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榭见她如此淘气,只得依她,自己继续去静园唱戏去了。

春日宴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静园里到处挂上了精美的料丝灯,莹润明洁恍若仙境。

莲花台中的大戏还在上演着,丝竹声悠扬动听,优伶的歌声低回婉转。

不管是男客还是女客,喝了半日的酒,多少都有些醉意了,一些身份高贵一点的,就被丫鬟或者小厮引去客房歇息了。

崔夫人正陪着几位贵妇在正堂内坐着,她也喝了几杯酒,冰雪般的脸颊泛起了一抹红晕——她为今日经营了太久了,为了今日,怕崔淇坏事,连崔淇都被她支到洛阳去了。

被灌醉的韩璎已被丫鬟错扶入永寿长公主暂住的天英楼,而永寿长公主会被扶进韩璎暂住的惠芳楼。

有了酒意的傅榭进了房间才会发现屋子里是公主,而傅松喝了药酒,即使认出是弟媳妇,又能怎样?再说了,韩璎抹了那种玫瑰香汁子,再喝了加料的酒,两相反应,即使她是烈女,又能坚持多久?

见大丫鬟玫瑰进了堂屋,悄悄点了点头,崔夫人便知傅榭已经进了惠芳楼,便起身含笑道:“永寿长公主已经歇了一阵子了,咱们去闹闹她,好么?”

众贵妇自是赞同,一群人在丫鬟的簇拥下去了后面的天英楼。

崔夫人今日格外的活泼:“咱们吓她一吓,不要让人通报!”

众贵妇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不过都有些醉醺醺了,所以便都没有意见。

崔夫人用力推开了天英楼的门。

里面点着枝形灯,但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崔夫人脑子里轰的一声,当下脸有些发青——韩璎呢?傅松呢?设定好的香艳场面呢?

她当下一句话不说,撩起裙摆就往惠芳楼方向跑去。

到了惠芳楼前,众人都停了下来,因为她们听到了楼里传来的云‘雨之声。

崔夫人一喜——长公主这边成功了也行——她用力推开了楼门。

在看清楚锦榻上纠缠在一起的男女之后,崔夫人尖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众贵妇也尖叫起来。

穿着宝蓝春袍的傅松坐在锦榻上,袍子已经被掀了起来,而永寿长公主正骑在他身上…

正在这时,后面传来傅榭的声音:“发生什么事情了?”

崔夫人蓦然转身,活见鬼一般看到穿着黑色缎袍的傅榭携穿着白罗交领窄袖小袄和淡绿色缎裙的韩璎走了过来。

崔夫人一下子晕了过去。

第91章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崔氏不得不晕,非得晕过去不可——她出面举办春日宴,却令皇帝陛下的亲妹妹推倒了她丈夫的庶子,当众做出了这伤风败俗的事——她不晕怎么办?

崔氏缓缓软倒在了地上。

惠芳楼里永寿长公主似彻底失去了理智,依旧在傅松身上起伏着…

众贵妇都呆呆地看着正在眼前上演的活春‘宫,只有韩樱和傅榭很是孝顺,只顾照管崔夫人。

傅榭吩咐洗春:“还不掐夫人的人中?”还得崔氏起来收拾残局呢!

洗春手劲很大,终于把崔夫人给掐“醒”了。

崔夫人嘤嘤醒转,叹口气道:“还不关上门?”

玫瑰和冬青这才反应了过来,冲上前关上惠芳楼的楼门,掩住了满室春光,只是那“吱呀吱呀”的锦榻摇晃声和哼唧声犹自破壁而来…

回到前面正堂之后,崔夫人面色灰败瘫坐在锦榻上,死死盯着神清气爽衣着光鲜的傅榭韩璎:“你们俩方才去哪儿了?”

当着客人的面,傅榭一脸恭谨:“禀母亲,韩氏方才有些酒意,儿子就带着她去池上泛舟醒酒去了。”

崔夫人藏在衣袖下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想问:你为何与傅松换了衣物?你们吃了加药的酒用了加药的香汁子为何没事?为何是傅松而不是你被引去了惠芳楼…

可她不能问出来。她的脑子要炸了一般。

傅榭肃然道:“母亲,这件事干系甚大,需要告知父亲!”

