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青衣人与黑衣人渐渐倒地直至无一人存活。所有人的衣物都不在是原来的颜色,落月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抬头,瞄了一眼甩鞋底甩的正欢的小正太,方才看向存活下来的人。凤凰阁的杀手以及慕容府的府卫,也有战死的,也有很多人挂了彩。

“兄弟们,身上有伤的,留下休息,身上无伤的,跟我们下山去寻找阁主与慕容少主!”

“是!”众人齐应,声音震天。

战力高者,多选择从断崖下去寻找,而战力稍低者,为安全起见,还是下山从山下到断崖那边寻找。

而此时,千艳以及吃货他们,早就寻了一遍又一遍。

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人们虽然不想承认却极为可能看见的残肢断臂,因喝醉而昏睡被推落断崖的慕容蓁消失了!

崖底,有之前被千艳扔了的那被血液染红的大氅,还有那被保护障击伤跌落悬而亡的两名黑衣男子,除此之外一无所有。这处断崖,不像别的地儿,没有深潭,没有长河亦没有杂草丛林,只是空空旷旷的泥石。一眼都能望到边的空旷,明明应该极易寻找,可是人却切切实实的没了。

心像是破了个洞,千艳有些无措的站在壁石之上,手中紧握着之前被他扔了的白色大氅。静立着,目视一切又似目空一切。

“你个混账,你是如何保护的阿蓁!”最是沉稳寡言的慕容烈最是愤恨,握紧拳头,毫不客气的挥了过去。

重重的力道落在他的胸前,千艳却纹丝未动,黑沉的眸扫视一圈,是众人眼底的绝望。突然间便觉心如死灰,一口腥甜涌上喉口,红色的血液从嘴角缓缓溢出,滴落在银白色锦袍之上,宛若雪中红梅,寒香冷冽妖娆冶艳。

“你现在这样有何用,你…。”慕容烈再要说什么,却被在他身旁的慕容明慕容森拉了回来。阿蓁虽是他们的妹妹,然而与之那人,感情并不比他们少,更甚者…他只会更难过!

“可是阿蓁…”慕容烈伤痛,阿蓁怎么办?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又该怎么办?

“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一旁的吃货淡淡的道,“若无奇迹,老大只会摔死在这崖底碎石之上,如那两人一般!”手指之处,是跌落在地摔死的黑衣人。“既然,咱们没有发现她的尸体,那么她便还活着!”似说给所有人听,却也是说给那生无可恋之人听。给那从慕容烈发难之后一直吐血不止的男人听。

一簇亮光在那死寂的双眸中闪现,千艳转过头,看向一声清冷的吃货,像是攀住了江河之上最后一根浮木,看着他,似在确定他话的可信度。没死吗?

“她不会死!”吃货淡淡的道,初始,他也心死绝望,然而,那样强大的一个人,那么多的阴谋算计明刀暗枪都没能伤她一分一毫,而今次就能要了她的性命吗?不,不会,一定不会!

是这样的吗?千艳自问,是,一定是这样的!她怎么会轻易的死?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便是刹那,殷虹的血便染红了白皙的指。他却不甚在意:“给我找,便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她!”

“是!”四面八方皆有人应。

千艳只是站在那里,一连三日,未成移动一步,滴水未沾,更别说吃食。宛若一尊石雕,不说不动,静等消息。

那日,慕容家便接到消息,并将府中所有府卫派了出去。同样,下了死令,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慕容蓁。然而,三日,整整三日,几百号人几乎将那片山崖翻了个底朝天,仍旧没有丝毫踪迹,慕容蓁宛若烟尘,在这方天地彻底消失无踪。

之前,有人会怪那个男人,怪他没有保护好慕容蓁,然而,经过这三日,再没有人苛责他一声。

“爷,您到那边歇一会儿吧!咱们在这里看着!”这句话,朝阳落月环着说了不下百遍,而那人却依旧不为所动,目光盯着崖顶,若有所思。

“阁主,你还是回去歇会儿吧,起码梳洗一番换身衣服,老大虽不若你一般有严重洁癖,却也是爱干净的人,她若看见你这样,定然不喜!”终究还是吃货,走到他面前,极为平淡的说道。

而那如石雕一般的男人终于微微动容,低头,扫视了自己一番,洁癖?如果吃货不说他或许都忘了,他见不得任何脏污亦不喜他人碰触。这样浑身血迹胡子邋遢的自己,阿蓁岂会乐意见到?

