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猜到你会这么说。”苏惊羽白了他一眼,“等着。”

话落,她转过身朝厨房而去。

苏惊羽这一呆又是呆到了傍晚时分,好在她手下的那队密探被她治的服帖,偶尔翘个班什么的并不在话下。

当上级就是好,满满的优越感及特权。

与贺兰尧坐在寝殿外的藤椅上,眼见日头要落下,苏惊羽一偏头靠在贺兰尧肩上,闭着眼听着耳畔细细的风声。

“小羽毛。”耳畔响起他轻柔的喊声。

“嗯。”苏惊羽应了一声,“你是不是又饿了?”

“不是。”他说着,将手上刚剥好的一颗栗子递到她唇间,“来,吃个栗子。”

苏惊羽眼也懒得睁开,张口将那个栗子吃下。

咽下栗子之后,不知为何,越来越困倦了。

很快的,苏惊羽便在贺兰尧肩上睡了过去。

贺兰尧抬手将她扶好了,而后一个俯身将她打横抱起,踏进了寝殿里。

他将她放在了软榻上,替她盖上了被子。

“你且先好好睡一觉吧,等我办好事回来,再叫你起来做饭。”

“殿下。”身后响起了乌啼的声音,“赤南国那位公主,我帮您约好了,这会儿,应该在操练场围栏边上等着了。”

“嗯。”贺兰尧起了身,往寝殿外而去。

日头将落未落,偌大的操练场上,此刻空无一人。

表面上看过去空无一人。

“你便是苏折菊?”枝叶茂盛的榕树下,宫盈袖望着正对面高大清俊的男子,笑道:“倒也是一表人才,年轻英武,也难怪苏大人会对你另眼相待。”

正对面,苏折菊听闻这一席话,墨眸中划过一丝惊讶,“你此话何意?”

“我此话何意?苏密探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宫盈袖淡淡一笑,“我只你平日里为人冷漠,不喜多言,唯独对待那苏惊羽苏姑娘格外的好态度,并且耐心多,听人说,你常与她在树边闲聊,有时你与她聊的一段话,会比你一整日说的话还多,你此刻要告诉本公主,你对那苏姑娘没有半分爱慕之心?”

“多说几句话就成了爱慕?”苏折菊面无表情,“这是什么歪理。”

这牡丹公主特意将他约到这里,说是有什么关乎苏惊羽的要紧事,原来就是为了问他对苏惊羽的心思?

好无趣。

“我知道你不敢承认的原因。”宫盈袖并不在意苏折菊的冷漠态度,笑道,“身份悬殊,地位悬殊,我听闻你武力过人,好几名玄衣卫都未必是你的对手,可你却只能在玄轶司里做一个低阶密探长,给十几二十人带个队,委实是大材小用了些,实在是浪费人才了。”

苏折菊淡淡道:“这有何稀奇,不是王侯将相之家,我认了。”

“为何要认?你难道不曾有过不甘心?”宫盈袖唇角噙着一抹淡笑,“苏密探,你不用太防备着我,我今日来找你,是想与你互帮互利的,你现在就实话与我说,你对苏姑娘,是否与其他人不同?”

“那是当然。”苏折菊面无表情道,“毕竟一个姓的。”

宫盈袖被噎了一下。

这么明显的敷衍。

“本公主不想与你打马虎眼了。”宫盈袖冷哼一声,“直说了吧,我是很乐意看你与苏惊羽凑成一对的,你与她一起,你就断然不会是今日这样的身份,你不要与我说什么你淡泊名利,这我可不信,本公主与你挑明了说,也希望你能够实诚一些,只要你答应了,我帮你得到苏惊羽,十皇子,归我。”

“我怕遭雷劈。”苏折菊轻瞥了她一眼,而后抬手指天,“我若是与苏惊羽在一起,必遭雷劈。”

“什么意思?”宫盈袖蹙了蹙眉,“你这么说,莫非是有人威胁过你?逼着你发过毒誓么?誓言这个东西,比起感情来,算得了什么?你当真就想继续如今的日子?你并非权贵之家,你再有本事也会被埋没,你需要有身份高的人拉你一把才行,如今我愿意做这个人,你何必顾虑这个顾虑那个?”

