩典!”聂无双大喜过望,想要跪下谢恩,却牵动了伤处,疼得脸上发白。

萧凤溟叹息地为她盖上薄衾:“但是你的伤要先养好再说。”

聂无双想要去东林寺的消息传到了皇后耳边,皇后点头道:“碧贵嫔是个识大体的人,传本宫的话,让她好好养着,去东林寺时带点香油钱去,让僧人多诵几遍经文。”

皇后又命人去传话:“可否由展家二小姐陪同,一起为聂将军祈福?”

聂无双回复前来的宫人:“替本宫谢谢皇后娘娘美意,皇后娘娘庇护臣妾的恩德,臣妾已无以为报,不敢再劳动展家小姐舟车劳顿。”

宫人回去回话,皇后也便不提。过了两日聂无双背上的伤已经消肿,除了依然疼痛,看起来并无大碍。这时前线传来消息,萧风青两万精锐率军驰援聂明鹄,已经到了“栖霞关”前,秦应两国正式的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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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再谋出宫(二)

耶律图为了迷惑聂明鹄入套,分散了兵力,如今在“栖霞关”前,他满打满算也只有五万兵力,而且这五万兵力已经打了几个月的战,人困马乏,耶律图亲自坐镇,粮草曾一度被顾清鸿派人截烧了几次,但是后来又竭力恢复,总算能保证这号称十万大军的吃喝。而萧凤青手中的两万兵力兵强马壮,虽然人数少于耶律图守在“栖霞关”的五万数量,但是战斗力看起来旗鼓相当。累

栖霞关,这屈居“云凌关”的齐国第二大雄关,如今汇集了三国的兵力,三月的天本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但是这大战前的阴影笼罩下,似早没有了半分的生机。

幽州,左凌县。

在一处山头上,一道清瘦的身影迎风而立。俊挺的背影带着出尘的意味,山中的风呼呼地吹来,带来远方隐约的硝烟气息。他一动不动站了许久,犹如剪纸一般明晰的背影似极了谪仙下凡,带着哀戚与沉重。

“相国大人,回去吧。”他身旁的青衫小厮轻声提醒:“天已经晚了。”

他慢慢转过身来,俊美的眉眼如朗月,温柔儒雅,但是这面容上却是带着三分病色,七分的倦然。原本乌黑的鬓发边隐隐竟有些灰白。

年轻的容颜却带有了灰白的发,这令他看起来更添了几分沉重的凄色。

他刚想说什么,却忍不住咳嗽起来。他咳得那么重,似心肝都要咳出来。一旁的青衫小厮急忙上前扶住他:“相国大人,您到底怎么样了?”闷

顾清鸿摇了摇头:“不碍的”他还没说完,又是一阵剧烈咳嗽。他的小厮竹影几乎要哭了:“相国大人,您为什么不向皇上要解药?这一天一颗的药丸根本镇不住您的病。”

顾清鸿苦笑了下:“傻瓜,要不是如此,皇上怎么会放心让我指挥大军抗敌?向来兵权与政权不能合二为一,可如今我已经是兵政一体,往来粮草、兵力,齐国各州官员将领调派都由我一人说的算,皇上的身家性命都在都在我身上,他若没有牵制我的法宝,他怎么会安心?如今整个齐国危在旦夕,我若有反意,皇上就再无可用之人,无可用之兵”

“可是应国皇帝根本没有用那道圣旨啊!最后相国大人也借到了援军,皇上为何还不信相国大人?”竹影抹了抹眼角的泪,面上犹带不甘:“相国大人为这样的皇帝卖命,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顾清鸿面色一白,怒道:“放放肆!皇上如何是你能胡乱评说的?给本相跪下!”

他又要再说,却更咳得厉害。

竹影跪在地上,依然愤愤:“小人没有说错!相国大人殚精竭虑,到底为的是什么?”

