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也许丝毫不知为何四国皇室都礼让药王谷三分,作为曾经跟先皇同床共枕过的女人,太后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哪怕只知道皮毛,那也足够她相信真有那么一部分力量。

若能得到那一部分的力量,何愁她刘氏一族不兴旺发达。

“母后,今日乃是除夕宴,也是朕要宴请三国使臣的日子,应当高兴才是。”宣帝打断太后的话,生怕他这个母后再整些别的出来。

要知道,宓妃这丫头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儿,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伤筋动骨都是轻的。

“罢了,你且坐回去吧。”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太后移开眼,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宓妃随手把玩着那宫羽,水眸含笑,倒是心情极好的朝着宣帝福了福身子,带着剑舞红袖转身走回温夫人的身边。

酉时末(七点整),除夕宴正式拉开序幕,琉璃国镇南王,北狼国大皇子,梦萝国三皇子似是约好了一般,竟是踩着点儿才带着自己国家的人出现在雪阳宫。

进来之后,免不了又是跟宣帝一阵客套的寒暄,你演戏来,我亦陪着演,端看谁的演技更胜一筹。

宓妃退下来之后就安安静静的坐在温夫人身边,刻意将自己周身气息敛尽,让自己融入周围这些打扮得娇美动人的花骨朵儿里,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静静的观察整个雪阳殿中的人,目光先是扫过琉璃国,北狼国跟梦箩国的众人,再一一从那些大臣的身上扫过,至于她周边的这些女的,宓妃表示没兴趣。

寒王墨寒羽素有皇室第一美男之称,他的容貌就是放在整个金凤国能与比肩就不多,认真看来比起她的三哥哥都要出色那么一两分,倒是跟她四个师兄有得一拼。

四个师兄,相貌都极其出众,性格也是南辕北辙,风格各异。每每看到他们四个,宓妃都觉得仿佛不出家门,就阅尽了天下美男的风采。

一袭蓝袍,腰束镶嵌着蓝宝石的玉带,五官深邃立体,面容俊美无俦,斜飞入鬓的浓黑剑眉之下是一双神秘莫测,一望望不到底的幽深黑眸,挺直的鼻梁,性感的薄唇,便是坐在那里,也知他身形高大挺拔,浑身都散发着贵气与不羁,不怒自威。

这样的寒王,哪怕身中剧毒,不知何时会死去,亦无法阻挡各种各样美人儿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

然,宓妃的目光并没有在他的身上停留太长的时间,而是定格在了他旁边的一个人身上。

更确切的说,是定格在他旁边的一个男人的身上。

之前她没有注意,那男人又被他身旁的绿色植物给遮挡住,以至于他被她给忽视掉了。

只一眼,时间都仿佛被定格下来。

荨不在家,瓦是存稿君,送礼物的亲等荨回来再一一感谢,么么哒!

【V057】美人如玉如斯温柔

美,很美,美得令人屏息,美得令人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几乎就忘了要呼吸,美得很不真实,却又美得那么实实在在。

宓妃看着他,几乎忘了要眨眼,就那么直勾勾的望着那人,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地点,眼里仿佛就只剩下那个坐在墨寒羽身边的一个他。

美得这般人神共愤的男人,饶是宓妃自认对美色几乎完全免疫的她,也不禁看得痴了,醉了。

这世间怎会有生得如此美丽的男子,完全颠覆了她对于拥有好相貌男人的认知。

是的,墨寒羽身边坐着的男子,很美,美得好似无意间坠入这红尘俗世的仙人,那样的温柔干净,那样的温润明媚,那样的遗世风华无双。

第一次,宓妃觉得自己词穷,竟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组织语言去描绘这样的一个男人。

美丽,原该是形容一个女人的词汇,然而,眼前这个男人的容貌直将女人都比了下去,即便是她这个世人眼中拥有倾城之貌的绝色美女,亦有几分嫉妒他的好相貌。

貌比女子,却更胜于女子,那种美临界于男女之间,近乎雌雄难辨的美,却又丝毫不会影响到他的男子气慨,举手投足间从容温和,贵气天成,美如冠玉。

这样的一个男人,足以令世间女子为之痴迷,为之疯狂,为之沉醉…

也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直白,也过于灼热,甚至是过于大胆且毫无掩饰,让得被她所注视的人想不察觉都难。

男人抬眸,清泉般的双眼径直撞进宓妃凝望他的水眸里,略微有片刻的怔愣,而后嘴角轻轻勾起,对她礼貌的浅浅一笑,轻轻点了点头,温润如玉,贵气天成。

宓妃猛然回神,眼前男人对她的浅笑却是怎么也徘徊不去,让得她不禁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半瞌的眼眸里掠过一抹恼意,一抹偷看别人又被当场发现,当场捉住的尴尬。

作死的,她竟然看一个男人看到失了神,甚至直勾勾的盯着人家还忘了眨眼。

那,还是她么?

再抬眸,男人看向她的目光已经离开,似是专注的落在面前桌案上的琉璃酒盏边沿,浑身都散发着温润亲和的气息,令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他一点,再靠近他一点。

只见他穿着一袭白色暗纹锦袍,飘渺如雾,那绣着云纹的袍子不知是何料子制成,隐隐透着如玉的莹光,映着殿内八角宫灯所散发出来的光亮,竟好似皎洁月光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一般,说不出的好看,道不出的华丽。

如墨般的黑发束在一顶白玉冠里,鬓角两缕黑发随意垂落,五官无暇面如美玉却融合了男人的刚毅与女人的娇媚妖娆,眉如剑,眼如电,鼻若峰峦,肤白胜雪,蔷薇色唇瓣轻抿,线条优美的下巴更是完美,如诗如画的容貌较之女子更美得惊心动魄,但通身气度又完全不似女子。

毫无疑问,这个男人是极美的,气质亦是清绝出尘的。

放眼整个浩瀚大陆,能出其右之人,怕只怕不出一手之数。

尤其,是那点在他眉心间的一点朱砂,更是为他如画般的容颜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几乎是在目光投向他的第一眼,宓妃就看到了他眉间的那一点朱砂,心,莫名微颤。

即便是老早就知道这古代盛产各色美男,但此时此刻,宓妃不得不承认,跟这个男人比起来,她的三个哥哥,四个师兄都逊色了两分,便是那墨寒羽的光芒似乎都因为这个男人而暗淡了些许。

谁说,只有红颜才是祸水。

与这个男人相比起来,红颜祸水都比不过他这个蓝颜吧!