这女人,比古月西柚还烦。

古月西柚充其量也就是缠人,这女人——却像是有病。

二人自然是不知,此刻她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围栏外的两双眼睛里。

“岂有此理。”古月西柚望着榕树下私语的二人,气的几欲跳脚,“我平日里那么好声好气的讨好他,放下公主之尊,结果呢?我那么久的追逐,却比不过一个才来了两天的女人!他们两树下私会,将我置于何地,同样是公主,我长得没这朵牡丹花好看么!”

“公主,小点儿声。”古月西柚身侧,贺兰尧轻描淡写道,“我宫中宫人无意间听说,你对我那未婚妻子似是有些意见,我这才请你来与你解释一番,如今,你可知谁才是你的敌人了。”

“我承认,我原本还是挺欣赏苏大人的,但是她和苏折菊走得近,我这心里不痛快,就难免给她甩脸色了,苏折菊平日和她说话都极有耐心,可他就是不理我!我真不知自己是哪儿招他烦了。”古月西柚望着远处那大树下的二人,磨了磨牙,“我怎么总觉得他对我最没耐心了。”

“苏折菊平日和苏惊羽说话多了些,这样你就以为他们是走得太近了么,错。”贺兰尧挑唇一笑,“苏惊羽同我最亲近,关于她的事,我几乎都是知晓的,苏折菊之所以对她有耐心,乃是因为他们二人之前同流合污,设计弄死了太子身边的宠姬,那会儿你们赤南国的人还未来,想必不知道那件事闹成什么样,故而,与其说他们走得近,倒不如说他们是一同做了亏心事,这才互相客气,维持着友好关系,不能破裂,只因他们二人都罪犯欺君。”

“有这等事?”古月西柚微微一惊,“原来他们两以前一起做过害人的事?”

“倒也不算是害人,只是太子身边那宠姬原本就是个妖女,与他们结了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们自然选择先下手为强,联手陷害,使得父皇处置了那个妖女,这算是欺君大罪吧?故而他们心虚,当然要互相客套,交情好点,才不会把对方干过的破事抖搂出去。”贺兰尧说着,摇头叹息,“我这未婚妻就是个不省心的,让我总是很伤脑筋,就好比,你对苏折菊那么伤脑筋。”

“原来如此。”古月西柚点了点头,“难怪,他们二人这算是都得罪了太子了,故而才成了盟友,以免被对方出卖,敢情他们的来往是有利益关系的…那我之前倒是错怪苏折菊了。”

说到这儿,她目光一凛,“但我今日绝不是错怪他,他跟那朵破牡丹私会,你看看那公主,在陌生男子跟前笑的像朵花儿一样,皓月国的公主,如此不矜持,苏折菊是眼瞎了么?还是说男人都喜欢那种风骚女子?”

赤南国女子素来豪爽活泼,因此古月西柚倒也没多积口德。

“可不是么。”贺兰尧悠悠道,“我倒是觉得,你与苏折菊,郎才女貌,就该是一对。”

两人一样平庸的容貌,不灵活的头脑,可不正是郎才女貌么。

“可那冰块脸却不这么想。”古月西柚拧眉,“不行,我不能让他们这么其乐融融的,苏折菊我自然是对他下不了狠手的,这朵骚包牡丹花,我得治治她…十殿下,今日多亏你了邀我出来,往后我再也不会给苏大人甩脸色,我一定拿她当好姐妹,你也回去与她说说,别把苏折菊做过的事抖搂出来,成么?”

