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常都是脸色苍白的,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贺兰尧说着,莞尔一笑,“你就不想问我些什么,比如,你的衣裳怎么就给没了?”

“你…”苏惊羽唇角微微抽了抽,“这么明显的问题还用得着问么…你何时醒的?”

方才他是否在她身后观赏了一遍她是如何穿衣裳的?

“才醒过来。”贺兰尧朝她淡淡一笑,“小羽毛这么迫不及待地就把衣裳穿了,是害怕我对你做些什么?”

“你若想对我做些什么,多得是机会。”苏惊羽白了他一眼,“能不拿我打趣么?”

贺兰尧低笑了一声。

而苏惊羽望着他片刻,忽然拧了拧眉头,“阿尧,你老实对我说,你扒了我的衣裳,是不是为了给我驱毒?给我解毒是不是损了你的内力,才导致了你现在脸色这么白?你别跟我说什么你脸色本来就白,我与你认识这么久,这种瞎话骗不了我。”

她又不傻,他以为他随口敷衍一句她就信了?

“是又如何?”贺兰尧似是不在意,不紧不慢道,“无妨的,损了点儿内力,调息几天便好了,不用太操心。”

“真的?”苏惊羽眯了眯眼。

“小羽毛,你作甚总是怀疑我的话呢?”贺兰尧轻叹了一声,“说了无妨,就是无妨,你为何磨磨叽叽的。”

“我磨叽?”苏惊羽听着他的话,磨了磨牙,“我还不是担心你么?行,你说了无妨,我就信你一回,但要是让我知道你忽悠我,我就给你做苦瓜馅的点心。”

“你敢?”贺兰尧顿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连带着一双凤眸也有些瞪大了。

上次那黄连馅的桂花饼,他这辈子不想尝试第二遍。

“你看我敢不敢。”苏惊羽冷哼一声。

“小羽毛,你能耐了,如今也敢威胁我了。”贺兰尧唇噙浅笑,“你若是真敢做些让我闹心的事,我就把你给办了。”

办了?

这个词汇他也会说?

“听人说,只有一个女子的身心都属于一个男子,她才会老实。”贺兰尧说着,忽然朝苏惊羽凑近了一分,轻声开口,“小羽毛,你认为呢?”

“哪个草包跟你说的?”苏惊羽横他一眼,“你以为如此一来那女子就会更老实了?未必,许多女子,婚前贤良淑德,面面俱到,婚后便开始恃宠而骄,无理取闹,甚至上房揭瓦——”

“那是别人家的妻子会干出的事。”贺兰尧嗤笑一声,“我的小羽毛必定干不出这种事的。”

“那也未必。”苏惊羽轻挑眉梢,“若是你我成婚之后,我也开始变得不可理喻上房揭瓦呢?男女之间的许多问题,都会在同居之后暴露无遗,倘若你我吵架,我也给你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你会如何?”

“想上房揭瓦,那就揭,我并不是没钱买瓦片,想揭多少都随你开心。”贺兰尧唇角轻勾,“至于一哭二闹三上吊,想哭,就趴我肩头哭,想闹,那便闹,至于上吊,这个我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如此神回复,竟又让她无言以对。

“罢了,不与你斗嘴了,你口才好。”苏惊羽撇了撇嘴,“天色不早了,晚上想吃些什么?”

“宫爆鸡丁,醉排骨。”

“好。”

苏惊羽朝他淡淡一笑,正准备走出寝殿外,身后倏然间响起贺兰尧的声音,“等等,小羽毛,出去之前,先照照镜子吧。”

照镜子?

“此话何意?”苏惊羽转过身看他,随后伸手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你脸上没什么东西。”贺兰尧只是笑,“自己看看去。”

苏惊羽闻言,虽有不解,却还是走向了角落的一张桌子,上边放置着一面铜镜。

将那铜镜拿了起来,正对着她的脸。

“没什么东西啊…”她正嘀咕着,忽然间一顿。

下一刻,她抬手,揉了揉眼,揉过之后,继续看镜子里的人——

她总算明白了贺兰尧那一句‘你脸上没东西’是什么意思了。

她的脸上,确实是没什么东西。

一干二净。

但是——为何?!

