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叹了口气,道:“将军府内宅太乱,我早就说要搬走了,只是你公公盛情…如今正好找到理由了!”

韩璎侧身看着母亲,絮絮道:“母亲,我们在信义坊不是有一个四进四出的宅子么?后面还带一个花园,距离外祖父的宅子也近,我这些日子一直让人收拾着,随时都能搬进去,明日等爹爹回来,咱们和他商议一番,趁年前搬过去吧!”

林氏答应了一声。

韩璎这才放心地睡下了。

林氏满怀心事,暂时没睡着。她正想着心事,却发现熟睡的韩璎小狗一般蹭了过来,直往她怀里钻,不由轻笑一声,伸手缓缓地抚摸着韩璎的背,好让她睡得更安稳。

傅榭回到自己的东院之后并没有立即睡下,先命傅平派人去探国公爷的动向,这才进了浴间。

他洗完澡出来,发现傅平正在摆宵夜,便蹙眉道:“我夜间从不——”将军府太没规矩,所以傅榭就格外的讲规矩,《礼经》里有“不时不食”这样的规定,他就自小养成习惯,夜间从不吃东西,除非行军在外。

傅平直起身子含笑道:“公子,这是韩姑娘的吩咐,韩姑娘说您瞧着太瘦了。”

傅榭:“…老子哪里瘦了!老子壮得跟牛一般!”

傅平闻言,眨了眨眼睛,细长的眼睛静静瞅着自家公子:“韩姑娘说…”这世上只有韩姑娘碰过您了,她说您瘦,那您一定是真瘦!

听他提到韩璎,傅榭顿时有些心虚,俊脸沉了下来:“…摆好没有?”

傅平忙道:“已经摆好了,公子请用!”

傅榭用饭的时候,傅平出去了一趟。

很快他就进来了,凑近傅榭低声禀报道:“公子,国公爷连夜出城去了。”

闻言傅榭嘴角微挑,却没说话——明天就会有一场好戏看了。

第二天韩璎醒的很晚。

她一睁开眼睛,见母亲不在身侧,便叫了声“母亲”。

林氏的声音从帐外传了过来:“阿璎,母亲在这里呢!”

韩璎探头一看,见母亲端坐在妆台前,金珠和银珠带着两个小丫鬟在侍候她梳妆。

屋子里虽然升着地龙,也有熏笼,却毕竟还有些冷,她很快又缩回温暖的被窝里,闭着眼睛道:“母亲,你让大福叔去信义坊宅子收拾没有?”怀恩侯府的管家唐大福自幼侍候她爹爹,随着韩忱多次上战场,出生入死跟过来的,所以韩璎一直很尊敬他,叫他一声“大福叔”。

林氏正在用沾了眉黛的兔毫笔扫眉,闻言便笑道:“放心吧,我已经让唐大福去了!”

韩璎这才彻底放下心来,随口又问了一句:“爹爹回来没有?”

林氏嫣然一笑,道:“回来了,刚进来了一下,见你还在睡,就去前面书房了!”

韩璎“嗯”了一声,很快又睡着了。

林氏见女儿又睡着了,便轻声吩咐银珠:“把帐子拢紧,再把窗子打开换换气,不然阿璎会觉得胸闷的。”

银珠答应了一声,自去忙活去了。

下午的时候,林氏身体疲倦,自去睡午觉了。

待母亲睡下,韩璎便带着徐妈妈和洗春跟着唐大福去信义坊看宅子去了。

到了傍晚时分,天都黑苍苍了,林氏这才起身。

金珠服侍她喝水。

林氏喝了半盏温开水后随口问金珠:“姑娘还没回来?”

金珠含笑道:“夫人,姑娘不是说了晚饭要在外面吃么?”

林氏扶额而笑:“唉,真是一孕傻三年!睡了一觉我就忘了!”韩璎临出门告诉过她,说自己要在信义坊的春风楼分店吃晚饭。

“侯爷呢?”她又问起了韩忱。

金珠把茶盏放回了条几上,含笑道:“侯爷见您睡下了,就去外书房和国公爷喝酒去了!”