“成。”贺兰尧慢条斯理道,“也希望公主你,早日把你的驸马爷拖走,最好能让他离开这皇宫,这宫里不太平,得罪了太子,那就是如履薄冰,你该早点儿收服他了。”

“我倒是想。”古月西柚冷哼一声,一双杏目盯紧了树下的那二人。

而树下的二人,此刻聊的并不愉快。

“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苏折菊望着对面的女子,语气无波,“你若是有本事,就自己去俘获那十殿下的心吧,恕我不奉陪。”

说完,他转身便要走。

而宫盈袖自然不满意他这样的回答,伸手扯他,“苏密探,本公主知道这一时半会儿,你还考虑不清楚,无妨,本公主可以给你三日时间…”

她自然是不知,此刻她这般拉扯,落在远处的一双眼睛里,那眼睛的主人有多么愤怒。

而同一时间,她忽觉得膝盖一疼,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打到了膝盖骨,刺痛又酸麻,让她一瞬间站立不稳,她又扯着苏折菊的袖子,这就导致了她整个人朝着苏折菊的方向跌倒,她下意识抱住了他的手臂,不让自己摔个大马趴。

“岂有此理!我都还没抱过呢!看我不撕了她。”围栏外,古月西柚低喝一声,抬步便要冲过去。

“公主,需要鞭子么?”身后,响起男子清润如风的嗓音。

“要!要!我是公主她也是公主,谁也不比谁身份低,我还真不怕得罪了她。”古月西柚这会儿自然没有多想贺兰尧出门怎么会带鞭子,只冷笑一声,回过头便见迎面一条黑色的鞭子抛来,她伸手接过。

抄起了鞭子,她的身影如箭一般奔向了榕树底下那二人,朝着宫盈袖的手狠狠一抽——

“松手!谁让你抱他了?!”

宫盈袖才借着苏折菊站稳了脚,还没来得及松开手便被人打了一鞭子,顿时怒不可遏地抬眸,“大胆!”

“大什么胆,老娘也是个公主,赤南国的公主。”古月西柚蔑视着她,“皓月国的公主是吧?你这眼光倒是不错,但苏折菊是我先看上的,我不管你是哪路神仙,你都给我靠边站!”

“赤南国的公主,你怎么如此蛮不讲理!你是抽了什么羊癫疯!”宫盈袖头一次被人用鞭子抽,气的面色涨红,“你竟敢打我!”

这时候她也顾不得古月西柚说的话了,她只知道,作为皓月国尊贵的牡丹公主,从前的岁月里从没有人敢拿鞭子抽她。

但她此刻没有武器,该如何还击?

余光瞥见树边好几块大石,她当即上前,搬起石头就要砸古月西柚。

古月西柚见此,嗤笑一声,扬手又是一鞭子抽在宫盈袖手上,宫盈袖顿时就拿不稳那块大石,松开了手,让那大石砸在了自己的脚上。

真真正正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顿时大声痛呼,而她的痛呼却是把古月西柚惹笑了。

“哈哈…皓月国的公主就这么没用!”

“你们慢慢打。”苏折菊见此场景依旧面无表情,转身离开,“我回院子吃饭。”

同一时,围栏后的贺兰尧也转身离开。

差不多了,接下来就看皓月国使臣和赤南国使臣怎么开撕了。那场面想想就应该十分有趣。

现在——他要回寝宫吃饭。

忽然发现这两人名字尾字有点儿像了…不过古月西柚是柚子的柚,宫盈袖是衣袖的袖。

古月公主这是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小十此招,会不会有些损?

第129章 惊羽中毒

他促成的一场闹剧,自然不会去管闹剧的结果。

“殿下。”行走之间,身后有人跟了上来,在他耳畔低笑道,“殿下倒是高明,竟让我躲在暗处偷袭那牡丹公主,那会儿苏折菊正好转身,便没有察觉到我的动作。”

“即便是让他察觉到是你偷袭了那朵丑牡丹,他也未必会管。”贺兰尧瞥了一眼身边扮作太监的小黑,慢条斯理道,“此人个性十分漠然,那两个公主他谁也不喜欢,闹起来自然也不关他的事,说说你在暗处都听他们聊了什么?”

