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一抬头见小美人似在低头拭泪,心里就又酥酥麻麻的,简直是搔痒难耐。

傅榭看向韩璎,沉声道:“还不回院子?”

韩璎答了声“是”,迅速退了回去。

傅榭的气场太强,崔五其实是有些害怕的,他忍住恐惧,勉强笑了笑:“傅三,你也忒小气了,也不让哥哥见见你的小媳妇?”

傅榭笑了笑,向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两个青年含笑上前:“崔五哥,走,去外面吃酒去吧!”

崔五被两个青年一左一右貌似亲热实际挟持着,忙“哎呦”一声,嚷嚷道:“我不认识你们!”

两个青年正是傅榭麾下的游击将军蒋云川和朱青,他们常年在军中,绣花枕头一般的崔五如何能抵抗得了?他的双脚虽然不愿意离开,徒劳地挣扎着,人却被蒋云川和朱青给拖走了。

几个人越走越远,青年的回答声隐隐传了过来:“咱们不是在江南春喝花酒认识的么…”

见崔五被拖走了,韩璎这才走了出来,欢喜得小脸绯红,大眼睛亮晶晶的,热切地看向傅榭:“哥哥!”

傅榭见她眼中犹蒙着一层泪雾,心中疼惜,便柔声道:“你先回去吧,下面的事我来处理!”

韩璎听话地“嗯”了一声,低头退了回去。

韩珮没有动。

自从傅榭出现,她就一直在盯着傅榭看,眼睛炽热得都要冒出火来了。

傅榭看都不看韩珮,面无表情看向韩立:“韩兄,请!”

韩立此时面如土色心中大悔,两股战战却不敢不听,呆呆地跟着傅榭走了。

见人都走远了,韩珮犹自呆站在她的院门口,韩璎厌烦地看了韩珮一眼,也不让她,径直带着客人往堂屋走,边走边吩咐徐妈妈:“妈妈,把院门闩上,别让什么阿猫阿狗都往院子里进!”

徐妈妈答了声“是”,带着两个婆子走到大门边,眼睛看向韩珮:“大姑娘…”

韩珮悻悻地“哼”了一声,带着丫鬟转身离开了。

韩璎宋怡等人在堂屋里坐下,众人都心情沉重,一时气氛有些凝滞。

沉吟片刻后,韩璎吩咐浣夏:“带着人把菜肴重新热热,酒也重新温了!”

她笑着看向宋怡等人:“咱们不能因为别人的错让自己不高兴,该开心就开心!”

宋怡叹了口气,道:“我这大半年没来,竟不知外家竟然…”

她看向韩璎,欲言又止。

大舅舅韩忱继承了怀恩侯的爵位,这怀恩侯府明明是大舅舅这长房的,却因为外祖母偏心,让二房窃居了正房,让二舅母主侯府中馈,闹出了多少乱子…怪不得父亲等闲不让自己到外祖母这里做客…

韩璎瞧着手里端着的一杯酒,缓缓道:“我爹娘已在辽州安家,尚无回到京城的打算,过不了多久,我怕是也要去辽州侍奉父母…”她今年才十四岁,距离成亲还有两年,只是因为爹娘叮嘱要在京城备嫁才不得不暂时留下。现在见了怀恩侯府这等状况,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过段日子就想个法子离开汴京去辽州陪伴爹娘。

闻言众人的反应都不一样。

宋怡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韩璎太美丽了,今日韩立韩珮能生出这龌龊主意,明日就会故伎重演。韩璎回了辽州也好,起码辽州是安国公的势力范围,韩璎在那里出不了什么事情。

韩琰面容平静心中却颇不平静,她没想到今日居然会有这等奇遇,她不但见到了传说中的“京城二美”之一——未来的二姐夫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傅榭,还见到了传说中的汴京一霸花花公子崔五——明明是个漂亮的小白脸嘛!