“娘,那人是谁?”进宫之前,宓妃特意将宣帝几个儿子的资料都仔细看了一遍,外加各皇室宗亲的资料,貌似并没有关于这个男人的知言片语。

温夫人之前一颗心提得高高的,坐下之后手心里都全是汗水,就连宓妃伸出小手轻扯她的袖口,她都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顺着女儿的目光看去,温夫人也不由看得痴了,醒过神赶紧别看眼,脸颊泛红,真真是有些很不好意思,外加几分羞恼。她这都一把年纪了,怎的还看一位年轻的公子看得失了神,真是不好意思。

“娘。”宓妃又耐着性子比划了一下,心里却是笑翻了。

唔,她家便宜娘亲好可爱,老爹见了该会吃醋的吧!

任谁初见那个男人,都会失神的吧!

“他…他他应该是…是是楚宣王世子,陌殇。”牵着宓妃的手,温夫人深吸一口气徐徐的道,尤其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还包含着某些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似是想关心而不得,想心疼亦不知从何入手。

“楚宣王世子。”宓妃点了点头,在心里反复呢喃,在脑海里不断搜索关于这个人的记忆或者是资料,未果之后又道:“娘也不确定他的身份么?”

听温夫人的语气,明显带着几分迟疑,几分猜测,显然就是不太能肯定那男人的身份,但偏偏她的语气甚至是神色都让宓妃觉得,貌似她家娘亲对这什么楚宣王世子的不知不觉就会流露出关怀之情。

若说不认识,宓妃不信。

可若说是认识,甚至是熟识,她娘也不该会露出这种表情才对。

“妃儿怎会突然关心起他来,他…”

没等温夫人把话说完,宓妃就比划着打断她的话,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她娘该不会以为她看上人家了吧,她好想吐槽。

她纯粹只是好奇,谁叫这个男人美得那么让人难忘,再说她又不是花痴,难不成她会因为这个男人长得好看,连她看了都失了神,险些沉醉其中就喜欢上他?

想想就很不靠谱,好吧!

纵使前世今生,她都没有谈过恋爱,不懂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但宓妃觉得爱情不应该是这般模样的。

至少,她不会因为一个男人有着绝世的好相貌就因此爱上这个男人。

虽然,她是真的觉得温夫人口中的楚宣王世子,他给人的感觉很舒服,不压抑,看着也赏心悦目,但是,她却没有可能就因为这个而喜欢上他,更遑论往后的日子要跟他绑在一起,还要一起生活,朝夕相对。

“他长得比女子还要好看,他是妃儿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温夫人见得宓妃这娇憨的小模样轻笑出声,目光温和的握着她的手柔声道:“楚宣王世子陌殇素有天下第一美男子之称,娘见他坐在寒王的身旁,容貌又生得如此出众,而娘也只是在他还很小的时候见过他一次,故而才不是很确定他的身份,就怕自己弄错了。”

眼见宝贝女儿萌萌的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温夫人似是知道她心中的疑问,接着又道:“不过娘刚才仔细打量过他的眉眼,倒是能确定他的身份了。楚宣王世子的母亲跟寒王的母亲都出自韩国公府,他们两人的母亲乃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姐妹花,楚宣王世子跟寒王是嫡亲的表兄弟关系。”

宓妃点头,思绪翻转,努力在脑海中回想资料上的信息,前韩皇后名唤韩锦华,楚宣王妃名唤韩锦芸,她们姐妹两人与她的娘亲穆亚琴,正是二十多年前享誉四国的京城三姝。

三人皆为名门贵族精心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自小就私交甚密,长大之后,韩锦华入宫为后,韩锦芸嫁给远在璃城的楚宣王,而穆亚琴则是嫁给了才华横溢,年轻俊朗的温相。

京城三姝出嫁之时的盛况,至今仍能在茶楼酒肆偶尔听人谈论,可想而知当时是怎样的盛大壮观。

寒王跟楚宣王世子既是表兄弟,也不怪那人会坐在寒王的身边,甚至是把除太子之外的王爷皇子都甩在下首。

宓妃蹙了蹙眉,仅仅只是出于一瞬间的某种直觉,她觉得这楚宣王世子不简单。

这人的身上就好像被重重迷雾所包裹着,看似清风明月,实是雾气袅绕,朦朦胧胧。

“只是…”似是想到什么,温夫人的轻声低语微顿,迎上宓妃晶亮的黑眸,似是叹息般的道:“楚宣王夫妻恩爱,却是只得楚宣王世子一子,而且这楚宣王世子自娘胎之中便是有着先天不足之症,曾有…有曾有大师断言这楚宣王世子活不过二十二。这孩子的容貌当真是集他父母之所长,若不是娘与他的母亲相熟,不然还真不敢确定他就是当年那个还小小软软的孩子。”

楚宣王妃跟她是知心好友,往日的姐妹之情仿佛还在昨日,然而那明媚娇艳的女子,却是早已归于尘土,长眠于地下。

提到楚宣王世子,难免就勾起了温夫人的感伤难过之情,出阁之前她的两个好友,前韩皇后去了,楚宣王妃也去了,当年的三姐妹,到如今只剩下她一人而已。

世事之无常,令温夫人一时间满心的感叹与悲凉。

细想她们姐妹三人这一生,算起来她是最幸福的那一个,夫君疼爱维护,儿子女儿孝顺,处处都护着她这个做母亲的。

如此,她有何理由不坚强,又有何理由怨天尤人,自哀自怜。往后,她定当活在当下,抛下过去的那些软弱,坚强的活着。

娘胎…先天不足之症…活不过二十二…宓妃脑海里浮现出这么三个信息,好看的眉头不禁蹙成一团,贝齿轻咬唇瓣,下意识的便抬头朝着对面那个如诗如画,美如清浅水墨画卷般的男子望去。

似是有所感应,当宓妃抬头看向陌殇的时候,陌殇也刚好抬起了头,四目相对,他的眸光清清浅浅淡淡,温和温润如潺潺溪水,宓妃微怔过后却是不知为何红了耳根,陌殇却是再一次冲她轻柔一笑,那温柔似是渗透到了骨子里。

