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昏脑涨…

迷迷糊糊之中,唇上传来了冰凉温润的感觉,紧接着,有苦涩的液体渡入口中,自然而然地流淌过喉管,进了腹中。

苏惊羽在睡梦中舔了舔唇。

什么玩意儿这么苦?

她眼皮子动了动,费力想要睁开眼,然而有冰凉的柔软的物体再度覆在唇上,随之而来的,又是苦涩的药汁。

苏惊羽仰躺着,只能被迫做着吞咽的动作。

奇的是,药汁一入口,脑子里的眩晕感便减少了许多,原本无力的身躯似乎也渐渐有了力气。

直到那苦涩的药汁再一次入口,苏惊羽终于倏地一下睁开了眼,正对上一双魅人的凤眸。

这双眼睛,她再熟悉不过了,是阿尧。

此刻,正是他贴着她的唇瓣,将药汁口对口地渡进来。

苏惊羽回过神后,将头一偏,一把推开了身上的贺兰尧,坐起身,朝着塌下‘噗’地一声将口中的药汁喷了个干净。

“苦死了苦死了!”苏惊羽呸了两口,而后望向了贺兰尧,“阿尧,你给我吃的这是什么玩意,这苦味能赶上黄连了。”

“解蛇毒的药,小青配的药方子,喝下去就能解毒了。”贺兰尧说着,端起搁在床榻边的玩,朝着苏惊羽浅浅一笑,“乖,过来把它喝了,良药苦口。”

“不喝成不成?”苏惊羽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看我这不是好了么?头也不晕了,力气也恢复了,想必是好的差不多了。”

“在吃药这事上,不许跟我讨价还价。”贺兰尧唇角的笑意一派温柔,“是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好阿尧,你放过我吧。”苏惊羽干笑道,“你自己都那么怕苦,怎么还逼着我喝药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真的没事儿了。”

“过来!”贺兰尧自然是不妥协,伸手扯上苏惊羽的手腕,将她一把跩到了身前,而后端起手中的药碗直接就饮了一口。

饮过后他将药碗搁到了一旁,左手绕到苏惊羽腰间一把揽过她,抬起右手掐住她的下颚,迫她张嘴,强硬的以唇哺喂给她。

苦涩的药汁再一次入口,苏惊羽被苦的直翻白眼,当药汁终于入喉,她想退离时,唇上的力量却加剧的吻住。

喝完药后玩亲亲,这是先苦后甜么?

不,阿尧的嘴巴也是苦的。

“阿尧,你怎么忽然不怕苦了。”苏惊羽偏开了头,微微喘息着,“这儿有蜜饯吗?”

“不是我不怕苦,而是为你让你喝药,我可以强忍着苦。”贺兰尧轻描淡写道,“谁让你是我媳妇呢,为媳妇做点儿牺牲是应该的,若是在平时,这么苦的玩意我看都不看一眼,我都为你这般付出,你还敢不喝药?嗯?”

甚是有理。

阿尧那么怕苦的都可以因为她吃苦,她又有什么权利说‘不喝’?

他为她做的事,何止是吃苦这么简单。

“我喝。”苏惊羽一咬牙,朝着贺兰尧伸出手,“碗!”

贺兰尧莞尔一笑,“这才乖。”

说着,他将榻边的药碗端起,递给苏惊羽。

苏惊羽接过了碗,瞥了一眼里头乌黑的药汁,闭上了眼,端至唇边一饮而尽。

苦也分等级,微苦,中苦,巨苦,她喝的这一碗,绝对是苦药中的战斗机。

终于饮空了药碗,苏惊羽如释重负。

“那条花蛇毒性较强,好在这迷雾山上最不缺的就是草药。”贺兰尧说着,从衣袖中取出一条干净的帕子,替苏惊羽擦拭着唇边的药汁,“你所喝的这一碗药汁,里头最重要的一味药就是那开的漫山遍野的红色毒花,婆娑兰,想不到吧?”

“以毒攻毒?”苏惊羽挑眉,“想不到婆娑兰还有这作用。”

“婆娑兰虽具有毒性,但以烧开的水煮过晒干之后煎服,也是一味良药,可解蛇毒。”贺兰尧悠悠道,“这迷雾山上虽遍地毒物,但也遍地是宝,回头咱们可以摘一些婆娑兰回去,对了,那株七叶花,我采下来了。”

“甚好,有了七叶花,咱们就可以和古月南柯交换青莲了。”苏惊羽一头扎进贺兰尧怀中,“现在我们首先要做的事,是说服熊孩子放咱们下山去。”

“他会的。”贺兰尧慢条斯理道,“他对你我已经逐渐信任,很快,我们就会离开这儿了。”

“其实这个地方也不错,适合隐居,颐养天年。”苏惊羽笑道,“如今咱们青春年少,自然要四处游山玩水,等以后咱们年纪大了,和熊孩子一起在这儿度日倒也不错,远离世间的琐事。你觉得如何?”