韩玲则有些失落。有韩珮这样的嫡姐在,她其实过得相当压抑,好不容易能压住韩珮的韩璎回来了,刚刚熟悉一点儿韩璎又要走了…

傅榆眼睛瞬间发亮。她的生母李姨娘随着安国公在辽州,她也想去辽州…

众人又吃了两杯酒,漱冬才急急地带着三夫人赶了过来。原来太夫人吃了些酒,不胜酒意已经睡下了;二夫人又在忙着陪客,所以漱冬只好悄悄请了三夫人过来。

三夫人见已经没事了,心下的一块大石头放了下来,索性留下陪着这几个女孩子:“我也没事了,陪你们在这里吃酒好了!”

她接过韩璎奉上的一杯温酒一饮而尽,在丫鬟搬来的锦椅上坐了下来,陪着这几个年轻女孩子喝酒吃菜。

今日情形虽险,韩琰却只是打了一回酱油而已,倒是无碍。她窝在母亲怀里撒娇道:“母亲,我要吃那边的蛤蜊生!”

韩璎见韩琰窝在三夫人怀中撒娇,心里颇为羡慕,想起了自己远在辽州的爹娘,鼻子不由酸酸的。

傍晚时候下起了雨。雨倒是不大,淅淅沥沥地落下来,落在屋檐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徐妈妈立在廊下,一边为韩璎撑伞,一边道:“姑娘,下雨了,不如不去了!”太夫人那么偏心二房,去找她说了又有什么用?

韩璎专心致志地套着木屐:“我得让祖母知道,这府里不止有二房的人,还有大房和三房的人!今日之事传出去像什么?我是有人家的人,可韩琰韩玲还没有许人家呢!”

此时的怀恩侯府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雨雾之中,如一幅冷色调的画。

洗春走在前面,一手打着伞一手打着灯笼;韩璎走在中间,徐妈妈打着伞陪着她;漱冬和一个婆子打着伞走在后面。

一行人都没有说话,周围静极了,惟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和木屐敲击在青砖路上发出的“咯咯”声。

刚到庆寿堂大门外,韩璎就碰到了从里面出来三叔韩忆和三婶邹氏。

他们夫妇见了韩璎,心中大概都明白了韩璎的来意。三夫人忙道:“阿璎,这么晚了…”

韩璎给韩忆和邹氏行了个礼,道:“我去看看祖母。”

韩忆和邹氏均叹了口气。

韩忆摇了摇头,叹着气离开了。

韩璎看着他们的背影,想了想,还是抬脚进了庆寿堂院子。

太夫人睡了一下午,走了困,正歪在锦榻上由梅香和两个大丫鬟陪着抹骨牌,见韩璎进来,也只是淡淡道:“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阿立只是稍欠考虑了些,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崔五公子谁呢惹得起?他非要见韩璎,阿立又能怎样?三房的人来告状,怎么韩璎也要过来告状?

不等韩璎回答,她又加了一句:“傅三公子把你大哥带出去喝酒,你大哥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韩璎屈膝行礼罢,抬眼看着这位心偏得没边没沿的祖母:“祖母,大哥会回来的,咱们说说今天大哥做的事情吧!”

她不待祖母说话,直接把今日之事讲了一遍,又道:“今日崔五过去的时候,大姑姑家的怡表姐也在,安国公府的二姑娘也在,另外府里也有不少亲眷,大哥哥大姐姐带了崔五过去,究竟是什么意思?咱们府里还有没有规矩了?”

太夫人不爱听这话,极不耐烦斥责道:“太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韩璎气急反笑,道:“祖母,大姑父是国子监祭酒,傅二姑娘也自有父兄出头,您得想想明日怎么办了!”

说罢,她屈膝行了个礼,起身离开了。

这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雨还在下,雨势似乎变得大了一点,滴在瓦楞上房檐上发出“啪啪啪啪”的脆响。

韩璎面无表情走在雨中,脚上的木屐一下一下敲击在青砖路上,就像敲击在徐妈妈的心上。

她用左手握住伞柄,右手握住了韩璎藏在衣袖下的手,察觉有些凉,不由更是心疼:“阿璎,妈妈陪你回辽州!侯爷和夫人定能护着你。再说了,辽州是安国公和姑爷的地盘,你在那边定能无碍。”

韩璎因为祖母的态度冰凉的心得到了一点安慰,过了片刻低声道:“妈妈,再过一段时间辽州该下雪了吧?”