抬头,终于说了三天以来的第一句话:“所有人撤回,不用再找!”因为久未沾水,声音有些沙哑难听。只是这命令一下,又惊诧了所有人,众人不解,难倒这位看似深情之人实际上却没那么深情么?才三天便放弃了希望?

“你尽可收回你的人手,我慕容府府卫势要寻到阿蓁!”慕容卓沉着一张脸,对着千艳冷冰冰的开口。

“爷爷,这件事交给我!”千艳站在慕容卓的身前,从来尊贵无双睥睨天下的人第一次低头,对着慕容卓诚恳的开口:“我一定会找到阿蓁!把她安全的带到您的面前,如若不能,我亦会随她而去!”说道最后,竟浅浅而笑,什么身世秘密,什么交换条件,如果没了慕容蓁,那些于他又有何用?抬头,又看了一眼高耸入云的崖顶,再然后,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爷!”朝阳落月大惊,伸手,连忙扶住他倒下来的身子。

“阁主!”站在旁边的四人组也跟着焦急起来。便是慕容卓以及慕容家的其他人,也纷纷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心知,这孩子也不容易。

“慕容家主!”落月轻喊。

慕容卓挥了挥手,“先送你们主子回去,老夫在命人寻找片刻,若是再寻不到,便如你家主子所言!”

“谢老家主体谅!”朝阳开口,“我家爷一定会如他所言,一定会找到慕容姑娘的!”

“去吧去吧!”慕容卓挥了挥手疲惫的道。他自是希望那孩子能找到阿蓁,可是,如若果真寻不回阿蓁,他又岂会让他跟着陪葬,便是他乐意,阿蓁岂会同意?

盛京城,慕容家少主坠崖失踪的消息已经传的纷纷扬扬人尽皆知,自是有人悲伤有人欢喜还有人吃茶聊八卦。悲伤的人自是亲朋,吃茶八卦之人自然是这些与她无甚关系的百姓平民。至于欢喜之人倒还不少,六国使臣乃至郁南皇廷,最喜的莫过于郁南皇帝,前日,他便接到了消息,虽损失不少大内侍卫,但是结果终归达到了不是吗?这几日看谁都觉美艳,即便是锦绣宫里的那位,平日讨厌惯了,今日无意见了也觉赏心悦目。

“皇上,今晚选那位娘娘侍寝!”敬事房的太监小声的问询。

“就锦绣宫吧!”皇帝挥了挥手,想起那张模样精致的小脸,二十六岁的人了还宛若十七八岁的模样,原来,因着对慕容家的憎恶,到让他错过了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想到此处,越发的心痒难耐,他讨厌忌讳慕容家怎么了?难倒还妨碍他让她来侍寝?只要不让她怀有龙种,慕容家就不会有机会发迹。哈哈哈…所以,何必生生浪费了那大好女子?

“…”诧异的抬头,随即想到师傅的教导,小太监连忙的低下头去,恭敬的退出御书房,外面,方才长叹一口气,想起刚刚皇帝的神情,那模样,岂还像个九五之尊的皇帝,根本就像个色欲熏心的老色鬼。然而,这种话,只能搁在心里,却决不能说出口,只是,想到那个笑容浅淡温柔慧丽的女子,心中便生出一种不忍,为何不忍却又说不出来,雨露恩施,是后宫多少女子千求百盼,又有多少女子会拒绝?

夜色降临,锦绣宫内的小宫女远远的便看到皇帝的依仗向这边走了过来,心中大喜,莫不是皇上终于想起娘娘的存在,今日便…

兴奋的小宫女拔腿便跑,心想着要把这好消息快些告诉娘娘,这两日,娘娘为她那侄女儿憔悴不少,今日终得一喜事,说不定娘娘或能宽慰一些。

“你刚刚说什么?”慕容锦绣有些不能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皱着眉头又问了一遍,而她身旁的女官同样皱着眉头,不知道这消息是好是坏?她并不知道自家主子那日的一夜情浓,只想着皇帝的心思,是突然的回心转意还是再一次的算计?

“娘娘,皇上来了!皇上正往锦绣宫来了!”不知二人心思的小宫女仍旧欢欣雀跃的叫唤着,自家娘娘虽然担着皇贵妃之首的名,却并无多少人恭敬以待,不就是因着皇上甚少踏足锦绣宫么?现下,皇上来了,依着娘娘的年轻貌美,一定能得皇上盛宠。到时候那些柔贵妃丽贵妃岂能嚣张。

慕容锦绣心思一沉,若是十年前,更甚者那夜之前的任何一日,若皇上要临幸与她,她或许会欢喜或许换坦然处之,却绝不会像现在一般心生厌恶。不行,她不要侍寝!

