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榭这边绕过静水阁之后,禁军统领隋大义上前一步,低声道:“殿帅,宰相大人似乎不怀好意。”
“是么?”傅榭凤眼微眯,嘴角微挑,“拭目以待吧!”
隋大义答了声“是”,往后退了一步。
傅榭一行人刚出了宫门,傅安傅靖就牵着马迎了上来:“公子,现在就回府么?”
傅榭正要说话,一个青衣小太监小跑从宫门里赶了过来,气喘吁吁行了个礼:“禀殿帅,永寿长公主给您的信笺!”
说罢,他双手高高捧起一个洒满金粉香喷喷的叠成同心方胜的信笺。
傅榭:“…”
禁军众统领也都愣住了——有这么明目张胆追求有妇之夫的公主么?陛下家的血统果真彪悍啊!
小太监见傅榭不肯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嘶声道:“殿帅,长公主说了,您若是不肯收这封信,那奴才就活不成了…”
傅榭神色不变,招手叫来了傅靖:“有人冒长公主之名,玷污的清誉。拿了我的名刺,带着这位小公公去见都察院孙大人。”都察院左都御史孙正明是他爹的亲信,如果小太监果真冤枉的话,孙正明自会保下这个小太监的性命。
傅靖摆了摆手,两个如狼似虎的禁军就上前用手巾塞住了小太监的嘴,拖着他离开了。
回到府中,傅榭刚在外书房坐下,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傅宁就进来回报:“禀公子,小许总管来了!”
傅榭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方道:“请他进来吧!”
许立洋很快就走了进来,利索地给傅榭行礼。
傅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一眼便辨认出许立洋青色外袍交领里露出的正是白绫袄的领子,不由有些郁闷地垂下眼帘,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却被热茶烫了一下。
他轻轻地“咝”了一声,佯装平静地放下茶盏,沉声问道:“那个宛雅怎么说?”
许立洋恭谨道:“宛雅口口声声说不是她主动勾引陛下的,是陛下酒后强要了她;后来奴才让皇后娘娘的女官楚雅和翰雅来对证,宛雅才承认她趁陛下酒醉,冒充皇后娘娘…”
傅榭修长的手指在书案上敲了敲:“她想要什么?”
许立洋垂下眼帘,道:“她想要的太多了,奴才觉得她有些欲壑难填,就让她远远看了她嫡亲兄弟一眼。宛雅现在只求保重身体,早日诞下腹中胎儿。”
傅榭没想到许立洋做的这么合他的心意,微微颔首,道:“立洋这件事做的好。”
许立洋又道:“禀公子,您吩咐奴才寻产科名医和产婆,奴才都安排好了。产婆是两位,都是汴京极有名的,今日一早刚从汴京赶了过来;至于大夫,您瞧胡春光如何?”
傅榭想了想,道:“胡春光医术是没问题,他这个人怎么样?可靠么?”毕竟是要为他岳母接生,和阿璎息息相关,他得细心一点。
许立洋略一思索,道:“胡春光医术高明,只是性格朴实,又颇倔强,坚持自己,在宫里煎熬多年,今年又卷进了梁昭仪乍孕一案,他说了实话,陛下震怒命人剐了他,奴才怜他为人实在又受了冤枉,便把他保了下来。他无家可归,便跟了奴才。”许立洋自己心机深沉,却怜惜那些做事实在为人质朴的人,不但救了胡春光,还因为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缘故,预备给胡春光养老送终。
傅榭没想到许立洋还有这份忠厚心胸,不由凤眼微眯看了过去。
许立洋身形单薄,个子不高,可是背脊挺直立在那里,颇有一种青竹般的品格,令傅榭想到了“外圆内方”这句评语。
傅榭点了点头,声音温和了下来:“你做的很好,有什么想要的,和我直说。”
许立洋一愣,抬眼看向傅榭,细长眼中满是疑惑,片刻后他垂下眼帘:“奴才想追随公子在这人世间做一番事业,然后只求得一个善终。”
傅榭凝视着他:“我答应你,只要你愿意,你和傅靖他们一样,都是我的家人。”
他很少向属下许诺,也很少向属下做这么多解释。
许立洋听出了傅榭话中之意,当即心神激荡,鼻子有些酸涩,眼睛也湿了,他后退一步,向傅榭单膝跪下:“奴才定不负公子信任!”十年前他被爹娘卖进梁州行宫做了太监,刀口发炎将死之际,是公子的一句话换来了大夫的医治,救了他一命。
这份恩情他永远铭记在心。
在宫中这些年,他亲眼目睹了无数太监曾经煊赫洋洋横行霸道,可是年老失势后却无家可归横死街头,他虽然年少得势,却惧怕这一天到来。
公子现在明明白白告诉他,只要他愿意,他就是公子的家人…
傅榭心情也奇妙地好了起来。他看向许立洋,温声道:“你带着胡春光和那两个产婆去内院见一见少夫人,她还悬着寻产科大夫这件事呢!”