“辽州天寒,雪下得早,”徐妈妈点了点头,“到时候咱们就猫在屋里。”她在辽州长大,自然了解辽州的天气。

想到冬天时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辽州,韩璎的心却奇异地温暖了起来。

夜深了,韩璎洗完澡有一段时间了,却没有睡觉的打算,而是拿了本书歪在床上看。

润秋有些奇怪,便问道:“姑娘,头发已经干透了,您还不睡?”

韩璎眼睛看着手中的书:“你们都回东厢房睡下吧,留下洗春和徐妈妈陪着我就行!”韩璎觉得夜里傅榭一定会来见她,她相信傅榭有办法。

她想去辽州,打算和傅榭商议一下。

亥时三刻的梆子刚刚敲过,徐妈妈从外面走了进来,低声道:“姑娘,姑爷过来了!”

韩璎闻言坐了起来,大眼睛里已经溢满泪水。

她其实没那么爱哭的,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回事,见了傅榭就想流泪。

第35章

华美的房屋,低垂的帘幕,宜人的酒香,缠绵的琴声,低徊的歌喉,醉人的媚笑,艳丽的女人…眼前的一切令崔五更加迷乱,他只知道自己是被两个青年带过来的,可是究竟是怎么带来的,他为什么会留在这里,他却想不起来了。

重重帘幕内似有香炉在焚烧着香料,一缕缕芳香缓缓地飘拂着。

在这芳香的缭绕中,崔五喝了一口酒,感觉到了一股飘飘然的快感,一幅幅画面迅速在脑海里掠过,想什么就出现什么,要什么有什么,没有爹爹的斥责,没有母亲的唠叨,没有那些烦人的朝堂争斗,没有傅榭那个心狠手辣的活阎王…

一具温热窈窕的躯体贴了上来,崔五脑海中浮现了韩家二姑娘那甜美的笑颜,开始为所欲为。

晕晕乎乎的快感中,崔五想:仙境也不过如是吧…

汴京最大的销金窟江南春的前院歌声缭绕琴声靡靡,欢笑声拼酒声不绝于耳,后院却沉浸在静夜之中,悄无声息。

后院种满银杏树,一株株高大的银杏树隔开了前院的视线。一栋极为普通的小楼在银杏树的掩映下静静伫立着。

一楼武库内灯火通明,傅榭缓缓拉开了手中的飞云弓。

傅靖立在角落里,悄悄为他斟了一盏清茶。

一阵脚步声打破了室内的静寂,脸上犹带稚气的傅安快步走了过来,行罢礼后禀报道:“禀公子,崔五已经中招了。”

傅榭淡淡道:“知道了。”再次重复抽箭、搭弓,弯弓如满月。

傅安见状,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公子箭术高超,在辽州战场上曾经创下射六十箭杀六十人的记录,端的是箭无虚发力度惊人。

傅靖见公子连提都懒得提韩立,便看向傅安,替公子问了一句:“韩立呢?”

傅安恭谨禀报:“韩大郎已经交代了,说他瞧少夫人美貌,想着让崔五看到,说不定能…”

随着一声呼啸,傅榭已经一箭射出,前方的箭靶应声倒地。

傅安吓得顿了一下,继续禀报道:“奴才已经让人给他…韩立以后想必不会再有出格之处了。”

他接着又道:“河道总督费叔度今夜宿在南街外室处,奴才已经安排好了。”

“不要露出行迹。”傅榭看都没看傅安,从箭筒里又抽出了一支箭。

又练了半个时辰射箭之后,傅榭瞧了一眼角落里放置的西洋金自鸣钟,发现已经快到亥时了,便把弓箭递给傅安,径直去浴间冲澡去了。

一刻钟后,傅宁在书房见到了身穿白袍腰围玉带翩翩佳公子般的傅榭。

傅宁被家法处置过后,一下子老实了很多,原先那股飞扬之气一下子收敛了,恭谨地行了个礼,道:“禀公子,奴才已经和琴韵姑姑见过面了,琴韵姑姑说她已经禀报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把这件事交给了甄公公。”

他想了想,接着禀报道:“禀公子,怀恩侯府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傅宁觑了公子一眼,这才斗胆道“禀公子,永寿长公主让奴才给你递一封信…”

