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会精力充沛,遁地御风到千里之外的京城掳回做脆皮鸭的大厨都不成问题,也不知她怎么厚着脸皮说走不动的。

摇欢察觉帝君脸上那明显的怀疑之色,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心虚地解释:“我刚长完身体,容易累。”

寻川见辛府就在眼前,瞥了她一眼:“那去玉石池里泡着。”

摇欢好不容易摆脱那个池子,哪怕它再怎么有助修炼,最近都不想瞧见它。这帝君又不解风情,她转了转漆黑的眼珠,指着挂在树梢上的那轮月亮:“我赏月!”

寻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快近满月,那月亮胖乎乎的只缺一个缺口……

摇欢却忍不住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他站在树下,大树的树叶已落了精光,清冷的月光毫无遮掩地落在他的身上,把帝君的面部轮廓都衬得柔和了不少。

他披着月光,就像要乘风而去一样,仙姿出尘,清俊如溪流。

摇欢捧着脸,有些陶醉。

若这天底下的姑娘知道有帝君这样俊美的上古龙神存在,那什么真龙天子恐怕连皇位都坐不稳,毕竟真正出尘的龙神,就在这。

雾镜跟她讲过的凡间佳偶或怨侣,里面的男人不是貌若潘安就是比潘安还要俊俏。要不是雾镜说那潘安已经被人看死了,她铁定是要去看看这个潘安到底有多俊俏。

雾镜还说那些比潘安还更具美色的男子出入哪里都会收获一车的瓜果香囊,投掷的瓜果越多,就说明那男人长得越好看。

若是帝君这般皮相的,只要出门一次,那瓜果应该够她胡吃海塞上一年了吧?

望了一会月亮,夜风渐起。

冬日的夜风已有些透骨,那寒箫的风声似一张拉满了的弓,利箭离弦之时,呜呜作响,声如出闸猛虎,吹得身后那片竹林都似在哭嚎。

天上云层隐隐,几下就被风吹来,渐渐遮掩住了月色,那月光就从云层的边隙里透出,把乌黑的云层镶上金线。

摇欢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毛躁,她却浑不在意,把吹到唇边的几缕发丝拨回耳后,忽然就很喜欢这样和帝君待在一起。

她觉得,她成年之后,身量长了,胆子肥了,就连色心都重了……

她碧色的裙摆被风吹得贴在了她的腿上,脚腕上那串铃铛被风吹动,发出清脆的铃铛声,就似一曲镇魂曲。

摇欢被铃铛声拉回神智,吃了一惊。

她望着寻川,有些惊恐地道:“帝君,我光是垂涎下你的美色也会被勾了魂吗?”

第四十五章

夜空里最后一缕月光也被厚重的云层严严实实地遮挡住,铃铛的声音静止,耳畔却似还留有余音,在清脆的响着。

寻川铺满月华的双眸此刻就如夜色一般沉寂深幽,他转回头,静静地看向坐在路肩上的女孩。

摇欢咬着唇,正在懊悔自己说漏了嘴。

那微微惊讶,自己也未曾料到自己如此蠢笨的模样,就犹如林中受了惊的麋鹿,惶然的用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

她虽未直接提到拘魂铃,可拘魂铃一响起,她便说自己被勾了魂,她才不信帝君这么聪明的人会听不出来。

那日,夜闯玉石池的男人用元神之力困得她动弹不得,她一心想要挣开钳制,到最后一口吞下他那缕元神,受惊不小。

只是摇欢心大,又对帝君信任,一被分散注意力就大事皆忘,满眼都是帝君的美色。

等再想起来,有意无意都好,反正她是隐瞒了帝君。

那个男人知道她的来历,还要等她去了岭山后再找她,被她吃下去之前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告诉她脚腕上帝君送给她的铃铛是拘魂铃。

摇欢那时的第一反应便是有些出乎她意料,或者说并不在她能掌控范围内的事情正在一桩桩一件件的发生着,而她一无所知。

她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别人告诉她天上仙界亭台楼阁飞檐翘壁无一不精致,等她腾云驾雾到云层之上,满目皆是白茫茫时一样。

摇欢抿着嘴,偷偷觑了帝君一眼。

寻川正好捕捉到她带了几分小心的眼神,无论此刻内心如何波澜,开口时依旧如寻常一样:“你已知道这是拘魂铃了?”

摇欢仔细辩了辩,帝君的语气有些凉,细听又平淡无奇,仿佛真的就只是随口问问她。

越是这般平静,她心里越是打飘。

她这会也不敢跟大爷一样坐在路肩上了,慌忙起身。面上虽不露怯,可到底还是有些害怕他会责问,心虚地不敢和他对视,就胡乱点点头。

她的心虚寻川怎会不知,他垂眸看着她被风吹得有些毛躁的乌发,语气渐渐微妙:“何时知道的,知道后便不曾好奇?”

