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尧冷哼一声,将纸条揉烂了丢在一旁,“还真不跟我客气,这么大的家伙即使没人照顾也饿不死,把野兽当宠物养,养得都矫情了。”

身后响起一声轻笑,“阿尧,你好意思说他人,你自个儿不也是拿小蓝小红当宠物养的么?”

“猫原本就是宠物,但虎不一样。”贺兰尧轻描淡写道,“养猫的多了去了,你见过几个人养虎当宠物的?至于小红,我都将它放在出云国几个月不去管,它都快成野生的了,这老虎放在外几个月,压根也不需要担心。”

“谁说不用担心的?”苏惊羽挑了挑眉,“这温饱问题自然是不用担心,它会自己捕猎,但安全问题呢?若是碰上猎人,或是碰上识货的,认出它是天山白虎,如此一来这白虎必定会被人群起攻之,失去自由倒不算太糟糕,就怕上餐桌啊。”

“若是它连这点儿生存本事都没有,那也不配叫天山白虎了。”贺兰尧抬手刮了一下苏惊羽的鼻梁,“没那么娇贵,是你太能想象了,你当这白虎有那么好抓?它的主人明显是耍无赖,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做,又不愿白虎在外漂泊。这才托付给我。”

“那咱们就帮着照看几日又有何妨?反正白虎主人也欠下了你的人情,他日叫他还便是了。”苏惊羽笑道。

“这个理由勉强说得过去。”贺兰尧悠悠道,“既然夫人喜欢这大家伙,那便带上好了。”

“说得好像你不喜欢似的。”苏惊羽望着旁边的大家伙,轻叹一声,“好想摸一把,可惜是别人家的,不知道给不给摸。”

贺兰尧闻言,淡淡一笑,“这家伙也是有灵性的,你可以试探性地伸出手,看看它的反应,它知道我与你的关系,不会伤你。”

苏惊羽听闻此话,朝着白虎的头缓缓伸出手。

白虎果真没有激烈反应,而是一扭头走开了。

那意思很明显:不要随便触碰本王高贵的躯体。

苏惊羽自讨没趣,收回了手,“小气。”

听闻天山白虎个性凶残,这会儿想必也是看着贺兰尧的面子才不攻击她,虽然对她没有恶意,但还是疏离。

这便是凶兽的傲气,不好靠近。

“兴许是因为还不熟。”贺兰尧笑道,“等熟一些了,或许就愿意让你碰了。”

“罢了,也不是非碰不可。”苏惊羽转身回到火堆边,“我要吃鱼!”

“惊羽姐姐,我这根烤好了,给你。”乌啼说着,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将插着鱼的树杈递给了苏惊羽。

苏惊羽接过了树杈,望着树杈上两只烤得金黄的鱼,只觉得颇有食欲。

“我们几个烤鱼的本事可都不赖呢,尝尝看。”乌啼说着,又拿树杈串了两只生鱼去烤。

苏惊羽正准备下口,余光倏然瞥见一道硕大的白影凑了上来,张开大口直接咬下树杈上的鱼!

一口一只。

苏惊羽惊愕的同时,身旁的乌啼吓得直接往边上一趴,手上串着鱼的树枝都飞了。

月落眼明手快地一把捞过,瞥了一眼乌啼,“至于么?白虎要吃的是鱼,又不是要吃你,看给你吓得。”

“我看它凑上来张开血盆大口,我就下意识要闪开,吓得我鱼都飞了。”乌啼磨了磨牙,“又不是咱们自家养的,哪能不提防?这要是换成小蓝或者小红,我眼睛也不眨一下的。”

苏惊羽听得好笑,眼见旁边的大家伙还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手中的烤鱼,心想干脆大方些给它得了。

正要递过去,却见贺兰尧不知何时站到了身后,抬脚便将白虎拱开,“岸边有那么多生的,谁让你来抢烤好的?要吃自个儿去吃那些生鱼。”

白虎被他拱开,果真也没再凑过来,转头去河岸边捡生鱼去了。

苏惊羽见此,笑道:“这么看它还挺乖巧的。”

“跟在我身边,若是不乖巧,早让我一脚踹开了。”贺兰尧在苏惊羽身侧坐了下来,“吃鱼吧。”

