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贺兰尧便觉得脖颈处一疼,未说完的话被一声闷哼取代。

苏惊羽将头埋在他脖颈间,正咬着他脖颈处的细腻肌肤。

贺兰尧心知她是想靠着要她来平复她此刻难以宣泄的心情,便也静静地任由她咬。

她愧疚、自责、痛心、气怒。

攒了多少的火没处发。

“小羽毛。”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出声,“疼。”

果然,他一开口,苏惊羽没能忍心再继续,松开了牙。

贺兰尧状若叹息道:“你的牙好利,平时没少啃排骨吧?”

“你的肉啃起来也跟排骨没差,瘦的全是骨头,一点都不好吃。”苏惊羽抬起了头,望着他脖颈上的清晰的牙印,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襟想要遮挡,这才发现他的衣领被她之前揪的全是褶皱。

这锦衣质地柔软,料子好,所以捏的太过用力则会留下明显的痕迹,望着他的衣襟,她就能知道她刚才情绪有多么激动了。

这会儿,眼皮子都有些疼。

“怪我了?是你自己不打个招呼就咬上来的。”贺兰尧也看见了她红肿的眼皮,伸手牵过她往寝殿里走,“你的眼睛肿了,好难看,我来给你擦点儿药膏,傍晚之前就能消肿了。”

苏惊羽由着他牵,感受到他掌心的凉意,脑海中又忍不住想起月光说的,洗髓换骨的方法。

混合了烈性毒药与珍稀良药的药浴,具寒性。药浴渗进肌肤中痛苦难当,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如同被冰锥所扎,被车马所碾,如此反复被折磨整整十二个时辰——

熬过之后,浑身上下,无一处肌肤不冰凉,连血液都是冷的。

真正意义上的冷血之人。

但是这个冷血之人,却最暖她的心。

苏惊羽抽了抽鼻子,压抑住眼眶中的泪意,一想到那残酷的药浴,又忍不住要哭鼻子。

她可不能再给贺兰尧笑话了。

从前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杀人剖腹的事对她来说都是轻松自如的,从没有什么事能让她吓破胆,能让她泪腺发达。

可这都是遇上贺兰尧之前的事,从前一个人习惯了,只觉得什么都无所谓,非要拿一件重要的事来说,那就是导致她被称作丑女的那块毒斑。

但如今,她真的知道何为吓破胆,何为泪千行。

在和月光对话的时候,她真的都要给吓破胆,生怕贺兰尧有个什么好歹,一路麻木地走来永宁宫,又忍不住在贺兰尧面前哭成狗熊一样,还被笑话哭得难看,哭声难听,委实丢人。

“坐着。”贺兰尧将她牵到了软榻边坐下,随后转过身,去柜子边上拿药,回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个小瓶,他将瓶塞去了,指尖从瓶子里抹出了点雪白的药膏,而后抬眸,望着苏惊羽红肿的眼皮,涂抹了上去。

药膏触感冰凉,似乎还带着点儿清香,敷在眼皮上,苏惊羽很快便觉得眼睛舒适了不少。

“阿尧。”她望着贺兰尧,忽然开口,“你身上也有毒斑对么?长在什么地方,能否让我看看?”

贺兰尧替她涂药的动作一顿,随后笑道:“手臂内侧。”

手臂内侧,果然是个隐秘的地方,平时走出去别人也看不见。

幸好没有她那么倒霉,长在脸颊那么重要的地方,出个门都得遮着脸,以防止旁人指指点点,都能气死人了。

“给我看看。”她伸手就去扯他的领口,“我总要见见那块毒斑什么形状,什么大小。”

“女神又想借机吃我豆腐?”贺兰尧望着她的动作,有些好笑,“你是否在想,为何美人煞对待我们二人如此不公平,凭什么你的毒斑长在脸部那么重要的地方,而我却长在手臂内侧这样不起眼的地方?我若也长在脸上…”

“我可没有这样想。”苏惊羽白他一眼,“你已经这般倒霉,我怎么还能抱怨为何你的毒斑不长在脸上,你这张如美玉般无暇的祸水容颜,算是上天对你难得的眷顾,可不能再给毁了。我只是埋怨着,怎么我的斑不长在隐秘处,长哪都比长脸上好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扒下贺兰尧的外衣。

贺兰尧也不去阻止她,由着她扒,深若寒潭一样的眸子望着她,“小羽毛,你说错了,上天对我的眷顾,不是给了我一副好看的皮囊,而是你的出现。”

苏惊羽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而后继续扒。

心中喜悦着,但她也不知该如何表达。

扒下了外衣,便是雪白的中衣,苏惊羽的扯开他中衣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这个世道,如此封建保守,女子被看个脚都是非礼勿视,摸个手都得含羞带怯,她就这么扒他的衣服,会不会——显得有些孟浪?