眸光清亮皎洁,坦坦荡荡,观之令人身心愉悦,倍感舒适。

那笑,浅浅的,淡淡的,带着几分轻柔,几分亲和,尽是说不出的温柔。

眉心那一点朱砂,更是在他的弯唇浅笑之下变得越发的鲜红欲滴,妖娆惑人。

一次两次的盯着一个男人打量,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饶是宓妃看向他的眼神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却也着实不妥当,还显得有些许轻浮之气。

可那楚宣王世子非但没有对她大胆的打量露出轻蔑之色,倒是极为有礼貌有修养的冲她浅笑了两次。

宓妃觉得,她若是不大方坦荡的回应一下,倒显得她很小家子气,而且心里有鬼似的。

于是,她也回了陌殇一个明媚胜似骄阳般的微笑,后者见她展颜一笑,黑宝石般的眸子里尚未来得及消散的笑意渐渐加深,仅仅只是微微一愣过后,整个人越发温柔起来,令人倍感温暖,忍不住就想亲近他。

前世也好,今生也罢,宓妃自认她是一个不知温柔为何物的人。

哪怕在她眼里,她家大哥温绍轩就是一个温和从容,儒雅飘逸又很是温柔的谪仙美男,倒也没有楚宣王世子这种似是从骨子里浸透出来,带给人温柔的那种感觉。

莫名的,宓妃觉得所谓温柔,或许就是一种感觉,是一种所有美丽的言词也替代不了的感觉。

而,楚宣王世子给她的感觉,便是如此。

“楚宣王世子除了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称号之外,其实还伴着另外一个较之更为响亮的称号。”说到这里温夫人看向楚宣王世子的眼神不由满带疼惜,她一直都知道楚宣王府那池水深不可测,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否则她的好友也不会…在那如花般的年纪就早早的去了,留下这么一个年幼的孩子。

“世人提到楚宣王世子,大多都以‘病世子’来称呼他,而他似是也不反对,就那么由着世人如此称他。”

“娘。”

暖暖的手指抚过宓妃的小脸,温夫人整了整思绪,道:“娘只是想起一些往事有些感伤罢了,妃儿不用担心。十二年前楚宣王妃去世,两年后楚宣王随之失踪,多年来查无音讯,怕只怕是凶多吉少,那时的楚宣王世子不过十岁之龄,撑起整个楚宣王府的重任便是落到了他一个孩子的身上,这些年他肯定也是过得很是辛苦。”

先是失去母亲,再是失去父亲,转眼间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孩子变成了孤苦无依的孤儿,可想而知他的日子会过得如何的艰难,哪怕他仍旧每日享受着奴仆成群的伺候,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再也换不回来了。

高门贵族里的弯弯绕绕,没有什么是温夫人不清楚的,别看在外人面前风光无限,又有谁看得见暗地里那些委屈跟隐忍,甚至是时时刻刻,不得不有的小心谨慎跟防备。

“娘,别想那么多,既然他今时今日都还能坐稳楚宣王世子的位置,想来也是有些手段的,你可别操那份闲心。”

与自己无关,又不是她所在意之人,宓妃向来都不会多管闲事。

说她冷血也好,说她凉薄也罢,别人之事与她何干。

即便,她有被楚宣王世子陌殇这个男人的美貌气度所惊到,可她到底不会在他的身上花费旁的心思。

“知道了,娘一个妇道人家,手哪能伸得那么长,顶多看好你们几个孩子便知足了。”温夫人笑笑,她跟楚宣王世子的母亲有交情,可不代表人家楚宣王世子需要卖她的面子。

更何况,正如宓妃所说,十年来能将楚宣王府紧握在手里的他,又怎会可能会如同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嗯。”点了点头,宓妃倒也收回了自己的心思,不再询问关于楚宣王世子的事情。

只是终究没能忍住,目光又再一次的落到了他的脸上,后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倒是没有察觉到她在看他。

他的皮肤很白,白得几近透明,似是能透过他的皮肤看到隐藏在皮肤下面的毛细血管,这完全不似一个人皮肤正常的白晳,反而是透着某种病态的苍白。

白得,有些令人心疼…

然而,令得宓妃万分不解的是,据她观察这楚宣王世子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病人,究竟问题怪在哪里?

可他倘若是真没病,又或者是装病,甚至是像寒王一样中毒,症状也不该如此才对。

他那完美无暇的脸明明就是透着病态般苍白的,偏生那苍白里面却又透着几分健康的红润,反复看来竟是诡异得很,让得宓妃心生几分烦躁。

明明病着,偏生看起来却极为健康,当真是见了鬼了。

到底是淡漠疏离的心性使然,很快宓妃就移开了目光,没再把楚宣王世子放在心上。

对他,心里倒也有了八个字的评价。

美人如玉,如斯温柔。

丝竹之声袅袅,为除夕宴精心编排的宫廷舞蹈也极为喜庆,整座雪阳宫上下都处在一片热闹欢腾喜庆之中,之前那几分不快也早已被喜气所冲散。

宣帝高坐在首位之上,不时看看下首的太子,又看看寒王,最后目光落到楚宣王世子的身上,一会儿之后移开,独留下消散在空气中的那一声轻浅叹息。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宣帝对楚宣王世子的疼爱是跟寒王一样的。在他这个帝王的眼里,自小先是身中火毒,后又身中寒毒的墨寒羽跟自出娘胎便被断言活不过二十二的楚宣王世子何其的相似,都是命运多舛的若命孩子。

虽身份尊贵,血统高贵,可偏偏没有一个好的身体,一切都是枉然。

身居高位,宣帝的喜怒常人自是不可能揣摩到的,他心里疼爱寒王,但他却忍着从不亲近寒王,甚至是疏远他,为的不过只是希望能减少他身边潜在的危险。

他这个皇帝,从登基之初就处处受到掣肘,处处受到限制,很多的事情他想做,却是做不了。朝堂不比别的什么,牵一发而动全身,在他没有十足把握之前,又如何敢动。

宣帝更是时时刻刻牢牢的记着先皇对他的告诫,也吸取先皇的教训,纵使疼爱寒王,也绝对不能表现出来。

当年,可不就正是因为他的父皇对寒王的疼爱才为他招至了那场祸患吗?