又道:“我和韩氏先去送客!”

崔夫人颓然摆了摆手,随他去安排:“你们都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韩璎让润秋叫来傅榆和傅枫:“你们先陪着夫人,我和你们三哥去送客。”

她给傅榆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得看好崔夫人,别让她寻死,免得傅榭他们还得守孝。

傅榆愣了愣才明白了过来,低低答了声“是”,自去侍候嫡母了。

洗春也留了下来。

傅榭带着傅平傅安傅宁等人去送男客,韩璎带着润秋去送女客。

陈曦和许立洋混在客人中,笑嘻嘻向傅榭拱了拱手,一前一后扬长而去。

在今晚的大戏中,陈曦和许立洋都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因为女客都知道了后面惠芳楼发生的事情,所以每个人都如丧考妣,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参加过这场春日宴,当初接到请帖时的虚荣心如今全化为无边的悔恨。

方氏眼睛亮晶晶的,枯木般的脸上浮起了一层红晕——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崔氏害她儿子的时候那么嚣张,现在得到报应了吧?

她带着渗人的笑看着韩璎,心想:安国公府里出了这样的事,你韩璎又能得意几天?你以为你嫁了一个贵婿,焉不知你靠的是一座冰山,还得意呢?有你哭的在后面!

韩珮想要和韩璎说些什么,可是看看紧跟着她的教养嬷嬷,最后还是默默不语。

三夫人邹氏拍了拍韩璎的手,叹了口气,却没说什么。

韩琰依旧很是淡定,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礼道别而已,别无旁话。

宋怡却握着韩璎的手,低声道:“今晚这件事怕是崔氏要害你,却弄巧成拙了。阿璎,你要小心!需要我的话,尽管让人去找我,我四月初之前都会在家里。”

韩璎早知亲人会有的态度,因此很是镇定,此时听了宋怡的话,鼻子却有些酸涩,低头拭了拭夺眶而出的眼泪,低声道:“谢谢大姐姐,我都晓得。”

她带着润秋立在内院门口,含笑送女客们一个个离开。

夜风渐起,清冷的春风吹在韩璎身上脸上,她只穿着白罗交领窄袖小袄和淡绿色缎裙,原本有些单薄的,可是韩璎却一点都不冷,心中热腾腾的,脸上带着怡人的笑意,胸臆中升腾着熊熊的烈火,有愤怒,更多的是快意!

到了此时,她已经弄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今夜的一切都是崔氏和永寿长公主的阴谋。

原来,傅枫送来的玫瑰花汁子里掺的有药,这药如果和酒里掺的另一种药混在一起用,会变成强力的春‘药,如果她和傅榭一着不慎,方才在天英楼里和傅松或者别的男人颠鸾倒凤的就会是她,而傅榭会在惠芳楼里和永寿长公主亲热。

而这一切又会被崔夫人带人撞破。

那么等待傅榭的是另娶永寿长公主,而等待她的就只有一条路——死。

傅榭和许立洋想办法把那玫瑰香汁子和药酒都用在了永寿长公主身上,而傅松则被傅榭说服,配合傅榭演了这场戏。

所以,现在她不用死了,要死的是害她的崔氏了!

想到这里,韩璎感觉到一股寒意——这胜利即使是胜利,也是惨胜啊,永寿长公主怕是要嫁给傅松和她做妯娌了——她双臂环抱在胸前,试图抵御这股寒意。

傅榭送完客人,带着傅平傅安他们走了过来。

看到韩璎这个样子,他心脏一阵收缩,似被人握在手中胡乱捏挤似的,难受极了。

傅榭走了过来,把韩璎抱入了怀中,帮她挡住世间所有的风雨。

他声音压得很低,却清冽纯净:“阿璎,你放心,你是我的妻子,我会永远护着你。”

韩璎伏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脏有力的跳动,忽然觉得全身充满了力量——无论她处于何等不堪的境地,她的身旁都会有傅榭陪着她护着她,她还怕什么呢?