“你若是喜欢,也无不可。”贺兰尧伸手轻抚着她的发,笑的柔和。

苏惊羽闻言,轻笑一声,而后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仰头一口叮在他的唇上。

贺兰尧见此,凤眸中划过一缕笑意,揽进了苏惊羽的腰,反客为主。

“你们这些人可真奇怪,在一起不是抱就是亲,腻不腻。”倏然间一声慢条斯理的男音在身后响起,让正厮磨的二人当即分了开。

“熊孩子,你知道什么?”苏惊羽转过头望着走近的邵年,眼角有些许抽搐,“你年纪尚小,还不懂男女之情,等你长大些了,自然会明白。”

“明白你个头啦。”邵年冷哼一声,“我来是告诉你,你们那四个同伴,我已经给他们松绑了,并且送去了一些野果给他们吃。”

“给他们松绑了?”苏惊羽怔了一怔。

熊孩子何时变得这么好心了?

“我常年呆在迷雾山,吃多了碧血七叶花,如今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百毒不侵的体质,即便被毒蛇攻击了,对我来说也就只有躯体上的疼痛而已,我之前忘了告诉你这一点,你这笨女人,关键时刻推开我自己却没能躲开,下次再遇上这事,你不用管我。”邵年双手环胸,轻描淡写道,“虽然我根本不用你救,但你救我却是真心的,冲着这一点,我就不虐待你那些个同伴,就当做还你的人情了。”

“熊孩子,你忽然变得如此通情达理,让我甚是欣慰。”苏惊羽望着邵年,面上一抹毫不掩饰的笑意。

“我原本就是通情达理的人,还有,不要叫我熊、孩、子!”邵年磨了磨牙,“该吃饭了!记住,我以后不想再听见熊孩子三个字,再对我大不敬,我可不看尧哥的面子了。”

话音落下,他又是一声冷哼,而后转身迈步离开。

“又吃饭?”苏惊羽转过头望着贺兰尧,“阿尧,现在什么时辰了?”

“酉时了。”贺兰尧悠然道,“你在榻上躺了一下午了,是该吃饭了。”

“那咱们赶紧去吧。”苏惊羽低笑一声,拉扯着贺兰尧跟上了邵年。

回到了中午吃饭时的地方,此刻小桌边上搭着一个火堆,邵年正将一只肥美的兔子叉在树枝上,置于火苗之上旋转烧烤着。

苏惊羽二人走到了桌边,苏惊羽瞥了一眼桌子上的一堆‘食材’,眼角不禁跳了跳。

剥过皮的兔子,老鼠,去过鳞片的鱼,以及——蛇。

那蛇不就是之前攻击她的那条花蛇么?这熊孩子还真任性,百毒不侵连毒蛇都吃。

“兔肉,鼠肉,鱼肉,连蛇肉都有。”邵年悠悠道,“那蛇还是有毒的,你们别吃了,我吃,除了蛇肉,其他的肉你们想吃什么都随你们。”

苏惊羽二人闻言,自然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苏惊羽叉了一只鱼烤,闻着萦绕在鼻尖的肉香味,不禁有些感慨。

他们在这儿吃肉,其余的四人吃的却是野果。

想想还有些小内疚。

“阿尧,看来七叶花经过爆炒红烧之后,药用价值大大流失了。”苏惊羽一边烤着鱼,一边叹息着,“我中午吃了好几棵,被毒蛇咬了一口依旧中了毒,可见其本身的功效经过烹饪之后,低了少说几十倍。”

“不错。”贺兰尧道,“也许生吃七叶花才是最有效的解毒方法,经过烹饪,其作用减退了太多,邵年之所以百毒不侵,是因为吃了许多年,而你只吃那么四五棵,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可惜啊可惜。”苏惊羽耷拉着肩膀,“我们只找到了一株,若是可以再多找几株便好了。”

“能找到一株也是运气啊,要是一株不剩你岂不是要呕血。”邵年不咸不淡道,“赶紧拿了那株七叶花去换什么青莲的,给尧哥解了毒之后,你们继续留在这儿陪我。”