摇欢咬着手指开始数,幸好日子隔得并不是很远,她竖起两根手指头:“就那晚知道的,我不知道他叫什么……”

“他叫茴离。”寻川移开眼,目光落在不远处隐在夜色之中的朱墙黑瓦,语气渐渐凉薄:“他是魔尊之子,魔界太子。魔尊病重冰封,他手持界令,能号令三界魔族听命,与魔尊已无异了。”

摇欢对茴离才不感兴趣,只在听说他是魔界太子时才掀了掀眼皮……

魔界戾气颇重,血腥暴力,难有善人。

难怪元神不好吃。

她自觉做错了事,乖乖地垂手而立,和以往在认识到自己错误后总是积极认错的模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偏偏是这副姿态,寻川才觉得心口堵得慌。

他背在身后虚握的手指渐渐收紧,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你是否不尊天道,是否残害生灵,是否十恶不赦都无须和我认错,这并非我的职责。”

“摇欢。”他轻轻地开口,一直凉薄的语气竟有那么些无奈:“这三界的天地秩序与我何干?”

摇欢听得一怔。

远处有马蹄声由远及近,隐隐能听到人声呼和着马匹。再近些,便能听清是一从几辆马车,虽在夜色里,已隐约能看见快到街口的马车轮廓。

摇欢怔怔地望向远处,鼻尖似能嗅到马车行踏间飞扬尘土的味道。

她回忆了一下茴离那晚和她说的话,她其实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下意识做了隐瞒帝君的选择,没有求证也没有试探。

她原本想着帝君责问她一番,再罚她挂一晚的假山石也就翻篇了。

万万没想到帝君竟是因为她的隐瞒伤心了,那话里的意思似是要和她撇清关系,再不相关了。

摇欢遇到帝君时还是幼龙,她本能地屈服于比她强势的帝君,甚至很是自然地觉得帝君惩罚做错事的她并没有什么不对。

可当帝君说,这些不是他的职责,他本无须费心时,她才恍然发觉……她对帝君有太多的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地觉得帝君就该陪在她的左右;理所当然地觉得帝君就该对她关心爱护;也理所当然地觉得帝君不会离开她。

这些念头在她脑海之中汇聚,像是要冲破她心里牢牢锁困得那间牢笼。

有些她平时不经意间就忽略的东西渐渐的,渐渐的,被她一点点捡起来。

她还立在路肩上,远处的马蹄声已近耳边。

摇欢这时才回过神来,离她仅几步之远的马却仿佛受了惊,狂奔而至又高高扬起马蹄,停在了她几步远处,嘶鸣声颤抖,恐惧不已。

车夫吓了一跳,打头的车夫立刻拎紧缰绳勒住不安的马匹,险险地避开摇欢所站的地方,骂骂咧咧的对她挥了挥马鞭。

帝君已经走了。

悄无声息地就在她的眼前消失。

摇欢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大树下,心情很是糟糕地瞪回去:“你再给我说一遍试试?”

那车夫见只是个年轻女子,却诧异夜深了她还独自一人站在此处,再联想刚才好端端的马匹行到她身前后突然惊马。心里恐惧,咽了咽口水,再不敢说些难听的话,拎了缰绳驱马离开。

摇欢望着烟尘四起的街道,气呼呼地爬墙回去。

她爬进后院,哪也没去,盘膝坐在了帝君的房间门口。

但这么干坐着也实在无聊,摇欢支着脑袋,浑身跟没骨头一样懒洋洋地靠在门上,往门内喊话:“帝君生气,打我或者骂我一顿出出气总比生闷气好。”

话落,摇欢侧耳听了听。

屋内安安静静的,丝毫没有回应。

摇欢想了想,趴在门缝隙间,双手拢在嘴边,继续道:“我没心没肺,不知好歹,帝君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好不好?”

……

一炷香后。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摇欢恹恹地趴在门上,有气无力:“你平白送了我一个魂器,还不准我计较一下嘛。”

摇欢不傻,她仔细想了想就知道帝君在伤心什么。

他对她这么好,几百年如一日,不图她这条一穷二白的龙金银财宝,也不图她身上于他而言微不足道的灵力。

她却那么没眼见力的因为魔族一个漂亮男人一句话挑拨就真的存了几分心思,对他隐瞒了一些话。这程度估计就和凡间小妇人爬墙给自家男人戴绿帽一样严重了。

她是真的知道错了,可又不敢真的和他认错,帝君刚才那句“这三界天地秩序与我何干”还荡气回肠地在她脑内盘旋着。

摇欢抱着帝君房门外的大红柱子,渐渐就泛起困来。

她睡着没多久,寻川便披着夜色绕过假山从桥上走来。

走近后,见摇欢睡在他房间门口时,神色有一瞬间的……怔忪。

他瞥向藏在花坛杂草间的神行草,微蹙着眉头问:“怎么回事?”