难道被毒蚂蚁咬了一口,驱了个毒,就连带着脸上的毒斑也一同祛了?

这没有理由。

或者说——贺兰尧帮她驱毒,还顺带帮她易了容?

她立即抬起手,对着右边的脸颊猛搓,试图搓出一层人皮面具来。

可不管她如何搓,都搓不出东西,她搓的脸都有点儿疼了,那光滑细腻的肌肤以及脸皮拉扯的疼痛感在告诉她,这就是她的脸,她所触摸到的肌肤,是没有经过任何伪装的肌肤。

“别揉了。”耳畔,响起一声贺兰尧的叹息,“到了此刻,你还不敢相信事实么?你是太惊讶了,还是太开心了?”

苏惊羽听着贺兰尧的话,总算是回过了神,拿着铜镜便奔到了榻边,“阿尧,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语气,又惊又喜,还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贺兰尧看清了她喜悦中夹杂着紧张的情绪,朝着她扬唇一笑,“就如你看见的一样,镜中的人,就是你苏惊羽,我没有对你脸上的肌肤做过什么,那就是你原来的容貌,你本该就是这个样子的。”

“但是…为何?”苏惊羽坐到了榻边,端详着镜子里的容颜,没有了那一块丑陋的毒斑,她竟也是这么好看的。

由于她在玄轶司当差,很多时候她都不将自己当成女子看,比如出门不上妆,不带头饰,不穿繁琐衣裙,不知不觉中,成了真正意思上的——女汉子。

如此一来,她也不用天天照镜子,有时好几天都不去照一次,照了也没有什么可看的。

虽说她从不自卑,但没有女子会高兴脸上长着那么一个丑的斑,哪怕像她这样汉子一样的女子,也爱美。她曾想象过少了这块毒斑的模样,从五官轮廓上看,应该也很不赖。

但幻想归幻想,如今亲眼看见了那块毒斑脱落后的模样,她几乎想要欢呼。

丑了这么久,终于美回来了!

高兴归高兴,她并没有忘记问贺兰尧原因。

“阿尧,你是怎么做到的?”苏惊羽忙问他,“你是用了什么方法?”

“这个,要感谢小青了。”贺兰尧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小青之前并不知你脸上的胎记长什么样,你只见过他一回,还是戴着面具的,他虽好奇却没有多问,这一回你中了毒,我找他来,他要根据你的脸色判断毒性,我便摘了你的面具,他看见了你脸上的胎记,只一眼,他便知道不是胎记,而是毒素形成的,前几日他正好得了一株青莲,冰山青莲你总该听过吧?药中圣品,他原本采了要送我的,我看你毒发,便给你用了,如此一来,蚁毒,毒斑,一起除了,一举两得。”

“冰山青莲?”苏惊羽闻言,微微一惊。

还真是用这玩意治的。

月光早和她说过,他卜算出的青莲所在的位置就在这皇宫中,这范围已经算是小了,他给她划出了范围,那么找,自然要靠她自己。

但她一直没有线索,而方才贺兰尧却说,前几日公子钰采摘了一株青莲——

那么也就是说,这是皇宫范围以外的了,青莲当然不是长在皇宫里,而是雪山上的,那么,这宫里应该是还有一株了。

她这是走了运了,才又天降一株青莲给她?

