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对。”顾无欢轻挑眉梢,“师侄,可别忘了师叔的好,师叔这就走了,不要太想念师叔。”

贺兰尧闻言,只不咸不淡道:“我不搞基。”

苏惊羽险些笑喷。

顾无欢的眼角似是抽动了一下,随即放下了马车窗帘。

随着他的一声‘上路’,马车行驶而出。

“其实,无欢师叔是个挺可爱的人,虽然有些怪胎。”苏惊羽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顶了顶贺兰尧的肩头,“阿尧你说呢?”

贺兰尧闻言,只淡淡地瞥了苏惊羽一眼,“他可爱还是我可爱?”

苏惊羽唇角的笑意一滞,随即无奈道:“你可爱你可爱。”

“我倒是觉得他一点儿也不可爱。”贺兰尧冷哼一声,“除了一张好皮囊,我着实发掘不出他的优点了。”

顾无欢的相貌与他不相上下,这是事实,因此,他自然不会贬低其相貌。

“至少他看起来比较攻啊。”苏惊羽无意识地低喃了一句。

“攻?”贺兰尧面有疑惑,显然听不明白苏惊羽的话。

“没什么,当我口误。”苏惊羽仰头,朝他粲然一笑,“阿尧,我们也收拾一下东西,准备回国吧。”

“小羽毛,你别当我好忽悠,攻到底是何意思,告诉我。”贺兰尧眼见她要转移话题,忙追问着。

“没什么意思,在我前世,这只是一个夸奖人的词汇而已。”苏惊羽说着,已经转身进了酒楼。

“是么?”贺兰尧神色依旧狐疑,“具体意思是什么?”

“强悍的意思,行了吧!你怎么好奇心如此重。”

“他强悍,莫非我不强悍?你从前为何就没这么夸过我?”

“好好好,你也强悍,你也攻,你帅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二人回屋之后,苏惊羽才关上了门,被察觉腰际一紧,被贺兰尧从身后抱上。

“我知道你不喜欢此地。”贺兰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们用过午膳便启程回国,离开此处,不与四哥他们同行。”

“下午就要走了么?”苏惊羽怔了一怔,“我们不等四哥他们一起走?”

“不等了,四哥让我们先行。”贺兰尧悠悠道,“古月南柯要备嫁,大概还得拖个两三日,四哥自然是要等她的,且百人仪仗队同行,岂不是很吵?我们先行,他们随意。”

“那敢情好,不用和古月南柯同行了。”苏惊羽将头往后一仰,靠在贺兰尧肩上,“好,下午就出发,这破地方,真不爱呆。”

一转眼便是到了午时,众人用过饭后,便将收拾好了的东西拎上马车。

出发之际,苏惊羽忽听耳畔有马蹄声传来,一个抬眼,便见一匹枣红大马疾奔而来,马上的男子一袭黑色锦衣,气宇不凡。

不是古月东杨是谁?

今日他终于是一人前来,而不是带着大队伍来的。

“吁——”古月东杨策马到了酒楼前,勒马,跃下马背。

“逍遥王,你又有什么贵干?”苏惊羽望着他,双手环胸,“又来找我们要青莲?”

“不是。”古月东杨听着苏惊羽冷淡的言语,面上有些不自然,“出云赤南联姻,南柯要嫁你们的太子做正妃,父皇已经告诫过我,不能再与你们起争执,不管青莲是不是你们拿的,看在两国关系的份上,也不能再寻你们的麻烦。”

苏惊羽闻言,笑而不语。

在赤南国皇帝看来,丢了一株青莲算不上大事,女儿能当成异国皇后这才是大事。他若执意要追究青莲失窃一事,追查到贺兰尧身上,无疑是让贺兰皇室面上不光彩。

在两国联姻这么关键的时候,他绝不会制造这样的冲突,他只想当书页一样翻过去,算是卖给贺兰皇室一个人情罢。

那么古月东杨此番来是为了什么?

“惊羽,这么快就要走?”古月东杨望着苏惊羽,眸中的神色很是复杂,“经过这么多事之后,你是否再也不愿意停留,是否…厌恶我了?”