“你先下去!”她身旁的女官察觉到她的情绪,连忙挥手对着小宫女开口。“你且备着好茶点心,恭迎皇上大驾!”

“是,奴婢这就下去准备!”主子受宠,她们做下人的自然也高人一等,兀自欢喜的小宫女没察觉到主子的情绪,笑嘻嘻的退了出去。

“娘娘!”女官轻声唤着。

慕容锦绣抬头,“我不要侍寝,叶菊,我不能侍寝!”她现在已非完璧之身,如若让皇帝发现,她只能一死,她死不要紧,说不定反累慕容府,现在阿蓁身死不明。她岂能雪上加霜?况且,她再不愿让别人碰她,说不出心中的推拒为何?或者说她不想深究亦或惧怕深究。

“娘娘!”叶菊看着她同样难看了神色,皇上避讳慕容家,自然不会因为阿蓁小姐失踪而对慕容家改观,只要那三万风雷骑还属慕容家,皇上就不会安枕,他冷落了自家主子十年,现在又是为何?

“皇上驾到!”就在这时,宫门外传来了大太监那特有的尖利的嗓音。

慕容锦绣一急,叶菊却在这时握住了她的手,一颗药丸塞进了她的口中。道一声:“娘娘,辛苦一下!”

“噗!”她的话音落,慕容锦绣便吐出了一口血,原本便苍白的脸变得越发的毫无血色。

“娘娘!你怎么了?娘娘,你别吓奴婢啊!”叶菊趴在慕容锦绣的身边大声的哭喊。

“我…噗…”

皇上进来时,看见的便是慕容锦绣吐血的一幕,日前再看的那张娇艳如花的小脸已不再,反倒惨白一片,嘴角还挂着血迹,越发的毁容。皇帝眉头一皱,看向对面的主仆两人:“发生了何事?”

“奴婢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叶菊似这时才发现皇上的到来,连忙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跪下跟着皇上见礼。

“臣妾唔…”慕容锦绣似也要见礼,只是刚开口,一口血又吐了出来。

“罢了罢了!”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皇帝黑着一张脸紧皱着眉头挥手冷冷的开口,“到底发生了何事?”

“启禀皇上!”叶菊跪走到慕容锦绣的身边小心的扶着她,这才开口向皇帝告罪:“娘娘听闻阿蓁姑娘坠崖失踪,心焦之下引发心悸咳血旧疾,这两日都是如…”

“行了行了!”皇帝挥了挥手,不想再听,“赶紧去寻御医师来瞧瞧!”说着,便转身离去。

“谢皇上恩典!”叶菊伏跪在地万分恭敬的开口,直到皇帝的仪仗离去,叶菊方才抬头,快速的从袖袋里取出药丸塞进慕容锦绣的口中。“娘娘?”

“唔!”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慕容锦绣嗤嗤的笑了起来。果然,她的人生就是一个悲剧,先是被人晾了十年,接着与个陌生人一夜欢好,再然后,晾了她十年的人突然回头,而她费尽心机吐了好几口血方才保住自己没有贞操的贞操,哈哈哈…多可笑?

“娘娘,你…你别吓奴婢!娘娘!”叶菊着急了,为着笑着笑着就哭了的主子。

“没事!”拒绝叶菊的搀扶,慕容锦绣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你说,阿蓁会死么?”

“不…不会!”迟疑了一下,终究昧着良心说出自家主子想听的话,其实,听闻,那么高的悬崖,还是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掉下去,除非有神仙相助,否则岂有活路?这些道理娘娘不会不懂,只是不想相信罢了!

“对!不会死!那丫头鬼灵精怪,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死了!”擦了擦脸颊的泪,慕容锦绣轻缓的笑着。心中却在默念,每一句都是单调的不会死!