她用力抱了一下傅榭,然后轻笑一声:“哥哥,别人都在看着呢!”

傅榭闻言忙放开了她,见傅平傅安润秋等人低眉敛目立在一旁,显见都看到他拥抱韩璎了…

他俊俏的脸渐渐红透了,精致的凤眼也水汪汪的,似乎蒙上了一层水雾…

韩璎睨了他一眼,原本是要取笑他一时忘情的,没想到见了傅榭这个模样,不由心跳有些快,再也不敢看傅榭了,径直往后面走:“去后面看看吧!”

十日之后,安国公傅远程和好友怀恩侯韩忱同船进京,正好赶上处理这件事。

傅远程原本是应来长子傅松的岳家蓝氏家族之请,进京处理傅松与蓝氏复合之事的,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巧。

至于韩忱,他之所以进京,是因为他亲娘韩太夫人给他写了一封信,说自己快要穷病而死了,临死前要见他一面。

傅远程处事素来雷厉风行,很快便把一件桃色事件用一床锦被压了下去——崔氏犯了心疾,须在静园闭门静养;蓝氏接回国公府,依旧为傅松正妻;永寿长公主嫁给傅松做平妻,住在承胤帝陪送的公主府里。

至于傅松,傅远程的原话是:“阿松,你爱国公府食公主府宿,抑或公主府食国公府宿,你爹我都不管你,但是别弄得家宅不宁,否则我揍你!”

傅松讪讪地看了三弟傅榭一眼,答了一声“是”。

傅榭一本正经地给岳父大人行礼:“恭喜岳父大人!”岳父大人中年得子,可不得祝贺?

韩忱清俊的脸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方才去见母亲所受的腌臜气一扫而空:“你兄弟大名叫韩亭,和阿璎一样,颊上生了一对可爱的小梨涡!”

见好兄弟开心,傅远程也收起了横眉竖目,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傅榭见话题引开,便给傅松使了个眼色,兄弟俩一起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到了外面,傅榭向傅松行了个大礼,俊俏的脸上满是诚挚的歉意:“大哥,对不住!”

傅松很大度:“算了,只要咱们傅家没事就行!”

傅榭:“大哥接下来…”

傅松坦然道:“等你帮我要到军饷,我就带蓝氏回凉州;至于永寿长公主,就让她老老实实呆在公主府吧!”京城一半的贵妇都看见了他行‘房的样子,他实在是没脸在京城呆下去了,还是赶紧带老婆回西疆,说不定努努力,还能像韩叔叔一般,早日得子呢!

傅榭微微一笑:“大哥,此事交给我吧!”接下来,他要把京城这池水彻底搅浑,让崔氏元气大伤!

第92章

傅榭把傅松送回西侧院之后,带着傅靖傅安横穿过整个大堂前的广场回了东偏院。

韩璎正在琴韵堂看着人布置客房,好招待爹爹住下,听说傅榭回来,忙带着润秋迎了出去。

她今日梳着堕髻,乌黑发髻上只簪着一朵银镶绿宝石莲花,耳朵上两粒水滴形绿宝石坠子晃来晃去,煞是可爱,身上穿着浅绿色交领小袄和绣碧绿藤蔓的雪白缎裙,瞧着分外利落,笑盈盈带着润秋立在琴韵堂前的女贞下迎接傅榭。

傅榭背对着夕阳走了过来。

他今日穿着薄薄的藏青春袍,夕阳令他高挑的身材再度拉长了许多,年轻俊俏的的脸颊勾勒出好看的弧线,微挑凤眼里含着浅浅的笑意,显见是心情很好。

韩璎莲步轻移迎了出去,姿态美好地屈膝行礼:“见过殿帅,妾身给殿帅请安!”