顾清鸿一怔,满腔的怒火顿时消失无形,他终是长叹一声:“我为的是什么?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这齐国百年的基业不得落入秦国的手中,齐国的万里沃野可万万不能沦为秦国的牧场!”顾清鸿面色沉重:“你不懂,我既然身为一国之相,既然已经站出来了,就早没有了后退之路。这场仗之后,不论如何我都不能”

“不论如何相爷又要怎么样?”竹影被他口气中的凝重丧气吓了一跳。

顾清鸿把下半截的话咽回肚中,微微一笑:“没什么,我只是想说,不论如何我都不能输而已。”

他掩下眼底的绝望:这场仗之后,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活了。功高震主,掌握了齐国的军政,齐国皇帝现在对他既又忌讳又不得不依仗他。若是战败了,他无颜见齐国百姓,若是战胜了,他亦是无法在被齐国皇帝容忍。

死,对他来说才是最后唯一的出路。

他往西北方向再看一眼:“如今聂明鹄已经占领了栖霞关,应国的萧凤青也已经亲率两万精兵对阵耶律图,若是重新夺回栖霞关,解开了聂明鹄的困局,我们一定会反败为胜的!”

“传本相号令,三军即刻起开拔,向栖霞关而去!”顾清鸿忽地回头,清俊的眼眸中露坚定:“不论如何,一定要拿下栖霞关!绝对不能让耶律图与萧凤青其中一人掌握了这最后一道关口!”

“永华殿”中,聂无双拢着一袭薄而暖的披风正看着宫女们奔走收拾。雅充容在一旁抱着三皇子苦口婆心地劝道:“聂姐姐再等几天再走吧!您这伤还没好呢!”

聂无双脸色依然煞白,一双美眸因这几日消瘦而越发大而幽深。她淡淡地道:“雅妹妹不必多言,本宫不在宫中,一切由你做主。三皇子年幼,吃食什么的你要多多小心。”

她美眸一扫雅充容身后的两位乳母与嬷嬷,冷冷地道:“本宫不在宫中的时候,你们不许仗着雅充容年轻就欺负她!到时候本宫回来要是听到了你们半点不妥,统统一律杖毙!”

雅充容身后的乳母与嬷嬷一听,连忙跪下,纷纷说不敢。

聂无双冷哼一声:“口里说不敢,但是若有心人想要收买你等,杀千刀的事也自然是敢干的。”她的手轻抚上三皇子白嫩的脸庞,似笑非笑地对她们道:“三皇子是本宫的儿子,雅充容是本宫的姐妹。本宫已是死过好几回的人了,你们若想要试试本宫的手段的话,等本宫回来你们就明白了。”

她说完也不等她们辩解,挥手命她们退下。

雅充容看着聂无双绝美的脸上厉色未消,叹了一口气:“聂姐姐何必如此吓她们?”

聂无双放缓了脸色,淡淡苦笑道:“现在的我也就只能吓吓她们,万一我离开了,她们合起来欺负你,你可怎么办?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她沉默了一会,忽地道:“也许就不回来了。”

雅充容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不由拉着她的袖子道:“聂姐姐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不回来?”

聂无双冲她勉强一笑:“只是随口说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毕竟东林寺那么远”

雅充容想也不想道:“聂姐姐胡说!东林寺来回也就几天而已,怎么会回不来聂姐姐你千万不要想不开!”

她面上满是焦虑之色,聂无双安抚地笑道:“你放心,这世上最不会想不开的永远不会是我。多难的时候我都熬过去了,怎么会在这时候犯糊涂?雅妹妹放心,我若是要看破红尘也不会去找个和尚庙出家”

她想说些轻松的话,雅充容却眼泪滚落下来:“聂姐姐都是我没用”

聂无双看着她年轻的面庞,微微一笑:“哭什么?你怎么没用了?要不是你宜风也不会长得那么好。说来说去,这宫中,也就你我合得来。你替我看好宜风,就是最大的用处了。”

她最后看了三皇子一眼,手伸过去捏了捏他的小手,三皇子正是开始会睁眼玩耍的时候,依依呀呀抓住她的手指,塞在没牙的口中吸允起来。聂无双看着他那双天真无邪纯黑的眸子,抽回手,挥了挥手:“你下去吧。让本宫歇息一会。”

雅充容抱着三皇子慢慢退了下去,走了几步,她回头,却见聂无双对着窗外怔怔出神。她心中涌起黯然:在她心中,恐怕自己和三皇子宜风不过是需要庇护的弱小者,在她心中肯定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做

第二天一早,天色还擦黑,聂无双起身,正要唤来宫女,忽的,斜地里伸出一双手撩起帐子。睡眼迷蒙中,她看清是萧凤溟,不由怔忪了下。

“皇上?你怎么来了?”她想要下床。萧凤溟已经扶住了她的手,昏暗的光线中,他的眸色沉沉,宛如黑琉璃。

“别动。天色还早得很。”萧凤溟坐在她床边,聂无双依言软软靠在他胸口,这几天他国事繁忙,又因她背后有伤,并不留宿“永华殿”,但是他的关切她一向都明白。她靠在他的胸口,幽幽淡淡的龙涎香萦绕在她鼻间。忽地,她的心酸酸涩涩的软了起来。