而此刻,盛京城的越来客栈后院,千艳一行人暂居于此,六国使臣,皆以认定慕容蓁坠崖而亡,纷纷向郁南皇帝请辞,已于昨日纷纷离开盛京城。而羽阙国,无人知晓,那车辇中的国师与马车中的尚书皆是他人易容。而真正的国师此刻还在盛京,现正昏迷未醒,至于礼部尚书齐音,则被国师禁锢在旁。

千艳在城外昏迷便一直未醒,落月朝阳也找了医师过来瞧过,只是心绪大起大落引起血气不畅,方才吐血不止,现下因失血过多昏迷正时修养弥补,开了一堆大补的丹丸。

两人听了,自然慌忙的把丹丸喂了进去,且爷的身上灵丹妙药不少,同样灌进去很多。却到此刻还未醒,两人不由得急了。

“老庸医,我去揍他!”看着脸色依旧灰白的千艳,朝阳的眼睛急红了,未等落月阻拦,直接跑了出去找之前的老医师算账!不是说片刻就能醒么?到现在爷还是之前那个模样,你…老子今日要是放了你老子就跟你姓!

落月叹了口气,爷这一晕,着实吓傻了两人,替爷把被子盖好,这才小心的退了出去,打了个响指,立刻有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让人跟着朝阳,别让他惹事!”落月脸色难看,仍旧小声的吩咐。

“已经有人跟着去了!”那人小声的应道,抬眼,看了一眼紧闭的门,眼中的担忧尽显,“落老大,爷他…”

“爷不会有事!”落月打断他的话,斩钉截铁的说道,“风氏来了吗?”

“已在路上,最晚明早到达盛京城!”那人道。

落月点了点头,“行了,你下去吧!”

“是!”

风氏,风飘雪,风笑月,风疏雨以及风尘香,爷的四大护法。风飘雪擅医,虽比不上墨如烟,却绝对算上名医,有他在爷的身边,谁都能放心一些,况且,这四人最是与爷亲近,曾跟随爷多年,若不是四人名气太大。任羽阙国国师也不会舍下他们,如今,羽阙国竟然两面三刀,他们自是不用客气隐忍。

屋内,千艳一直在昏睡,或者说一直在做梦,梦中,是一个很是狼狈且服装怪异的小丫头,吹着不知名的乐器,却能让人热血沸腾,为了自己的属下,他不得不现身阻止却被她给赖上。耍泼耍赖各种招式用尽最终一路跟随。然后,便是她嬉皮笑脸想要以身相许。脑海中宛如看戏一般,一幕一幕,极尽详细,从他们认识的最初他的冷漠到他把她忘了时的冷漠。心中再痛,忽的一下睁开了眼睛。原来至始至终,他对她都没有想象的那般好。亏她还死心塌地等着他。

阿蓁,这次换我等你!不,还是你等我,等我安排好一切,我便去带你回来!有些吃力的坐起身,盘膝而坐。脑海中尽是她静默坠入崖底的画面。放在膝上的双手缓慢的握紧,咔咔咔是骨骼诡异的声响。

“来人!”千艳淡淡的开口。

“爷!”明明是极小的声音,守在门外的落月却立刻开门走了进来,看着安然而坐的人突然便掉下泪来,醒了,终于醒了,果然是他的爷,从不愿让自己一直颓废堕落。“爷,你可有哪里不舒服?用不用去找医师过来,你等等,我这就…”

“不用,咳咳…”千艳抬头阻止他去找医师,却被咳声打断。

“爷,你慢点!”想去帮忙拍拍后背,想到爷的习惯,终究没有过去,快速走到桌旁到了一杯茶来,“爷,你先喝点水!”

千艳伸手接过,喝了一口方才开口:“把齐音带过来!”

“是!”落月点头应道,随即转身快步走了出去,不过片刻,便转了进来,伸手两名男子领着齐音跟着进来。

“国师!”一见到千艳,齐音便委屈的哭了出来,“国师,你可醒了,你快…快把他们都给杀了,他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滥用私刑,你看…”扒开自己盖在脸上乱七八糟的头发,把自己的脸伸了出去,一张堪比猪头的脸尽是鞋底印,“就是慕容蓁那个贱人的…”

“住口!”千艳冷冷的打断她的疯魔,到现在还在做梦的女人,“说,谁告诉你保护障的方法?”

“国师!”听到他问道这个问题,原本还在委屈的齐音突然便红了脸,一副羞羞答答含羞带怯的模样,“国师,这个你难倒不知道吗?”

“说!”