小黑闻言,扫了一眼四周,周围无人,他才回过头,低声道:“殿下,只怕是那牡丹公主看上你了…”

话音未落,他便接收到贺兰尧的一记锋利的眼刀。

“你说什么?”贺兰尧望着他,唇角勾起一丝幽冷的笑意。

小黑顿觉得头皮一麻,却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殿下觉得我是胡说的么?那牡丹公主与苏折菊所议之事,竟是有意要撮合他与苏姑娘,她对苏折菊说,我帮你得到苏惊羽,十皇子归我。我听得真真的。”

小黑自然也停住了步子,望着贺兰尧的脸色,依旧是平静的没有情绪起伏…但莫名觉得更让人心慌。

好片刻的时间过去,贺兰尧才冷嗤一声,“如此拙劣的计策,只怕是她要硬生生拆散了我和小羽毛,借此来报复我之前对她的整治。”

“殿下,她想报复你这只有可能是一部分原因。”小黑在一旁道,“没准,她看上你也是真的。”

“若真是如此,那也太好笑了。”贺兰尧眉目间浮现一丝讥讽,“比我难看的,我都懒得看。”

小黑:“…”

本想问一句,那苏姑娘呢?但这么问明显作死。

“那苏折菊倒也挺识相,并没有答应牡丹公主,甚至连考虑都不去考虑便一口回绝了。”小黑道,“他兴许真的对苏姑娘没有想法吧,他甚至说,他怕遭雷劈,那模样活像是怕人误会他和苏姑娘有什么,他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

想想也合理,毕竟苏姑娘的相貌,除了殿下还不知道有谁愿意待她真心。

但这话他也就心里想着,没敢说出来。

“怕遭雷劈?”贺兰尧闻言,冷笑一声,“好在他没有答应下来,否则,明日的玄轶司,就要少一个人了。”

“不对,他为什么不答应呢。”贺兰尧忽然话锋一转,凤眸微眯,“他若是答应了也好,回去告诉小羽毛,让她知道她所谓的朋友是如何卑鄙无耻的人,让她再也不会为了那种小人与我翻脸,这么一来就给了我理由光明正大地除掉苏折菊,可苏折菊却拒绝了那朵破牡丹,他如此坦荡,我反而没有理由找他麻烦,他怎么就不答应?可气。”

小黑听闻此话,唇角禁不住一抽,“殿下,恕我直言,您当初不就是因为怀疑苏折菊对苏姑娘有想法,这才监视他的么,可如今事实证明他并没有那种想法,那么也就不会影响您与苏姑娘,那您还找他麻烦做什么?”

贺兰尧闻言,轻描淡写道:“你这话似乎也有理,但你焉知他就对小羽毛没想法,兴许他只是信不过那朵破牡丹,这才拒绝她的提议,他拒绝未必就代表他对小羽毛没有非分之想。”

小黑只觉得与他说话都要晕了,面上的神情很是无奈,“那殿下您到底想如何?”

贺兰尧悠悠道:“那便继续监视罢,你想个法子混入玄轶司,最好能混入小羽毛管辖的那一队里,给我勘察情况,看看有哪些个不知死活的人对她有想法。”

当真会有这样的人存在么?

贺兰尧回到寝殿的时候,苏惊羽依旧在他的榻上安睡着。

望着软榻之上睡得香甜的人,贺兰尧眸底划过一丝柔和的笑意,迈步上前,伸手掐榻上人的脸蛋,“小羽毛,该起了。”

他只是在给她吃的那颗栗子里添了点儿安神的药物,能让人睡得更沉些,叫一叫还是会醒的。

苏惊羽缓缓睁开了眼,眸中一片初醒的朦胧。

她望着贺兰尧的脸庞,扫了一眼四周,这是他的寝殿,怎么…她竟然给睡着了?

苏惊羽起了身,“眼下是什么时辰了?”

“酉时了。”贺兰尧笑道,“方才你靠在我肩上睡着了,我就抱你来榻上睡,这个点你可不能贪睡,否则你夜里怕是得睡不着了。”

“有理。”苏惊羽点了点头,掀开被子下了榻,“我去给你张罗晚饭。”

用过晚饭之后,天色已经大黑了。

苏惊羽正想着该回府了,忽然间一道黑色身影闪进了大殿之中,那人正是小黑。

“殿下,太行宫门外已经吵起来了。”小黑朝贺兰尧这般说着,面上一抹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的笑意。

“太行宫?”苏惊羽眉眼间浮现一丝疑惑,“那不是赤南国使臣暂居的宫殿么,怎么?出了什么事?”

小黑闻言,望了一眼苏惊羽,“原来殿下还未和苏姑娘说?”