“邵年,说到解毒的事儿,我郑重跟你说明,我们必须要下山。”苏惊羽望着邵年,一本正经道,“你尧哥的解药还在赤南国皇宫中,而拥有解药的人,是作为你阶下囚之一的赤南国公主,古月南柯。”

“是她?那你早说啊!”邵年白了一眼苏惊羽,“我现在拿把大刀架她脖子上,让她交出青莲,不交就剁了她,省事的,还换什么换。”

“你与君清夜的想法一样天真。”苏惊羽呵呵一笑,“古月南柯性格冷傲,处事圆滑,这种方式想要她交出青莲,我看难,你若不信,可以去试试。”

“试试就试试,我还不信有人不怕死!”邵年冷哼一声,站起了身。

“熊孩子,别说是要来给阿尧解毒的!”苏惊羽眼见邵年离开,忙提醒着,“千万记住!”

“知道了,我又没那么笨!我就说是我要。”邵年说着,脚下一顿,又转身走回桌边,“忘拿刀了。”

眼见他抄起了烧烤用的刀走向囚室,苏惊羽忙跩着贺兰尧跟上去,“阿尧,我们去囚室外看戏去。”

眼见着邵年气势汹汹地走进了囚室,苏惊羽二人便靠在囚室的门外听动静。

再说那被松了绑的四人,早已是饥肠辘辘,这会儿正吃着野果,忽然看见邵年拎刀进门,顿时警惕。

四人看着他目露凶狠之色,手上还拎着刀,不禁想着:莫非他要发挥野人兽性,吃人了?

“这些野果,难不成是死前最后一餐。”君清夜磨着牙,“这熊孩子,还真要杀人吃肉不成,我这么英俊,这种死法我不服!要死,老子也得死的漂亮,绝不能做人口中食物。”

“你闭嘴,没你事!”邵年将君清夜的话听在耳中,瞪了他一眼,而后大步走到了古月南柯身前。

“诶,你要先吃她?”君清夜见此,顿时乐了,“不错不错,姑娘家的细皮嫩肉,味道应该很好。”

邵年懒得理会他,目光只放在古月南柯身上。

古月南柯正坐着啃果子,眼见邵年持刀站在自己身前,目露凶光,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莫非这野人真要先吃了自己?

想到这儿,她心中不禁有些发怵。

而下了一刻,那少年果然挥刀下来,正对着她的脖颈。

那速度又快又狠,让她下意识闭上了眼。

“住手!”耳畔响起古月东杨的低喝声。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古月南柯只觉得脖颈一凉,那刀架在她的脖颈上不动了,少年冰凉的声音传入耳膜,“听说你手上有一株冰山青莲,是个好宝贝,你若是愿意交出来献给本大王,本大王饶你不死,你若不交,现在就剁了你!”

古月南柯闻言,睁开了眼,“你怎知我有冰山青莲?”

“额…我们部落的大祭司算卦算到的!”邵年在心中打了个草稿,不冷不热道,“其实本大王寻找冰山青莲很久了,原本是想将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入侵者杀了吃肉,可大祭司算了一卦,算到我要的东西就在你手中,也算是一种缘分,算你走了运了,你要是把东西交出来,我就不杀你。”

囚室之外,苏惊羽听到这儿,险些笑出声。

熊孩子倒也很会胡说八道,还挺机智。

“哦?原来青莲是大王你苦苦追寻的宝贝啊。”古月南柯听到这儿,原本惊惶的心情一扫而光,这会儿变得颇为云淡风轻,“既然如此,我们这区区几条人命应该比不上青莲重要,我看这样吧森林之王,你要青莲,我可以给你,但我也有个小要求。”

“你还敢跟我提要求?”邵年嗤笑一声,“你以为你算个什么玩意儿,跟我讨价还价,就不怕我剁了你?”

“你也说了,青莲对你很重要,你若是剁了我,谁给你青莲呢?”古月南柯面上浮现一丝笑意,“我提出的要求,对森林之王你来说,绝对是举手之劳,你轻轻松松就能做到,如果你是聪明人,我想你会答应才是。”

“你有种。”邵年冷笑,“那行,说来听听。”

“我这要求绝对不过分。”古月南柯悠悠道,“我希望森林之王你放我们下山,除了君清夜,他的死活我不管。”

“他娘的勒。”一旁的君清夜听到这儿,忍不住出了声,“姓古月的,你这人怎么这样?你为何不跟他说把我们一伙六人全放了,怎么偏就撇下老子?我说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忘恩负义呢?你和你哥之前被黑甲虫咬的时候,救你们我也有份!”