林氏一笑,低声问金珠:“玉珠呢?”玉珠是将军府大少夫人蓝氏送来的,她怎么可能信任?

金珠低声禀报道:“奴婢让小丫鬟一直看着她,听说侯爷和国公爷在外面书房喝酒,她就觑了个空去了。”

林氏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却没有说话。不作死不会死,玉珠这是要自寻死路啊!

她和韩忱少年夫妻,到了中年依旧恩爱逾常,韩忱虽然寡言,却多次在她面前说傅远程让庶子生在了嫡子之前,家宅混乱规矩全无,简直要麻烦死了。

林氏知道自己丈夫素来干脆,最怕麻烦,因此他从不纳妾纳婢,只和自己夫妻相守。

玉珠如此,不知道是受了别人的撺掇还是她自己的意思,可是只要她敢轻举妄动,不用林氏出手,她自然不会有好结果。

韩璎花了两个多时辰在信义坊的宅子里忙活。

她先把四进四出的宅子里里外外全看了一遍,让人去城外暖房买了不少花草树木回来,又指挥着看宅子的人升起了地龙,让人布置家具铺上新地毡,又一个个见了留在这座宅子里的人,待万事妥当,这才发现天都黑了。

她忙活了半日,自然是饿极了,不免想起了前些日子陪表姐妹去春风楼时品尝到的美味,就带了帷帽坐了小轿,浩浩荡荡带着跟她的人往不远处的春风楼而去。

在春风楼前下了小轿,韩璎戴稳帷帽,扶着洗春和徐妈妈进了春风楼。

唐大福带着随从跟在她的后面。

刚进春风楼,韩璎就碰到了一个熟人。

第63章

唐大福提前订好的包间是在三楼,所以韩璎必须穿过一楼的大堂上楼,她刚进大堂,就看到正对着楼门的木梯上下来了一群人,当先的那个玉面朱唇衣着华贵,瞧着比女人还漂亮,不是崔淇又是谁?

韩璎心脏剧跳,一下子僵住了,偏偏这时候徐妈妈握着她的手也忽然用力,眼睛带着惊恐隔着帷帽垂下来的轻纱看向韩璎——她也认出了崔淇!

见徐妈妈害怕,韩璎只得竭力按捺住自己,低声吩咐她:“不要出声,不动声色走过去!”

见韩璎如此镇定,徐妈妈也稳了下来,拖着僵硬的腿扶着韩璎与崔淇擦肩而过,上了楼梯。

崔淇在韩璎经过他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一双桃花眼若有所思地看着韩璎的背影——他总觉得这个女孩子瞧着说不出的熟悉。

跟崔淇在一起的青年身材高大五官立体,身穿华贵的貂皮袍子,见崔淇眼睁睁看着错身而过的姑娘的背影,便笑道:“崔贤弟,已经看不见了,走罢!”

崔淇低头随着他离开了。他得知父亲让人追杀韩璎的消息后,便去求了父亲。崔成珍却以此为要挟,让他答应回归正途,崔淇怕父亲继续命人暗杀韩璎,只得答应。

他今日早上才随着耶律贺到达辽州,今晚就要离开辽州去辽国了,虽然知道韩璎在辽州,可想去见韩璎一面却也不可得。

走进唐大福订的雅间之后,韩璎立即去掉帷帽拎着裙摆跑到窗前,拔了窗闩,把窗子推开一条缝悄悄看了下去。

春风楼前挂着几个透明料丝灯,灯影下崔淇身上多了件玄缎斗篷,在众随从的簇拥下与那个高大青年骑马离去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春风楼前的灯影里,韩璎这才松了一口气,在窗下的熏笼上坐了下来。

洗春没认出崔淇,见姑娘忘了关窗子,便过来插上窗闩,然后问韩璎:“姑娘,唐管家问要不要现在上菜,您看呢?”