“王爷,有些事,你心里清楚就好,何必说出来自讨没趣。”苏惊羽面上浮现一抹客套的笑意,“我离开,于你而言也是好事,如我这般相貌不好脾气不好素质不好的女子,你应该尽早遗忘。”

她如今面上依旧是戴着面具的,自打来赤南国,除了室内,她几乎时时刻刻面具遮脸。

“不,惊羽,于我而言,你是个真性情的女子,从前,是我太过肤浅…”

古月东杨的话还未说完,空气中便有一道清凉的男音插入,硬生生打断他的话。

“是啊,你总算有点儿自知之明,你不仅肤浅,还很惹人厌,不仅惹人厌,还很自以为是,且,长得还尖嘴猴腮,听着你说话都觉得一股傻子的气息扑面而来。”

古月东杨眼角剧烈一跳。

这么毒舌的,除了贺兰尧还能有谁?

他循声望去,果真是贺兰尧从酒楼之内踏了出来,步履缓慢,迈到了他身前,直接挡在了他与苏惊羽之间。

“我无数次想将你撂到地上照着你的脸踩一脚,但考虑到出云国与赤南国的和睦关系,我便没有这么做,倘若你不是赤南国的逍遥王,你早让我踩死了。”贺兰尧望着古月东杨,笑的颇为无害,“你该感谢你的这个身份,手下败将。”

古月东杨目光一凛,望着贺兰尧,几乎咬碎了牙。

“你眼睛瞪这么大有什么用?打又打不过我,骂又骂不过我,你还记得你曾被我骂晕的光辉历史么?我若是你,输了这么多次,都不敢再出现在胜者面前,是否因为我要离开了没人再提醒你的愚蠢,令你感到舍不得,这才大老远地策马来送我?若是这样,我真谢谢你的告别,古月东杨,本王今日把话搁在这,倘若你我还有再一次交手的机会,我一定会——打死你。”

“你!”古月东杨上前一步,几乎都要忍不住出手。

“很生气是不是?打我啊。”贺兰尧笑道,“快点,你先动手,我就有理由打你,打残了也属于正当防卫,你我此刻就站在你们赤南国帝都的街道上,事情闹大了,错的一定是先动手那个,打我啊,用你的拳头,挥过来,敢不敢?”

古月东杨心中怒火熊熊,攥紧了拳头,却又不能挥出去。

这是赤南国帝都的街道上。

诚如贺兰尧所言,事情闹大,错的必定是先动手的那个。

“好了阿尧,我们都要走了,不跟他闹了。”苏惊羽眼见气氛不对劲,便将贺兰尧扯到一旁,“反正我们也不会再来了,今日一走,或许不会再看见他,你们要是真打起来,咱们离开的时间又要推后了。”

“放心吧小羽毛,他没胆子动手的。”贺兰尧云淡风轻道,“在两国联姻这样的关键时刻,应该尽量避免矛盾发生,他很明白这一点。不过既然你迫不及待地想走了,也罢,咱们启程。”

“逍遥王,告辞了。”苏惊羽转身,朝古月东杨道,“看在曾朋友一场的份上,奉劝你,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执念太深,终归损人不利已,话已至此,好自为之。”

苏惊羽说完,转身,握住贺兰尧的手,“我们走吧。”

贺兰尧牵紧了她的手,朝着前方的马车而去。

古月东杨站在原地,望着那携手并肩的二人,只觉得心中百味陈杂。

这段日子以来,他的努力当真没有任何作用,他完全无法撼动那两人之间的情感。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苏惊羽,我只愿自己从没认识过你。

“小羽毛,回国的感觉如何?”

“真不错。”苏惊羽依靠着贺兰尧的肩,惬意地闭目养神,“兴许是在赤南国的这段日子里发生了太多糟心事,以致于我对此处产生了厌烦,如今终于离开,真是再好不过的了。”

贺兰尧闻言,只低笑一声,不再言语。

一众人连续赶路赶了七日,终于在这一日的夜里踏进了出云国的境内。

“阿尧,天黑了,咱们找家客栈休息一下。”苏惊羽说着,朝着马车外问道,“月落乌啼,咱们这是到哪儿了?找个能落脚的地方歇一歇,明日再上路。”

“惊羽姐姐,咱们到芩州了。”马车外的乌啼笑道,“我听说,芩州这儿有种特产,叫雪芽蛤蜊鲍,很是出名,殿下,我们来都来了,不尝尝岂不是亏了?”