见公子微微蹙眉,脸现不耐,傅宁的声音愈来愈低,渐至不闻。永寿长公主是当即承胤帝一母同胞的幼妹,至今未曾许人,对公子似乎有点痴情太过了,只是公子忒不解风情了点儿…

傅榭点了点头:“走罢!”他根本不接永寿长公主这封信。

一个披着玄色斗篷带着兜帽的人跟在徐妈妈后面进了卧室,见韩璎看了过来,便掀开了兜帽,露出了一张俊俏而英气勃勃的脸。

卧室门内摆着一架枝形灯,摇曳的烛焰为他那光洁的脸镀上了一层金光,在他微微低头掀起兜帽的瞬间,一双精致凤眼在长睫毛的掩映下波光潋滟,衬着高挺的鼻梁,英俊得令人窒息。

韩璎匆匆拭去眼泪,迎了过去屈膝行礼:“见过哥哥。”

她现如今已经不算矮了,可是此时站在傅榭面前,依旧感觉到了因为身高差而造成的压力,当下破涕为笑往窗边退了几步。

傅榭见她流泪,心里原本揪得慌,此时见她眼中含着泪笑了,心里不由松弛了一点,见旁边靠墙放着一对锦椅,便在锦椅上坐了下来。

韩璎见他坐下,也在窗前榻上坐了下来。

洗春奉上了清茶放在了小几上,悄悄退了下去。

徐妈妈情知自家姑娘心中有谱,不是乱来的人,便也退了下去,让洗春先去睡,自家搬了张凳子坐下,守在堂屋廊下的阴影里。

韩璎一见傅榭心跳就有些快,索性不再看他,低下了头。

傅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看向韩璎,觉得韩璎是那样娇嫩,那样笨拙,那样可爱可疼…

半晌之后,傅榭沉声道:“崔五你暂时不用担心了,韩立也解决了,就连韩大姑娘,我也都安排好了。”

韩璎抬头看向他。

傅榭见她双目盈盈望着自己,不由心脏一颤,便移开视线,继续道:“你都放心吧!”

韩璎看着傅榭,心中说不出的熨帖。傅榭口气淡淡的,可是她能猜到为了这几句平淡的话,傅榭做了多少事情。

她轻轻道:“哥哥,谢谢你!”

傅榭看向她,见烛光下的她娇美不可方物,顿时心跳有些加速,便垂下眼帘低声道:“你我原本就是…夫妻,本是一体…无需客气。”这几句话他说的断断续续,因为按照大周的礼法,他和韩璎这种已经写过婚书的未婚夫妻,虽未成亲,可是按照大周律却已是夫妻。只是这“夫妻”二字说出,却令他不由自主有些羞涩。

韩璎听到傅榭说到“夫妻”二字,脸蓦地火辣辣的,不禁想起了白日崔五调戏她傅榭过来救她时所说的那句“这是贱内的居处”,不由心脏怦怦直跳,全身上下都开始发热。

傅榭看向韩璎,见她连看自己都不敢了,侧身看向床帐的方向,小脸绯红,眼睛水汪汪的,腰、肢纤细,而高高鼓起的胸,脯正在剧烈起伏…他不禁有些呼吸困难,便起身道:“你休息吧,我要离开了!”

他走到卧室门口,抬手撩开了珠帘。

“哥哥!”韩璎闻言当即站了起来,眼带不舍地看向傅榭

傅榭转身看向她。

韩璎走到他身前,仰首看着傅榭,眼中满是缠绵之意,丰润的唇微微颤抖。

傅榭再难忍耐,抱住韩璎吻了下去。

珠帘落了下来,一粒粒玉石珠子撞击在一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中间夹杂着泠泠的余韵。

不知过了多久,在外面的徐妈妈突然咳嗽了一下。

韩璎慌忙推开了傅榭。

傅榭侧身悄悄平复着身体的反应,过了一会儿才哑声道:“你早点睡吧!”

韩璎想起了自己的打算,忙急急道:“哥哥,你今年会一直呆在汴京么?”