“小羽毛,你如今可是开心?”贺兰尧的声音传入耳膜,将她的思绪扯回了。

“开心。”苏惊羽眸中是毫不掩饰的雀跃之色,如同拿到了糖的孩童一样。

贺兰尧少见她有如此孩子气的笑容,便也笑道:“你开心便好。”

“阿尧,多亏了你。”苏惊羽把镜子扔到一旁,伸手揽住了贺兰尧的脖颈,将下巴搁在他肩上,“你果真是我的男神,还是福神,总能给我带来好运。”

贺兰尧闻言,轻笑一声,伸手抚上她的乌发,“不用如此感激我,谁让你是我的女神呢。不过,人变美了,这心意,可不准变。”

“净瞎说,难道好看了还让你不放心了?”苏惊羽哭笑不得,“那你长得一张妖孽脸,也那么招女人喜欢,我是否也得天天忧愁着你什么时候就变了心意?”

“我不会。”贺兰尧的语气十分笃定,“我能给你的,都给你了。”

“是是是,我知道。”苏惊羽在他的肩上蹭了蹭,“你放心就是,为了你,我依旧会戴着那块面具出去见人,我可以让旁人以为我仍然是那个貌丑的苏惊羽,如此一来,你能放心了么?”

贺兰尧闻言,揽着她的手一紧,“当真?”

“当真!”苏惊羽道,“那些冷嘲热讽算不得什么,我也听得多了,我不急于让人看见我去了胎记后的容颜,在我们大婚之前,我都要带着面具出门。”

“好。”听着她的话,贺兰尧唇角荡起一丝满足的笑。

“殿下,查到了。”寝殿之内,乌啼伫立在雪白的软榻前,垂目道,“皓月国的使臣中,有一名姓黄的参领,在来出云国的路上饲养红蚂蚁。”

“果然是宫氏兄妹。”贺兰尧侧卧在榻上,以手支额,冷笑着道,“这丑牡丹,长得难看,心更难看。”

“想必是因为被赤南国公主白白打了,心里不甘,这才想着要害人来泄愤。”乌啼道,“只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蚁蛊下在了她的点心里,却阴差阳错地咬了惊羽姐姐。”

“小羽毛太馋了,这次教训过后,且看她还敢不敢乱吃旁人的东西。”贺兰尧说到这儿,瞥了一眼乌啼,“我说,你一直绷着个脸算是怎么回事?你平日里不是嬉皮笑脸的么?如今为何摆着这么一张怨妇脸,我欠你钱了?”

“殿下明知故问。”乌啼闷声道,“那朵青莲…”

“别提这事。”贺兰尧斜睨着他,“亏你平日里叫她姐姐那么好听,她一直都待你不薄,如今她中毒,需要那冰山青莲,你却吝啬成这样。”

“殿下,你明知道我不是吝啬!”乌啼面色一黑,“若是青莲有两株,我自然不会吝啬,但是青莲只有一株,只能给一个人用,在殿下和姐姐之间,我当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殿下,我对她又何尝不关心?但我的主子是殿下,难道我藏着青莲不交是错么?”

“当然错。”贺兰尧道,“我是男主子,她是女主子,都是主子,再说了,你舍不得又能怎样?那青莲是我的又不是你的,我想如何用就如何用,你也知道我是主子,还阻拦我想做的事?你这是大逆不道。”

“殿下,我说不过您。”乌啼道,“如今青莲也没了,殿下你可有为自己想过?那是你最后一味要吃的药,要按着安师父配的药方服用,可现在没了,您该怎么向安师父解释?”

“她不会怪我的。”贺兰尧不紧不慢道,“我救我最重要的人,她绝不会怪我,倒是你,给我摆好了脸色,别一副怨气冲天的模样,明日你惊羽姐姐要是过来,看见你这副苦瓜脸,难免会问你原因,你若是敢将我隐瞒她的事说露半个字,你就不用在我身边呆着了,明白么?”

“是。”乌啼低声道,“殿下给我一夜时间,我调整调整情绪,明日一定还是嬉皮笑脸的。”

“那便最好。”贺兰尧眉头轻挑,“若是实在不开心,我倒是可以给你找件事做,你不是最会说话,最会哄女人么?夜里,你去一趟玉合宫,将那位人丑心毒的牡丹公主请来,切记,不得让人看见。”

“看来殿下,今夜就准备对她下手了?”