若先皇没有那么特别的对待寒王,宣帝不禁会想,他的儿子会不会就不会受这么些年的折磨,甚至随时都有可能因为体内剧毒而送掉性命。

可即便是宣帝不亲近,甚至是疏远寒王,这些年来也没有减少那些人对寒王的忌惮,一次又一次对他狠下杀手。宣帝若是再表现出对寒王特别一点,又焉知那不是对他又一次的伤害。

突然,一曲激昂的琵琶声唤醒了宣帝飘远的思绪,将他给拽了回来,轻揉了揉眉心,在这样本该喜气洋洋的除夕夜里,宣帝的心情显然并不是很好。

若非要遵循祖制,宣帝是真没什么心思举办除夕宴,每年的这一天,所有人都欢欣庆贺,谁又可知他满心的苍凉与凄苦。

思绪一转,不过眨眼之间,宣帝便恢复如常,莫测高深的坐在首位,一双利眸看似清明,实则暗藏锋利,不动声色的听着场中蓝衣女子弹奏的琵琶曲,顺便静待琉璃国,北狼国跟梦萝国出招,且看他们究竟谁更耐得住性子,谁又更沉不住气。

如果说琉璃国镇南王在年前出现在星殒城,那是为他的王妃寻医而来,倒也算是合情合理说得过去。毕竟,琉璃镇南王深爱着他的王妃在四国都不是什么秘密,甚至还有人说过镇南王妃乃红颜祸水,生生迷惑了镇南王,让得镇南王失了一个男儿该有的雄心。

可北狼国跟梦箩国在这个时候出使金凤国就很难不让人猜测他们的真实目的了。

虽然,北狼国跟梦箩国,甚至是琉璃国都说出了很动听的理由,但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有些事自然用不着挑到明面上来说,那样只会无端惹人笑话。

故此,这场看似风平浪静,喜气洋洋的除夕宴,实际上却是风云变比,暗流汹涌。

宓妃眼观鼻,鼻观心,对于殿中的暗流是丝毫都不关心,举止随意但又不失优雅贵气的拿起桌案上的点心,小口小口的吃着,水眸眯了眯,觉得味道还不错。

果然,古代的某些东西,其实真心挺好吃的,比起现代的某些餐点味道也是毫不逊色,就好比她面前的这盘糕点,造型精致唯美,味道甜而不腻,细滑又软糯。

解决完三块美味的糕点,宓妃的目光落到果盘里大颗大颗紫色的葡萄上面,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白嫩嫩的小手伸向葡萄,摘下来动作熟练的剥掉皮就放进嘴巴里品尝起来。

唔——

挺甜的,好吃。

于是,一颗接着一颗的,宓妃觉得自己完全停不下来了。

寒冬腊月的,宓妃真没想到居然还能吃到葡萄,而且是这么大颗还这么甜的葡萄,不得不说相当的惊喜。

既然好吃,她当然要多吃一点,本来出席这讨人厌的宫宴就让她心情极度不好了,总不能还要亏待了自己的胃,至于这大冬天里新鲜的葡萄是从哪里来的,她暂时没有兴趣知道。

只是,沉浸在美味葡萄中的宓妃显然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便是异性相吸,同性相斥的这最基本常识。

从她踏进雪阳宫就惊艳了全场,引得众人瞩目,几乎都忘了她是一个哑巴的事实,无可挑剔的倾城之貌,以至于殿中无论男女都不免抽出二三分心神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故此,在宫宴之上毫不做作,恣意品尝糕点水果的她,再一次惊艳了全场。

其实宓妃吃东西的时候,动作虽然很快,举止也极其的随意,但不得不说她吃东西的时候很是优雅与贵气,就仿佛是一幅美丽的画,让人赏心悦目。

前世因着特工的身份,时时刻刻都会接收到各种各样的任务,扮演着形态各异的角色,一穷二白的普通市民也好,受过良好教养的富家千金也罢,宓妃自认为她都能诠释得分毫不差。

当然,凭着她的本事,接手的任务多半都会出现在极为高档的会场或者是别墅,良好的教养跟优雅的用餐礼仪是入门的必修课。

她虽不是什么豪门千金,但她自五岁开始在这一个方面就被当作是豪门千金来培养,故此,这些东西是一天天积攒起来,深入到骨子里的东西,无意间展露出便显得浑然天成,似是与生俱来的一般。

即便是失忆,这些日积月累起来的习惯却是怎么也不会被遗忘。

许是殿中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妆容精致的各色美人儿投射在宓妃身上的目光太过于灼热,以至于之前只敢隐晦打量宓妃的各家公子也不由得大胆起来,目光落到宓妃身上很长时间都忘了要收回去。

于是,整个大殿中的气氛骤然变得有些古怪。

眼看着那一颗颗饱满圆润的紫葡萄进了宓妃那一张一合的小嘴,不少年轻的公子都不禁咽了咽口水,这一刻,他们真是恨不得变身成为她拿在手中的一颗葡萄。

墨寒羽从宓妃进来就一直留意着她,看着她丝毫没有顾忌的吃东西,黑眸深处闪烁着零星的笑意,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笑是多么的宠溺。

因此,当他察觉到那些投射在宓妃身上,变了味道的目光时,冷冽的气息骤然以他为中心朝着四周扩散,空气不禁都为之冻结。

终于,稍有些脑子的人,迅速的转移了目光,寒王殿下可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

陌殇整个人懒懒的倚在椅子里,半垂着眼眸,浓密的眼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放在扶手上,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身侧的表兄墨寒羽。

他跟墨寒羽是同一年出生的,墨寒羽虚长他三个月,然,从小到大他都不曾喊过他一声表兄,哪怕是他的母亲跟姨母韩皇后还在世的时候。

说起来他们这对表兄弟还当真是同病相怜得很,虽然常常是一两年,或者三四年都见不上一面,但两人之间的感情还算尚可。

不算亲,倒也不疏。

想到对面那个看自己看得痴了的人儿,陌殇的嘴角悄悄上扬,弧度渐大,沉闷的心情在她冲他展颜一笑的瞬间,奇迹般的变得很好,从未有过的好。

他从未见过像她一样的女子,那样的大胆,那样的自在,那样的坦荡,一眼便让人心生欢喜。

因着他的这张皮囊,自他记事起,无论男女看到他,眼神都不甚清明,带着某些色彩,往往只是瞬间就令他心生不悦。然而,她看他,就那么定定的,直勾勾的望着他,他在她清澈的眸底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身影,没有旁的杂念,她看他,仅仅只是被他的容貌所惊艳到了而已。