“说的有道理,那就试试吧,满足你们这群吃货的愿望。”苏惊羽说着,伸了个懒腰。

“惊羽姐姐,前面就有家酒楼,看上去规模挺大。”乌啼道,“咱们是不是在那儿落脚?”

苏惊羽道:“那就在那儿吧。”

是夜,月明星稀。

苏惊羽同贺兰尧进了客房,从包袱里掏出了贺兰平给的那袋瓜子,赛给贺兰尧,“给,四哥送你的,你爱的五色瓜子。”

贺兰尧闻言,将锦囊打了开,望着里头满满的五色瓜子,挑眉,“小羽毛,你为何才拿出来?这几日赶路那么无趣,你都不拿出来给我路上啃。”

“真心忘了,我也是才想起来。”苏惊羽笑道,“现在吃也不晚啊,你先啃着,要不了多久,酒楼伙计就会把那什么‘雪芽蛤蜊鲍’端来了。”

苏惊羽的话音才落下,屋子外便传来了脚步声,不多时,敲门声响起。

“客官,你们点的雪芽蛤蜊鲍。”

“看吧,说来就来。”苏惊羽挑了挑眉,转身去开门。

送菜的是个年轻伙计,将菜端进了屋子后,又问:“二位客官还有其他的吩咐吗?没有的话,我便要去忙活了。”

“去吧。”苏惊羽笑道,“你们这酒楼,上菜速度够快的啊。”

她随意的一句夸赞,让伙计停下了步子,“姑娘,今儿是你们运气好,这‘雪芽蛤蜊鲍’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原本得等上小半个时辰的,可今日楼里的厨师们都在赶着做这道菜,要在明日前做满一百道,反正也不差你们两位,你们需要,便先端给你们了。”

“一百道?”苏惊羽挑了挑眉,“莫非你们酒楼明日有人要包场设宴?那我们明早就得离开?”

“姑娘误会了,没有人包酒楼,这么多菜,是如意馆的月姑娘订下的。”伙计笑道,“明日,是荣郡王的生辰,如意馆的月姑娘是郡王的红颜知己,明日她要在如意馆设宴为郡王贺生辰呢。”

苏惊羽听闻此话,唇角的笑意滞了一滞。

荣郡王。

前任太子,贺兰陌,因残害骨肉兄弟被废黜太子之位,贬为郡王,驱逐出帝都,遣到芩州。

他姥姥的,差点忘了芩州是贺兰陌的封地了!

“月姑娘…”贺兰尧斟酌着这三个字眼,问伙计,“这位月姑娘的全名是什么?”

“看来二位不是本地人,本地人谁不知道月姑娘,这月姑娘,听闻是咱们国师大人的师妹,芳名月满,在芩州百姓的心中,这月满姑娘,真是活菩萨一般的存在。”伙计说到这儿,面上浮现出些许崇敬之色,“月姑娘不仅相貌漂亮,宅心仁厚,最重要的是她会帮助有困难的人实现愿望,当然,这样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

偶然来了一趟芩州,竟听到一个这么可笑的笑话。

月满姑娘,活菩萨,相貌漂亮,宅心仁厚…

宅心…

仁厚…

苏惊羽敢说这是年度最冷笑话。

“会帮助有困难的人实现愿望?”苏惊羽故作惊讶,“如何实现?怎样才能争取到这样的机会?”

“这个啊,是要靠缘分的。”伙计叹息一声,“月姑娘每月只帮助一个有缘人,这世上需要帮助的人太多,她哪能全顾得来?有些人注定命不好,月姑娘说,强行扭转命运,等同于逆天而行,是要折寿的,毕竟人的命运是天注定,不过,她的有缘人,她会尽力相助。二位客官,想不想碰碰运气?”

苏惊羽垂下目光。

这个死月满。

借着国师师妹的名义招摇撞骗?

月满:诸位看官,想我了吗?