而就在她犹豫之际,贺兰尧云淡风轻的声线传入耳膜,“怎么不继续了?不敢?”

苏惊羽原本也就是犹豫了小片刻,她是真的想看他的毒斑长什么样,听着他似是挑衅办的话,顿时冷哼一声,“如何不敢,反正迟早你也是我的人,如今不过看你一个上身,怎么就不敢了?”

既然他都如此不介意,她还跟他客套个什么?

继续扒。

她的手解开了他的中衣系带,双手抓上了两边的衣领,将他的中衣就直接剥了,霎时,露出他白皙如玉的胸膛。

其实他的身子,当初在他的浴池里,她就看了一点了,犹记得那时候他被祥嫔身上的香味给熏的反胃,便在浴池里泡了好几个时辰的澡,那时候她无意中闯入他的浴室,算是饱了眼福。

但那时候她没敢多看,甚至想要回避。

如今…有的看,为何不看?

他的皮肤,可真真正正称得上——肌肤胜雪。

他虽瘦削,手臂上的线条却很分明,雪白的肩头如白玉雕砌一般,精瘦的腰身虽然纤细,却也是肌理分明,没有所谓的块状腹肌,但看起来也是挺结实的。

她看过他练剑,他虽然瘦削,但身段堪称完美,腰力很有劲道,看他舞剑,比看那些个贵女跳舞好看多了。

若说他舞剑时一起一落都荡漾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风华,那么那些个贵女跳舞,跟他比起来就是——平庸。

苏惊羽心下赞叹着,面上却还是打趣道:“男神,说好的十块腹肌呢?”

贺兰尧听闻此话,原本唇角浮起的笑意僵了一僵。

她要是不提,他都快把这事儿给忘了。

望着苏惊羽似笑非笑的神情,贺兰尧凤目微微一沉,二话不说就要把中衣拢上,阻挡苏惊羽的视线。

“诶诶,别,我开玩笑的,我还要看毒斑呢。”苏惊羽忙伸手阻拦他,但贺兰尧似乎不想理她,执意要系上中衣。

“阿尧,你听我说,十块腹肌其实不好看,我之前是故意打趣你的,谁让你跟我夸下海口的?十块真的不好看!”苏惊羽握上他的手腕,面上浮现一丝好笑的意味,“八块就已经很逆天了,其实我觉得,六块比较好看些,腹肌可不是数量越多越好看的,你要是真有十块腹肌我才要崩溃呢。”

眼见贺兰尧神色有所缓和,苏惊羽忙继续道:“怪我,早知道就不逗你了,你可千万别介意什么腹肌不腹肌的,我知道你身子骨不好,你生来体弱,如今功夫这么好已经很难得,有腹肌只能说明那个人平日里勤于锻炼,这才换来的好身材,玄轶司那些个密探都健硕魁梧的,十个里面八个有腹肌,算什么稀奇的?”

“你当真这么想?”贺兰尧的目光带着些许狐疑,“不是在刻意安慰我么?”

“当然不是,我是看脸的,他们有腹肌算什么本事,长得那可叫一个平庸,出门走在大街上都没回头率,再说,腹肌平日里总不能随时给人看,但是脸,是无时无刻都暴露在空气中的,所以,人们看人都喜欢先看脸。”苏惊羽笑道,“放眼这出云国,谁能比得上阿尧你的容貌好看?以后别管腹肌这事了,好么?”