“说什么?”苏惊羽听得一头雾水,便将疑惑的视线投向了贺兰尧。

贺兰尧见此,只浅浅一笑,而后签过了苏惊羽的手朝殿外走,“走吧,吃饱喝足,看看热闹去。”

“别跟我卖关子。”苏惊羽道,“究竟什么事?”

“边走边说。”

看他这模样,这热闹他八成也插了一脚?

夜凉如水,繁华美灿的皇宫在月辉的清光之下,染出夜色的深幽与宁静。

然而有一处地方很不宁静。

灯火通明的太行宫殿门外,两方人面对面屹立着,中间只隔着约莫不到一丈的距离。

“逍遥王,本王倒是很想听听,这件事儿你是怎么看待的?”宫明淮负手而立,望着正对面为首的男子,“我皓月国和你们赤南国进水不犯河水,如今都是出云国的客人,但你皇妹不分青红皂白鞭打我皇妹…”

“打住,什么叫本王的皇妹不分青红皂白打你皇妹?”古月东杨不等宫明淮说完,便嗤笑一声,“本王的皇妹本王最是了解,虽然淘气率真了些,但凡事都很讲道理,你说本王妹子打你妹子,焉知不是你妹子先动的手?”

“盈袖从不会在我面前扯谎,分明就是你皇妹先动手,怎么你现在就想赖账不成?”

“口说无凭,有证人么?”古月东杨轻飘飘地望了他一眼,“姑娘家的不会考虑家国利益,她们当时都在气头上,想必是忘了对方异国公主的身份,再加上她们二人年纪也都不大,一言不合打闹打闹,就跟孩子间起争执一样,这倒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本王的皇妹习过武,这身手可能好一点,牡丹公主三脚猫功夫输了,这难道还怪我妹子功夫好?”

宫明淮面色一沉,“你!”

“逍遥王未免太过护短!”宫明淮身后,宫盈袖冷笑一声,“小打小闹,若只是先打小闹,敢问贵国公主,怎么就把我的手打成这样?”

话落,她抬起自己的右手手背,众人可以清晰地看见那白嫩的手背上一道手指那么粗的红痕,可见下手不轻。

“还有手臂上的,我就不便掀开了。”宫盈袖垂下了手,冷眼望着正对面的赤南国众人。

“有什么不便掀开的,你倒是掀啊~”古月东杨身后,古月西柚也站了出来,双手环胸,“你说我拿鞭子抽你,本公主认了,但你敢不敢承认,你搬起了比砖头还大的石头要来砸我?我鞭子抽抽你,你最多也就是疼了些,你搬砖头砸我,把我砸死了你赔的起吗你!”

此话一出,赤南国使臣均是神色忿忿。

“搬石头砸人,弄不好就得出人命,牡丹公主如此残酷,当真令人发指!”

“鞭子抽一两下,也就是点皮肉伤,可那么大的石头,一下可能就要命,你们竟还敢恶人先告状,当我们赤南国人好欺负不成!”

“古月西柚!我那石头碰到了你半根头发丝了么!”宫盈袖听着来自对面的声声指责,低斥一声,“你先拿的鞭子抽我,我搬石头不过是为了自卫,你现在却说我凶残,难不成我任你鞭打,还不还手么!”

“你这也就是承认你搬石头砸我了?”古月西柚冷哼,“别给自己的狠毒找借口,我只不过是想小小教训你,可你却不拿我的性命当回事,你这毒妇!”

“狠毒的是你,你这是信口雌黄歪曲事实!我身上好几处伤,可你呢?!”

“那是你自己没用,打架靠的原本就是自身的本领,我赢了就成了我的错了,你这什么说辞?不知所谓!你不但狠毒,你还是个草包。”

“你混账!”