吃饱喝足休息够了,众人便又继续赶路。

一行人一路上走走歇歇,约莫三四日之后,终于在一个夜晚里迎来了白虎的主人。

这一夜,众人找了家酒楼落脚,用过晚饭,各自回房歇息,苏惊羽贺兰尧上楼之际,却听酒楼门外响起伙计的声音——

“这位客官,不好意思,我们店今儿被人包了,不接待其他的客人,客官请换一家吧。”

由于贺兰尧喜爱清静,便包了整个楼子,这会儿有人上门,自然被伙计拦下了。

来人被拦截下来,一言不发,也并不动武,而是一个轻跃而起,如风一般的身影直接闪进了殿内。

伙计眨眼间的功夫,人都闯进去了。

“诶,这位客官,你不能不讲理…”他正准备去理论,却见贺兰尧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管。

苏惊羽望着眼前的人,一袭海蓝色锦衣,身形修长也偏瘦削,露在衣裳外的肌肤白皙若玉,一张与衣裳同色的面巾遮住了脸庞,光洁的额头下,一双深邃又潋滟的双眸如同一片深不见底的汪洋,神秘莫测。

而他的眼睑下方,挂着一滴泪痣,显得那双眼眸愈发好看。

苏惊羽只觉得这双眼睛很是漂亮,难得能见到一双可与阿尧媲美的眸子,再看这男子鼻梁的高度与脸部的轮廓,虽然看不到五官,但这轮廓也是黄金比例,脸庞的弧度必定很优美。

苏惊羽正打量得起劲,耳畔传进贺兰尧清凉的声音,“夫人看什么呢?他都蒙着脸,有什么好看的?”

“我看…他那滴泪痣!”苏惊羽轻咳一声,“我看那滴泪痣颇为好看,心里想着,那是画上去的还是天生的。”

她的话音落下,对面的男子开口,语气慢条斯理,“天生的。”

连声音都那么好听!

苏惊羽是声控,但凡是觉得声音好听的人,给她第一印象都是不错的,至于以后的印象,那便要看人品与性格了。

这男子的声音怎么说呢,清清凉凉又不失柔和,如夏日湖面上掠过的清风,既不觉得冷,也不觉得太柔。

与阿尧的声线相比,另有一种美感。

苏惊羽正在心中悄悄赞赏着,一旁的贺兰尧道:“伙计,再摆上几道招牌菜,添一副碗筷。”

“不必了,吃过了。”对面那男子说着,瞥了一眼苏惊羽,再望向贺兰尧,目光中浮现一丝笑意,“上次见你还是孤家寡人,这次见你,你却有了夫人。”

“怎么,你嫉妒?”贺兰尧笑得无害,“羡慕或是嫉妒的话,自己也去找一个吧。”

“找不到。”那人悠悠道,“贺兰兄似乎有点儿变化了,从前性格太冷,今日一见,多了些人情味,看来多了个夫人是好事。”

“那自然是极好的。”贺兰尧唇角的笑意不减,“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个么?我夫人家中还有姐妹。”

苏惊羽差点喷了。

我夫人家中还有姐妹…

她家中剩下的那位姐妹,苏紫晴,那就是个惹人嫌的主啊,娇蛮造作,头脑愚钝,不是公主的命还落了一身的公主病。

阿尧要将苏紫晴介绍给他这位朋友,可真是…缺德。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损友吧?

苏惊羽正在腹诽着,对面的男子道:“不了,你介绍的,我可不敢要。”

贺兰尧呵呵一笑,“不要便罢了,坐下喝几杯如何?”

“不喝。”蒙面人摇了摇头,“若是饮酒,就要摘下面巾,只怕你家夫人看了我的相貌以后会移情别恋。”

贺兰尧唇角的笑意一凉,“那你倒是摘下来给我家夫人看看。”

“不看了不看了。”苏惊羽忙道,“他那双眼睛我就不喜欢,看上去深不可测的一副阴险小人样,脸长得再好看也无用,眼睛可是心灵的窗户呢,还是我家阿尧这双眼睛最为灵动美丽,你这位朋友,还是蒙着脸吧,我对他长什么样都没兴趣。”

苏惊羽说着违心话,心知这话一定让贺兰尧满意。

果然,贺兰尧面上有了笑意,“夫人与我真是默契,我也觉得他的长相颇为阴险,不看也罢。”

“贺兰兄,你变得有人情味了,却也变得幼稚了不少。”蒙面人摇了摇头,“若是贬低我能满足你的优越感,那你便贬低好了,你贬得再难听,我也不与你计较,在世人看来你我不相上下,你贬低我的同时,也是在嘲笑你自己。我竟不知你何时有了喜欢自嘲的怪癖。”

苏惊羽闻言,唇角微微一抽,冲贺兰尧悄声道:“这家伙什么来头?与你不相上下?这是大话还是实话?”