许立洋答了声“是”,起身退了下去。
傅榭刚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傅宁就进来回报:“公子,快到午时了,该去明月楼了。”公子要在明月楼宴请他那一帮禁军将领。
傅榭若有所思,把茶盏里的茶慢慢喝下,这才道:“你去和傅平说一声,让他告诉洗春,就说我午饭不回后面用了,让洗春和少夫人说一声。”
胡春光私下里禀报他,絮絮叨叨说了半日,说少夫人眼下有黑眼圈,面色苍白,把脉时任脉堵塞,太冲脉弱,这都是肾虚的症状,“肾阳不足即生寒”,所以才会怕冷。’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能有子”,而”肾阳不足,则易致不育”…
傅榭听了半日,总算是明白了过来,胡春光话糙理不糙,是告诉他要节欲,免得少夫人被使用过度,将来不好产子…
傅宁觉得公子这番安排实在是麻烦,却只敢腹诽,面上恭谨地答了声“是”。
韩璎正在和漱冬在内院院子里踢毽子,见傅平带着许立洋、胡春光和两个利利索索的妇人进来了,便灵巧地踢高毽子用手接住,笑盈盈问:“你们来做什么?”
许立洋见少夫人一头乌黑浓发高高挽成一个桃心髻,身上只穿着月白绣深红月季花修身小袄和深红色的裙子,衬得高胸细腰利落得很,因为运动小圆脸上粉里透红,大眼睛亮晶晶的,与前两日的憔悴比,真是让人放心多了。
他含笑行了个礼,道:“禀少夫人,公子吩咐奴才寻产科名医和产婆,奴才都带过来了,您看一看,若是合适明日就送往辽州怀恩侯府。”
韩璎好奇地往他身后瞅了瞅,见胡春光身旁那两个妇人瞧着也不错,便笑嘻嘻道:“我都不懂。既然你说是好的,那就是好的。”
她看向洗春,吩咐道:“洗春,去拿三个上等赏封!”
洗春答了声“是”,快步去了。
韩璎看向许立洋:“可靠么?”
许立洋微笑着点了点头。
韩璎想了想,道:“我母亲若能诞下男丁,我有个亲弟弟,那就太好了。”
她说着话,往西边走了几步。
许立洋当即跟了过去。
韩璎低声道:“我知晓我爹娘的心,他们是盼着有个男丁将来继承爵位的;即使这一胎是个妹妹,你交代胡大夫和那两个产婆,小心侍候我母亲,争取调养好身体。”
她抿了抿丰润嫣红的唇:“只要身体好,总会有希望的。”韩璎是真的不想让父亲母亲一次又一次失望了。
许立洋凝视着韩璎的脸,片刻后沉声道:“少夫人请放心。”
韩璎走近一点,看着许立洋低声道:“我怕京中侯府我二婶三婶插手此事…”
许立洋闻到了她身上那沁人心脾的清香,心里有些乱,强自压抑道:“少夫人放心,这两位往上面几辈,包括她们的亲眷来往,奴才都让人细查过了。”
韩璎笑着点了点头,走到倔里倔气四处乱探的胡春光身前,含笑道:“我母亲即将临盆,胡大夫费心了。”
胡春光虽是太监,对美丽的事物也是很爱好的,当即得意洋洋道:“少夫人请放心,咱家自会小心着意。即使这胎不是男丁,下胎也会是男丁!”