“讨厌!”齐音含羞的瞪了他一眼,这才开口道:“自是夫人告知与我,夫人说…夫人说…”一张猪脸红的越发像烤乳猪了,说了半日仍旧没说出所以然来。

108 安排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其实从一开始,从那个女人能走进他的保护障内,他就知道答案了!除了教他这门技能的娘亲,谁也不会知道,那样独特的步伐。

可是他不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似乎想要从她的口中听出另外一个答案,然而,终究还是失望了!齐音口中的夫人,她的娘亲,想要害死他最爱的女人!为什么?是因为自己违逆她没有如她所愿娶她那所谓的侄女?他不是已经答应帮她得到她想要的一切么?为什么还要逼他?为什么要伤害阿蓁?

“哈哈哈…”千艳笑了出来,为什么呢?纵使那个男人抛弃了她,纵使自己长的再像那个男人,可是自己不是她的儿子吗?为何能毫不犹豫的把刀划在他的脸上,只为她厌恶憎恨那张脸?终是,最后,他的师傅医治好了他的容貌,去掉他脸上狰狞可怖的刀疤,为着她的心意,他便终日带着面具,换一张脸只为她不再想起那个男人,只为她不再伤痛,可是他不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似乎想要从她的口中听出另外一个答案,然而,终究还是失望了!齐音口中的夫人,她的娘亲,想要害死他最爱的女人!为什么?是因为自己违逆她没有如她所愿娶她那所谓的侄女?他不是已经答应帮她得到她想要的一切么?为什么还要逼他?为什么要伤害阿蓁?

“国师!”跪倒在地上的齐音轻声喊道,脸上依旧晕染着淡淡的粉红,脸上却是坚定的神色:“你放心,我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的!你只是被那个贱人迷惑了!现在那个贱人死了没了,你就会好了,你…”

齐音兴奋的说着,似乎想到了自己披上嫁衣嫁进司府大门的场景,他的身旁终究只能站着她一人而已,慕容蓁不能,黎阳公主自是不能!谁都不成!

“呵呵呵…”坐在床上的千艳轻轻的笑了出来,“迷惑?”

“国师你…”齐音迷惑了,不知道国师现在的反应是什么意思?按照夫人所说,除去慕容蓁,国师会伤心一会儿,只是过些时日便会放弃那人,然后…然后就会看到她的好,夫人也会…

“落月,她那四名暗卫现在何处?”千艳不理会她的叫喊,更不会猜测她的心思。

“被囚在隔壁的院落!”落月连忙回到。

“喂了媚情带到院子里!”千艳淡淡的说道。

听到媚情,落月诧异的抬头,随即应了一声快步的走了出去。

“将这个女人也扔出去!”千艳淡淡的开口,随即起身,轻咳了两声。

“国师,你怎么一样了?”被两名男子架住的齐音看着脸色惨白还不住咳嗽的千艳连忙关心的询问,倒是忘了自己的处境,“你…你快躺下休息!”

“呵!”千艳轻哼一声,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径自举步踏了出去。而那两人也不客气的拧起齐音拽了出去。

屋外,那四名男子已经被落月领了过来,一个个灰白着脸色,心想自己终是死路一条了。好在,护主而死,没有遗憾。

“国师!”被人家无礼的拧着,齐音委屈的开口叫唤。“你看他们,竟然如此待我,你快…”

千艳只站在门口,高瘦的身子挺拔如松,嘴角勾出讽刺的弧度。抬手,轻轻一挥,“扔过去!”

“是!”那两人应了一声,随即用力把手中的齐音扔到那四人的中间。

那四人心中不明,随即想到之前那个青衫男子塞在他们嘴里的药丸,心中突突的跳,抬头看向自己的主人,心中不阵阵的不安。

“主子!”有人伸手要扶齐音起来,只是,刚伸出手触到那女子的手腕,便再也不想松手,心中躁动难安,一方面想要不顾一切舒缓自己的欲望,一方面却在告诫自己,眼前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是他们发誓一生效忠的主人。他们不能动!即便是身死,也不能罔顾自己的誓言。

“放肆!”齐音却大叫,看着那些人竟然胆敢抓住自己的手不放,大力的一甩,肿胖的大脸尽是愤怒:“你们这些低贱的奴才,我也是你们可以随意触碰的?”