贺兰尧道:“他与我打,平手。”

“哎呀,那确实是个人物。”苏惊羽继续问,“哪国的?肯定不是咱们出云国的,出云国若有这么个人物,总不会没有风声。”

这蒙面人说话也不简单,难得有一个人能如此轻松地应对阿尧的嘲笑。

贺兰尧斜睨她一眼,“你很好奇他的身份?”

“不好奇,关我何事。”苏惊羽呵呵一笑,“算了,不问了,把白虎还给他,咱们休息去吧。”

“嗯。”贺兰尧应了一声,转头朝那蒙面人道,“你的白虎在后院,自己牵走吧。”

言罢,牵着苏惊羽转身上楼了。

二人一路上了客房,迈过门槛之际,贺兰尧身后的苏惊羽并未注意到脚下的门槛,被绊的一个趔趄,身子朝前一倾险些摔跤。

好在贺兰尧眼明手快,一把将要跌倒的她捞起。

“想什么呢?都不注意脚下。”贺兰尧将她扶稳了。

“谁让你走那么快?”苏惊羽撇了撇嘴。

贺兰尧眉头一挑,随手伸手勾了一下她的鼻翼,“我只是不想跟那个家伙交流太多。”

苏惊羽挑眉,“你们不是朋友么?”

“每回见面都互相贬低,一言不合就要打,今日有你在,我可不想跟他动手,夜晚的时光多么美好,总不能浪费在打架上。”贺兰尧说着,揽上苏惊羽的腰。

苏惊羽伸手攀上他的脖颈,“嗯,有点儿道理。”

贺兰尧凤目一紧,揽着她腰际的手紧了几分,回应着她的亲吻。

二人厮磨了片刻,贺兰尧将她打横抱了起——

正要将手伸向她的腰带,忽听门外响起一道慢条斯理的男音——

“贺兰兄,每回见面都要打,今日怎能不打,快出来打一架,打完我便告辞。”

白虎的主人是下本书的男主,哈哈哈,这次先放出来遛一遛~

第382章 归国

门外的声音自然是让屋子内的二人没法再继续了。

“这个混账…”贺兰尧低咒一声,随即起了身。

苏惊羽亦坐起了身,挑眉,“阿尧要去迎战?”

“原本不想与他动手,谁知这厮不依不饶。”贺兰尧冷哼一声,“若是不出去打,只怕今夜别想睡好觉了。”

“怎么会有如此无聊的人…”苏惊羽撇了撇嘴。

“你先休息,我出去解决了他再回来。”贺兰尧说着,转身便离开。

不多时,苏惊羽便听到头顶上响起一阵踩瓦之声,噼里啪啦的响声不绝于耳。

苏惊羽心想着等会儿屋檐会不会塌了?

这两人大半夜的跑房顶上去动手,当真是扰人清梦。

隐约还能听见二人的对话声——

“咱们去远些的地方,别在这屋檐上扰了我夫人的休息。”是贺兰尧的声音。

“就以你这态度,我可不依你,就要在这儿。”蒙面人的回答有些欠揍。

“你找抽。”

“找抽的是你,娶媳妇竟比我早。”

“比你早又如何?”

“我心中不平衡。”

“这个动作我希望由你来完成。”

听着头顶二人的对话,苏惊羽抽了抽唇角。

这蒙面的家伙看来也是性格恶劣的那一型。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做阿尧对手的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善茬。

头顶上的喧哗声持续了将近一刻钟。

隐约之间还有月落乌啼的声音,似是在分析战况。

“许久没见过如此精彩的打斗了。”

“能让天山白虎认主,不是个简单人物。”

“殿下,摘他的面巾,看看他有多俊俏!”

“见熟人还蒙面,是样貌太丑还是太俊?”

“你这几个手下话可真多,若是我的手下如此聒噪,早让我缝了嘴巴。”蒙面人的语气不咸不淡。

贺兰尧听闻此话,只是笑了笑,“我惯的,怎么着?”