韩璎的心跳渐渐缓了下来,她想了想,道:“我有急事,需要现在就回去。你去叫唐管家进来。”

片刻之后,韩璎戴着帷帽下了楼,在唐大福等人的簇拥下坐上小轿,很快便离开了。

小轿在怀恩侯府内院的垂花门前停了下来,韩璎下了轿子,先交代唐大福:“大福叔,你悄悄去将军府寻傅平,让他转告傅三公子,就说我在春风楼遇见了崔淇。”

唐大福答了声“是”,又道:“姑娘请放心,老奴现在就去。”

这时候天已经彻底黑透了,怀恩侯府各处的通道内已经挂起了灯笼,清冷柔和的光晕令韩璎一直剧跳的心渐渐稳了下来。

进了桐院,在看到正房廊下挂的那一排琉璃芙蓉彩绘灯的瞬间,韩璎的心才彻底归了位,她的脚步停顿了片刻,然后加快了步伐。

桐院的堂屋里点着两座赤金枝形灯,照得整个屋子明如白昼,锦榻上堆满了各种彩绣辉煌的大红锦缎衣物,映出了满室的红光。

林氏正带着金珠等丫鬟在相看,见韩璎进来,她忙招手让韩璎过来:“阿璎,你也来看看!”

韩璎诧异道:“母亲,怎么摆着这么多大红衣裙?”瞧着还都是新娘礼服的款式。

林氏笑盈盈道:“因为我的阿璎要出嫁了呀!”

韩璎:“…”

林氏眼睛有些湿润看着女儿:“你爹爹傍晚的时候回来了一趟,说他已经和你公公商议好婚期了,就在正月初六。”

韩璎简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呆呆地看着母亲,半晌方道:“这…这也…也太突然了吧!”

林氏扶着肚子走了过来,轻轻把女儿揽在怀里,半晌方道:“傅榭今日接到了陛下的旨意,荣升殿前司都指挥使。陛下诏令他元宵节去鲁州行宫觐见,并扈卫圣驾回朝。你与他初六完婚,也好随他进京赴任…”

说着说着,林氏的泪水就流了出来。她早知这一天会到来,可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早…她原本还打算这两日就搬家,搬到信义坊宅子里去住,一家三口就在那里过年,待肚子里的孩子满月,她带着韩璎去探望她的外祖母…

可如今韩璎的婚期就在眼前了,一切都是枉然…

韩璎的眼睛也湿润了。

她扶着母亲在锦榻上坐了下来,自己紧紧挨着母亲坐下,半晌无语,小小的胸腔内满是心事。

一方面想到要和傅榭长相厮守,再不分开,她心中自是无限的欢喜。

另一方面,想到刚和爹娘团聚便要分开,韩璎心中颇为恋恋不舍。

另外,她心中也有隐隐的不安——傅榭爬得太快了!

大周朝廷最高军事长官是枢密院的掌事枢密使,如今由陈曦长兄陈恩担任;第二号人物便是殿前司都指挥,也就是俗称的“殿帅”。殿前司都指挥使统帅大周二十万禁军,负责扈卫皇帝、戍守、迁补、罚赏等。

按照傅榭的年纪,这个职位的权力实在是有些大得惊人了,也不知是祸是福…

林氏用丝帕拭去了眼泪,絮絮道:“傅家那边早已放了定过了礼,婚书也早写了,礼书也送过来了,你的嫁妆是早就备好的,所有各项也都齐备,只等傅家初六来迎亲了…”

丫鬟摆上了晚饭,韩璎陪着母亲用饭。

韩璎随口问了一句:“这么晚了,我爹还在和傅世伯饮酒么?”

林氏以为女儿担心,便絮絮地说起了傅远程与韩忱的友情,好让韩璎放心嫁过去:“…他们少年时便是好友了,话说回来,你爹能承袭怀恩侯的爵位,你公公也算出力不少呢!你爹爹也在战场上救过你公公的命…”

韩璎满腹的心事,却不知从何说起,晚饭便没吃几口。

漱罢口,林氏向韩璎展示韩璎的嫁妆清单,韩璎貌似听着,其实混混沌沌地坐在那里,心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林氏中间出去了一次,回来后继续和韩璎说嫁妆之事。

正说着话,她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忙定一定神,吩咐银珠:“银珠过去看看!”