“据我所知,救我们的似乎是公子钰吧,与你君大公子有什么关系。”古月南柯不咸不淡道,“就凭你对我的态度,我为何要救你?”

“你!”

君清夜还想再说话,却听邵年低喝一声,“你们两争什么争!我还没答应呢。”

“这对你来说很简单,放我们,只是你一句话的事,你没有理由不答应吧?”古月南柯淡淡道,“当然,森林之王你也可以选择不答应,如果我连皇宫都回不去,我该怎么给你青莲呢?你想要青莲就必须放我回宫。”

“放你回宫?”邵年眯了眯眼,“你若是出尔反尔呢?我放你回去,你不给我青莲该如何是好?”

“你可以跟着我去。”古月南柯笑道,“你押着我进皇宫,我拿青莲给你,你再放了我。”

“你当我傻呢!”邵年冷笑,“押着你进宫,我还有命出来?到了皇宫就是你的地盘了,我岂不是处于劣势?”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要如何?”古月南柯拧了拧眉。

“简单,你一个人下山,把你哥哥押在我这儿。”邵年冷声道,“拿了青莲回来换你哥哥,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不回来我就宰了你哥吃肉。还有,不要带军队来攻山,我在半山腰就能看到山下的动静,若是你带人来攻山,你哥哥的命也保不住。”

“我若拿了青莲独自上山,焉知你不会把我再抓起来?”古月南柯淡淡道,“我信不过你们这些野人,这样吧,咱们定一个地点,山脚下的那个小酒馆,你带上足够的人手,我取了青莲之后,也带着足够的人手来,我们一手交货,一手交人。我带的人只用来保护我,不会超过十个人,这样你总不怕我攻山了吧?”

“你有种,成交。”邵年冷哼一声,磨了磨牙,收起刀,转身离开,“等我吃个饭先。”

一路走出囚室,他心道一句这古月南柯还挺会讨价还价。

双方各自带着足够的人手去做交易?

呵呵,他可以在附近埋伏,等她带着人和青莲来,一举拿下。

出了囚室,他抬眸便看见苏惊羽和贺兰尧,朝着二人笑道:“搞定了,怎么样?我就说我行吧?我会让人在山下埋伏,等古月南柯带了青莲回来,我把她和她带来的人全抓回来,放她回宫?开什么玩笑,放她回去带人来围攻不成?她想得美。”

“少年啊,你还是太天真了。”苏惊羽双手环胸,叹息一声,“你还是上当了你晓得不?相信我,你若是放古月南柯回去,她一定会带着军队来的,你说她敢带人你就杀了古月东杨?那你想过么,等你杀了古月东杨,你就没有了能和她谈条件的筹码,赤南国的军队会把你和你的族人赶尽杀绝,因为你杀了他们的王爷,诛杀皇族是要灭满门的,你可知道?”

“她笃定你不敢杀古月东杨,她方才的话,只是为了忽悠你放她回去。”贺兰尧悠悠道,“正如小羽毛所言,古月南柯一旦脱身,必定带着军队来围剿你们,她会告诉宫中的人,迷雾山上没有神仙鬼怪,只有一群野人,届时,谁还会忌惮迷雾山?你们若是想要活命,只能放了古月东杨,如此算来还是白忙活一场,青莲,想都不要想。”

“这么说来,我被骗了?!”邵年顿时暴跳如雷,“她爷爷的,敢忽悠我,我剁了她去!”

“剁了她?”苏惊羽挑眉,“那你不救你尧哥了?”

“…”邵年磨了磨牙,“那你说怎么办!”

“跟古月南柯斗,你还是嫩了点儿。”苏惊羽拍了拍邵年的肩,“熊孩子,听姐姐的,还是拿七叶花跟她换吧,我跟你尧哥是出云国的王爷王妃,她不敢忽悠我们,更不能忽悠我们,但你,你一个野人,她哪里需要对你守信用?我明知你会失败,还让你去,就是想告诉你,你若想救你尧哥,你就放了我们所有的人,或者干脆和我们一同下山,我自有办法让他们保守你们部落的秘密,相信我,嗯?”

邵年闻言,抬眸迎视着苏惊羽。

良久,他垂下了眸子。

“好,我就信你一回。”他道,“我第一次试着相信外人,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

明天就下山了,取经路上多了一个熊孩儿。

我的大招还没放呢~

希望接下来的故事发展,你们不会给我寄刀片~

第205章 简直欺人太甚!