韩璎见他如此敢说大话,忙看向许立洋。
许立洋微微颔首。当今承胤帝当年就是胡春光为太后娘娘小心调养身体诞下的。
韩璎这才放下心来,见洗春来了,便吩咐洗春把赏封给了胡春光和那两个产婆。
又交代那两个产婆:“小心侍奉怀恩侯夫人。若是顺利,我还有赏赐。”
产婆紧张极了,唯唯而已。
中午傅榭没回来,因为明日就要随驾乘舟进京了,韩璎睡过午觉起来便命徐妈妈她们收拾行李。
见屋子里有些忙乱,韩璎便带着洗春去院子里散步了。
今日依旧是天寒地冻,虽然天上太阳灿烂,可是不仅树木枯枝上的积雪未化,就连青砖小道上结的冰也未化,走上去硬邦邦的。
见另外两个小丫头远远跟着,洗春便上前一步,低声道:“姑娘,姑爷最近两日白日都不回内院了…”先前公子无论如何忙,都要抽空回来看姑娘一眼,或者尽量陪姑娘用饭的。
韩璎脸上闪过一丝阴霾,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来。这两天傅榭何止是白日不回内院,就连早上也是一大早就出去,晚上也是很晚才回房,而且…他以前一天要好几次,这两日却只是抱着她睡,连摸都没摸她;她主动去吻他,傅榭却总是避开…
洗春觑了一眼自己姑娘,见她情绪低落,忙道:“姑娘您放心,奴婢已经私下问过傅平了,傅平说姑爷在外面没人。”
韩璎闻言正在伤感呢,不由“噗嗤”一声笑了:“我知道他在外面没人,你们不要瞎猜!”傅榭每日的内外衣物都是韩璎亲自整理准备的,她在傅榭的中单和亵裤上都洒了些一般女子不会用的薄荷汁子,晚上她凑过去闻过,傅榭身上还是只有淡淡的薄荷味道,并不曾有别的味道。
另外傅榭每晚抱着她睡,她能够感受到傅榭身体的反应,也能猜到他也忍得很辛苦…
韩璎如今只是忧心为何傅榭要苦苦忍着。
回到堂屋,丫鬟们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徐妈妈带着浣夏小心翼翼地用托盘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
韩璎一闻到那股怪味就烦,忙捂着鼻子道:“妈妈,我可不喝这些奇奇怪怪的汤,要喝你自己喝!”徐妈妈这是怎么了,昨日给她炖了什么核桃仁乌鸡汤,今日又给她炖了什么怪汤?
徐妈妈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我可不敢喝!”
她一边掀开金边白瓷汤碗让韩璎瞧,一边道:“今日给姑娘炖的是莲子乌龟汤,我将洗净的龟肉切小块,把莲子、人参、生姜和葱切碎一起放入煲内小火炖的,喝了最是滋阴补肾。是许公公让那个胡春光送来的方子。”
韩璎眨了眨眼睛:“太难喝了,我就不喝!”
徐妈妈劝了半日,见没办法哄她喝下,想起自家姑娘最怕姑爷,便威胁韩璎道:“姑娘,你再不喝,我可要去寻姑爷了!”
韩璎满不在乎道:“哼,我才不怕他呢!”
徐妈妈气急反笑:“姑娘,我可真去了!”
韩璎居然起身掀开珠帘进了卧室。
徐妈妈:“…”她骑虎难下,只得舍了老脸去前面书房寻傅榭了。
听洗春说徐妈妈去外院了,韩璎不由低头抿着嘴唇笑了。
第81章
傅榭在明月楼宴请禁军的统领们,这些统领纷纷向上司敬酒,他不好全辞,便喝了不少盏,最后他是被傅靖和傅安扶上马回来的。
他喝酒有个特点,无论喝多少酒都不上脸,只是变得有些呆呆的,也不说话,也不闹,让他睡便睡,不让睡他便坐在那里,瞧着是很正常的。
进了大门,傅靖就询问他:“公子,回内院还是回书房?”
傅榭背脊挺直骑在马上,凤眼含水面无表情:“回内院。”他头有些晕,想让韩璎照顾他,想抱着韩璎睡一会儿。
傅靖答了声“是”,和傅安一起扶了傅榭下马。
下马后傅安傅靖见傅榭身子晃了晃,忙上前搀扶,却被傅榭甩开了。
傅榭有些眩晕,立在那里稳了片刻,这才抬腿朝内院走去。
傅安傅靖不敢搀扶他,就紧跟着他进去了。
徐妈妈刚带着个小丫鬟出了内院,就看到傅榭带着傅安傅靖走了过来,忙迎了上去行个礼道:“哎哟,姑爷你可回来了!”