阿尧这个回答可真是…

听过惯媳妇的,还真少听过惯下属的。

想必是故意为了呛蒙面人。

苏惊羽躺在榻上听着屋顶上的动静,良久之后,方才平息。

没过多久,贺兰尧回来了。

“阿尧,战况如何?”苏惊羽懒洋洋地问了一句。

“没有输赢,就当是活动活动筋骨了。”贺兰尧说着,到了榻边坐下。

苏惊羽笑道:“蒙面人呢?”

贺兰尧道:“滚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贺兰尧吩咐月落乌啼搬了个浴桶上来,打上了热水。

他不喜流汗的感觉,才与人打斗过,自然要沐浴一番。

褪去了衣裳进了浴桶里,他将背抵靠在了浴桶边缘,闭目养神。

苏惊羽见此,下了榻,迈步到了他身后,莹白修长的手落在了他肩上,帮他揉捏着肩。

贺兰尧闭着的眼眸睁开了,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常常都是你给我捏肩,今日换我给你捏捏了。”

苏惊羽说着,笑了笑,“那蒙面人不会再来了吧?这时候他要是闯进来,对你可谓是大大的不利。”

“他没那么闲的。”贺兰尧轻描淡写道,“起码没我这么悠闲,他手头一堆事没处理,哪会耗时间来寻我麻烦。”

苏惊羽轻挑眉梢,“这位也是个有身份的?”

“小羽毛很好奇么?若是好奇,我可以详细地说给你听的。”贺兰尧的语气慢条斯理。

“随口问问而已,也没多好奇,这厮不像什么善茬,走了也好,咱不说他了。”考虑到贺兰尧的小心眼,苏惊羽立即止住了关于蒙面人的话题。

对其他男子询问太多只怕阿尧得不高兴了,还是不去管了。

她很快换了个话题,“咱们大概还有多久能回到帝都呢。”

“快一些的话,两三日便好。”贺兰尧说到这儿,像是想起了什么,稍作停顿,又道,“咱们三日之内回去,还能赶得上四哥的婚宴。”

“四哥的婚宴?”苏惊羽怔了怔,“具体什么时候?”

贺兰尧道:“这个月的二十五,良辰吉日。”

“正好是三日之后。”苏惊羽眼角几不可见地一抽,“和古月南柯?”

“要不然还能有其他人?”贺兰尧淡淡道,“若不是前几日小黑传信过来,我多半不会记得住,既然我们回去的时间这么刚好,那还是不要缺席为好。”

“古月南柯…我都快把这号人给忘了。”提及古月南柯,苏惊羽眸光中多了一丝不悦。

此女当初对阿尧可谓是费尽心思,求而不得,之后因为赤南与出云两国要结亲,与贺兰平定下了婚约。

贺兰平与古月南柯彼此之间并无感情,这一出政治联姻,二人应该都不满意,却又不能逃避。

古月南柯嫁了贺兰平,那便是未来的国母,她能对阿尧绝了心思么?

谁也无法保证。

“想什么呢?”贺兰尧的声音传入耳膜。

苏惊羽回过了神,道:“在想…古月南柯。”

“好端端的,想她作甚。”贺兰尧继续闭目养神,“我差点儿也想不起来此人了,我似乎已经忘了她长什么模样。你还记得呢?”

苏惊羽听闻此话,抽了抽唇角,“不至于忘了吧?这才多长的时间,最多不过两三月你就能忘了?”

“对于不重要的人与事,何必记得太清楚呢。”贺兰尧轻笑一声。

好吧,阿尧这叫做——选择性遗忘。

值得记忆的,过个多少年也不会忘,而不值得记忆的,个把月就能忘了。

沐浴完毕之后,时辰已经不早了,二人便上榻休息了。

一夜好梦。

第二日,众人醒来洗漱用过饭之后,便又继续赶路。

尹殇骨策马到了马车边上,冲着马车内的人道:“惊羽,你昨夜休息的时候可有听见屋顶上的动静?”

苏惊羽听闻这话,只觉得好笑。

她与贺兰尧的客房在第一间,接下来依次是月落、乌啼、公子钰、最后是尹殇骨。客房的位置一个头一个尾,尹殇骨那儿听到的‘噪音’自然是最小的。

“听到了,屋顶上总有人踩瓦片。”苏惊羽笑道,“你也听见了?”

阿尧和蒙面人就在她头顶上打架,噪音干扰完全无法忽视,哪能听不见呢。

尹殇骨道:“听到了,离我似乎有点儿远,但还是听得清一些,昨夜这家客栈只怕是遭了贼了,你们可有丢失什么东西?”

