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人还是在向前走,头也不回.

这么一停,这么一拉,露琪亚便跌倒在了地上.

绳子立刻被绷得笔直,瘦弱的身体在地上被拖出好几步.

露琪亚艰难地喊:"喂..."

"喂..."

前面的人丝毫没有回头的打算.

"葛力姆乔!"她终是忍不住,冲他喊道.

她后悔她喊了他,若是没喊,她就不可能看到他悲伤的表情.她的心,也不会立刻跟着疼痛起来.

是什么?让你悲伤至此?

扶着墙慢慢爬起来,膝盖擦在地上还有些疼,顾不上那点伤了,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问道:

"是...一护吗?"

看他不回答,心里已有了答案,却怔怔地又问一遍:"是不是一护?"

男人表情复杂地看着她,嘴唇微微颤抖着,手撑住墙,有些站不住似的.

不知不觉地,眼里便蒙上了一层水雾,眨一眨,就要掉下来.

不知道是为了一护死而复生,还是为了他.

好吧,你要我走,我便走.

这阵子,麻烦你了.

忍住泪,和他擦身而过,一护的灵压越来越清晰,就在附近!

只要再转过一个弯,就能看见...

捆住手腕的绳子被一扯,便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就一会儿,就一会儿..."怕她挣扎,他的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喃喃地说.

他把她抱的是那么紧,紧到露琪亚几乎以为自己会被他揉进身体里,合为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葛力姆乔缓缓放开她,从身后抽出把斩魄刀.

是她的袖白雪.

一边仔细地帮她把刀绑在腰间,一边说:"以后碰上大虚,不要逞强."

"不许挑食,你看你瘦的..."

"有心事要说出来,不要闷在心里."

"晚上睡觉被子盖盖好,你喜欢蹬被."

还有...不要忘了我...

嘴动了动,终是没说,抬头细细看着她,她的大眼睛,小鼻子,诱人的红唇,俏丽的黑色小短发,这些,都要牢牢地记住,到死,都不能忘的.

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拉过露琪亚,转过一个弯,虚夜宫的出口就在眼前.

门口,站着一个身着死霸装的死神.

耀眼的橘色短发,大得夸张的斩魄刀,阳光的笑容.

"嘿!露琪亚!"

"一护...你来了..."

看到一护还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虽然脸色有些苍白,可还是元气满满的样子--这就是她心目中的一护呀!

露琪亚鼻子一酸,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了.

她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葛力姆乔用手悄悄捂住心口.

看着他俩相视而笑,他只觉得疼痛.

身形稍动,挡在露琪亚面前,遮住了他们相交的目光,转身,拉着她来到一块石头后面.

"不要看,很快就好."很快就...让你离开这里...

接着站出去和一护面对面,沉下声音,说:"小子,你来晚了."

一护搔搔头,抱歉道:"啊,是晚了些,所以,我和你的赌约还算数吗?"

"当然算!"说着一跃而起,一点空隙也没给对方留,"虚闪!"

"月牙天冲!"

虚夜宫外尘土飞扬,迷得人睁不开眼.

露琪亚缩在大石头后面,这里是个很好的避难所,她可以安心地做她的鸵鸟.

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味道.

是一护的?还是...他的?

她是不是一辈子都要这么没用下去?!

没错,她不希望一护有事,可是...也不要他受到伤害啊!

这个笨蛋...不要打了...

不要打了!

猛地站出去.

"危险!"两声叫声同时响起,一护一招余波收不住,斩月直直朝她砍来!

如果能让你们停战...小小的身子一动未动.

眼前一抹蓝色的影子一晃,葛力姆乔挡在她面前,硬生生接下一护一刀.

语气竟有些气急败坏:"黑崎一护!你的对手是我!"说完,一口血喷出.

就在她面前,一声没吭倒了下去.

你还说我逞强,你自己还不是...都伤的那么重了,还看着我做什么?!不要看了!不要再...看了...

眼里近乎贪婪地盯着露琪亚,嘴上却是对黑崎一护说的:"你赢了,走吧."

"六刃,你根本没有使出全力,你都没有解放,"一护满腹疑惑地走到露琪亚身边,帮她解开绳子,看着躺在地上的葛力姆乔,"为什么?"

"啧...你们死神就是太死心眼,哪来这么多为什么?"嘴上说着,幽蓝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露琪亚.

"是你赢了!带着这个女人快滚...快滚!"

一护揽过露琪亚,感觉到她瘦小的身体发软,他不得不一只手绕过肩去撑住她,才让她不至于倒下.

打开通往现世的入口.

"走了,露琪亚."

她还在看着葛力姆乔,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无奈地回过头,和一护入了现世.

人说,入尘世,一忘皆空.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把和你在一起的一切,全部忘掉呢?

第20章 相思

"蓝染大人,"东仙要半跪在蓝染座下,低头问道,"六刃把朽木露琪亚放走了,难道不管一管吗?"