傅榭抬眼看她:“妈妈,怎么了?”
“还不是姑娘!”徐妈妈有些着急,“她不肯喝药!”
傅榭“哦”一声,脚步不停往前走:“我去看看。”
徐妈妈喜笑颜开随着傅榭进了内院,一边走一边絮叨:“姑娘最怕姑爷您了,这下她可没法推脱了!”其实心里在想:姑爷这几日可是对姑娘有些冷淡,得趁此机会让小夫妻俩和好…
韩璎正拿了本书歪在床上似看非看,只等着傅榭回来,她好撒撒娇,让傅榭关心她照顾她。
听到外面传来漱冬等人给傅榭请安的声音,韩璎更得意了,把书扔到枕边,展开锦被盖在了身上,闭上眼睛装睡。
傅榭进了堂屋,在洗春等人的服侍下净了手,这才进了卧室。
徐妈妈向洗春她们摆了摆手,一起悄悄退了下去。
傅榭一进卧室便觉一股暖香袭来,身体一下子舒服了不少。
他见拔步床上帘幕高挂,韩璎正背对着他躺在床上,便走了过去,在床边上坐了下来,然后俯身把脸贴在了韩璎脸上。
傅榭的脸凉凉的,韩璎的脸热热的,这样贴着很舒服,而且韩璎无处不香无处不软,傅榭贴着贴着就噙着韩璎柔软的唇亲了起来。
韩璎没等到傅榭的抚慰,却闻到了扑鼻的酒气,来不及反抗又被傅榭吻住了,尝到了傅榭口中的酒味,当下便挣扎着推倒傅榭,骑在了傅榭身上。
傅榭黑泠泠的凤眼上蒙了一层水雾,呆呆地看着她:“阿璎…”
见他如此,韩璎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预备好的那一套撒娇手段全都不用了,翻身下去,麻利地把傅榭剥得只剩下白罗中单塞进了锦被里,又在他颈下垫上软枕,待一切妥当,这才凑过去柔声询问傅榭:“喝水么?”
傅榭睁开眼睛看着她,“嗯”了一声。
韩璎便摇了摇叫人的金铃,命浣夏送来了解酒的蜂蜜水,服侍着傅榭喝了。
傅榭喝完蜂蜜水,见韩璎要离开,忙伸手抓住了韩璎的衣袖。
韩璎诧异地看着他:“怎么了?”
傅榭撒娇道:“阿璎,陪我睡觉。”他很想念贴着韩璎时那种麻酥酥的舒适感。
韩璎:“…好吧!”她原本只是要去把茶盏放到条几上罢了。
韩璎脱了外衣越过傅榭到了床内侧,掀开锦被钻了进去。
她刚躺下,傅榭就凑了过来,把她抱在怀里,又揉搓了一会儿,脱去了她的亵裤,腿贴着了韩璎的腿磨蹭了几下,果真舒适得他吁出了一口气。
韩璎窝在他的怀里,拿过傅榭的手,找到关冲穴摁了起来——这是她爹爹教她的缓解醉意的办法,她帮爹爹摁过很多次,颇为有效。
傅榭被她摁得很舒服,很快就睡着了。
韩璎眼睛也有些涩,没过多久也睡着了。
两人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凌晨。
韩璎睡得很沉,直到被傅榭给泡到了浴桶里,她才清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看向傅榭,打算先看看他酒醒没有——如果傅榭没清醒,她就继续照顾他;如果傅榭清醒了,她就好好地撒一撒娇。
傅榭凤眼清明,看上去没了昨日那种懵懂稚气。不过韩璎还不能肯定,便骑到了傅榭腿上,脸贴到傅榭脸上,娇滴滴道:“哥哥,你帮我洗!”
