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吼出声,紫萼浑身僵滞,愣愣的望着她,“娘娘,都知道了?”

洛水水抿了抿唇,“还是别叫我娘娘了吧,这名讳,我现在厌恶的很。”

说罢,她推开了紫萼,跑进屋中,用力关紧了门,甩出了极大的动静,紫萼立到院中望着门,勾头不语。

洛水水倚在门前,蹲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忍住心中那一波又一波的辛疼,咬唇倔强的不发出声来。

选择相信夜尧,是错误。

以为自己与他在这蛇宫中相度终生,根本是妄想。

现在,他有相思了。

他对她做的一切只是为了相思,今日相见,他对她根本不屑于多望一眼。

可相思只是一声唤他的神情就那样慌乱,焦急而担心在眼底一览无遗。

这是什么?不平等待遇?种族歧视吗?

她本就是孤苦伶仃的一人,在蛇宫里孤立无援的一人。

她把他当做依靠,他将她踩到鞋底。

夜尧,我还没来得及深爱你,就已经开始深恶你了。

因为,我和相思之间,你选择了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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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洛水水在夜华殿内一步不出,将自己锁在房门里,也不曾用过膳食。

紫萼站立在门前,手持托盘,轻声敲着房门。

还是无人应。

她叹了口气,将膳食放到地上,跪倒在地上,“娘娘,您已经三天滴水不进了,您身子受不住,紫萼求您了,打开门吧。”

屋中窗帘厚重,洛水水躺倒在床上仰望上空,眼中无神。

“娘娘,紫萼不该瞒您,紫萼错了。”

“娘娘…”

有声音一直在耳边唤着,唤着她那莫须有的称号,她转过脸,望向门外,下了榻,走到门前,开了门。

紫萼匍匐在地上跪着,头贴在冰凉的海地上。

洛水水弯腰扶起她,有些诧异,“紫萼,你为何还在这里?”

紫萼抬起面,嘴角有轻微红肿的痕迹,她艰难的微笑着,“紫萼是伺候娘娘的。”

洛水水蹲下身,“你的主子回来了,为什么不去伺候你家主子呢?还赖在我这儿干什么?”

紫萼眼中一动,泪水从眼角流出,“虽说主子回来了,可主子已经不是以前的主子了,紫萼心中觉得对不起娘娘,所以,所以以后都伺候娘娘。”

不是以前的主子?

洛水水站直了身子,自个儿端起膳食,牵起紫萼,“你受伤了?”

她低头不语。

“是不是…他派人罚你了?”

紫萼摇着头,手抚着嘴角,“是紫萼没有做好少殿的吩咐。”

洛水水紧抿着唇,握紧了拳,“我为你讨公道去!”

“娘娘别!”紫萼连忙抬头,“紫萼没事,只是一些皮外伤,娘娘还是先用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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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不了紫萼的相劝,洛水水终于吃下了三天的第一顿饭菜。

实践证明,绝食是艰难的,减肥是刻苦的,三天不吃饭是要人命的!

所以,她吃了很多,几乎把盘中的菜都吃的干干净净。

紫萼望着她的眼神多了一丝欣慰,她怏怏的抹干净嘴角,道:“没经历过失恋算是什么人生,没关系,是我把他甩了!”

紫萼收拾东西,外院传来动静,是花瑾来了。

花瑾一踏进屋,望着洛水水,双眼含泪,咬着薄唇,伸出双臂给她来了一个超热情拥抱。

“水水,水水,水水,水水…”

火火,火火,火火,火火!

“水水,你受累了!”他大眼闪动着波光,满脸疼惜,“这些日子,你瘦了…”

“我的目标是拍瘦身广告。”洛水水嘻嘻哈哈的,“瘦是源泉,瘦是动力,瘦了才是精髓。”

“水水,你怎么了?”花瑾担心的摸着她的额头,“你没事吧?”

“我怎么会有事呢?单身贵族是王道,独自生活才轻松,了无牵挂才是真人生。”花瑾与紫萼对视一眼,紫萼掩不住满面担心。零点书屋.02345.

“花瑾,你知道吗?没有人值得你流泪,值得你流泪的人不会让你流泪!”