羽毛:想你妈。

第229章 你让我吃醋,我就让你吃瘪

她自己招摇撞骗装神弄鬼的也就罢了,哪天被人拆穿了,丢的不仅是她一人的脸,身为国师的月光必定也会落人口舌。

天机门人百年来的好口碑,多半就会毁在这个败类手上。

“伙计,借用你片刻的时间。”苏惊羽说着,朝贺兰尧伸出了手,“阿尧,银子。”

贺兰尧自然明白她想做什么,无声一笑,随手从钱袋里取了一个银锭子给她。

“我很是好奇,这个月姑娘,究竟神通广大到了什么地方。”苏惊羽将银锭子递给伙计,“可否跟我们详细地说一说?”

“哟,客官太客气了。”伙计收了钱,笑呵呵道,“原来二位也对月姑娘感兴趣,那且听我跟你们详细说说,这个月姑娘,大概是三个月之前来的芩州,开了个如意馆,买卖珠宝。这如意馆,顾名思义,就是要让人称心如意,表面上是个珠宝铺子,每天营业,但重点是如意馆馆主月姑娘每月举办一次的‘如愿会’。”

“如愿会?”苏惊羽挑眉。

“如愿会,就是她挑选有缘人的地方,大会当天,月姑娘会站在如意馆二楼的窗口,往楼下撒‘如意令’,这如意令其实就是一张纸牌,每次只撒出五十张,为了公平起见,如意令一旦到了一个人手上,其他人便不能再争抢,抢了也不算数,这五十个拿到如意令的人,将他们的名字刻在签上,月姑娘会抽签,抽到谁就帮谁实现心愿。”

五十个名额只怕都有人要争破了头,抢到那劳什子如意令,被抽到的概率也就仅有百分之二。

这月满,真能作。

那伙计继续说道:“迄今为止,如愿会举办了三次,有缘人也抽到了三个,这三人果真都实现了心愿,但是,有缘人与月姑娘的对话,是万万不能泄露的,这种事是天机,泄露了会遭天谴的呢。”

“三个有缘人…”苏惊羽眯了眯眼,“分别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遭遇?”

三个都实现了心愿的人…不会是托吧?

不对,如果是托,那么月满本人除了攒点儿好名声,应该没有其他的收获。

她一定是有更大的阴谋。

“这三个人,分别是:林员外家的小妾,一个穷苦卖鱼女,一个江湖帮派的弟子。原本都是些小人物,可月姑娘不论富贵贫穷,一视同仁。如今,那小妾成了当家主母,那卖鱼女成了阔太太,那弟子成了掌门人。您说,神不神奇?”

“神奇,太神奇了。”苏惊羽心中冷笑着,面上故作好奇,“还有这样的奇事呢,看来这月姑娘当真不简单,我也想去碰碰运气,让她帮我实现心愿。”

“姑娘,那您算是挑对了时候了,明日是荣郡王的生辰,月姑娘会破例再举办一个如愿会,挑出一名有缘人,这距离上次的大会仅仅才半月,可见这荣郡王面子多大了,姑娘可以明日去如意馆碰碰运气,没准就真的碰上了呢?”

“有道理。”苏惊羽赞同般地点了点头,“谢了,伙计。”

“不客气,客官还有其他的吩咐么?”

“没有了,你去忙吧。”苏惊羽打发走了伙计,转身望着贺兰尧,“阿尧,这事你怎么看?”

“招摇撞骗。”贺兰尧冷嗤一声,“小羽毛,你注意到了他方才说的那三个事例了么?”

“小妾成主母,穷苦女成阔太,弟子成了掌门人。这三人看起来不会是托儿,应该是真实的事儿。”苏惊羽伸手摩痧着下巴,“这些原本都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人物,经过她的帮助,身份都提了几个高度,以月满的为人,绝不会做这种无条件助人的事,她帮助这些人,总得有个理由,或者说,总是对她有利的。”

“当家主母,阔太太,掌门人,这些人物都有一个共同点。”贺兰尧说到这儿,眸中的嘲讽意味颇为明显。

“富裕。”苏惊羽斩钉截铁道,“这几个身份的共同点是富裕,月满帮助这些人从无名小辈走向富裕之路,必定用了不光彩的手段,而这些人在得偿所愿之后,给她的酬劳应该不少。这样的买卖,结果就是双赢。”