“你答应了?”苏惊羽并没有料到这么快就能说服他,一时间有些发怔。

熊孩子一向死心眼,她原本打算软磨硬泡,每天在他跟前念叨几回,却没料到,他竟答应了。

“诚如尧哥所言,我的确很喜欢山下的生活,在迷雾山上的日子太过无趣,再这么呆下去,我也不知自己还能呆得住多久。”邵年垂下了眼眸,“只是我这双眼睛,走到哪儿都不受人待见,出门在外我总得戴着斗笠,不能抬头看别人,若是被人看见我这双眼睛,又有人要骂我怪物了…”

苏惊羽听到这儿,转头望向贺兰尧,“阿尧,将眼睛的颜色隐藏起来的那种药物,你还有没有?”

“那药是我自出生开始就吃了的,长的什么样我都不晓得,我如何能配制出来?”贺兰尧开口,声线清润如风,“且小青也不会配制。”

“这个问题,我早就和尧哥讨论过了,他也无能为力。”邵年悠悠道,“也许我活该倒霉吧。”

“或许还有希望。”贺兰尧的声线再度响起,“我传信去问问我姨母,说不定她有办法呢,不过,你切莫抱太大的希望。”

“安宁公主么?”苏惊羽望着贺兰尧,眉头轻挑。

贺兰尧冲她淡淡一笑,“嗯。”

“尧哥,若是你们真的能将我的绿眼睛隐藏起来,我感激不尽。”邵年转头冲二人笑道。

“熊孩子说什么感激不尽,太见外了。”苏惊羽伸手轻敲了一下他的头,“就当是还了你带我们去找七叶花的人情,但若是连你尧哥的神医姨母都束手无策,到时候你可别砍我们。”

“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么。”邵年抚了抚被苏惊羽敲过的头,拧眉,“以后不要随便碰我!不许敲我的头,不许捏我的脸,不许叫我熊孩子,更不许对我大不敬!”

“拉倒吧你!”苏惊羽不以为然,“下了山之后,少摆老大的架子,你要记住,你一旦离开迷雾山,就不再是老大了,若是想去山下玩,你最好收起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邵年闻言,瞪了一眼苏惊羽,“不和你说话了,我要去烤肉。”

说完,他便转过身,走向不远处摆放着烤肉的火堆。

“我也要,阿尧,我们也去烤。”苏惊羽低笑一声,跩着贺兰尧跟了上去。

这一头三人在烤着肉,另一边的囚室里,四人依旧在啃野果。

“古月南柯,看不出来你倒是挺会忽悠人的,那熊孩子若是真的被你忽悠放你下山,你回头就要搬救兵来把他这儿一锅端?”君清夜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果子,嗤笑道,“别高兴得太早,他还没答应你呢,也许等会儿他发现了不对劲,就反悔了,没准儿还回来把你剁了吃肉。”

“他很想要冰山青莲,因此,绝不会剁了我。”古月南柯不冷不热道,“难道你们没有发现么?他原本态度十分蛮横狂妄,可他为了得到青莲,却容许我跟他讨价还价,他既然愿意让步,便说明他对青莲十分重视,我若是死了,这世上就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青莲在什么地方。”

“还能在什么地方,不就在你的寝宫里么。”君清夜冷哼一声,状若不经意道,“古月南柯,你可得留神着点,我们若是最终能得救,下了山之后,我一定从你宫里把冰山青莲偷出来,这世上就没有我君清夜潜不进的地方。”

“我也不怕告诉你,冰山青莲我并未藏在寝宫里。”古月南柯悠悠道,“我把它藏在一个——谁也不会想到的地方,总而言之,除非我愿意说,否则,谁也别想拿到。”

君清夜闻言,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藏在一个谁也不会想到的地方?

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会没人猜得到呢?