银珠刚掀开锦帘,唐大福就搀扶着醉醺醺的韩忱走了进来。

韩璎忙起身指挥着丫鬟们接过父亲,把父亲安顿在了卧室。

忙乱半晌之后,终于安顿好了烂醉如泥的韩忱,母女俩额头上都出了一层细汗。

林氏这才在锦榻上坐了下来,开口问唐大福:“大福,侯爷既然喝醉了,为何不干脆歇在外书房算了?”她在外院安排的有人,其实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是想听听唐大福怎么说。

唐大福脸上现出一抹尴尬,磕磕巴巴道:“禀夫人,是侯爷…侯爷非要回来的!”

韩璎见状,似笑非笑道:“大福叔,说实话吧!”事情确实有些奇怪,她爹今天被安国公缠着喝了大半天的酒,按说有了酒,又这么晚了,一般会在外面书房歇下的,今晚为何非要回来呢?

唐大福不敢隐瞒,当下便道:“侯爷和国公爷在外书房喝酒,有了酒意便都睡下了,侯爷因让国公爷睡在了他的卧室,自己就在书房外间的榻上将就着睡下了,谁知道…”

他看了韩璎一眼,又看向林氏,示意夫人让姑娘回避。

林氏却道:“姑娘不日就要出嫁,该知道世事了,你照实说吧!”

唐大福低头道:“玉珠不知道怎么摸了进去,被国公爷发现了…”

林氏和韩璎皆又好气又好笑,母女俩相视一看,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唐大福硬着头皮道:“如今玉珠已经被国公爷处理了,将军府的大少奶奶也被国公爷命人连夜送回京城娘家了…国公爷命小的赶紧送侯爷回内院歇下,免得被有心之人…”安国公的原话是“免得你们侯爷被人玷污了清白”,可这话怎么能在夫人和姑娘面前说出?

林氏和韩璎全都明白了过来。

韩璎沉吟一下,询问唐大福:“大福叔,这事还有别人知道么?”

唐大福忙回道:“禀姑娘,除了奴才,无人知道此事详情!”安国公霹雳手段,处事果断,行事利落,根本不用侯府的人插手,直接就把事情给处理得干干净净。

林氏吩咐金珠:“把条几上拿包银子拿出来。”

金珠答了声“是”,很快便把提前备好的那包银子拿了出来。

林氏含笑看着唐大福,温声道:“大福,这包银子你拿去吧,让在外书房侍候的小幺儿们分了,今日的事就烂到肚子里,不要再提了!”

唐大福答了声“是”,接过银包退了下去。他既是怀恩侯的心腹,又是侯夫人的亲信,自会把这事处理好的。

唐大福离开之后,林氏看了看四周,见屋子里侍候的人只有金珠和洗春,便看向韩璎缓缓道:“阿璎,傅榭年纪青青,官却越做越大,生得又俊,喜欢他的女人一定不会少了,你想过这些没有?”

韩璎点了点头:“我晓得。”

林氏慈爱地看向自己的女儿,柔声道:“你预备给他纳妾么?”

韩璎笑了:“怎么可能?我不会跟别的男人,他也别想找别的女人!”

林氏笑着点了点头,开口吩咐金珠:“去把我给姑娘准备的那个螺钿匣子拿过来!”

金珠答了声“是”,进了西厢房,很快便抱着一个精致的螺钿剔红匣子走了出来。

林氏把匣子给了韩璎,笑眯眯道:“这是我出嫁前几日,你外…有人亲手交给我的,我照样给你备下了,你拿去好好研究,定有进益!”

韩璎接过螺钿剔红匣子,大着胆子问了一句:“母亲,是我外祖母给的么?”

林氏先是默然不语,然后转移话题:“阿璎,你饿了吧?”阿璎似有心事,晚饭都没吃几口。

韩璎:“…”

林氏轻笑出声:“我让徐妈妈在柳院小厨房给你做了几样辽州风味,怕是已经齐备了,你赶紧回柳院吧!”

韩璎睨了母亲一眼,悻悻地抱着那个螺钿剔红匣子带着洗春离开了。

她刚在柳院正房坐下,浣夏就进来问:“姑娘,徐妈妈已经把您的宵夜做好了,要不要现在就摆饭?”