显然,心中知道眼前这人是谁,知道自己不该碰,然而,理智终究无法战胜药性,媚情已经发作,四个人的眼神无一不变的迷离猩红。

“主子,属下该死!”为首的那名暗卫,突然跪倒,却在拔剑自刎的前一刻被千艳的一句话而僵硬了动作。

“你可以死!也可以带着你的兄弟死!那么,我会把你的主人扔在军营,你尽可死看看!”斜倚在属下端来的矮榻之上,千艳漫不经心的说。

“哐啷!”一声是宝剑落地的声音,这一刻,死的念头再不复之前那般决绝,而另一种情绪瞬间掌控了他们的理智,而意志较弱的那人早就控制不住心中的想望,抬手直接伸向身旁唯一的女人。这时,他们哪里会在乎这人是不是他们的主子,是不是他们誓死效忠的人,他们只知道自己是一个男人,一个想要恣意发泄需要的男人。

“你你…你们干什么?”齐音大怒,伸手用力的捂住自己被撕破的衣服,抬头请求的看向一旁的国师,“国…”只是刚开口,便被那方的景象看呆了眼,忘记了自己的求救。

那方,尽职的属下正在把一个巨大的梅兰竹菊锦绣屏风放在矮榻之前,恰恰挡住那人的视线。

“国师,你…”齐音愣愣的开口,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像似了悟一般却又一时不明白。在她还在愣神的时候,她身旁的四人早就控制不住自己向她探了过来。在她还在愣神的时候,她身旁的四人早就控制不住自己向她探了过来。

“你们放开我,唔…”尖叫的嘴巴被人堵住,是她的暗卫首领,齐音的眼神惊恐,再不复之前的盛气凌人或面对那人时的含羞带怯。围在她周身的四人也不再是以往的小心翼翼,她终于绝望的留下泪来,歪着头,看向那人所在的方向,却只能看见那精致的屏风上面,梅花冷香兰花悠然青竹挺立菊花开着荼蘼。再不见那人那比牡丹还要娇艳尊贵的容颜。

滚烫的泪水随着身下那人猛烈的撞击沾湿了脸颊,自懂事以来,她从未哭泣,齐家乃羽阙国三大家族之一,男儿皆志在朝堂,而她不屑与那簪花对镜弹琴绣花的闺阁小姐为伍,谁说女子不如男儿?谁说报效家国只是男人之事,她照样能,经科举至朝堂,她一步一步往上爬,不靠家族荫蔽,不靠父兄扶持,爬上了今日让大多数男人都无法企及的高度。惟独这次,她请求父亲帮忙,让她成为出使郁南的一员,只因带队的人是羽阙国的少年国师,他是她的一个劫,从那日初见,她便知晓,自己终究会死在这人的手里,可是她不惧,比如,你想要得到雪山之顶上的雪莲,那么你就要承担不小心失足坠崖的风险。可是…

“哗啦!”是送药过来的小二哥,看到院子里的情景,震惊的打碎了手中的药碗。呆愣愣的看着一时之间忘了反应。

“救…救我…啊…”那女人扬着头瞪大双眼紧盯着他,想要向他求救,虽然知道希望渺茫。

小二哥抬头,下意识的看向院墙四周分部的侍卫,一个个面无表情,似院中的交欢只是他一个人的臆想,回神,明白这些人的不惧,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倚在墙上,大口大口的吸气吐气。一遍一遍自我催眠,我没看见!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不知过了多久,恍若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却流干了一辈子所有的泪水,脑海中蓦然响起那位美艳妇人的话,“婚姻大事,自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由他胡来,想来那个小贱人也不是个好东西,专门勾引人的小狐狸精罢了!倒是阿音,端庄大方贤德温婉,最是适合做我司家媳妇儿!至于那小贱人,无礼无德,若能主动离开渊儿也便了,若是死皮赖脸扒着渊儿,那么就别怪我心狠了!阿音,你此去郁南,若能见着那小贱人,倒不妨与她说道说道,如若她识趣,以后让渊儿收她做小便是,若是不识趣,你这个未来当家主母自是可以教训教训,渊儿那边倒是不惧,自有我替你担着!”

哈哈哈…终于无声的笑了出来,直到现在,她才清醒,齐音,你果然傻,被人拿了当刀使还喜滋滋的不自觉。那人岂会弃了公主她自己的侄女而选你做儿媳妇儿?你果然蠢到无可救药。

慢慢的人和心已渐渐麻木。

终于要结束了!