“皇上不用上早朝么?”她掩下心中黯然,轻快地问道。

“尚早。”萧凤溟淡淡地道:“朕过来看看你。”

“背上的伤好些了么?”他问。

“好多了。”聂无双抬头一笑:“臣妾没事的。”

萧凤溟看着她的笑颜,定定看了许久,手忽地搂紧:“是朕让你为难了。”

聂无双一怔,耳边传来他悦耳低沉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偌大殿中回荡:“要不是朕执意让你的大哥出战,今天你就不必又一次去东林寺躲避流言了。耶律图太过张狂,他总以为自己一定能够入主中原。他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聂无双闻言心中滋味万千,她握着他温热的手,眼中隐约有泪光:“皇上”

她怎才能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萧凤溟握了她的手,拭去她眼角的泪,微微一笑:“这战事朕有把握的,你放心,你大哥不会有事的。”

聂无双心中喟然一叹,点了点头。

聂无双的车驾从朱雀门缓缓驶出,聂无双歪在软垫上,看着身后的重重宫阙缓缓离开,不由把头埋入了披风中。出了宫门,聂无双冷声吩咐:“快马加鞭!”

侍卫们得了命令,连忙挥鞭加快行程。车马摇晃,聂无双忍着背后的疼痛,咬着牙一声不吭。

杨直坐在车辕上,低声问道:“娘娘可改变了心意?”

聂无双睁开眼,淡淡道:“你什么时候见本宫决断有过更改?”

杨直叹了一口气,剧烈的颠簸令他的声音飘忽:“娘娘这样无异于自毁前途啊!”

聂无双看着车帘一晃一晃,明晃晃的太阳已经升起,驱散了路上的寒风,她深吸一口气:“前途于本宫来说早就无所谓了,若是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本宫还要这样的前途做什么?”

杨直听了,不再说话。

聂无双又闭上眼睛,沉沉依着软垫假寐。在聂无双的连声催促之下,原本两天的行程,缩到了一天半就到了东林寺。

到了寺中,聂无双照例歇在了以前住的院中,她面见住持,跪下泣道:“住持慈悲,本宫无法见容与世俗,兄长又外出征战遇险,请住持辟出一方清静之地,让本宫清心礼佛,洗去身上罪孽,更为兄长祈福!”

住持叹息道:“世俗多是纷纷扰扰,看不清本心,聂施主一心向善,却屡受苦难,也罢,聂施主就住进‘洗心阁’中,到时候三餐有人送饭,聂施主在其中无人可以打扰您的参禅礼佛。”

聂无双面上感激,连夜便吩咐宫人把东西搬入了“洗心阁”中。宫人收拾好,聂无双吩咐道:“从明日开始,本宫要清心礼佛,不见外人。无论有多重要的事都不许打扰本宫!明白了么?”

她由夏兰扶着,进了阁子。把门关上,此时夜已沉沉。她脱下外衣,换上早就准备好的宫女服饰,对杨直说道:“走吧!”

杨直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对一旁的夏兰与茗秋说道:“娘娘不在的日子,你们就好生待着,不许让任何人进来。”

他说完,带着聂无双悄悄从阁后的侧门出去,一路向另一条寺中小路走去。夜色沉沉如墨,往来的僧人见是宫女与内侍匆匆低头而过,知道今日寺中来了宫妃,也并不在意。

杨直带着聂无双一路走,终于来到了一条宽阔的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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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再谋出宫(三)

河水汩汩流过,在黑暗中犹如一条蜿蜒而行的大蛇,再回首,山路也已隐在沉沉夜色中,只有河边的一点渔灯忽明忽暗。

“娘娘真的想好了?”杨直问道,带着犹豫不决:“此去且不说凶险万分,就娘娘的面目一旦被人认出,再也无法回到皇上的身边了。”累

聂无双拢了拢头上的风帽,深吸一口山间冷冽的气息,淡淡道:“若是注定为了兄长而要辜负皇上,那便只能如此了。”