故,他对上她的眼,嘴角上扬,展颜一笑。

却是不曾想,她会大方坦然的回他一笑,干净,明媚,似胜骄阳。

这样的女子,让他莫名的想要靠近。

似乎在她的眼里,这雪阳宫中众人,都没有她眼前的葡萄来得重要,当真可爱之极。

尤其她吃葡萄的样子,更是让陌殇眉眼含笑,整个人越发温润起来,让得坐在他身后的人顿觉春风拂面,似是阳春三月般温暖。

“涵碧,准备好了吗?”南宫立轩,梦箩国三皇子,乃中宫苏皇后嫡出,身份尊贵。

他的相貌在梦箩国也算是极为出众的,哪怕是在梦箩国皇室也排在首位,但在见了寒王墨寒羽跟楚宣王世子之后,硬生生的降了那么两个等次。

便是那相府的三位公子都有将他比下去的趋势,一瞬间,南宫立轩就觉得整个人都不舒服了。

想到自己在年关前赶往金凤国的目的,心思转动间也就平静了下来,给人的感觉也是举止有度,冷静沉着的。

“皇兄觉得涵碧能不好好准备吗?”南宫涵碧冷声反问,又冷哼一声别过头去,目光落到那一袭紫衣的温绍轩身上,心下有了计较。

她跟南宫立轩乃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堂堂正一品的公主,最后也摆脱不了成为棋子的命运。

既然父皇母后已经决定要舍弃她,要她嫁人,那么她就要选一个她看得上眼的人,总不能这一点要求都不满足她。

“要我乖乖听话,乖乖嫁人可以,但嫁给谁得由我自己来选。”这是她最后的底线,南宫涵碧坚决不会让步。

她到底只是一个女子,所嫁之人将是她后半生的依靠,虽然她目的不纯,但她也万万不能与她瞧不上眼的男人做那种事情。

“皇兄最好不要逼我,我的性子皇兄也是清楚的。”

“那你看中谁了?”只要不是对他计划无用之人,南宫立轩倒也不反对。

毕竟南宫涵碧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若能在不影响他计划的前提下又满足她的这一个要求,他也乐见其成。

“温丞相的大公子。”南宫涵碧乃中宫苏皇后嫡出的公主,眼界自然是高的,放眼整个金凤国,皇室亲王除了墨寒羽之外,哪怕是太子她也瞧不上眼,自然就绝了嫁入皇室的心思。

墨寒羽好是好,也的确有令女人为之疯狂的魅力,但他身中剧毒,南宫涵碧也不想做寡妇。

是以,她所嫁之人抛开皇室亲王之外,就只得在郡王府,侯府,国公府,相府,太师府这些高门子弟之中挑选,看来看去也唯有温相的大公子温绍轩合她的眼缘。

想到有关于这个男人所有的资料,南宫涵碧越发觉得自己的眼光极好。

放眼整个星殒城,温绍轩这个男人,那可真是丝毫都不逊色于皇室亲王皇子等人,身份也算尊贵,倒是配得上她这个嫡出的公主。

南宫立轩微怔,而后笑着点了点头,道:“涵碧的眼光真不错,皇兄最瞩意的人也是他。”

正愁该用什么法子让南宫涵碧嫁去相府才不会引起她的怀疑,却不曾想到他这个心高气傲的皇妹,竟然主动提出要嫁给温绍轩,如此,倒省了他的不少口舌。

目光在温绍轩的身上流连片刻收回,南宫立轩不得不承认,此人的的确确拥有很足很足的资本,是个女人都会想要嫁的男人。

“大哥怎么了?”察觉到温绍轩的异常,坐在他右手边的温绍云问道。

摇了摇头,温绍轩抬眸四下看了看,低声道:“没什么。”

他怎么觉得有种被人算计的感觉,心思微沉,整个人也戒备起来。

不知怎的,心里有股不太好的预感,一时间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

“绍宇你又怎么了?”

温绍宇抓了抓后脑勺,白了温绍云一眼,无比认真的道:“我在想,既然妃儿那么喜欢吃葡萄,我得想办法弄些回府。”

在这样的场合,估计也只有他家这个宝贝妹妹才能如此没有顾忌的该吃吃,该喝喝。

她就没觉得,殿中那些疯女人看向她的目光都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么?

还有那些个男人,竟然敢用那样的目光打量他的宝贝妹妹,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早晚要找到机会收拾收拾他们。

“这个可不容易。”温绍云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只是冬季的葡萄都是贡品,即便是他们府上也是没有的。

贡品一般除了皇上的赏赐之外,根本就没有旁的途径可以得到。尤其是这冬季的葡萄,原本就没有多少,全都用来宴请使臣,也没多的让他们去求皇上赏赐,还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总会有办法的。”

“你说得倒是轻松。”

“哎,懒得跟你争论这个,等我想个办法将百果园的葡萄存到冬天,这样妃儿就有得吃了。”脑海里划过这么一个讯息,温绍宇觉得可行,等他回去再研究研究,指不定能行。

温绍轩越想越发觉得那股预感越强烈,不由打断两个弟弟的讨论,沉声道:“这事儿回去再说,一会儿你们都各自警醒一些,我总觉得今晚会有事情要发生。”

“大哥放心,我们知道了。”兄弟两人对视一眼,见大哥神情不似闹着玩的,也就认真起来。

这厢温家三兄弟话音刚落,那厢梦箩国没等琉璃国跟北狼国出声,南宫立轩便起身行至大殿中央,此时歌舞间歇,正好给了他一个开口的时机。

“皇帝陛下,本皇子此番出使贵国带来几盆珍稀的花卉,还请在座的各位鉴赏一二。”

宣帝黑眸一眯,明黄色的广袖一挥,朗笑出声,这是要宣战了。

“朕早有耳闻,梦箩国素有百花之国的美称,今日有幸能一饱眼福,开开眼界,朕心甚悦。”倘若只是鉴赏也就罢了,可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分明就是一出抛砖引玉的戏码。

真正的意图,只怕还在后面。

“能讨陛下欢心,本皇子也算不虚此行了。”南宫立轩举止有度,态度大方有礼,倒也没有盛气凌人,语气纵使嚣张却不令人讨厌。“只是…只是不知本皇子此番带来的花卉若真讨了在场众位的欢心,能否讨要一些彩头。”