“话不能说的这么难听,怎么能叫下手,应该叫邀请她一起来玩耍。”贺兰尧说到这儿,眸底掠过一丝寒光,而后他笑道,“偏殿地骷髅阵早已饥渴难耐,正等着有人进去呢。”

乌啼听闻此话,眸光一亮,一扫之前的忧愁情绪,“殿下且等着,我必定要将她请过来。”

玉合宫的偏殿里,宫盈袖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今日可真是气得她肺都要炸了。

昨日被赤南国那个疯女人抽了一顿,又被皇兄训斥了一顿,她心中已经很不甘,本以为今日能看见古月西柚中了蚁蛊后的痛苦样子,那一定很解气,却没有想到,派去太行宫打探的人回来禀告,那疯女人还是活蹦乱跳的,哪有半点儿中了蛊的样子。

看来这蚁蛊也不是什么厉害的玩意,竟让那个疯女人给躲过去了。

委实气人。

而就在她难以入睡之时,倏然间一声敲击声传入了耳膜。

她一怔。

那声音是从窗外响起的,绝不是风吹的,应该是——有人在敲她窗户。

什么人敢如此大胆,竟敢敲她的窗户,而且竟还能避开玉合宫外的侍卫?

而就在宫盈袖这么想的时候,又是一声敲窗子的声音传入耳膜。

宫盈袖躺不住了,披衣下了榻,接着从窗子透进来的月光,看到了窗外似是有一道人影。

来者不善?她是否应该大声喊叫?

“牡丹公主,您醒着么?”窗外响起一道男声,“小的是十殿下身边的宫人,能否给小的开个门?”

宫盈袖听闻此话,大感意外。

贺兰尧身边的宫人?半夜爬她的窗户?

胆子还真是不小,本事也不小。

但她并没有放下戒心,她缓缓地走到了窗子前,望着窗外那一道晃动的人影,开口道:“好大的胆子,你可知半夜爬窗是小人行径?”

“冒犯公主,是小的的过失,但小的也是没办法,毕竟我家主子是十殿下,与公主您男女有别,小的总不能对守卫说,是十殿下让小的来慰问公主吧?这岂不是显得暧昧不清了?故而小的只能干这种小人干的事。”窗子外的人叹息一声,“牡丹公主,您身上的鞭伤好些了么?只怕还没消肿吧?小的带了太医院上好的金创药来,涂抹在伤处,好得快。”

“十殿下让你来找我,是关心我的伤势?”宫盈袖眸光一喜,但细细一想,不对。

那十皇子对她爱搭不理的,还整过她,如今怎么会来给她送药?

而就在她疑惑时,窗外的人又道:“那赤南国的公主简直太不像话了,原以为,她只是对我家殿下大不敬,口出狂言,想不到她对牡丹公主您也如此残酷,更可恶的是那逍遥王也是个不讲理的,我家殿下之前被那兄妹二人骂成病秧子,还诅咒我家殿下不长命,可恨殿下也不能找他们讨说法,他们在人前就只会耍赖,否认他们的恶人行径。”

他这一番话似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气愤中夹带着嘲意,让宫盈袖分外惊讶。

“那两兄妹竟然言语攻击十殿下?”宫盈袖拧了拧眉,“这里好歹是出云国的地盘,他们还真敢说呢。”

“牡丹公主,你难道不知我家殿下自由体弱,是皇子中身子骨最差的一个,并不得陛下喜爱,他们自然敢说。”窗外的人叹息一声,“如今看来,牡丹公主与我家殿下倒是同病相怜的,公主可别怪殿下之前的态度不好,实在是他当时心情欠佳,如今,得知公主也被逍遥王兄妹二人欺负,特让我来慰问一番,顺便问问公主,有没有意愿和我家殿下暂时联手,对付那兄妹二人呢?”