行罢礼,她起身眯着眼看着傅榭笑,浓秀的眉润泽舒展,浓长而弯的睫毛在阳光下微微颤动,嫣红莹润的唇弯起了美好的弧度。

傅榭盯着她的唇,不知怎的想起了昨夜之事,脸不由微微红了——他也挺烦自己的脸皮太薄——便抬腿越过韩璎,口中问道:“给岳父准备房间么?收拾得怎么样了?”

韩璎跟着傅榭进了东厢房:“我觉得东厢房光线好一些,就预备把爹爹安置在东厢房里。屋子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所有的用具都换成了新的,你看看怎么样!”

傅榭里里外外看了看,觉得很是妥当,便吩咐傅宁:“你安排两个勤谨的小厮侍候怀恩侯。”

傅宁答应了一声,很快便带了两个小厮来让傅榭韩璎看。

韩璎打量了一番,见这两个小厮看着斯文利落,便没说什么。

安排好这边的事情,傅榭带着韩璎回了后面的女贞院。

韩璎已经知道母亲生下弟弟的消息了,开心极了,从琴韵堂回女贞院这一路拉着傅榭唧唧咕咕说个不停:“…听说阿亭和我生得有点像,那一定很可爱了!不,是又好看又可爱!”

又道:“我爹已经去见过祖母了,想必我二婶三婶已经得知好消息了,我二婶的鼻子该气歪了吧?!哈哈!”

想到二婶方氏气急败坏的样子,韩璎开心地笑了起来。

傅榭见她自言自语自得其乐,也不多说,含笑听着,牵着她的手沿着青砖夹道往前走。

进了女贞院内院,韩璎已经开始打点让人替她去看望母亲了:“我预备一些礼物让徐妈妈替我回去一趟,哥哥,你帮我安排人护送徐妈妈到辽州去,好不好?”

傅榭温柔地看了她一眼,道:“好!”今日的韩璎,肌肤晶莹,双目发亮,嘴唇嫣红,整个人像能透出光来,可见永寿长公主的事情解决之后她有多欢喜。

看见她欢喜,傅榭心里也觉的轻松适意。

如今天下大乱,没有士兵护送的话,到哪里都寸步难行。韩璎得了傅榭的准话,这才放下心来,甜蜜蜜地挽住傅榭的胳膊,把脑袋靠在他的肩上:“爹爹不知道回不回来用晚饭…”

傅榭很肯定地告诉她:“岳父大人应该会在父亲书房那边用晚饭。”爹爹今晚让人预备了不少美酒,大概会和岳父一醉方休。

韩璎言若有憾:“我太特地让小厨房预备了几样南海风味菜呢!”

傅榭柔声道:“我陪你用晚饭。”

晚饭是徐妈妈亲自下厨烧的,既有几味汴京菜,又有南海名菜油爆海螺、辣炒蛤蜊、刀鱼炖茼蒿和蛤蜊炖豆腐,味道厚重而鲜美,韩璎难得地添了一次饭。

用罢饭漱过口,傅榭陪着韩璎散了一会儿步,就又出去了。

韩璎知他近来忙碌,也不追问,歪在锦榻上拿着本书在看。

润秋和漱冬拿了针线坐在一旁,一边做针线一边陪着她。

已经是三月中旬了,天气一天比一天的暖和,门上的帘子早已换成了湖水染烟色的薄锦帘。

不知何时起了风,带着月季花香的暖风吹拂着门上的薄锦帘,吹进了堂屋里。

韩璎闻见这沁人心脾的月季花香,不由放下书,懒懒地歪在那里嗅着花香想着心事。

傅平做事很负责任,如今这东偏院从外面的琴韵堂,到里面的女贞院,再到后面的小花园,满是花树,时时花开,处处绿树颇为热闹。

这时候洗春走了进来,先叫了声“姑娘”,这才道:“奴婢跟着着傅平去见过七姑娘了。”

韩璎抬眼看她。

洗春沉吟了一下,道:“傅平吓了吓,七姑娘就全说了,说那个盛玫瑰花汁子的鬼脸青瓶子是夫人让秦嬷嬷给她的,秦嬷嬷特地交代她,说三月三那日无论如何都要哄着三少夫人涂抹一点…”

韩璎冷笑了一声:“她就那么听话?就那么甘心做崔氏的棋子?”

