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手极狠,显然为报复自己被占便宜之事。

剧痛似乎一下子让端木昊清醒了许多。

何清清扯过床单裹在身上,冲到窗边打开窗户,被冷风一吹,两人都好受多了。

“这是…”端木昊皱起眉头,望着不住出血的手臂,还有些迷糊。

忽然他想起什么,看向何清清。“我们刚刚是不是…”

“闭嘴。”何清清回眸怒视着他:“你下的什么药,迷幻药吗?”

端木昊眼眸微眯:“我并没下药,若我想得到你也不需要这种手段。言情-小说吧首发://.yaNqing8.

.yaNqing8.”他还没有低劣到那种程度,需要靠药来制服女人。

“那你说刚刚是怎么回事?”何清清拿起药瓶给自己的手臂包扎好,回眸冷笑:“刚刚如果不是我清醒得快,阁下已然得逞。”

端木昊挑眉,随手止血,穿上衣服走到窗边,先关上窗户:“我今日来时便是因为你的宫女通知。我到现在还十分奇怪,今日之事不用你说我也会查清楚。你我二人的确是中了什么药,至于是谁的药,还有待查清楚。”

何清清低头看了看茶杯:“不可能是水的问题…”她看向熏笼:“难道是熏香有问题?”

她总觉得今天的事太过蹊跷。

何清清到屏风后换了衣衫,随意挽了个发髻,“来人,去把碧声给我叫来。”

端木昊口口声声说碧声叫他来此,可是何清清根本没通知过。

端木昊的话,不可全信,但是,此人的确也不像是会靠药对付女人的人,毕竟他不缺女人。

两人冷眼相对,过了片刻,绿腰把碧声领来了。

看到屋中凌乱的样子,两人都垂眸不敢看。

“碧声,今日傍晚是你去找殿下,说我找他有事,请他过来?”

碧声点头:“回王妃,的确是奴婢去的。”

“大胆!本妃何时让你去找殿下?你竟敢假传我命令,自作主张,究竟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何清清脸色阴冷,煞气爆发,两个丫头跟随何清清不知道多少年了,从没有见过她如此大怒的样子。

“娘娘,奴婢不敢。可是奴婢当时清楚记得,是娘娘吩咐我去请殿下的。”碧声连忙跪倒在地。

“笑话,本妃一直在殿内读书,何时吩咐你去?你今日不轮值,因何出现在宫内假传命令?有何人看到你入内殿听我命令?绿腰,你看到了吗?”

何清清阴森的目光扫向绿腰。

——(

绿腰顿时瑟瑟发抖:“回王妃,奴婢的确没看到碧声出现在宫内。也许,也许她是撞邪了,才…”

碧声脸色惨白,她只记得傍晚时分自己正在屋内绣花,忽然间好似懵懵懂懂地,听到王妃传令,她便起身去请昊王。

可是现在一想,当时她并没去殿内,如何知道此事的。

“娘娘,奴婢是撞邪了。我…”

“别拿着借口胡说,说,是谁指使你干的?”何清清此次气得不轻,若非她足够机警,明日她顿时就会有口难辨。

“没有人指使奴婢…”

“你不肯说是么?”何清清挑眉:“来人,把她拉下去,杖责四十。”

绿腰吓得脸色惨白,“娘娘,使不得呀,这得打死人的。”

“她既不肯承认,岂非自己找死?拉下去!”何清清怒不可遏,这样被人算计,让她大为恼火。

“慢着。”端木昊若有所思地看向碧声:“你把今天傍晚的事情说说清楚。”

碧声仿佛看到了救星,连把今晚自己不知道为何神思恍惚,仿佛梦游一般去请他的事说了出来。

端木昊先让挑眉出去,随即对怒不可遏地何清清说:“此事有些蹊跷。”端木昊道:“若是受人指使,何必搭上自己。如今这般,一查便查到她头上了。我从未见过如此高明的药,可使人产生幻觉,觉得对面之人就是自己最爱之人。莫非宫内有人在搞什么邪术?”

何清清挑眉,既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碧声一贯老实,今日怎么做出如此糊涂之事?而且,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

苍流雪…

最重要的是,苍流雪为何到现在还没回来?