宫盈袖听到这儿,眯了眯眼。

她正纳闷贺兰尧怎么会忽然对她转变了态度,他总不可能听说了她被欺负就起了怜香惜玉之心。

敢情…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他是自己没招了,这才想要和她联手,去报复那两兄妹。

说什么慰问,其实也就是想利用她而已。

她宫盈袖哪里是那么好利用的?

不过…她原本就对他有意,不如借着和他联手,增进增进感情也无不可,现在要是拒绝了,那么就是将这个人都推远了,恐怕,这是一个她唯一能接近他的机会了。

赤南国那两兄妹,不报复他们,只怕她这觉都睡不香。

“你倒是说说,你家殿下有什么计策?”宫盈袖这会儿不再隔着窗户说话了,而是将窗子打开了,望着窗外挂着的人。

“牡丹公主这是愿意与我家殿下结盟了?”那人似是眼睛一亮,“小的名叫乌啼,牡丹公主果真是爽快人,殿下原本也就是让我来试着问问,想不到您真的愿意,殿下若是知道了,想必会很后悔当初不给您好脸色的。”

“好了,别给我灌蜜汤了,你这奴才倒是真会说话。”宫盈袖望着他,笑道,“说吧。”

“请牡丹公主随我去一趟永宁宫。”乌啼笑道,“殿下说,您若是同意,就领您过去商量,不过这事儿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公主您这就寻个借口走出这玉合宫,小的在玉合宫外不远处等您就是了。”

宫盈袖一听贺兰尧约自己相见,心中一喜,面上却淡然道:“知道了。”

乌啼嘿嘿一笑,“那小的这就先去等您,您快些。”

“好。”宫盈袖关上了窗户,转过身,点起了烛火,上妆。

“公主殿下,前面就是永宁宫了。”

“乌啼,你们这永宁宫可够偏的啊。”

“公主,莫不是也嫌弃我们住的不好了?”

“本公主怎会嫌弃。”宫盈袖唇角轻扬,“住的偏一些也有好处,这路上的人都不多,很好避开。”

乌啼闻言,唇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

好避开,方便时常来找殿下幽会么?

还真是——可笑。

“公主,到了。”踏进了永宁宫的门槛,乌啼指着右边灯火通明的偏殿,“殿下就在那儿等您,公主自行进去吧,小的就不进去了。”

宫盈袖闻言,扬唇笑道:“好。”

说着,便朝着那偏殿迈去了。

她自然是不知乌啼在她身后,凉凉一笑。

宫盈袖进了偏殿,偏殿里亮堂得很,但她却没有见到半个人影。

贺兰尧呢?

正疑惑着,倏然间脚下一空,原本应该是踩实了的地面竟消失了,她凌空跌落,顿时尖叫一声——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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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版勿扰!

——

小羽毛:我变好看了耶耶耶!

小十:你嘚瑟个鬼!记得戴面具出门。

第131章 怒骂太子!

好好的地面,怎么就能给塌陷了?

而她还来不及细想,便跌落在了一片还算是柔软的物体上,所幸没有脸着地。

她下意识就抬头去看那一块她踩空的地方,只见头顶上空,约莫两丈高的地方,此刻却是一片密封的墙板,不见丝毫空隙可钻。

可她刚才分明就是一脚踩空的!

宫盈袖蹙了蹙眉,直觉自己应该是落进了一个地下暗室。

贺兰尧约她过来谈话,难道就要在宫殿下的暗室里么?她和那个叫乌啼的小太监一路走来都避开了耳目,贺兰尧有必要如此谨慎么?将地点选的这么隐秘。

并且还不事先和她说一声,让她毫无防备地跌落,可真是吓了她一大跳。

但是很快的,她察觉到了不对劲。

似乎有什么古怪的气味萦绕在鼻翼间,潮湿的空气里有那么一丝腐朽的味道,以及——腥味。

不仅如此,这当中似乎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香味。

一种集腐味、腥味、香味于一体的古怪味道,让人忍不住想要捂住鼻子,却又鬼使神差地想继续闻。

这间暗室四壁都各挂着两支明黄色的火把,空旷的很,竟是连个桌子椅子都没有。这让宫盈袖愈发迷惑。

贺兰尧把她弄来这地方是做什么?这种地方能谈事?别是自己又给他耍了吧?