她却无力推拒,空洞无神的双眼定格在男人的脸上,她口中那下贱鄙陋的低等人,胃中突然一阵翻涌,“呕…呕…”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身上的人推离自己,胃中翻腾越发的剧烈。她终于知道他的用意,她在他的面前变得肮脏下贱,他让她再无脸面对他纠缠不放。他用这种残忍恶毒的方式告诉她到底何为深爱何为迷惑!到底是他被慕容蓁迷惑了还是自己被他迷惑了?她想,这一刻她终于懂了。

“齐音送回羽阙国,杀了挂着司府大门之上!这四人杀了,扔到乱葬岗!”屏风后,男人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齐音惊慌的开口,身上扯到一半的衣服僵在那里,不可置信的瞪着屏风的方向:“你不能杀我!我…我是奉令击杀的慕容蓁,我…我是羽阙朝廷命官,你不能…”

“奉令?”男人冷讽的笑了出来:“你放心,所有正式给你下令以及曾给你暗示击杀慕容蓁的人,我都不会放过!我会让他们都去陪你!带下去!”

“是!”

“不…你不能,我错了,我不爱你了!我已经受到惩罚了,你不能…”

嘶哑的声音渐渐消失,很快,有人过来将四个纵欲过度的男人拧了走了杀了扔了。

“下令凤凰阁,沿路击杀六国使臣,一个活口不留!”

“那个…丹北的能不能不算在内?他们么有出手还协助咱们来着!”落月为着朝阳,很是冒险的进言。

“准!”

“是!”落月点头,快速的前去下令。其实他还很想在进一言,那司家大门好像就是爷家的大门。把那货挂在自己门上好吗?只是,想到爷的用意,终究没有多说,看来,爷与夫人这次,决裂已成定局了!

大街上,朝阳狠揍了一顿老医师,方才满意的回客栈,却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珏儿!”那人器宇轩昂,一身正气,站在朝阳的面前,眉头紧皱。

朝阳一震,随即脸上漾起漫不经心的笑容:“喂,大叔,你谁呀?”

“珏儿!”此人不是别人,真是人们眼中已经离开盛京城的六国使臣之一丹北缚灵王——萧硕!他留下有两件事,一就是眼前这个,把这个不听话的侄子给带回丹北,二就是…二就是皇宫里的那个女人,他虽然不爱她,但终究是他占了她的清白,他不能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这几日,午夜梦回皆是那一双眸,他弄不清楚,到底是他太过想念那个女人还是因为情动于那个与之一夜风流的他国皇贵妃?

看着眼前吊儿郎当的少年,缚灵王眉头皱的越发的紧。“来人,把他给我绑了!”

“喂喂喂…”朝阳不干了,“大叔,都说强抢民女,难倒你还要强抢民男?我可告诉你,别看大爷你长的一副人模狗样,呃,人模人样的,我可是正经男人!你可别乱来!”双手捂胸一副誓死保卫自己清白的模样,原本就极热闹的大街被他这么一嚷嚷,立刻围了不少人过来,原本还想着这男人一身正气定然是个大好男儿,却没想…强抢民男这样的事儿都能做的出?果然,人不能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众人的指指点点虽不用放在心上,但是强抢民男还是黑了王爷的一张刚正不阿的俊脸。

“萧珏!”缚灵王怒吼。

朝阳却伸手投降,哭丧着一张脸:“大叔,大爷,您真认错人了!我叫朝阳,我刚刚是来找医师的!就那边的药房,乡亲们,谁来做个证?”

“我!”有热心人站了出来,开口:“这位大叔,这位小兄弟确实是从那边药房过来的!”

再看这开口的这人,众人瞬间泪了,尼玛,你一五六十的老头叫人家二十几的小伙子大叔,你这是多想装嫩啊你?

原本脸色就极黑的缚灵王彻底变成了黑炭。

朝阳捂脸,快速的挤出人群,然后拔腿狂奔。回去!回哪儿去?他现在挺好,有爷有落月还有其他兄弟。

“你以为就这么点小伎俩就能躲得过你叔父?”缚灵王阴森可怖的声音在他前面响起,让自以为逃脱升天的朝阳瞬间就变了脸。

“大叔,你是有多固执啊!”朝阳哭丧着脸无奈的道。“我还忙着呢!没空跟你认亲!”

“萧珏,你就不想看看你父王么?”终究,缚灵王放软了语调启用哀兵政策。

“父王?”听到这俩字,原本还一脸泼皮无赖样的朝阳突然就变了脸色,一脸的冷嘲热讽,“想他何用?为什么要想他?”