说白了,就是圈钱。如意馆本是珠宝店,但因为有了月满这么一号人的经营,如意馆的生意必定比其他珠宝商铺火热,她打着国师师妹的旗号,又露了几手,慕名而来的人必定不少,名气大了,自然会有人愿意为了看她来光顾铺子里的生意。

“以月满的头脑,应该是想不到这样的法子的。”贺兰尧悠悠道,“她一个人不会有这么大的能耐,背后必定有某个混账玩意在推波助澜。这个混账,你我都很熟了。”

苏惊羽无奈一笑。

除了贺兰陌这个混账,还能有谁。

“怎么,小羽毛,你骨子里的正义感又要爆发了么?”贺兰尧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随即转身走到了桌边,望着伙计送来的瓦罐,揭开了瓦罐盖,顿时一阵香气扑面而来。

“阿尧,月满这样的行为,若是哪一日被人揭发了,被唾骂的可不止她一个。”苏惊羽说到这儿,冷哼一声,“不能让月光的名声毁在这样的杂碎手上,既然让我们碰上了,也许是上天注定了该由我们来终结她的行为。”

“果然是跟神棍混久了的,你也学会了神棍神神叨叨的那一套。”贺兰尧拿着汤匙伸进瓦罐中,舀了一勺汤品尝,舔了舔唇,“小羽毛,这雪芽蛤蜊鲍的味道不错,来尝尝。”

“阿尧,我说正经的。”苏惊羽见他漫不经心的模样,悠悠叹息一声,“我们既然听见了,就不能坐视不理。”

“我也没说不理啊,你那么着急作甚。”贺兰尧的声线依旧毫无起伏,“你决定了的事,一向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你想如何都好,我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苏惊羽闻言,抽了抽唇角,随即走到了贺兰尧对面,“好阿尧,那你明日就跟我一起去如意馆看看,看他们搞的什么鬼。”

贺兰尧“哦”了一声。

苏惊羽望着他不冷不热的态度,朝天翻了个白眼,“我为月光着想,你又不高兴了对么?友谊,就是靠着赴汤蹈火两肋插刀建立起来的,更何况这也不算什么难事,你犯得着吃醋吗?你就当打抱不平成不成?”

“我吃醋?我何时吃醋?”贺兰尧抬眼,轻瞥了一眼苏惊羽,“我吃的是鲍鱼,加醋就不好吃了,你若喜欢醋,你自己吃去吧。”

苏惊羽只觉得迎面一股傲娇之气扑面而来。

这让她忍不住笑了一声。

贺兰尧斜睨着她,“笑什么?”

“没什么。”苏惊羽迈到了他的身边,打开了装着雪芽蛤蜊鲍的瓦罐,“只是觉得你有些时候特别可爱。”

明明就是看她关心月光心里不舒坦,醋意全表现在脸上,这还不承认。

苏惊羽见他低着头,从瓦罐里舀出了一勺汤…

她当即凑了上去,咬住了他的汤匙,将那勺汤抢了。

贺兰尧轻轻扯了扯汤匙,没扯出来。

苏惊羽紧紧地咬着,就是不让他将汤匙扯出来。她也笃定了他不会用劲。

“你又要作甚?”贺兰尧终于是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苏惊羽张口,释放了汤匙,“找存在感,这样才能引起你的注意,否则,你都对我爱搭不理了。”

“我何时对你爱搭不理。”贺兰尧淡淡道,“我不是一直在和你说话么?”

“可你的语气不对劲,态度冷淡。”苏惊羽叹息一声。

“那还用说。”贺兰尧唇角扬起一丝浅浅的弧度,“你让我吃醋,我就让你吃瘪。”

“别呀,你这醋吃的太没道理了,月光在我心中,占的是友谊的一部分,而你在我心中,占的是爱情的全部,我划分的很清楚的。”苏惊羽难得温柔似水地道,“别忘了,你是我最爱的男神啊,来,亲一个。”

苏惊羽说着,伸手抱住了贺兰尧的脖颈,嘟着嘴就要往他脸上凑。

“行了行了怕了你了,演的太作了。”贺兰尧将她的脸推开,“你与其说那么多肉麻兮兮的话,倒不如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对我有多爱。”

“怎么证明?”苏惊羽眯了眯眼,下意识望了一眼床榻。

难道又要滚床单?