贺兰尧面上的不悦之色总算是褪去了,便也不再和苏惊羽纠结腹肌的问题,而是翻转了一下右胳膊,给苏惊羽看他胳膊内侧的毒斑。

苏惊羽的视线挪到了他的胳膊内侧上,怔了一怔。

他的毒斑,与她之前的那块大小差不了多少,但他的毒斑形状却没她的那么难看,而是十分对称的形状,那快毒斑最中央的地方窄,两边宽,看起来十分像——蝴蝶的形状。

苏惊羽撇了撇嘴,而后伸手,抚上了那块毒斑。

中个毒还这么高大上,同样是毒斑,同样像胎记,可贺兰尧这一块要是让人看见,人家说不定还会夸这胎记长得还不赖。

说白了就是她自己太倒霉,毒斑长脸上也就罢了,形状还丑,要是也能像只蝴蝶,或者像朵花,没准还不会招人烦。

“很丑是么?”贺兰尧的声音传入耳膜。

换来的是苏惊羽一记眼刀。

“丑什么丑,长成这个形状很不赖了,还是在这个地方,别人又看不见,人家即使看见,也绝不会嘲讽你的。比起我那块,你的好看多了。”她说到这儿,顿了一顿,“但我还是希望,这东西能永远消失,并且我希望这一天不会太久…阿尧,我想去一趟雪山。”

苏惊羽说着,指尖撤离了他的肌肤,拉过他的衣裳,要帮他穿回去。

虽然他的身材和肌肤都很好看,但这么裸着上身太久,怕是会冷。

她才帮他把中衣扯回肩上,手腕便被他握住,“去雪山做什么?”

贺兰尧的目光锁定在她脸上,面色有些微沉。

他已经猜到了她要去干什么。

“我要去再给你找一株青莲…”

“不准去。”不等苏惊羽说完话,贺兰尧便打断,语气带着不容商量的冷硬,“雪山寒冷,路途遥远…”

“我不怕冷,你知道。”苏惊羽也打断他的话,“远算什么?我就当去旅游了。雪山长什么样子我还没去过呢,我很是好奇。”

“小羽毛,你莫要太天真了。”贺兰尧抓着她手腕的力道紧了几分,“你不怕冷,不怕远,但你觉得,光是靠着你这坚韧的性格,青莲就能让你给找到?雪山上的青莲,可遇而不可求,不用你去找,我手底下早有人去了,到如今还没有消息,你去也是白搭,倒不如在帝都陪着我,我手底下的人,几年都不曾间断地给我找,你要是去了,他们还得花时间照顾你,你省省吧。”

“我就知道你如今心绪不宁,这也是我为何对你隐瞒事实的原因,你看看你现在,不复从前的无忧无虑。”贺兰尧叹息一声,伸手将苏惊羽往怀里揽,“不用太忧虑了,我的药还能吃很久,我的师父,我手底下的人,都在给我想办法压制毒性,这项任务这么多人都在进行,委实不差你这一个,你的任务就是,给我做饭,这个任务,只能给你,其他人做不来。”

苏惊羽闻言,不再反对,伸手替他整理好衣裳,“好,给你做饭,想吃什么都随你,不过,从今日起,我做的养生菜你都得吃,不好吃也得吃。”

贺兰尧听着这话,直觉不妙,“什么养生菜?”

苏惊羽道:“例如苦瓜炒蛋,苦菜炖排骨,还有一系列药膳,可能有点儿苦。”

苏惊羽像是没看见他幽沉的眼神,继续道:“不过我会尽量不给你安排太多分量,给你吃之前,我会先尝尝味道,尽量加水加料让苦味不那么浓,但是,加蜂蜜和白糖是断然不可能的,你就不要想了。”

“苦瓜?苦菜?一系列药膳?”贺兰尧拧着眉头,“我不吃,我拒…”

然而苏惊羽并不给他机会说完话,揪上他的领子,抬头,唇瓣压上了他的薄唇,消声。

贺兰尧微微一怔,随后,闭上了眼眸,缓缓将她压在榻上。

这一回她主动,他可不能再让她…不尽兴。

唇瓣相贴,紧密的无一丝缝隙,辗转厮磨,愈发的缠绵悱恻。

苏惊羽的手环着他的脖颈,万千愁绪,都发泄在唇齿间。

贺兰尧,这个名字将永远刻在心底,再也无人能超越。

他可以轻易牵动她的喜、怒、哀、乐,她喜欢他纵容他,同时也感激他心疼他。

兴许是这一回的亲热太无所顾忌,苏惊羽渐渐发现,贺兰尧向来冰冷的肌肤,竟然渐渐有些变温的迹象。

这个认知让她微微惊讶,难道是——

冷血之人,动情时刻,血液也能升温么?