“你才混账!”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争的面红耳赤,身边的一众男子竟没能插得上话。

原来女人吵起架来,当真是很要命的。

苏惊羽同贺兰尧走近太行宫时,看见的便是古月西柚与宫盈袖二人争的不可开交唾沫横飞。

大致的来龙去脉,在来的路上贺兰尧都与她说了。

原本她以为他只是插了一脚,现在看这情况,这哪里只是插了一脚,这分明就是始作俑者,背后黑手。

今夜这一场两国使臣的闹剧,就靠着他跟古月西柚那直肠子的姑娘胡言乱语了几句,就成了如今这幅局面,双方在太行宫门外开撕,毫不顾及形象。

“你还骂我?”宫盈袖怒不可遏,“我今儿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欺人太甚,贵国皇室的修养,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牡丹公主的无耻也让我大开眼界。”古月西柚蔑视着她,“技不如人还能这般猖狂,我们赤南国皇室的修养怎么了?伤了你的是我,你骂我一人便可了,你竟敢嘲笑我整个赤南国皇室,包括本公主的兄弟姐们以及我们赤南国的君王?牡丹公主,你这番话,是想要下一次咱们见面时,战场上见么?!”

古月西柚此话一出,众人哗然,赤南国众人的脸色均是黑如锅底。

在众人看来,两国公主之间的打闹,双方也并未受多大的伤,全然不用考虑到兵戎相见,诚如古月东杨所言,毕竟都是女流之辈,不善于考虑家国利益,只按着小性子胡来,双方争出个谁对谁错也就罢了,却没想到,宫盈袖竟然失态到,一番话轻视了整个赤南国的皇室。

古月西柚的谩骂也就仅仅针对宫盈袖一人,但宫盈袖的言语却牵涉甚广,甚至可以说是——口没遮拦。

在不远处观看的苏惊羽见此,低笑一声。

宫盈袖这句话想必是冲动之下说的,但古月西柚却揪住了这句话,雄赳赳气昂昂的返还给宫盈袖一个暴击。

吵架的时候,自然应该挑准了目标去骂,要是牵扯到其余人那就很容易得罪了人。

“小羽毛,你可是在笑那朵丑牡丹没脑子?”耳畔传进贺兰尧轻飘飘的话。

“当然。”苏惊羽道,“别看古月西柚率真,但脑子转的也挺快,最起码她吵架挺有能耐,这宫盈袖今夜怕是吵不过她了。她那句话说出来,就连皓月国的人也不会帮着她,没有哪个傻缺的国家会为了一个傻帽皇女去开战的。”

宫明淮是知晓轻重的人,听得宫盈袖的话也霎时变了脸色。

她平日里也是圆滑伶俐的人,怎么今夜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如此偏激又没脑子的话?

原本只是两个丫头片子之间的争执,无论是赤南还是皓月都不会为了这样的事儿而交恶,本想挺直了腰板讨个说法也就是了,却没有想到宫盈袖竟然如此失态,惹得众怒。

她的话已经是犯忌讳了,看来今日是讨不了说法的。

“盈袖,你口没遮拦地说些什么?!”宫明淮忽然便是话锋一转,转头朝着宫盈袖呵斥了一声,“你与人打闹,为兄不反对你去争个到底,但你怎能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你若是只和赤南国公主斗斗嘴也就罢了,可你竟失态到贬低整个赤南国皇室,你这番话传出去,旁人会觉得你才是那没修养的人!”

宫盈袖面色一白,张了张口,一时间说不出话。

现在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说的话过分了,她平日里也算是个沉的住气的人,实在是对面那两兄妹太过无耻,自己白白被打了一顿,对方却一根头发也没少,她从前何时吃过这样的亏,总觉得来出云国之后这几天,遇到的糟心事比过去那些年加起来还多。

皇兄之所以骂她,也是为了皓月国考虑,他身为皓月国的王爷,自然是要以身作则,彰显出他的风范,这里不比自家的皇宫,一言一行都是代表着他们皓月国皇室的修养。

“逍遥王,本公主为方才那番话道歉。”此刻,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给古月东杨致歉,“本公主方才一时情急,口没遮拦,冒犯了贵国皇室,还请见谅,但贵国公主打我一事,却也是属实。”

由于方才那句胡言,此时此刻,他们这一头的气势顿时降了不少,宫盈袖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端正态度。

否则,她背后这些使臣都会觉得她不知轻重了。

“既然牡丹公主只是一时口没遮拦,本王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方才那句话,可以不与你一个丫头片子一般见识。”古月东杨斜睨着她,“但,牡丹公主你也是个有身份的人,言行不慎,总该得到一点儿教训,如今,我皇妹抽你的那两鞭子就算是教训可好?你不得再不依不饶地来争执,本王不计较你的言语过失,公主,还要计较我皇妹的那两鞭子?”