亏本的买卖做不得,他的目的从头到尾都非常明确。

“父皇,前两日琴郡进贡了几盆在冬季绽放的珍品菊花,儿臣见三皇子对他所带来的珍品花卉如此有信心,不由就心生几分攀比之意,不如…。”太子墨思羽很有眼力劲儿,接过话头从善如流的开了口。

从他坐上太子之位,就没有停止过对寒王出手,当他得知墨寒羽在琴郡毒发,真恨不得他死在琴郡才好,为了避嫌墨思羽自然不能出现在琴郡,但那可不代表他没有派人去琴郡。

父皇早就知道梦箩国会带着珍稀花卉前来,究竟图谋什么暂且不知,正逢琴郡郡守上报有在冬季绽放的菊花折子,墨思羽便主动向宣帝提起。

果然,这件事情就交到了他的手中,由他全权负责。

琴郡郡守送上来很多盆精心照料的菊花,品貌都极为不错,尤其是在赏花大会上拔得前三的珍品名菊,太子亲眼看过,虽不知梦箩国带来的是什么花,但他很有信心。

“哦,既然如此,本皇子的攀比之心也更强烈了些。”南宫立轩志不在此,倒也不甚在意,话锋一转又道:“既然是攀比,那便有输有赢,倘若本皇子带来的花卉比不过太子所说的贡品名菊,那之前所提到的彩头不要也罢,不知陛下觉以为如何?”

这一招以退为进用得不错,宣帝眼中的深意多了几许,揣摩着南宫立轩究竟在图谋什么,心思翻涌面色未变,“就依三皇子所言。”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宣帝懂得,若是不抛出些东西,对方又如何会上钩。

琴郡进贡而来的名菊,宣帝看过赏过,的的确确是珍品中的珍品,大冬天的迎着风雪都开得那般娇艳明媚。

只是这三皇子表现得如此的镇定自若,胜券在握的模样,倒让宣帝心里有些没底。

左右一时间他也捉磨不出对方的真实意图,不如待他出招之后,他再接招。

“陛下果真爽快。”任金凤国地大物博,不缺珍奇稀罕之物,但他素有百花之国称号的梦箩国也不惧半分。

论若其他的物件,也许金凤国真有出彩的,但比起各种各样的珍稀花卉,放眼整个浩瀚大陆,压得过梦箩国的还没有。

“太子,你且去安排。”话到这个份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宣帝倒要看看这个三皇子能玩出什么样的花招。

没道理他堂堂一国之君,还玩不过一个小子。

“是,父皇。”

“如此,请陛下允许本皇子也去安排一二。”

“三皇子请。”

“多谢陛下。”

从南宫立轩站出来,琉璃国跟北狼国就事不关已的作壁上观,老神在在的品着酒,仿佛真的就只是来参加除夕宴的。

南宫涵碧已经十七岁,早该过了议亲的年纪,可她自诩是中宫嫡出的公主,身份尊贵远非一般公主所能相提并论,虽说的确生得花容月貌,冰肌玉骨的,但眼睛长在头顶上,看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别人见了她需要俯身跪拜的模样,故此,在她眼里谁也不配娶她为妻。

若非是她眼界太高,早早定亲出嫁,此番也不会被当成棋子跟随三皇子出使金凤国。

只可惜,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认清楚自己的处境,满心以为她还有谈条件的资本。

看到楚宣王世子的那一瞬间,她只觉自己的魂魄都似乎离体了,眼里满是惊艳。

不过当她确定了楚宣王世子的身份,那股子惊艳就消散了,一个跟寒王一样有着破烂身体,甚至活不过二十二岁的男人,如何配迎娶她。

再有她虽然喜欢温柔体贴的男子,可也不是楚宣王世子那种温柔到骨子里,丝毫没有脾气的温柔男子,而该是像温绍轩那样,看似温润儒雅,飘若谪仙,实则暗藏心机,腹黑狡诈的男人。

不动声色的几番打量下来,南宫涵碧越看温绍轩越是满意,对父皇母后将她舍弃,让她沦为一颗棋子也没有那么怨恨了。

此生若能得这样一个男子爱着,她也满足了。

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南宫涵碧自然不知道她的举动已经尽数落到了宓妃的眼中,后者嘴角含笑,只是那双眸子里的温度越来越低,越来越冷。

啧啧,看来她那不好的预感是真的,这个女人貌似想要打她家大哥的主意呢?

大殿中央的舞台,很快被安置上了两张长长的桌子,一边摆放着太子吩咐人放置上的三种名菊共七盆,一边则是摆放着南宫立轩吩咐人放置上的七种名花共十二盆。

娇艳欲滴的鲜花被搬上大殿,众人的目光不禁也被这冬日里仍旧绽放着鲜花给震了一下,无论是花的颜色还是品貌都极其的完美,一时间投射在花朵上的目光是怎么也收不回来。

暂且不谈两国拿出来的花一一比拼,单单在品种上,金凤国就输了。

而且,梦箩国还是压倒性的赢了。

琴郡进贡上来的三种名菊珍品分别是帅旗,绿衣红裳和玉壶春,而梦箩国展示出来的七种名花,其中五种是菊花,里面就包含了帅旗,绿衣红裳跟玉壶春,且色泽品貌更胜一筹,另外两种名菊竟是无人能说出名字,简直尴尬至极。

剩下的两种则是两盆海棠花跟两盆芍药花,胜负立竿见影。

宓妃只是扫了一眼那台上的花便收回了目光,觉得梦箩国倒不愧百花之国的称号。

看来二哥喜欢的菊花,她得想办法从梦箩国去弄回来。

“愿赌服输,不知三皇子想要什么作为彩头。”宣帝看了看他的众位大臣,只见没有一个人能说出那两盆究竟是什么菊花,不由脸一黑转移了话题,以免南宫立轩向他们‘请教’这两盆花的名字,不然脸可丢大了。

施施然从座位上起身,款款细碎莲步轻移,一袭宝蓝色的罗裙,袖口绣着金色的牡丹,领口用银色的丝线绣出不知名的图腾,腰身高束,长长的裙摆铺散在地,随着她的步伐移动间荡起浅浅弧度,乌黑的发丝梳成飞凤髻,珠钗翠羽环绕,瓜子脸,柳叶眉,丹凤眼,挺立的瑶鼻,一张樱桃小嘴,仪态雍容贵气,声似黄莺,婉转动听。