“没丢什么。”苏惊羽忍着笑意,“也许那贼人盗窃的功夫不好,爬个屋顶还将瓦片踩得噼里啪啦响,又或者,他只是路过呢。”

贺兰尧见她笑得欢快,揽着她腰的手在她腰际掐了一掐。

苏惊羽笑得更欢了,“哈哈,别挠我…”

时间就在有说有笑中度过了…

一行人赶路了两日,就在第三日的午间,到达了出云国帝都。

马车在杨家绸缎庄之外停了下来,苏惊羽贺兰尧下了马车,望着面前那久违的铺子。

“殇骨,带你去我们的绸缎庄看看,若是有什么喜欢的衣裳,别跟我客气,尽管拿去。”作为东道主,苏惊羽自然是颇为大方。

尹殇骨闻言,笑了笑,“我对衣裳首饰这些倒没有太大的兴趣,有好酒吗?”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跟个酒鬼附身似的?”苏惊羽有些失笑。

“要不然怎么练来的千杯不倒?”

“这个本领不错,下次若是有参加宴会,将你拉去挡酒,让你喝个够。”

“拉我挡酒是可以,若不是好酒,我可要拒绝的。”

二人正说着话,贺兰尧走上前来了,悠悠道:“后院最大的那棵梅树下,埋着十年前的梅花酿,让乌啼带你去挖。”

“当真?”尹殇骨眸光一亮,当即转过身朝乌啼道,“带我去!”

“尹姑娘跟我来。”乌啼在前边领路,带着尹殇骨进了铺子。

“乌啼?!”柜台后边冒出一个人影,正是许久不见的小黑,“你回来了,那么殿下…”

乌啼笑着指了指身后,“后边呢,我先带这位姑娘去后院挖酒,你去帮忙搬行李。”

说着,便带着尹殇骨行至后院,一路上,遇见不少熟人。

“乌啼?”

“乌啼回来了,殿下是不是也回来了?”

“你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我们好去准备酒菜给殿下接风洗尘!”

“现在去准备也不迟,殿下就在后边,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乌啼一一回应,带着尹殇骨转过一个弯时,险些撞上一人。

来人一袭墨色锦衣,银冠束发,有棱有角的面容上,三分温和七分玩世不恭,可不正是贺兰平?

“太子殿下?”乌啼望着他,有些意外。

乌啼的出现同样令贺兰平感到意外,“乌啼?”

一瞬间的发怔后,他的眉目间浮现些许惊喜,“十弟回来了?”

不等乌啼回话,贺兰平已经越过了他,朝着店门口去了。

“难得啊。”乌啼望着贺兰平离开的身影,嘀咕一声,“太子殿下这回竟然没注意到美人了。”

尹殇骨将他的话听在耳中,疑惑道:“此话何解?”

“尹姑娘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位太子殿下,是出了名的怜香惜玉,素有风流之名,见着美女大多对人家眉开眼笑的,上前搭讪更是常有的事儿,但今日太子殿下与尹姑娘你打了照面,竟没有注意到你…我这意思可不是说尹姑娘不好看,我在想,莫非太子殿下从良了,改掉了风流的性子?”

“风流么?我倒没看出来。”尹殇骨轻挑眉梢,“你们这位太子爷,看上去是有些玩世不恭…不过我以为,在他心中美女应该比不上兄弟重要,他方才没注意到我,一听到贺兰尧回来了便高兴地往外跑,很显然,贺兰尧在他心中分量不轻呢。”

“我们家殿下与太子殿下,关系的确不错,没吵过,也没互相争过什么。”

“太罕见了。”尹殇骨摩痧着下颌,“在皇家,你家殿下跟太子不是一个娘胎里蹦出来的,竟还能这么和睦?贺兰尧相貌出众,又挺有能耐,这样的优势会使得他被其他兄弟嫉恨甚至构陷,尤其是坐在太子之位上的人,难免会忌惮他才是。”

“前太子贺兰陌的确如你所言,对我家殿下可不是一般的憎恨,玩不过我家殿下,下台了,现在这位太子原本是四皇子,与我家殿下一直和睦,即便是成为太子之后,也依旧和睦,他似乎从未对我家殿下有过敌意。”乌啼耸了耸肩,“四皇子原本就豁达,可不是前太子那样的狭隘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