花瑾愣愣的点头。

“花瑾,我告诉你,人干点好事儿总想让鬼神知道,干点坏事儿总以为鬼神不知道,我们太让鬼为难了,所以以后切忌勿要干坏事,勿要骗女人,因为,这女人很可能是撒旦。”

“男人长的帅有个屁用?到银行能用脸刷卡吗?给你阳光你就灿烂,给你洪水你就泛滥,有本事你给我腐烂。”

“怕什么,不就跌倒了吗?跌倒了我再爬起来,爬起来我继续哭,哭完我睡大觉,睡完觉就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这三天我想明白了,明白一连佛祖都可能没参透的真理,就是他夜尧是个屁!老娘不稀罕!爱谁稀罕谁稀罕!我洛水水从没喜欢过他!”

洛水水一口气说完这么多,喘着粗气,面红脖粗,扭头狠狠向身边旁听者二位教诲,“懂吗?”

然后,她看到夜尧一脸不爽的负手站在门前,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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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瑾面带寒噤,洛水水怔怔望着那消失的背影,愕然。

“水水…”花瑾悄声询问,“你没事吧?”

洛水水扭回脸,一笑,乐道:“什么事,我没事,你来看我了,还是你好,记得我。”

花瑾小心望了眼门外,“可刚才少殿…”

“什么少什么殿?你说什么呢!”她立起身子,“紫萼,还不快把这桌上狼籍收了,让瑾王看笑话了。”

花瑾带着些沉重看着很不正常的洛水水。

“水水,本王特意带着少殿前来探你,你刚才为何要…”

“花瑾”,她走到门前,倚住门框,“以后别带骗子进我这殿里,我还嫌他脏了我的空气呢。”

他叹着气接语,“水水,少殿用你的身子引出相思确实为不对,但我相信他一定是有缘由的,你听他解释。”

“他说要来解释了么?”

花瑾面难摇头。

“那你要来替他解释么?”

他仍是摇头。

“你不是他,他也未说要解释,你有什么证据说他有理由呢?”洛水水正气凛声,“既然决定做一个骗子,就请他做到底,莫要猫哭耗子假慈悲。”

说罢,踏出脚出了门,坐到亭子里一言不发,谁也不理。

花瑾与紫萼又是对视一眼,花瑾站到门前望了她一会儿,望见那坚强决绝的面容,只好转过头怏怏而去了。

花瑾一走,洛水水眸中强忍的东西全都不见了,眼中多了一层水雾。

她伸开双手,望见自己十个指上惊心动魄的刺印血痕,咬住了唇。

她花费了几天几夜为他缝制的衣裳,只因为他一句话而不辞辛苦缝制的衣裳,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又被她那样踩在脚下。

恐怕现在,早已被当做废品扔掉了。

她吹着指尖,凉气扑在伤痕上,还是痛的无以复加。

一阵海风抚过,是凉风,面凉,心更凉。

不知不觉,她已是满面泪水。

她想起,临去天庭前,他们床榻前句句承欢,声声甜蜜。

他在她耳边那么柔情似水的唤自己,水儿…

现在,在他们曾经带过的床榻上,他们的房间里,他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那个女人,比自己样貌美,比自己身材好,比自己深得他的喜欢。

她居住在这夜华殿,无人问津,无人守候,无人关怀。

到头来,只相当于他冷宫的妃子罢了。

她心口忿忿的,酸酸的,浓浓的,像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想起夜尧这两个字,胸口就发闷的让她想要嘶吼。

“真是不吉利,没事进我这院子做什么…”

她唔哝着,一不小心,泪流满面了。

紫萼站在身后,递上绢帕,“娘娘,也许真如瑾王所说,是有何缘由呢?”

洛水水抬起脸,“男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天下无双,贱男无敌,我拿什么和貌美如花的相思比,我和他,不过是几日的缘分,怎么能抵过他与相似几百年的情意?”

“紫萼…”她抱着紫萼的腰,“我想回家,我想回去,在这里,好累…”

紫萼搂住她的肩头,“娘娘,少殿今日来见您,想是并非无缘无由,您何必不去问清楚呢?”

洛水水哭了一会儿,怔了一会儿,拿帕子抹干泪,起身出殿去了。

“我只出去走两圈,绝对不去夜尧殿。”

她走前是这样吩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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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她没管住自己的脚步,已经偷偷来到了夜尧殿一角,隐在绿影海蓝中。

为什么偷偷摸摸,她也不知道?

他不做解释,她也不敢面对。

怕听到的,是让自己无法捧起任何希望的言语。

她蹲在墙角,蹲了好久,终于有了动静,有许多脚步声朝她附近的亭中走来,并伴随着侍女的询问声,“有几天了?”

“四十天了。”侍女擦擦汗珠,“这些日子可累坏了,少殿把重生的相思大人捧在手心儿里,咱们也伺候的累啊!”