洗春禀报道:“七姑娘说,崔氏许诺将来给她寻个好人家嫁过去做正妻。”

又道:“姑爷让傅平把七姑娘送到静园陪伴崔氏去了。”

韩璎简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半日后方道:“四姑娘今年十五岁了吧?”

洗春想了想:“正是呢!”

韩璎便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安国公府如今名声不大好,在京中寻一个四方俱全的女婿不容易,可是如果在辽州寻的话,却也不难。安国公的女儿,想要求取的人可多了去了,只是先前崔氏不上心,才导致傅榆蹉跎至今。

作为嫂子,她得替傅榆操操心了。

理罢这些琐事,韩璎不肯再费心了,歪在锦榻上继续看书,看了一会儿,她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便把书放在一边,吩咐洗春:“我先眯一会儿,你去前面看看,若是爹爹回来了,就来叫醒我,我去看爹爹,我有话要问他呢!”

洗春答应了一声,先出去了。

润秋和漱冬浣夏继续做针线,过了一会儿发现姑娘好一阵子没声音,忙起身看了看,发现韩璎已经窝在那里睡着了,忙悄悄拿了薄被展开,轻轻盖在了韩璎的身上。

又和漱冬合力搬了围屏放在锦榻前的地平上展开,帮姑娘挡住了从屋门进来的风。

浣夏见状,便起身把枝形灯都熄灭了,只留下靠西墙高几上的那座琉璃璎珞灯,三人坐在那里继续做针线。

傅榭又去了国公府正房的书房院子。

傅远程喝了不少酒,正脱了外袍,只穿着雪白的中衣和韩忱在书房前的庭院里比剑。

见傅榭进来,他们并没有结束的打算,而是继续进击腾挪着。

傅榭旁观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爹爹善于进攻,防守上却有些不足;岳父大人防守得很好,但是进攻上就略显保守。

他由此想到了战场上的战略决策,立在一旁默默出神。

待傅远程和韩忱用丝帕擦着汗进来,傅榭上前一一奉上温茶,又请他们坐下。

韩忱见状,知傅榭怕是有重要的事要和傅远程谈,便借口洗澡,回韩璎给他在琴韵堂备好的下处去了。

待书房里只剩下自己和爹爹了,傅榭这才把自己向枢密院借粮发军饷的事情说了。

傅远程一听,盯着傅榭看了半天,最后终于确定自己这个儿子真的是天生的赌徒。

他默然片刻,然后道:“此事不能走漏一点风声。”

傅榭垂下眼帘:“是。”

接着他又道:“崔成珍的人如今天天跟着我,伺机寻到我的错处,我会凡事小心的。”

傅远程心中有事,便挥了挥手:“你下去吧!”没想到傅榭这小子出手这么狠,而且不和他这当爹的打个招呼就出手,实在是有些过于桀骜不驯了…要不,给他点挫折?

傅榭离开了父亲的书房,慢慢走回了自己的东偏院,傅安和傅宁打着灯笼走在他的前面,后面还跟着几个青衣小帽打扮的亲随。

进了东偏院,经过琴韵堂的时候,傅安先去守门的小厮那里问了问,得知怀恩侯正在候着少夫人,便过来把前因后果禀了傅榭。

傅榭略一思索,便道:“我去见岳父大人!”韩璎一旦睡着就像小猪一样,很难叫醒,今晚怕是不会过来看望岳父了。

他进去的时候,韩忱刚洗完澡出来,正坐在明间里看书。见傅榭进来,忙起身迎接:“小榭,你怎么来了?”

傅榭含笑行了礼,这才解释道:“我听奴才说阿璎让你候着她,可是她已经睡下了…”

“那她今晚怕是来不了了?对吧?”韩忱会意一笑。他自是了解自己的女儿。

傅榭有些腼腆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