“你看床做什么?”耳畔响起贺兰尧带着笑意的声音,“小羽毛,脑子里又在想什么不纯洁的了?”

“你才不纯洁呢。”苏惊羽反驳,“难道你没想?”

“我方才确实没想。”贺兰尧慢悠悠道,“翻云覆雨这种事,根本不需要讲条件,我现在要的,是其他的额外服务。”

苏惊羽有一瞬间的懵。

额外服务?

“喏,这个。”贺兰尧将瓦罐端给她,“拿着。”

苏惊羽接过。

“喂我,一整罐都喂完。”贺兰尧轻描淡写道,“就这么简单。”

苏惊羽笑道:“这有何难?两罐喂完都不成问题!”

“嗯,很好。”贺兰尧唇角轻扬,潋滟的凤眸中一派笑意流转,“别用汤匙。”

苏惊羽:“啊?”

贺兰尧伸手,莹白的指尖点了点她的唇,挑逗的意味颇为明显。

拿嘴喂。

“阿尧,这样吃会不会太麻烦了?这么一大罐。”苏惊羽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哭笑不得。

“我不嫌麻烦就好。”贺兰尧淡淡道,“你依不依我?不依我,明日你就自己去如意馆,我先回帝都。”

“依你依你。”苏惊羽自然妥协,将瓦罐端到唇边,饮了一口,含着汤,凑近了贺兰尧。

贺兰尧笑盈盈地迎了上去,由着苏惊羽的唇贴上了他的,将汤渡了进来。

唇瓣撤离之际,贺兰尧舔了舔唇,“继续。”

苏惊羽低头饮汤,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这厮真是个妖孽!

第二日,苏惊羽是被贺兰尧掐醒的。

“小羽毛,该起了。”贺兰尧掐着她的脸,揉捏着,“不是说要去如意馆么,再不醒就赶不上了。”

苏惊羽朦朦胧胧之间听到贺兰尧的话,睁开了眼,拍开了他掐着自己脸的手,“扶我起来,更衣。”

“好的,夫人。”

由着贺兰尧将自己从榻上拎起来,更衣洗漱。

用过早点之后,二人便出了门,途经一条窄巷子,贺兰尧便将苏惊羽跩了进去,从衣袖里拿出了两张人皮面具,“出门必备,来,戴上。”

二人戴上了人皮面具,顶着两张平平无奇的脸出了巷子。

向路人随意一打听就打听到了如意馆所在的位置,二人一路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去,并未走多久,远远地便看见前方不远处一个店门外堵满了人,几乎是里三层外三层,将那店铺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用多想,那必定是如意馆了。

其中不乏有锦衣华服的人,这样的人,竟愿意与普通百姓挤在一起,可见这‘月姑娘’,有多么受人欢迎了。

苏惊羽贺兰尧走近了人群,稍稍抬眼,便可以看见众人头顶上的牌匾,书写着‘如意馆’三个大字。

这如意馆有三层之高,层层边角铺设的琉璃瓦在日光之下,染上耀眼的光芒,不仅如此,最边上的琉璃瓦还挂有金色的小铃,泛着明晃晃的光泽煞是好看。每一层,皆可以看清那最边上四根支撑着楼层的黑色支柱,刻有鲜明而斑斓的仕女图。

“逼格还挺高。”苏惊羽不咸不淡地道了一句。

接下来,就等着抢如意令了。

二人在人群中站了片刻,苏惊羽再一回头,便发现身后又围了两圈人。

果然,这芩州之内,人人都想争当月满的‘有缘人’。

就在众人记得水泄不通的时候,众人头顶倏然响起一道声音,“诸位,莫慌莫急,月姑娘马上就要来了。”

众人抬头去看,说话的是一名中年男子,此刻正站在二楼的窗口,朝下俯视着众人。

“如意令很快就发给大家,等会儿抢如意令的时候,大家要注意些分寸,不可抢其他人手中的,不可发生争执,月姑娘不希望大家闹不和。请大家遵守规则。一旦发现闹事者,休怪我们如意馆的人请他离场。”

苏惊羽听着这话,朝天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