而就在她微微走神的这一刻,唇上的力度忽然撤离了,她顿时觉得身子一轻,压着她的贺兰尧不知怎么的起了身,坐在了榻边,垂眸不语。

苏惊羽立即坐起了身,“阿尧?”

视线落在他有些潮红的耳根上,再看他呼吸似乎不太平稳,拧着眉头,苏惊羽以为他身体不适,忙凑上前,“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贺兰尧闻言,偏头望了她一眼,不语。

“到底怎么了?说啊?”苏惊羽见他不说话,顿时沉下脸,“你可别又瞒着我什么,你我如今敞开心扉,我就要知道你的一切状况,你不可敷衍我,糊弄我,必须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我浑身都不舒服。”贺兰尧幽幽地道了一句,视线落在苏惊羽有些松散的领口上,兴许是刚才亲热的时候弄散的。

下一刻,他挪开了眼,伸手贴上了脸颊,“小羽毛,我的体温,不正常,我的身体,也不正常了。”

“什么不正常?”苏惊羽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贺兰尧迟疑了片刻,才道,“我方才忽然很想扯你的衣服,也想扯我自己的,就这样。”

苏惊羽听着他的话,瞬间秒懂了:“…”

原来,不是病,是身子动情了。

而且他的解释未免…太好笑了。

他要不要这么一脸茫然又淡定地说着如此——简单粗暴的话。

苏惊羽承认这一刻她真的想笑。

不过——能让他冰凉的体温正常些,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要是能一直这么正常下去该多好,他便不会冷了。

苏惊羽望着他有些泛红的耳朵,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却被贺兰尧的手拍开。

“小羽毛,不要动我。”贺兰尧的语气有些沉闷,“让我静静。”

苏惊羽望着他片刻,忽然笑了,“你比我还纯洁,这倒是让我都自愧不如了,唉。”

贺兰尧顶多也就是翻了几页春宫画,而她,却是看过真人版动作大片的。

如此一比起来,她是不是太污了?

不,应该说阿尧太幼稚,天太真,而不是她太污。

他对待敌人时,狡猾的像只狐狸,什么阴招损招都能想得出来,不择手段又冷血凶残。

可对待她,总让她有一种,吾家少年初长成的既视感,让她时不时都有种她是霸道总裁的良好自我感觉。

总觉得眼下画风有些诡异,阿尧再如何强悍如何睿智,终究也就是个未满弱冠之年的男子,许多事情…他还是需要人科普的。

但是她不能和他科普,太污了…那画风就更诡异了,应该找乌啼那小子给他上上课,嗯,就该如此。

“小羽毛,你对着空气笑得像个傻瓜,是为何?”耳畔忽然响起贺兰尧略带疑惑的声线。

苏惊羽眉毛抖了抖,转过头去看他,这会儿他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眉眼间一派云淡风轻,凤目深若寒潭,又是那个高冷傲娇的十殿下了。

她知道他定力极好,否则也不至于当初被祥嫔的诱惑引得反胃,而如今,几页春宫画,根本不会引起他太大的情绪波动,即使动情了,他也能很快平复下来。

他对她的感情已经很深,但他似乎还没有想过要…扑倒她?

“阿尧。”苏惊羽忽然一歪头,靠在他的肩上,“今夜我就住你这儿,如何?你不是一直要我当你的暖炉么?”

“住我这儿?”贺兰尧眉眼间划过一丝怔然,几乎已经自己听错了。

苏惊羽轻轻‘嗯’了一声。

“小羽毛此话当真?”贺兰尧垂眸望着她的头顶,唇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是为了犒劳我,终于想好了要给我做一晚暖炉么?如此一来,我便不用担心夜里冷了,你可比汤婆子暖和。”

苏惊羽闻言,轻挑眉梢,而后道:“晚些,叫小黑易容成我回府吧,回去后便立即去屋子,不要理会府里其他人,尤其是别理海棠,那是我的贴身丫鬟,让小黑机灵着点,就说累了想睡,不想被打扰,明早赶在海棠之前起来,速速回宫。”

“好。”贺兰尧眸中笑意浮动。

抱着小羽毛睡觉,是他很早前就想做的事了。

抱着这么一个暖炉,夜里,多暖和?