风帽下,杨直隐约看见一点水光转瞬即逝,再看,她已经面色平静自若。

“走吧。”聂无双不想再多言,吩咐道:“去找睿王殿下。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杨直叹息一声,从怀中拿出一个竹哨,吹了下,那点渔火就悠悠晃晃地靠近,是一艘乌篷小船。聂无双上船,进了船中,脱下身上的宫女服饰,换上杨直为她准备的寻常渔家女的粗布衣服,满头青丝皆用一块粗布包着。杨直亦在船外换上百姓衣服。

他进船舱中,聂无双已点燃舱中的油灯,打开自己画好的地图。她看了杨直一眼:“此去经过水路一路到淙江边,再改换陆路从青州追寻睿王的军队,我算了算,水路甚快,到淙江只需两天,到时候你秘密联络睿王,他应该会派人将你我接应去。”

杨直点头,如此一夜无话。

聂无双睡在船舱中,杨直守在船舱外,耳边听着艄公在摇浆划水,身下是悠悠晃晃的船身,劳累袭上,聂无双便在这有节奏的摇晃中渐渐睡去。梦中,金戈铁马呼啸而来闷

两人一路行,以兄妹相称,安排的艄公是睿王的暗人,面目普通,但是划船起来昼夜不用休息,到了下一个州的岸边,艄公便上岸采买食物,歇息一会,即刻上路,三人一行很快到了淙江,聂无双站在船头,渐渐地,看到两岸良田荒芜,流民时不时从岸边相扶行过。

她知道已经快到了齐地,如今齐秦两国正在交战,为了防止大批流民进入应国,萧凤溟下令,与齐国接壤的应国州县许出不许进,大批流民便在滞留在青州一带,如今闹起了春荒,又前些日子接连下雨,流民中老弱死的死,病的病,各州县都怕传染疫病,更加严格执行萧凤溟的旨意。

聂无双与杨直手上有通关文碟,但是一路上亦是被查了好几次,所幸他们是出应国,所以也未受什么阻拦。到了青州,两岸满目荒凉,流民少了,但是却见不少齐国残兵流窜,路上聂无双的小船遇过几次残兵打劫,但杨直安排的艄公身手不凡,一路倒也有惊无险。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竟平安到了青州。

弃船改换车马,聂无双一路上言语极少,大多时间她不是闭目假寐,便是画一张张谁也看不懂的地图。偶尔杨直瞥见,问道:“娘娘很熟悉齐国地形?”

聂无双看着案几上只有自己看得懂的地图,随手撕了,淡淡道:“也不算很熟悉,只是记得清楚而已。”

如此一路过了青州,终于在第四天的夜间,他们来到了青州的一家客栈中。接连几天的舟车劳顿,早令聂无双脸色发白,杨直扶了她进客栈,要了两间上房:“我家妹子一路上染了风寒,可否店家帮忙叫个大夫?诊金一定是不会少给的。”

他说罢递给店家一锭不大不小的银子。店家见杨直面目清秀,而他扶着的妹妹虽然在风帽下看不清相貌,但是露出的下半张脸却是精致绝美,早就起了同情:“唉,不是小人不肯,只是这青州城早就被秦军劫掠过,有点钱的人家早就跑了,那些大夫怕被秦军抓去当军医,亦是早就闻风跑了。唉,这大夫可没有了”

“店家,如今战况如何?南下是否有危险?”杨直还未说话,聂无双忽地问道。

“你们要南下啊?哎呀,这可使不得,如今过了青州百里外就是桐州了,那边秦军和应国军队要打仗了。好多人都从那边逃过来了,你们竟要过去,唉唉”店家摇手惊慌道。

杨直刚想说话,聂无双又问:“那栖霞关现在可是落入了秦军手中?”

店家只觉得心中古怪,从未这样娇滴滴的小姐这么关心战局,寻常人家要问就只是问哪边有秦军,要往哪边逃而已。杨直叹了一口气,从怀中再拿出一锭小碎银递给他:“我们兄妹二人的老家在栖霞关后面的云州,所以想回去看看老父老母,实在是唉”

店家把银子收在怀中,点头表示理解:“这位大哥,栖霞关那边听说被秦军围得跟铁桶似的,据说秦军声称要活捉聂将军呢啧啧,依小人看,这聂将军真是个忠肝义胆的英雄,唉,全家都被皇帝抄斩了,这时候为了齐国还是来了”

杨直觉得聂无双浑身颤了颤,不由打断店家的话:“店家,那栖霞关到底有没有被秦军拿下?聂将军现在可有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