"哦?"蓝染一手端起茶杯,小抿一口,"他输给人家,按照约定,自然要放人,有什么不对吗?"

"可是!他是故意的..."东仙要抬头,急急地说.

"要,"蓝染打断他,"有的时候,不必过于执着...

随事情自然而然地,不是也很好么?

你想,尸魂界第一贵族朽木家的大小姐和虚...那些家伙知道后的表情,我有点等不急想看了呢..."

这样,不是很有趣么?呵呵...

她走了.

每天从梦中醒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他都要再一次接受这样的事实.

再也不用哄某人吃她不爱吃的东西;再也不用在半夜醒来为某人重新盖上被她踢掉的被子;再也不用搜寻某人的灵压来感知她的安全.

这样,真是...太好了...

可是,

为什么每当吃饭的时候,碗里的汤总会越喝越多?

为什么总是会在半夜自动醒过来,抓着盖得好好的被子不知所措?

为什么...明知是徒劳,还是一遍又一遍地寻她的灵压无果后,会习惯性地蒙上双眼呢?

露琪亚走后,葛力姆乔就搬进了她住过的这个小房间.

说是搬,他只是把他自己带进来了.

这里的东西,是一样都不允许改变的.

闲来无事,他也会搬了椅子,在窗前呆呆地望着外面,就像她在的时候经常做的那样.

其实,看到他眼睛的人就知道了,他并没有真的在看外面.他的目光,是没有焦距的.

没人知道葛力姆乔大人到底在想什么.

极少数的,他的嘴角会勾起一丝弧度,但很快,弧度消失,换上更为落寞的表情.

他也不懂.

为什么一向我行我素的他会为了一个女人魂不守舍食不知味?

这是什么样的感情?

是爱吗?

他不信.

她只不过...只不过是有点特别罢了.只要过了这一阵子,他一定,一定能把她忘掉!

有一天他在虚夜宫里看到一个黑色短发的雌性破面,不知怎么的就把她带回自己房间.

当性感的女人主动缠上他,柔软的黑发抚过他的胸口,他如触电一样猛然惊醒,狠狠推开那女人,一路直奔向那个小房间.

抓过床头孤单的兔子,脸埋进去,深深呼吸,盖住自己快要溢出口的呜咽.

她太残忍,人走了,还要留下这个东西碍他的眼.

上面还留有她的味道.

谁能告诉他,要是哪天连她的气味都没有了,他还拿什么来想念她?

是的,他想她.

后来他找到了好东西.

酒精.

真的很神奇,每次在醉的不省人事的时候,都能透过蒙胧的双眼看到她呢.

只是光看到,他就很满足.

她有时坐在桌边画兔子;有时靠着窗口发呆;有时躺在床上对着恰比自言自语.

每当此时,他都摒住呼吸静静地看,怕一出声,这幻象就烟消云散.

今晚,他还要去见他的露琪亚.

一手抓着酒瓶跌跌撞撞向那个小房间走去.

路上撞到一个人,也没看清是谁,继续走自己的.

在房间门口把酒喝完,他知道她不喜欢看到有人在她面前喝酒.

喝完后酒瓶一扔,便再也支撑不住顺着墙滑倒,靠着门喘息.

酒瓶"骨碌骨碌"地向前滚去,停在一只脚下.

葛力姆乔眯起眼顺着脚看上去,对上一双墨绿色的瞳孔.

"乌尔奇奥拉,"他摇摇头,"我今天不去开会,不出任务,帮我请假."

"你撞到我了,"来人并没有表情.

"那我要说抱歉啦!"葛力姆乔"嘿嘿"笑起来,"有没有把你撞散?要不要找那个人类的女人给你’拒绝’?啊,我忘了,她不在了.哼...哈哈哈哈~"说着竟狂笑起来.

"葛力姆乔,"乌尔奇奥拉双手背在身后,语气没有波澜,"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孬种."

"彼此彼此,"葛力姆乔斜眼看他.

沉默了半晌.

消瘦的男子缓缓地说:"你去找她吧."

坐在地上的人怔了一怔,随后笑起来:"乌尔奇奥拉,我也从来不知道你这么异想天开.

去找她,说的容易.找到了又怎样?再把她带回来?还是跟她一起留在那里?

我还没傻!我还清楚我是谁,她是谁!

你自己都没有去做的事情,为什么叫我来做?

说我孬种,你呢?你是什么?!"

"她和她,不一样,"乌尔奇奥拉脸撇到一边去,并不看他,"她不能做到的事,她能."

然后,看着葛力姆乔的双眼,"就像你我,我不能做到的事,你能."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听不懂."地上的男子扶着墙要站起来,努力几次又滑下去.

"你看,也只有你,敢说不开会不出任务.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是一类人,"顿了顿,"也永远不会是一类人."

"只追逐自己认可的东西,不是你的原则么?"

"那女人,不是你认可的东西么?"

葛力姆乔终于抬眼正视他,邪笑起来:"有没有人说过,你越来越讨人嫌了."

"啊,彼此彼此."

第二卷 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