“其实这个彩头是皇兄为柔幻所求,还望陛下见谅。”

南宫涵碧为正一品的公主,她的公主封号便是‘柔幻’两字。

“那不知柔幻公主想从朕这里要个什么恩典。”宣帝莫测高深的看了眼南宫涵碧,面上不显分毫却心里不住的揣摩着,这对兄妹究竟在打什么主意,难不成是想要让他…。

哼,好你个金凤国的皇帝,她堂堂一国公主客套的对他说所求一个彩头,不过是给他面子,何来的所谓恩典一说。

倒真是看得起自己,变着法儿的提高自己贬低于她,实着可恨。

罢了,未达成所愿之前,她暂且先忍忍,等他赐了婚,其他的再来讨论不迟。

“柔幻心悦温丞相的大公子,还请陛下为柔幻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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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妞儿们哒,么么,爱乃们。

哈哈,荨在今天这么一个特别的日子里说爱乃们哦,乃们有表示没?

【V058】心悦绍轩非娶不可

在南宫涵碧看来,她堂堂梦箩国中宫皇后所嫡出的正一品公主,说出‘心悦温丞相的大公子’几个字,已经是给了温绍轩天大的脸面,将他的身份上升到一个绝对的高度。

温绍轩尚她这个一国公主,乃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他断然是不会拒绝的,他也应该是满心的欢喜,对她感恩戴德的。

毕竟一国尊贵的嫡出公主下嫁给他国的丞相之子,这绝对是低嫁,是温绍轩高攀了她,他就应该满足她的任何要求。

往后无论如何,温绍轩都必须要对她百依百顺,如此才对得起她。

此话一出,整个雪阳宫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响都听得清楚,宣帝更是怔了怔神,握着金龙酒杯的手亦是一顿,看向南宫涵碧的目光不禁变得玩味且高深莫测起来。

心悦温绍轩,请他下旨赐婚?

早先他得到消息,琉璃,北狼,梦箩三国在临近年关出使金凤国,宣帝就开始在揣摩他们的意图,而后得知三国都有公主随行,心下的狐疑便更是多了几分。

若说他们此行单单只是为了联姻而来,宣帝压根就不相信,这其中必然有阴谋。

原本宣帝以为他们皆是冲着金凤国皇室而来,可此时此刻,梦箩国的柔幻公主竟然对他说,她心悦温相的大公子温绍轩,宣帝顿时有些琢磨不透他们的意图了。

难不成,相府有梦箩国所图谋的东西?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宣帝便将整件事情给阴谋化了,眸底闪掠着锐利的精光,面上却是越发显得平和沉静起来。

不急,暂且让他瞧瞧琉璃国跟北狼国会有何表现,至于相府…宣帝还是相当信任的。

倘若连相府这样只忠于皇帝的大臣他都不再信任,那放眼整个金凤国前朝,估计宣帝自个儿就成了没有士兵的将军,活脱脱的一个光杆司令,岂不滑天下之大稽。

“柔幻公主刚才所求…”因着宣帝这看似一本正经,实则一心试探的发问,倒是打破了殿内那一瞬的古怪氛围,唤醒了众位大臣及其家眷的心神,让得他们渐渐缓过神来,暗道刚才果然不是他们产生了幻听。

这梦箩国的柔幻公主,果真是在请皇上为她和温相的大公子赐婚。

一时间,殿内众人的目光都往来于温绍轩跟柔幻公主之间,单说两人的相貌,那绝对是相配的,再说两人的身份,一个贵为相府金贵的嫡长子,一个贵为他国公主,倒也说不出谁比谁更尊贵。

纵使柔幻公主乃梦箩国皇后嫡出,但毕竟不是他们金凤国的嫡出公主,若是以联姻的方式嫁给丞相之子,再怎么尊贵的身份都低了三分。

如此,无论相貌还是身份,柔幻公主跟温绍轩也不失为门当户对,天作之合的一对儿。

只可惜这一点柔幻公主并没有意识到,她自认为她开口请宣帝赐婚,她嫁给温绍轩就是低嫁了,是给了金凤国丞相府,甚至是温绍轩最大的脸面,如若温绍轩拒绝,那便是他不识好歹,不识抬举。

在她的认知里,温绍轩是绝对不可能拒绝的,她嫁给他,那就是他这一生最好的选择。

听得宣帝这明显装糊涂的发问,南宫涵碧纵然心生不满,也不知在心里咒骂了宣帝多少遍,妆容精致的脸上仍旧是挂着端庄得体,却又满是少女娇羞婉转的微笑,忍着不痛快再次柔声开口道:“柔幻。柔幻心悦温丞相的大公子,还请陛下赐婚,成全柔幻对温相大公子的一片心意。”

语带娇羞的说完,南宫涵碧微红着脸,似是不好意思的朝着温绍轩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又赶紧飞快的收回视线,仿佛她真就是对温绍轩一见钟情,非他不嫁一般。

宣帝眸色加深,顺着南宫涵碧的目光看了温绍轩一眼,不由也在心中暗叹一声,温绍轩这小子无论是相貌还是学识,皆乃人中龙凤,丝毫不比他的儿子们逊色,也是整个星殒城不少闺秀们心目中最佳的夫婿人选。

年纪轻轻便三元及第高中状元,文采风流才华横溢,虽尚未在朝中任职,但已然是下一代丞相的不二人选,这个南宫涵碧眼光倒是不俗。

当年温绍轩高中状元之时,宣帝就有意安排他入朝为官好生培养,无奈温绍轩却是拒绝了,说是还要再历练一番,否则难当大任,岂不误国又误民。

宣帝本不同意,最后还是被温绍轩给说服了,最终选择了放任他,由着他去闯荡。

反正温相的这个大儿子,宣帝是极其看好,也极为重视的,不管往后如何,温绍轩都会是下一代帝王的辅臣,他的婚事从他出生便由不得他的父母做主,宣帝想不插手都不切实际。

从这里便可瞧出,当初宓妃为何要借着自杀一事,向宣帝求取那两道圣旨,一是为丞相府正名,是她温宓妃瞧不上郑国公府世子,故而求旨退婚;二便是将她的婚事摘出来,以免在种种未知的情况之下,不得不陪上她的婚姻。