神行草听了大半宿的认错,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的,被帝君一问才清醒了一些,化形坐在花坛边沿,揉着眼睛禀告:“我原本想找帝君商量认主之事,等了一会便见小蠢……摇欢在门口坐下,趴在门口认错,认睡着了。”

他早就知道帝君不在屋里,又担心有凡人经过后院,就化成了原形和花坛里的杂草将就着挤了挤。哪料到会看到小蠢龙惹怒帝君来认错……

认错认到睡着……看来心也不诚啊。

寻川垂眸看着地上不省心的小东西,心底轻叹了一声,认命地把她从地上抱起,抱进屋里。

神行草亦步亦趋地跟上来,等帝君把小蠢龙放在床上,又仔细地盖了被子,眨眨眼,心里丝毫没有震惊之意,毕竟当初他可不小心看到过帝君偷亲小蠢龙,哪还会不知帝君的心思。

“你可听到她说什么了?”寻川褪下摇欢脚上的鞋履,怕说话声惊扰了她,还压得低低的。

神行草记性好,叽里呱啦模仿着摇欢的语气都来了一遍,眼看着帝君冷如冰霜的眉眼渐渐柔软,神色复杂地看了好几眼睡得熟透了的摇欢。

“我晚些要回天界一趟,我已交代过辛娘,只她自身为劫所困怕不能周全,你和余香机灵些。”他抬手掐了掐神行草光滑的小脸蛋:“认主之事不急。”

神行草乖巧地点点头,忧心地看了眼摇欢:“帝君不和摇欢说一声吗?她那么笨,醒来看不见你估计会以为你被她气跑了。”

寻川的目光从她光洁的额头缓缓落在了她的唇色,她的唇色嫣红,大约有心事,即使睡着了也微微抿着。

他抬手想去整理一下她的鬓发,忽得想起神行草还在,又收回手,淡声道:“便让她这么觉着吧。”

神行草虽无法读帝君心里所想,但他极有眼色,找了个借口便先离开了。

等他迈出房门,才想起有一件事还未告诉帝君,磨蹭了一下,又坐回花坛,晃着小短腿等帝君出来。

屋内。

寻川在床边坐了片刻。

这么多年看着她一如往昔的纯真无邪,他庆幸过,也怨怼过。

往世的回忆唯他念念不忘,独自咀嚼。他为寻回她已成游魂的魂魄,踏遍三界,耗尽心血,塑骨重生。把她送往无名山后力竭归天,修养千年,才能重新下界。

他度过那么多虚妄的漫长岁月,本以为寻回她只要在她身旁守着便可,但到底重生一世,她前尘皆忘,他执着的也许只会成为她的枷锁。

也许,他该换一种方式了。

第四十六章

寻川回天界是为了每逢五百年便举办的百花宴。

神魔大战的硝烟早已远去,仙界歌舞升平多年,神仙的日子过得逍遥又自在。不过日子过得太平静,总有人会想着折腾些事情来热闹热闹。

比如皆是五百年一期的百花宴和蟠桃会。

寻川下界前在蟠桃会上露过脸,吃过王母后院的桃子后半道就下界去了无名山,除了唯一的知情人他的好友如今仙界赫赫威名的战神扶正,所有人都以为他一直居住在九重天外。

上古神位份尊贵清高,就连玉帝见到寻川都要恭恭敬敬地抱个拳,亲切地问个好,没有谁会不长眼地去和寻川攀交情。

加之他性格孤僻,平日不喜和这些领着公粮的安逸神仙来往。九重天外的宫殿便一直清清静静的,无人打扰,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下界去了。

他前脚刚回来,后脚扶正就一身战袍地迈进来。

寻川卧在榻上,手中把玩着玉盏,面无表情地看着扶正走近,轻挥了挥袖。原本搁在矮桌上的酒瓶自发浮起,取了相同的玉盏端放在扶正面前,斟上半杯清酒。

扶正看了他一眼,垂下眼,腰间配挂的神剑被他随手取出摆在桌上。他扶着矮桌坐下,端起玉盏向寻川微微示意,随即凑到唇边仰头饮尽。

说起来,两人会结识,还是因为这个酒字。

这仙界能陪寻川喝个痛快的人,除了扶正再找不出第二个。

几杯清酒后,扶正呷了呷嘴,有些意犹未尽:“你上哪寻来的酒,酒香够纯啊。”

寻川懒洋洋地把酒杯凑到唇边,微微扬手轻抿了一口:“这是我的婚酒,你省着些喝。”

扶正闻言,嘴里那一口刚灌进去的酒立马喷了出来,他瞪着铜铃般的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寻川:“你娶妻了?是那瑶池仙子吗?何时的事居然不告知我!”