怎么想怎么觉得诡谲。

何清清只觉得一阵疲惫,传令下去,碧声掌嘴40,明日滚回安定王府去。

她忽然意识到此事怕是查不清了,碧声有嫌疑,她也不想再用她,遣她回府去罢了。

至于端木昊,她也分不清今日之事到底与他有无关联,只是态度冷淡:“殿下请回吧,我要安歇了。”

端木昊笑道:“生气了?我今日说的话你好好想想。”

说罢,他也离去了。

何清清命人换了床褥,把玩着手枪,心中烦闷。

今日刺杀行动是不能了。

现在出了这事,她也不想再为端木昊办什么事了。

他的生死于她何干?

就让他跟端木毓各自争去吧。

她现在只想确定薛韶安然出狱了,那她就跟苍流雪走人。

到时候天大地大还不是任我逍遥。

何清清躺在床/上等待苍流雪回来,到后来迷迷糊糊睡着了。

待她第二天一早醒来时,天空早已是雨过天晴,鸟雀的叽叽喳喳声仿佛最美妙的乐曲,奏响了晨间的旋律。

病来如山倒

一夜了。

何清清深感不妙,苍流雪居然还没回来。

这不应该啊。

他去了哪儿?

恳何清清心中烦闷,早晨询问了几个宫女,果然如她所料,的确查不到半点有关熏香或者茶水的情况。

即便何清清也有怀疑,可是此刻也全无线索。

一早碧声就被遣回安定王府去了。

让绿腰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她,见何清清一脸烦闷,也不敢吱声。

“绿腰,你可曾看到何不寐?”

“何侍卫?我没有看到他,最近很少看到他呢。”

何清清寻不到苍流雪,还只是安慰自己他大概是有什么事情暂时耽搁了。

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这样的事。

她相信他很快就会回来的,如同以往一样。

直到第三天,何清清才开始不安起来。

他从来没有离开这么久。

她直觉发生了什么事情。

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何清清沉着脸漫无目的地跨入御花园,心不在焉地赏花,宫人在后面远远跟随着。

再往前走恰好有一座假山,山石嶙峋,鸟雀争鸣。何清清无意识地朝上面看去,忽然看到一个发着光的物体。

她心中奇怪,靠近了一看,上面一块山石上缀着一枚闪烁生辉的钻石戒指。

整颗心倏然沉了下去。

她愣怔了半晌,伸手摘下了那枚戒指。

那是她的戒指,内侧还写着她的名字清清。

是她送给苍流雪的戒指。言-情-小-说-吧首发://.yaNqing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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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不可能再有同样一枚戒指。

他三天没出现,可是现在,她却在这里捡到戒指。

他那天走得如此匆忙,难道是有什么妖怪来找他?

不会是虎国的吧?

不会…上次他把虎国的宫殿毁得干净,而且,即便是虎国的人,也不可能知道这枚戒指代表着什么。

除非,是他亲手扔掉了它。

他遇到了谁?上回在虎国时,苍擎天曾经说过,御魔让他即位什么的。

难道,他是要回去享受妖族的荣华富贵了吗?

别人不可能逼他扔掉戒指,只有他亲自动手。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扔掉戒指,只有一个理由,他舍弃了她。

他不再爱她了。

他抛掉了戒指,就像抛弃了她的真心,践踏蹂躏。

何清清望着那沾上了泥土的戒指,忽然感觉整颗心都空了下来,像是被人硬生生挖了去。

他走了。

何清清握住戒指,指尖陷入柔嫩的掌心,几乎掐出血来。

转身,她直接回到回澜殿。

“原来你就这么走了。为什么?”她拿出软布擦拭着戒指,一个人自言自语。

“苍流雪,你果然够狠,甚至一句话不说就这样不告而别。”好不容易她才鼓起勇气选择跟他离开,他却这样莫名其妙地就走了,扔掉了她的戒指,抛弃了她。

“原来我何清清也有被人甩的一天。言-情小说吧首发://.yAnqing8.

.yAnqing8.哈,真是…真是,可笑。”眼眶中有迷蒙的水雾闪烁,她昂起头,不让那雾气弥漫。

“我真是贱,我怎么会以为妖就会专心。人尚且不能专一,什么永恒,全都是狗屁。”

何清清只觉得整颗心闷闷的疼痛,她从小不爱相信别人,只愿相信自己。

第一次这样相信一个人,最后得到的却是这种结果。

她立刻再把自己藏进蜗牛壳中,再也不要轻易露头出来承受这样的伤害。

她就这么坐在殿中,不吃不喝,握着那枚戒指,沉浸在思绪中。

直到天色昏暗了,也不许宫女掌灯,一个人坐在黑暗中,靠在窗边出神。

“王妃。”一双手伏在她肩膀上,那宽阔温热的手掌捉紧了她纤细的香肩:“你怎么了?宫女说你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就这么呆坐着,出了何事?”