傅榭“嗯”了一声,真的开始帮韩璎洗澡。
韩璎终于肯定傅榭已经清醒了,便懒洋洋贴在他身上,让傅榭为她抹香胰子。
她的身子丰若无骨,柔软滑腻,傅榭早已有了反应,却不肯开口,竭力忍着。
韩璎却有些心痒痒的,她双手扶着傅榭的肩膀,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怕酒后行‘房,会生傻孩子…”
傅榭乌黑的长发披散了下来,凤眼幽深,俊俏的脸渗出了点点细汗,湿漉漉的,汗珠子顺着高挺的鼻梁滑了下来,雪白的牙齿咬着嫣红的下唇,显见在竭力忍耐。
他凝视着韩璎,却没有说话。其实他既怕酒后行房生下傻孩子,又怕韩璎的身体太柔弱,受不了他…
韩璎得意一笑,凑到傅榭耳边,低声道:“可以不…”
傅榭凤眼湿漉漉的,俊俏的脸轰的一下红透了,他刚要说话,韩璎就扶着他坐了上去。
…
因为寅时傅榭就要去行宫护驾,而韩璎作为他的家眷也要在寅时四刻出城登船,所以徐妈妈夜里子时就起来了。
她带着浣夏和小厨房的几个媳妇忙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做好了一桌丰盛的早饭。
徐妈妈她们在厨房等啊等,眼看着到丑时了,却始终没有等到内院来人让摆饭,不免有些着急,便让浣夏去看看。
浣夏很快便和润秋一起过来了。
润秋含笑道:“妈妈,姑爷姑娘已经起身了,现在摆饭吧!”
徐妈妈不放心,一边往食盒里装盛菜肴的碗盘,一边询问道:“姑娘梳洗过了?”可不要该出发了,姑娘还没梳洗妆扮好啊!
润秋似乎有些害羞,轻轻道:“妈妈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到了正房,徐妈妈让浣夏她们去西间起居室摆饭,自己到堂屋来看韩璎。
堂屋里燃着两座枝型灯,亮如白昼,韩璎正抱着抱枕歪在锦榻上,而傅榭挨着她坐着,正端着茶盏喂她喝水。
韩璎喝了两口便推开了茶盏,娇慵道:“我不想喝了。”
傅榭便放下茶盏把她扶了起来。
徐妈妈见此情状,便明白姑娘已经收服了姑爷,心中欢喜,笑吟吟道:“禀姑爷、姑娘,早饭已经在西间摆好了!”
韩璎水汪汪的大眼睛瞟了傅榭一眼,娇滴滴道:”哥哥,你背我去!”
傅榭有些害羞,脸上泛起了微微的红晕,却依旧俯身背对着她蹲下了身。韩璎爱撒娇傅榭自然是深知的。他原先就疼爱韩璎,成亲之后两人有了那最亲密之事,韩璎更是他的心肝宝贝,无论如何,他都不忍心拒绝她。
韩璎懒懒地蹭到了傅榭身上,两条软软的胳膊缠在了傅榭脖子上,长腿卷着玉色长裙向前盘在了傅榭腰上。
傅榭闻着韩璎身上香香的味道,感受着她柔软胸部磨蹭自己背部的感觉。
他依旧是觉得韩璎小,觉得她那么小,那么软,那么乖,怎么忍心让她不开心?
在这一瞬间,傅榭觉得爹爹这辈子总算作对了一件事——定下韩璎做他的妻子!
他简直不能想象有朝一日娇嫩的韩璎嫁给了别的男人,然后一生过着为丈夫管理妾侍通房、照看庶出子女、每日在后院宅子里勾心斗角的日子。
他愿意他的韩璎一生快快活活无忧无虑,永远做他的心肝宝贝。
距离寅时只有三刻钟了,傅榭就要出发去宫里了。
韩璎乖巧地踮着脚帮他系上了玄色缎面雪貂斗篷的丝带,又笑眯眯在傅榭脸上抹了一把:“哥哥,一路顺风!”
傅榭微微一笑,精致的凤眼流光溢彩:“不过是几个时辰不见罢了!”
见韩璎依旧有些恋恋不舍,他便又交代了一句:“咱们船上有别人的家眷,你不必搭理,到时候自有许立洋过去照应。”他始终是怕崔成珍或者永寿长公主对韩璎不利,所以让许立洋留在韩璎的船上。
韩璎“嗯”了一声,又道:“哥哥,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