傅榭想到自己正在谋划着去西疆作战,便道:“不一定。”

心中略一思索,接着道:“我会安排人护着你的。”韩璎明年就及笄了,到那时他班师回朝就可以娶韩璎了。

韩璎听他说不一定留在汴京,顿时下定了决心,便道:“哥哥,既然你不一定要留在汴京,那我先去辽州陪着爹娘吧!等过两年,你再…”她还是说不出“迎娶我”这三个字。她今年才十四岁,虽然说大周十四岁十五岁成亲很普遍,可她觉得自己太小了,想多陪爹娘几年。

傅榭听明白了她话中之意,定睛看向韩璎,心里有些空,也有些烦躁。他蹙眉道:“我即使出去,八个月内也会回来,你留在京城等我!”八个月后韩璎就及笄了,正好可以成亲。

韩璎见他又要为自己做决定,便坚持道:“我想去辽州陪着爹娘。”

傅榭心中说不出的烦躁,不欲多留,看了韩璎一眼,沉声道:“听话!”

说罢,抬腿就走了,一边走一边把兜帽戴了回去,遮住了面部。

韩璎眼睁睁看着傅榭扬长而去,当下便追了上去:“哥哥,你先别走!”她要好好和傅榭讲一讲道理,问问他凭什么不让自己去辽州陪伴爹娘。

傅榭不想和她过多纠缠,步伐很快,已经走到院中了。

雨还在下,小小的雨点落在了他的身上,不过他从来不在乎这些。

韩璎眼睁睁看着傅榭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内的影壁后,悻悻道:“哼,腿长了不起啊!还不是说不过我就落荒而逃!”

徐妈妈又好气又好笑:“姑娘,外面有些冷,你也进去吧!”

又嘀咕道:“原本好好的,吵什么架…”

韩璎也不沮丧,她一边想着说服傅榭的办法,一边在徐妈妈的侍候下换了梨花白素锦寝衣,掀开锦被钻了进去,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徐妈妈又理了理她的长发,这才抱了自己的枕衾,在窗前榻上展开,熄了灯之后也睡下了。

第二天是傅榭的生日,韩璎要跟着二夫人方氏和三夫人邹氏去安国公府给傅榭庆寿。早上她妆扮完毕,不肯失了礼数,便依然去庆寿堂给太夫人请安。

今日二夫人和三夫人来的格外的早,韩璎过去的时候,她们正在侍候太夫人用饭。

太夫人昨日恼了韩璎,所以故意不理她。

韩璎才不在意,给太夫人行过礼罢就在韩珮和韩琰之间坐了下来,和韩琰低声聊了几句。

韩琰见韩璎今日打扮得依旧素雅,不由笑道:“二姐姐,你今日要去给二姐夫贺寿,怎么还穿的如此素净?”

韩璎也笑了:“难道我要穿大红大绿大金的衣裙去?又不是去演话本!”

韩珮一听韩璎提到“大红”,觉得韩璎是讥讽她,正预备反驳一二,可是一想到韩璎每每说得自己哑口无言,便闭上了嘴,预备瞅着机会嘲讽韩璎几句。

她还未找到机会,管家便进来回报:“太夫人,宫里甄公公前来宣旨!”

太夫人一惊,忙放下了筷子,眼睛看向二夫人。

二夫人想起了昨日之事,不禁有些惊慌,忙道“太夫人…”

太夫人看了韩璎一眼,见她神情平静,看不出端倪,便吩咐二夫人:“不要慌,你去命人摆设香桌,等我妆扮了去迎接!”

二夫人见婆婆应承下此事,心里才略微平静了一点。

太夫人按品大妆罢带着有诰命在身的三夫人迎了出去。

没过多久,太夫人和三夫人引导着一位面容肃然宫装打扮的嬷嬷走了进来。

太夫人面如严霜,进来后先瞪了与韩珮、韩琰和韩玲一起迎接的韩璎一眼。

韩璎才不在意,迎着祖母的眼睛看了过去。

太夫人只得移开视线,脸上现出僵硬的笑:“你们姐妹四人快过来见礼,这是皇后娘娘从宫里给你们派的教养嬷嬷王嬷嬷!”

王嬷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向太夫人端端正正行了个礼,这才道:“太夫人您误会了,老身是皇后娘娘派来专门负责大姑娘的教养的,和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