是夜,月凉如水。

皎洁的月辉透过纱窗,打在床榻边的两双靴子上。

榻上,苏惊羽躺在贺兰尧的臂弯中,听着身后均匀的呼吸声,在黑暗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还真的就打算抱着她睡一夜了,就不想干点别的什么事?

这个家伙…真是幼稚,天真,蠢萌。

艾玛,小羽毛的画风略诡异了是不是…

第135章 愤怒的十殿下!

他倒是睡得舒坦,可她却是睡不着了。

苏惊羽在他怀中拱了拱,试图把他弄醒,按理说他很敏锐,她若是有个什么动静,他应该能醒过来?

但贺兰尧却并未醒过来。

苏惊羽顿觉疑惑,是她动作太小,还是他睡得太沉?

于是乎,她干脆在他怀中翻了个身,黑暗中与他面对面,虽看不清他的脸庞,却可以感受到他浅浅的呼吸喷洒。

鼻翼间有浅浅的淡香萦绕,好闻的同时又让人莫名的感觉到安心,周遭的空气寂静,静的只能听见呼吸声。

近在咫尺的气息,让苏惊羽在这一刻觉得,若是以后的每一日都能如此,倒是极好。

每一日都能与他相见,每一夜都能同榻而眠,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入睡。

黑暗中,苏惊羽缓缓抬起了手,指尖抚上他的脸庞。

听着呼吸声,隐约可以辨别他鼻子的位置,当她的指尖触上他的鼻梁,那冰凉的感觉让她怔了一怔。

他身上,当真每一寸肌肤都凉,凉的令人心痛。

闭上眼睛总是能回想起月光的那一番话,想起贺兰尧曾经的经历,总让她有一种心脏抽疼之感,沉甸甸的压的她快喘不过气来。

幸好,幸好她终究是什么都知道了。

她的指尖缓缓往下游移,游移到了他的唇上,一片的柔软冰凉之感。

每次亲吻起来,都有一种在吃果冻的感觉。

不,比果冻还好吃。

黑暗中,苏惊羽舔了舔唇,只觉得此刻忽然有些口干。

贺兰尧这样还不醒?

苏惊羽并不知道的是,黑夜中,对面那双闭了已久的凤眸似是颤了颤,隐隐有要睁开的迹象。

贺兰尧只觉得睡梦中脸上似是有点儿痒,原本抱着小羽毛,睡得很是安心,本以为可以一觉睡到天亮,却又被脸上的奇异感给弄醒。

难道他的寝殿半夜还能有蚊子不成?

才这么想着,倏然间觉得唇上一软,熟悉的气息与感觉让他眸中初醒的朦胧之感瞬间退散,有些茫然的神智也在这一刻清明。

鼻翼间有熟悉的馨香萦绕,唇瓣被人辗转轻吮,反应过来是苏惊羽在亲吻他,他抬手扣住了她的腰身。

黑暗中,苏惊羽眸光里掠过一丝笑意。

总算是醒了?

她的手臂环上他的脖颈,唇瓣厮磨,此刻二人身上都只穿着雪白的中衣,若想褪去,只需要一瞬间的功夫。

贺兰尧揽着苏惊羽,一个翻身将她压住了,而后唇瓣稍稍撤离,“小羽毛,你半夜不睡觉做什么?”

他的声线依旧如往日一样慢条斯理,但苏惊羽还是敏锐地能察觉到一丝不平稳和压抑。

此刻他们二人已经如此亲密的抱成一团滚在榻上,他还在故作镇定什么?

苏惊羽不知道的是,贺兰尧并非是故作镇静,而是——他当真努力想让自己镇定。

总觉得身体似乎又开始不正常了。

这种不正常,只有对着苏惊羽时,才会有。

他还能敏锐地感受到身体里原本冰冷的血液在升温…

这是个好现象么?