“今日四十天了,听说相思大人能出内室行走了,少殿定会开心极了。”

“那自然是了,少殿当年与相思大人被逼分离,被迫废妃,如今好不容易相思大人回了蛇宫,定是要笙箫铙钹齐奏来庆祝呢!”

两个侍女私生怯语,那旁传来了喊叫声,“别偷懒,相思大人这就出室了,快来迎着。”

那两人慌张着脚步跑去了,洛水水透过绿色的丛缝去望,呵,这阵仗,赶上皇帝出行了。

侍女林立,侍卫守严,银纱凤撵,羽织高扇,还有十几个侍女手中捧着熏香,散发着清淡的香气在四周巡走。

比皇太后老佛爷都奢侈。

洛水水皱了皱鼻子,继续盯视,脑中回想着方才小侍女们的对话。

相思大人,四十天不出屋,不是她有皮肤病就是被夜尧这占有欲强的疯子控制了,前者她幸灾乐祸,后者只会让她心头更堵。

伺候四十天,侍女们高呼累坏了,这相思绝对是一娇惯骄纵骄傲自大的主儿,初步估计有公主病。

还有两条重要信息,一,以前的相思与夜尧,是被某人强迫分开的。

二,夜尧这丫现在每天围着相思转,肯定乐疯了。

“相思大人出室——”

一声高亢呐喊,洛水水凑脸去望,她还未真正望见过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美人相思大人的脸呢!

声落,乐起,一女子,身着镂空淡紫轻丝鸳鸯锦月牙裙,绛红色百蝶戏花罗裙,脚穿一双明艳艳的粉红绣鞋,头发松散的挽起,发间斜斜的插着一根宝蓝吐翠孔雀吊钗,细密珍珠的流苏随着她的步子,轻轻的摇晃着,仿佛画上画的仙女般,盈盈含笑,直直朝她走来。

她看呆了去。

这就是,相思。

倾国倾城之貌,宛转蛾眉我见犹怜,不曾对于男人,只她这女人望了一眼,也动心了。

这就是相思。

她心口一直喷涌着这句话,一种莫名繁杂的情绪在她心头荡漾,这就是你的情敌,相思,你洛水水,何德何能,拿什么,去和这样的人儿相比。

她手脚冰凉,只能呆呆看着艳色绝世的相思被人扶着,坐到了亭中,柔弱无骨的身子扶住了梁柱,媚眼如丝的眼神凝望前方。

“夜尧哥哥…”

这一声唤,那个男人,便笑的满面春风,踏着稳重的步伐朝她走去,身躯凛凛,容光焕发。

这二人,神仙眷侣,鹧鸪情浓,天上一对,地下一双。

二人相视而笑,相思楼上他的脖项,“夜尧哥哥,相思能在外面呆多久?”

“一个时辰。”他垂眉,手拂过她的弯弯柳眉,“待久了,你身子会受不住。”

亦然是淡笑的回答,温柔的眼眸,只是曾经对着她,今日对着相思。

看清了。

绝望了。

她冷冷一笑,拨开草丛,直直的,从亭中走了出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也包括,那情深意浓的两位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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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立在众人当中,显得这样的突兀。

她在想着说辞,后悔着自己的冲动,寻找着借口,想了许多,来解释自己到这里的原因。

可,她错了。

这里,只有侍卫侍女们望了她一眼,发现她不是刺客,不是可疑人物,便全又扭过脸去,全心全意伺候相思了。

夜尧也撇过一眼来,那一眼望在她的面上,她的心儿一颤,缩紧了身子。

可那一瞥,只在她身上持续了半秒不到的时间,他就将全部眼神对向了抱住自己臂膀的相思了。

所有的一切,都让她心寒。

她洛水水,在这蛇宫里,找不到曾经活过的痕迹。

更找不到,曾经被人喜欢过的证据。

她转头欲走了,这时却传来了女子的声音,是那逞娇呈美的人儿发出的声响,“夜尧哥哥,她是谁?”

她停住脚步,心中贪婪的想听他的回答。

她在他心中,到底是什么?

她脚根牢定,侧过脸庞,身后,是夜尧无一丝感情的沉声,“她,是你不认识的人。”

不认识的人…

呵…确实,我与你夜尧,现在形同陌生。

“你和她,没有干系,不必介怀。”

又是一句话,将她全身变的僵硬,连抬起脚步都变得艰难无比。

没有干系…

自然,我和你夜尧,就当是素不相识罢。

她抬步欲走,他不再言语,没有挽留,没有询问,更没有一丝的关心和多余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