宫盈袖:“…”

她真是倒霉透顶了才会碰上如此可恶的人。

为何到了出云国才两日,就处处吃瘪。

之前被贺兰尧整了一番,讨不来说法,今日被古月西柚那个臭丫头抽了一顿,又讨不得说法。

“也罢,她们二人年纪都不大,两个小丫头,吵过之后也就过去了,逍遥王,往后再见,咱们就将这事儿忘了,今日这出闹剧,到此为止吧。”宫明淮淡淡道,“本王回去,定会好好管教我皇妹。”

“本王亦会管教我妹子。”古月东杨挑唇一笑,“诸位慢走,不送。”

一场争执,说散就散。

“果真没有苏折菊半点事,他完全可以将自己从闹剧里摘出来。”眼见闹剧终结了,贺兰尧不咸不淡道,“作为唯一的证人,却也是个最该避嫌的人,那朵破牡丹自然不敢提起他,谁让她那时与苏折菊私会被古月西柚逮了个正着,她想要脸面就不能拉出苏折菊来作证,而古月西柚在这一点上和她同样默契,她的理由是为情,不想让苏折菊这一个小小密探被牵扯进来被人为难,怕如此一来,她们谁也没敢提这个证人。”

“故而,古月西柚先动的手,却还能气势满满。”苏惊羽低笑一声,“她料到牡丹公主不敢说,为了名誉,她怎么敢说自己和男子悄悄私会,这才被打?”

那牡丹公主看中了贺兰尧,她早也知道,但她真没想到,她竟然会想出那样的可耻主意,去找苏折菊协商。

苏折菊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很清楚,一个死气沉沉终日不苟言笑,却又傲慢的一个面瘫。

他心里八成觉得那牡丹公主有病。

“原以为事能再闹大点,可如今却是有点儿失望。”贺兰尧望着那各回各宫的两队人,轻叹一声,“怎么就没再打起来。”

苏惊羽眼角一跳,“你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呢你。”

不过…那宫盈袖白白被抽了一顿,吃了这么大的亏,多半要气炸了。

“他们闹得愈凶,我愈开心。”贺兰尧悠悠道,“那朵破牡丹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总是作怪,还有那尖嘴猴腮的古月东杨…”

怎么都过去这么久了还骂人家尖嘴猴腮呢?

“你不能说我是唯恐天下不乱。”贺兰尧的声线慢条斯理,又夹杂着点点轻嘲,“只能说他们丑人多作怪,人丑就该善良些,人丑又凶恶,注定是要被我这等标致又正义的戏弄,你说是不是?”

苏惊羽沉默。

她竟无言以对。

“话说回来了,小羽毛,为何你不生气。”贺兰尧的语气倏然间有点儿幽凉,“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与你说了,那朵丑牡丹看上了我,你为何不生气?”

“我怎就不生气了?”苏惊羽白了他一眼,“只是我气过之后,转念一想,你又不会多看她一眼,她单相思能怎样,到头来还不是她自己闹心,看她今夜如此吃瘪,我这火气也消了不少,终归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幼稚鬼,我无法阻止他人喜欢你,但我…能抓紧你才是关键的,那些跳梁小丑,又怎能影响你我二人的感情?没准她过两日就滚蛋了,眼不见心不烦。”

“原来小羽毛对我,还是极有信心的。”贺兰尧眸底划过一丝笑意,“我是否该给你个奖励?”

“什么奖励…唔”

苏惊羽话未说完,便被贺兰尧压下来的唇堵上了。

“阿尧,这不是在你宫里。”苏惊羽推开他的脸,“让人看见,会说你我有伤风化。”

贺兰尧意犹未尽,有些不悦地拧眉,“谁敢乱说,我让他没舌头说话。”

“行了行了,别满脑子血腥,先欠着。”苏惊羽无奈地白了他一眼,摆了摆手,“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月光皎皎清如水,玉合宫内,响起一声清脆的拍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