“南柯,跟他说那么多作甚。”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古月东杨开口道,“兴许那少年想通了,回头真将你给放了,届时这位君兄的脸色必定很精彩。”

“老子懒得跟你们这对脑残兄妹说话。”君清夜斜睨了一眼二人,随后转过身去。

古月东杨听着他那句‘脑残’,眉眼之间掠过一丝薄怒。

脑残…

当初贺兰尧拿来骂他的话。脑残,顾名思义,脑袋残疾,其症状表现为做事荒谬,令人发笑,那厮当初还给他准备了什么脑残片。

如今这姓君的竟也这么说他,他算是彻底地记住这个侮辱人的词汇了。

若是能离开这鬼地方,他迟早要让这两个笑话他的人知道他的厉害。

忽的,余光瞥见一道高大的身影走来,古月东杨抬眸去看,便见一名野人端着个盘子进来,盘子上盛放着热腾腾的不知是什么肉,其中夹杂着不知名的植物。

虽然不知道那盘是什么玩意,但不得不说,还是很勾人食欲的。

他们被绑在木架子上大半天,粒米未进,好不容易有东西吃,也只是酸不拉几的野果子,怎能填的饱肚子?

这个时候来一盘子肉,无疑是让人觉得腹中更饥饿了几分。

“啥玩意那么香?”君清夜动了动鼻子,转头去看,便见一名野人端着一盘子肉走来,他目光当即一亮,“加餐了?这熊孩子还有点儿人性。”

然而很快的,他便笑不出来了。

那野人端着肉,一步一步迈到了古月南柯身前,而后蹲下了身,将盘子递给了古月南柯。

古月南柯见此一怔,“这是…给我的?”

正对面的那名男子长着一张国字脸,皮肤黝黑,浓眉小眼,鼻宽唇厚,听闻古月南柯的话,咧开唇笑了,露出一排还算整齐的白牙,“是,吃吧。”

若说野珄族的族人们大多相貌丑陋,那么眼前这个姑且称得上‘还能看得过去’。

“是你们老大给我的么?”古月南柯问道。

“不,不是。”那野人说着不太利索的话,“是我,我给你的。”

“你?”古月南柯眼角几不可见地一跳,“为何?”

“嘁,原来野人也会动春心。”君清夜讥诮的笑声在身后响起,“你还问他为何?这不废话吗,这么明显的事儿,这野人看上你了呗,给你肉吃是对你示好来的,也许是觉得你比他们部落的妇女们好看了点,毕竟他们这里除了熊孩子其他人都丑的惨绝人寰,故而你在他们眼中姑且称得上美若天仙,真是在山上呆久了没见过世面。”

“你,闭嘴!”古月南柯身前的野人似是被君清夜说的恼了,转过头怒瞪着君清夜,“再说,打你!”

恐吓完了君清夜,他又转过头,朝着古月南柯笑。

古月南柯见此,只淡淡道:“多谢了。”

赤南国女子个性直爽不矫情,她原本就很饿,这会儿有肉吃自然是不会故作姿态地推辞。

野人闻言,忙道:“不,不谢…”

接过了野人递来的盘子,古月南柯垂眸,望着盘子里令人食指大动的红烧肉…

嗯,那和肉拌在一起的菜怎么看着有点儿眼熟?倒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翠绿翠绿的叶儿,深红色的茎秆…

古月南柯望着那不知名的‘野菜’,蓦地一震。

这东西是——

“这位大哥,这盘里的菜是哪儿来的?”她忙抬头,望着对面的男子,“这是什么你可知道?”

“这…野菜。”男子想了想道,“山顶,采的。”

“山顶采的?具体大概在什么地方?你那还有没有?”古月南柯眸底掠过一丝振奋之色,“我求你一件事儿,这样的野菜,你能否送我几根?我要生的,没有煮过的。”

“这女人是不是疯了。”古月南柯身后的君清夜见此,只觉得莫名其妙,“几根野菜至于吗,捡了宝似的。”

从他这角度根本看不清那‘野菜’的具体样子,他自然不会明白古月南柯的喜悦从何而来。

而他身旁,一直装哑不语的公子钰望着古月南柯的神色,眸中划过些许思索。

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站起了身,目光落在古月南柯手上的盘子里。

那个他们口中的‘野菜’。

碧血七叶花?

饶是素来冷漠的公子钰,此刻也不禁眼角剧烈一抽。

拿碧血七叶花去给红烧肉当配菜…

碧血七叶花生吃才是最好的服用方法,这样经过烹饪,其本身的药用价值少说流失了九成。

这些野人居然拿七叶花当‘野菜’吃?那是否说明七叶花的数量不在少数?

同一时刻,古月东杨看清了那野菜的模样,认出那是碧血七叶花,同样大吃一惊。

这一盘子肉里少说放了数十棵七叶花。

这些野人——真是拿宝当草!

“没有了。”就在三人都期待着那野人的回答时,他开口道,“全煮了,没有了。”

三人顿时如同兜头降下一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