他的手正压在握在苏惊羽的肩上,中衣的布料清凉有质感,但是他却忽然萌生出一个念头——扒下来。

这个想法让他心下暗暗一惊。

这样的想法,是否——太孟浪了些?

“我梦见了自己在吃果冻,而后我也不知怎么的就贴到了你身上,兴许你的唇又凉又软,像果冻一样,我没忍住就啜了一口。”黑暗中苏惊羽的声音似乎带着笑意,“阿尧,再让我啃一啃可好?”

“什么是果冻…”贺兰尧直觉这玩意味道应该不错,也许和上次小羽毛说的巧克力一样,都是点心,本想问清楚,但话还没说完,又被堵上。

而后他便觉得苏惊羽带着他整个人滚了一圈,身上一沉,是她压了上来。

“小羽毛。”黑夜中他的凤眸划过一丝惊讶,“你的力气为何如此之大…唔”

苏惊羽不想与他多说废话,封上了他的口,黑暗中,她眸底掠过一丝决绝,而后她伸手,抓上了贺兰尧的衣襟,试图要扯开。

扒衣裳的动作才进行到一半,她的手腕便被贺兰尧冰凉的手掌握住,随后,她只觉得腰间一紧,被底下的贺兰尧一个翻身,又压了回来。

看来阿尧还是十分强势的,在榻上坚决不愿意被人压。

要她被压?行吧。

“小羽毛,你今夜是怎么了?”头顶上空,贺兰尧的声音似是带着点儿喘息,“你这样,会让我…”

“让你如何?你羞于启齿是么?阿尧,你是男子,在男女情事方面,怎么能如此缺乏常识?你平日里的凶狠霸道哪里去了?”苏惊羽的视线已经习惯了黑夜,这会儿,依稀能看清头顶贺兰尧的身影,她伸手绕过了他的脖子,想要翻身,可肩膀却被贺兰尧的肩死死压住。

好吧,这回是真的翻不了身了。

“小羽毛。”贺兰尧虽看不清苏惊羽的脸色,却能听出她语气里的揶揄之意,不由得眯了眯眼,“你当我真不懂?你是否也太小看我了。”

“又说大话了吧?跟上回你吹嘘自己有十块腹肌一样,其实没有,这会儿你又说你懂,其实是不懂装懂…”

“不准提腹肌!”贺兰尧面色一沉,“你说了你不在意的,这会儿又提这事做什么。”

他真的很破坏气氛。

眼下是个什么状况他自个儿不知道么?这样的情况下还要跟她较真。

“阿尧,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好污。”苏惊羽无奈叹息,“我真失败,本想诱你,却忽然发现我当真没有这个本事,你连对待我都能有如此定力,我真的不用担心你往后给我戴绿帽子…啊呸,不用担心你婚外情。”

“小羽毛,你说什么?”贺兰尧只将重点放在了那个‘诱’字上,其余的倒没有心情多想,“你说你想…”

“你没听错。”苏惊羽的指尖摩痧着他的腰际,“你的心我已经得到了,就差你的人…阿尧,我记得你说过,你对我总是患得患失,也许你认为,你我成婚之后你才能安心?其实,成婚只是一个形式和过程,真正关键的,是——新婚之夜啊。”

“你说的,我似是明白。”贺兰尧只觉得腰间那只手太不安分,让他无端觉得体温又在升了,他忙握住了苏惊羽的爪子,“小羽毛,你是想把你自己给我么?让我彻底安心?”

“不然你以为?”黑暗中,苏惊羽眸底难得划过一丝奇异的温柔,“我只想与你珍惜以后的每一日,每一刻,阿尧,你是我第一个想要珍惜的人,也会是最后一个。”

贺兰尧怔住,胸腔里素来镇定的心,此刻跳动的厉害。

她如此简单明了的表明心意,让他惊讶的同时,也惊喜。

“你又何尝不是我最想珍惜爱护的人。”他俯下身,抱紧了她,“小羽毛,我知道你的心意了,乌啼曾说过,倘若真心喜欢一个女子,就得把她娶到,给予名分,这才算是诚意,故而我才会设计那场宫宴上的指婚,我早已有了娶你的心思,却没料到你当初那么抵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