也正是因为正视了她所提出的这一点,温相当初做出这个决定才会那么果决。

身为臣子,他若无法主宰自己三个儿子的婚事,能保住女儿的婚事也是好的。

“绍轩以为如何?”就在南宫涵碧以为宣帝会就此赐婚的时候,宣帝的目光却是从她的身上移了开去,落到了温绍轩的身上。

自南宫涵碧说出请宣帝赐婚的话之后,温绍轩的脸顿时就黑了个彻底。

虽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便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又变成那个温文儒雅,云淡风轻的翩翩公子模样,但其周身所散发出来的冷意,仍旧可知他的内心里并不如他脸上所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

显然,温绍轩是不喜欢南宫涵碧的,从头到尾甚至连一个正眼都不曾给过她。

只是,温绍轩对于南宫涵碧心悦于他的说法,一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思来想去也是阴谋化了。

他可不记得认识什劳子的公主,又被公主钟情什么的,他只会觉得南宫涵碧意欲借着赐婚,借着嫁给他,从而对金凤国,对相府做什么不好之事,尚未有所接触就直接恼上了南宫涵碧。

就说,他怎么一见梦箩国三皇子开口便觉心下不安,不好的预感随之强烈,原来竟是在这里等着他,着实令人心生厌烦。

“臣不愿。”

温绍轩优雅起身,面向宣帝微微低头俯身,拱了拱手嗓音平缓低沉,听不出不甘,也听不出其他的意思。

三个字,既是在宣帝的意料之中,似是也在宣帝的意料之外。

至少,宣帝觉得温绍轩就算拒绝,也会为了顾及南宫涵碧的颜面,倒是没曾想这小子会拒绝得如此的干净利索,让得他都有刹那间的错愕。

宓妃看着向宣帝行完礼,说完话的大哥,笔直如青松站在那里,听着他简短干脆的拒绝,嘴角不由轻轻上扬,水眸里掠过一抹深意,她就说她的哥哥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相与的。

她家哥哥的主意可是不好打,若是这南宫涵碧对她家大哥是真心的,她乐见其成,偏偏这女人心思不简单,一言一行都在算计着,谋划着,这样一个心机深沉又有所求,野心也不小的女人,万万不能让她踏进相府。

温氏一族传承发展至今,嫡系旁支的体系已是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深。常言道:人多就容易出乱子,贫穷的时候还能甘苦与共,富贵之后各种争夺就要轮番上演。

丞相府里有一个老夫人,三个姨奶奶,撇开温相这一脉嫡出的不说,单单庶出就还有三房,看似风平浪静的,前院后院的明争暗斗就从未消停过。

如若不是有那条祖训压着,宓妃早就想要跟温相开口让把家给分了。

既然那些人跟他们一家都不是一条心的,留在身边非但帮不了忙,很多时候防备不当还会被狠狠的咬上一口,还不如分了家将他们都打发出去的好。

宓妃的想法好是好,可真要实施起来,还缺少天时地利人和。

“你说什么?”南宫涵碧一张娇艳的脸庞霎时阵青阵白,只觉脑海里描绘出的那美好的一切,犹如瞬间被风暴袭卷,片刻之间便支离破碎。

尤其她觉得自己被温绍轩狠狠的羞辱了。

他说了什么,他竟然说他不愿。

不愿什么,不愿娶她为妻。

混蛋,简直该死。

“皇上,臣子与柔幻公主素未谋面,且柔幻公主乃梦箩金枝玉叶,臣子身份低微实是配不上她。”这话既是向宣帝表明他的态度,亦是委婉的向南宫涵碧表达他的意思。

他,温绍轩不愿娶她,更不愿做她的驸马。

宓妃沉默不语,嘟了嘟嘴,随手便把拿在手里的葡萄给扔了,她的大哥身份尊贵得很,岂是这什劳子公主能相提并论的。

可眼下,居然要她家大哥自贬身份去拒绝,宓妃顿时就把南宫涵碧给怨上了。

“陛下,柔幻想温大公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强压下涌上脑门,即将就要爆发的怒火,南宫涵碧依旧笑得雍容端庄,“温大公子可是担心与柔幻成婚之后,成为了驸马就必须随柔幻返回梦箩国才出言拒绝的,其实这根本用不着担心。”

高傲如她,在梦箩皇宫横着走都没有人胆敢违逆她的南宫涵碧,竟然沦落到要为一个男人委屈求全的地步,当真是憋得她差不点吐出一口老血来。

顺着自家皇妹的台阶,南宫立轩也是爽朗一笑,目光温和像是看待准妹夫一般的看着温绍轩,又转首对宣帝道:“陛下跟温大公子放心,本皇子的皇妹是到贵国来联姻,并非是招驸马,成婚之后自然是留在贵国。”

“娘,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娘没事。”温夫人在宓妃抱住她胳膊的时候就清醒过来,看着她美丽的小脸,满是担忧又认真的对她说道:“妃儿,娘。娘可不想要轩儿娶那个什劳子公主回家。”

不说温氏一族无论男女,有娶妻嫁人不论门当户对一说,单就是温夫人也没有太深的门第观念,她生平所愿无非就是三个儿子都能娶上一个可心体贴,知冷知热的媳妇儿,相亲相爱的过一辈子,女儿能嫁给一个疼她护她的好夫君,和和美美的生活,至于是高门还是寒门,她真没啥在意的。

以丞相府的财力,足够她的儿女衣食无忧的过上三辈子都花不完,实在是没有必要为了权势去与世家联姻,锦上添花。

都说一个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南宫涵碧身份贵重,容颜不俗,身为嫡出公主的她礼仪教养想来也差不到哪里去,可是若让温夫人以看儿媳女儿的眼光来看待她,显然是不及格的。

倒不是温夫人觉得公主不好还是怎的,而是在温夫人看来,儿子尚公主多多少少自己的地位会低上那么两分,时时处处都要退让一些,那可不就是让自己的儿子受了委屈。

故此,公主是一定不能尚的,尤其还是这么一个他国的公主。

“娘,这什么柔幻公主长得挺好看的啊,又一心说喜欢大哥,娘怎么就不喜欢?”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宓妃毫不避讳的比划着。

此时此刻,退下浑身的光环,安安份份的做一个哑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