如此想着,她正准备站起来,可就在她低头的那一瞬间,她所看见的东西险些吓得她一个哆嗦!

原来跌落下来,垫在她身下的是一片干草,可那干草中,此刻却半埋着一个骷髅头,黑漆漆的眼眶光正对着她,而那骷髅头的旁边,依稀还埋着一些骨骸,森森白骨露在甘草外…

宫盈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却似乎是踩到了什么东西,耳畔响起‘喀拉’一声。

她低头一看,自己所踩着的正是一块骸骨,她想也不想地将步子挪了开,然而又是同样的声音响起,又踩着了?

为何随便走一走,都能踩到白骨?

这一刻,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背后隐隐冒冷汗。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她俯下身,将那一层铺着的干草拨开——

白森森全是骸骨!

自小养尊处优,她何时见过这等场面,顿时抑制不住地尖叫起来,再也不敢在原地停留,忙迈步跑开了。

“嘎啦”

跑起来才发现,这个暗室里铺满了干草,她所跑过的地方,都会响起骸骨与骸骨的摩擦撞击声,每一步都是如此。

这整个暗室的地面,竟都铺满了骸骨!

骸骨混合着干草的地面并不平坦,她跑起来都觉得累,身上的衣摆又长,她头一次发现这美丽的罗裙对她来说是个累赘。

忽然间脚下没踩稳,她“扑通”一声摔倒,脸庞正对上了一个骷髅头,唇正撞在那骷髅头坚硬的牙上。

她顿时恶心地不行,忙快速爬了起来,奔向前方半掩着的门。

空气寂静的可怕,偌大的暗室里只有她奔跑过后留下的骸骨摩擦声。

离那扇门越来越近,她伸手要去拉门。

而就在她的手离那扇门只有几寸的距离时,脚下的地面,不,应该说是脚下的骸骨堆,倏然间开始移动了起来。

她一惊,低头一看,只见满地的干草和骸骨都没动,而是整间密室的地面都在移动,四面墙壁与门亦是没有挪动分毫,在她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被密室带着转了一个方向,原本离门只有一点点距离,现在就又隔着好几丈远了。

她的心漏了一拍,惊恐地喊道:“贺兰尧!”

回应她的,只有一派沉寂。

“贺兰尧你给我出来!”她大声地嚷着,“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而这一次,回应她的不再是一片寂静。

空气中似乎是有异响,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齐齐发出‘笃——’的声音。

她忙抬眸去看,只见四面的墙都陷进去了一块,可火光太暗,她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直到一个白色的物体被推出来,她才看见了,又是骷髅头!

四面的墙都在同一时间吐着骷髅头,一个接着一个吐出来,不曾有半分停滞。

宫盈袖见此,又是惊慌又是恐惧。

再这么下去,她会被埋在这森森白骨中!

对了,门!

响起了那唯一的一扇门,她几乎是用尽了力气狂奔过去,可和第一次一样的,还没有碰触到那门,整个密室地面又带着她移动,将她和门的距离拉开了。

四面的墙,依旧在不停歇的吐着白骨。

宫盈袖几乎崩溃,一声愤怒凄厉的喊声自喉间逸出——

“贺兰尧——!”

“小姐,该起了。”

“小姐,今儿又要休息么?”

苏惊羽正睡得香甜,朦胧之间听见耳畔传进熟悉的声音,动了动眼皮,“海棠,什么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