韩璎正饥肠辘辘呢,便道:“摆饭吧!”

徐妈妈和浣夏很快便把宵夜摆好了,韩璎见是小鸡炖榛蘑、土豆炖狍肉、炒芽菜尖和小鱼贴饼子,配的是砂锅熬的玉米粥,确实都是辽州风味,当下食欲大振,净了手便吃了起来。

这些菜滋味浓厚,咸鲜可口,韩璎尝了尝,让润秋去桂院看看韩玲睡没有,没有的话也过来吃。因为韩璎要出嫁了,柳院一下子堆进了太多东西,韩玲有些不方便,便由韩璎安排着搬到了后面的桂院。

桂院距离有些远,润秋过了一阵子才回来:“姑娘,四姑娘早就睡下了!”

韩璎点了点头,道:“你们也都下去用宵夜吧,我这里不用你们侍候。”

一时用罢宵夜,韩璎心满意足,让徐妈妈先去睡了,自己又去浴间洗澡。

洗罢澡出来,她这才想起母亲给自己的那个螺钿剔红匣子,便披散着长发只穿着绣浅绿梨花的软罗寝衣坐在卧室的熏笼前,一边晾长发,一边打开了匣子预备开始研究。

匣子里面除了一本封面空白的书,另有一个鲜红色的瓷盒,里面装着六个小小的白玉瓶。

韩璎把书拿了出来,发现书还是崭新的,还带着淡淡的墨香,应该是新抄写成的。

她随手翻到了扉页,发现上书八个秀丽的楷书——“大周秦夫人见闻录”——是她母亲的笔迹。

韩璎往后翻看了几页,立即面红耳赤脸热心跳,却忍不住匆匆翻看了一遍。

这明明是一本古代的性,学大全好么!

总的来说就是一个妖女如何成功地俘获男人的全部细节,甚至包括如何表现得每一夜都如处子,如何每一次都如初夜,如何产后紧致,如何让男子享受的同时自己也得到…

当韩璎看到一些具体的春。宫图时,脸红得滴血一般…

正在这时,洗春走了进来,低声禀道:“姑娘,傅平让守门婆子传信,说姑爷想要见您。”

韩璎面红耳赤:“不见!”

见洗春诧异,她便把书往枕头下一塞,道:“就说我睡下了。”

她真的拉开被子钻了进去,闭上眼睛睡下了。

洗春:“…”姑娘脸红红的,莫不是病了?

她匆匆向傅平回了句话:“姑娘好像是病了,已经睡下了。”

傅平忙去回傅榭去了。

听了傅平的回报,傅榭默然片刻,最后问傅平:“韩姑娘的院子里有没有别人同住?”

傅平想了想道:“禀公子,原先韩四姑娘住在柳院,洗春说她刚刚搬出去,如今柳院就住着韩姑娘。”

傅榭闻言起身道:“我去看她。”他早接到许立洋的密信,知道崔淇作为宰相崔成珍的信使,要经辽州去辽国,便一直密切关注着,谁知道还是让韩璎遇上了崔淇。

他担心韩璎是被崔淇给吓病了,因此打算去看看韩璎。

傅平看了看墙角的金自鸣钟,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敢说什么。

第64章

已近午夜,傅榭的靴子踏在被积雪覆盖的枯草之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随着他的走过,稀疏柳枝上的积雪扑簌簌落了下来,正好落在了跟在他身后的傅平等人的身上。

这个夜如同所有的辽州冬夜,寂静而冷峭。

傅榭的脚步在韩璎的房门外停了下来。

他静静立在那里,看着卧室纱窗里透出的柔和的灯光,原本冷峭的凤眼瞬间温柔了下来。

傅平摆了摆手,示意暗卫隐藏身形,自己上前轻轻在堂屋门上“笃笃”敲了两下。

房门很快打开了一条缝,洗春探出头来,神情原本还算平静,却在看到傅平身后的傅榭的时候大吃一惊。

傅平也有些无奈,低声道:“公子要来看韩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