何清清没有回答。

端木昊蹙眉,吩咐宫女掌灯,很快整个宫殿都灯火通明起来。

而直到此刻,端木昊才发现她向来美丽火热的双眸泛着红,脸上犹有泪痕。

“你——”他大惊,自从认识何清清,从未见她如此脆弱的模样,此刻见她如此,顿时心中一疼,随即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

“怎么哭了?”他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此刻的何清清如此惹人怜爱,让他不由自主心中怜惜。

“没有了…”她低喃着:“我真傻,再也不信了…”

“谁敢欺负你?”端木昊发觉她情绪不太对劲,也不知道如何劝慰,只能转移话题:“薛韶今日已经出狱了。言情-小说吧首发://.yaNqing8.

.yaNqing8.说来奇怪,竟是端木毓主动为他洗清嫌疑,不知道是为何。我刚刚见过薛韶,他被征调到南方剿匪去了。我见他情绪不太好,没有说关于你的事。”

“嗯。”何清清窝在他温暖的怀中,她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根本没听清端木昊说什么。

端木昊挑起她的下巴,忽然发现她双颊不正常的潮红,伸手一摸,她额头滚烫。

“你受寒了!来人,快去请御医过来。”端木昊一把抱起她,她浑身冰冷,额头却滚烫,显然发烧了。

将她放到床/上,盖上被子,端木昊才发现她衣着单薄,估计吹冷风冻着了。

想到这儿颇有些愤怒,冲着宫人发火:“你们是怎么照顾王妃的,竟让她受寒了,全都下去领罚!”

整个回澜殿的宫女太监心中叫苦,毕竟何清清一意孤行,他们岂敢相劝。

端木昊蹙眉,低头唤人取了凉帕子盖在她额头上,温柔地问:“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何清清咳嗽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略微清醒了些:“我饿了。”

端木昊立刻吩咐人准备晚饭。

还好绿腰早就怕她饿了,厨房随时准备着温热的饭菜,这会儿整了些清淡的粥。端木昊喂她吃了一碗,她便又昏昏沉沉地窝在他怀中。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何时御医来了,开了药又走了。

煎好药,端木昊亲手喂她喝下去,这才让她躺好睡下。

何清清断断续续地做着梦,一会儿是她幼年时残酷的杀手训练,一会儿又是一幕幕的杀人场景,最后是苍流雪冰冷无情的眼神。

那眼神让她心痛若死。

“为什么,为什么…”她说着梦话,苍白的脸庞泛着痛苦的神色。

端木昊一直陪在她身边。

直到第二天早上她似乎才慢慢沉入深眠之中,烧也退了。

端木昊这才去上早朝了,早朝罢了又继续回来陪她。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何清清再次醒来时,天色已近黄昏,端木昊斜倚在软椅上执卷写着什么,夕阳在他专注的脸庞上渡下一层朦胧的金边,让他仿佛神仙中人。

不是苍流雪,不是他。

她终于想起来了一切。

在她最脆弱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人只有端木昊。

“咳咳…”她咳嗽了起来,吵到了端木昊,他眸中泛过一丝惊喜:“醒了?”

这会儿她正浑身发软,端木昊轻握住她的手,又试试她额头,“烧完全退了。你饿了么?”

“嗯,我想喝水。”声音干哑得很。

“好。”他端起水杯,一勺一勺喂给她喝。

“什么时辰了?”

“你昨晚病了,现在是第二天傍晚了。待会你吃些东西,病好得快些。”说到这里,他有些责难地问:“怎么如此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还有你昨天是怎么了,谁欺负了么?”

何清清沉默了起来,许久之后才道:“没什么。以后再不会那样了。谢谢你照顾我,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我们是夫妻不是么,何必说谢?本王今晚便睡在这里了。免得你再受寒。”他眸光灼灼地凝视着她此刻楚楚可怜的俏脸。

何清清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回答,只是闭目养神。

她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这场病也从她心底流掉了。

再也,再也不能那么放开自己去相信感情了。

她不想再受伤害。

等到何清清数天之后彻底痊愈,端木昊这才搬回自己寝殿去住。

可是,何清清的病好是好了,精神却仍旧是恹恹的,仿佛生气都从她身上流逝了,再也找不到那肆意张扬的自信和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