“婚酒不能先预备着?”寻川勾唇,目光落在杯中清浅的酒液中,微微柔和了些许。

扶正拍了拍胸口,虽知这九重天外就是寻川的地盘,但仍忍不住四处观望了眼,没察觉有人偷听偷看这才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你和我这般说就罢了,那些老榆木到现在还心心念念着你当年重归神位时的事,若知那仙子塑骨重生了,怕是又一番冒死谏言。”

寻川不言,眸色却渐渐幽暗。

扶正知他不喜,也不多嘴,转了话题道:“我当你是不来了,上次传讯给你你片言未回,我这几日光是帮你想借口都脑子都想疼了。”

如今上古神虽未全部陨落,唯那么二三个也是踪迹难寻。

寻川因三千年前从封印缝隙中而出,成功历劫重归神位,才被仙界这帮神仙请至九重天外居住。

只这处安逸之所他却没留驻多久,辗转入世踏遍三界,寻了四海八荒,后力竭归天才算小住了千年。

玉帝知他喜静,也不随意打扰,但每逢仙界盛事,总会请使臣邀他出席。

这使臣,自然就是扶正,仙界也唯有他是寻川允许随意进出九重天外。

闲聊几句后,扶正想了想,还是问道:“仙子可忆起前世了?”

寻川摇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玉盏:“未曾,她在这世间仅存的也就一缕残魄,怕是再难想起了。”

扶正点点头,神色也有些凝重。他是参与过这段过往的人,自然知道寻川用情至深,怕他心中郁结,端起酒杯敬他:“无妨,好歹她还在,已是万幸。”

寻川轻笑,问道:“你还不想娶妻吗?”

扶正一听这个就头疼,他骁勇善战,不像大多数退化成草包的神仙们,所以在仙界成就了赫赫威名。他皮相又俊朗,在仙界是属寻川后最受欢迎的战神,这仙界的日子又寡淡无趣,扶正每日的乐趣也就是撩拨撩拨仙女,比他那威名更远洋的其实是他的花名。

这百花宴虽然是赏花,可其实也是变相的相亲宴。

玉帝不敢给寻川做媒,每回百花宴就会变着法地给他介绍仙子,只盼着他早起娶亲能免去仙界众多仙子被他荼毒。

“我不喜吃窝边草。”扶正把玩着坠在神剑上的剑穗:“日日相处着哪能生情。”

他一句无心之语,却让寻川认真了起来,他坐起身,再不似刚才那般懒散的模样:“说起来,我正有一事请教你。”

扶正的表情一肃,立马猜到了:“可是与你那心肝有关?”

寻川被他露骨的“心肝”二字噎到,好半晌才在扶正有些促狭的目光中含笑说道:“是,正与那心肝有关。”

——

摇欢托腮侧坐在八角凉亭的扶手上,手中的鱼食被她喂了大半,她凝望着碧蓝的天空,神思惆怅地又叹了口气。

余香正在学泡茶,坐在石桌上的神行草掰下一根手指,朝她报数:“正好一百声了,今日是你输了,快给金叶子。”

余香笑眯眯地掏了一片金叶子递给他,这神行草和摇欢一个德行,都是见钱眼开的主。拿片金叶子哄着,他便能开心一整天,所以她也乐得哄着他。

辛娘看望过姜易后独自从回廊里走来,见摇欢还坐在那,问道:“她今日又这么发呆了一整日?”

“是啊。”余香有些担心的看着她:“神君离开以后,她便一直这样魂不守舍的,看着真叫人发愁。”

寻川离开只是瞬息之间,但地上的日子却过得飞快,眨眼已是五日。

辛娘因那晚孟冲带了姜易来闹事,连着几日都在善后。先是安排了姜易在府中住下,他那晚突然晕厥,吓得辛娘花容失色,也不顾避不避嫌,让管家娘腾出客房先安置他住下。

再是辛儿,她芳心暗许孟冲,因那孟冲花言巧语骗说要娶她过府,她便卖主求荣。辛娘当年因看她日后悲惨的命格不忍才出手相助,也生怕自己这个变数会为她招惹来意外,便时常带在身边。

她虽未提过姜易,但辛儿每日跟在她身旁,与她最是贴近,哪会不知这些事。

这才有了五日之前孟冲押着姜易来府中闹事之事。

她那晚先因姜易病倒慌乱,后有神君要回返九重天外操心,这辛儿被管家娘捆在柴房里,等三日后管家娘匆匆来报,说是辛儿已经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