“珏儿,你父王他…”看着那样浑身是刺的侄儿,缚灵王也软了神色,终究是那人的孽,他…

“不要跟我提他!”朝阳伸手打断缚灵王的话,“我没有父王,而他也没有我这个儿子更甚者连那个妻子他都未曾放在心上!他不是另有所爱么?不是为了心中至爱抛妻弃子么?现在好了,妻子死了,儿子也没了,他孑然一身,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是与心上人私奔浪迹天涯也在无人干涉!一切不都是正和他意么?”朝阳冷笑的说完,转身,悠然离去。

缚灵王看着他的背影,很多话却一时堵在嘴里说不出来,远远的还能听到那侄儿的自言自语,我发烧昏迷娘亲跪求仆人却无人问津时他在哪里?我娘亲被人污蔑众人肆意辱骂时他又在哪里?为他辩护不惜服毒七窍流血时他又在哪里?既然不爱她为何要娶她?既然娶了她为何不好好待她?

“你父王他…”缚灵王神情恹恹,开口终究无法说出更多。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落在缚灵王的身后,小声而恭敬的开口:“王爷,宫中那位出事了?”

“什么?”缚灵王一急,转身便出了去。“备马,回丹北!”

“王爷!”侍卫一愣,随即便想跟上去,却被一人当头一棒。晕乎乎的抬头,便看到自己首领正凶神恶煞的瞪着自己,伸手捂着脑袋,有些无辜的开口:“一哥!”

“你妹,就你话多!”萧一瞪着他。

“…”侍卫更加无辜了,以往宫里那位的消息都是重中之重,他刚接到消息能不禀告么?

“憨货!”萧一继续骂,到手的王妃就这么没了!“回丹北后,自己调到末尾队!”

“为毛?”侍卫哭了,末尾队,那就是人间地狱的存在!

“为毛?你能把王爷留下来就不用去末尾队,你能么?”萧一问,依然凶神恶煞。

“…”侍卫无声的摇头,王爷的决定有人能改变么?

萧一不管他,心里却把那位女蛇蝎骂了个千百遍,果然是个不省心的货,自己嫁人了,权势滔天了还想霸占着王爷,尼玛,终有一天,王爷把王妃带回去虐死你!

“来人,立刻清查王爷身边的人,有可疑的——杀!”一边走一边吩咐。

侍卫一禀,连忙肃了脸色。“一哥,你是说咱们队伍里有尖细?”

“哼!难说!”萧一冷声道,否则宫里那位怎么早不出事晚不出事现在出事了?定然是有人把王爷那晚的异常禀告给宫里那位了呗!

“他奶奶的!要是让老子查出来,一定把他捆起来扔茅坑去!”侍卫怒了,顺便把自己要调往末尾队的怨气发到这人的身上。奶奶的,敢背叛爷?老子弄死他。

侍卫气哼哼的走了。

那厢,赶到客栈的朝阳悲剧了!爷没了,落月也消失了,便是其他凤凰阁的人也一个没了。他这是被抛弃了么?呜呜呜…爷,你可别不要朝阳呀!就是要为夫人殉情,你也得告诉朝阳一声啊!你不能只带落月和其他兄弟偏偏落了朝阳啊!

“咚咚咚…。”店小二伸出手指小心的戳了戳哭的正伤心的男人。

朝阳抬头,泪眼迷蒙,语气甚是不悦,没看他心情正差么?“干啥?没看爷正忙着么?”

“呃…。”店小二缩了缩脖子,到现在还在为之前看到的事情心有余悸,现在又面对这么一个凶的男人,小心肝不自觉的抖了抖,“那个…有人让传个话?”

“啥眼神啊?不会等爷哭过了在说么?”擤了擤鼻涕,朝阳很是不悦的开口。

店小二委屈,乖乖的向后退了两步。

“不是传话么?就让你站在给爷瞧来着?”朝阳再次发难。

这下轮到店小二想哭了,爷,你到底想咋办来着?

“说!”朝阳站起身,也不哭了也不骂了。

“住在这院子里的那位爷让小的转告您,他们去慕容府了!”店小二小心谨慎的说道。

“你不早说?浪费爷的眼泪!”朝阳怒了,狠瞪了店小二一眼,纵身一跃快步消失在眼前。

店小二仰头望天,泪流满面。果然是大爷,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慕容府,风荷园主厅,千艳端坐中央,如他所言,所有派去寻找的人纷纷撤了回来,此刻,几乎所有关心慕容蓁的人,无论是真关心的人还是假关心的人都聚在了此处。

“阿蓁!阿蓁她到底在哪儿?她…她若有什么三长两短,阿卿可…可如何是好?”陆盈拿着手帕擦着眼泪一边哭一边抽抽噎噎的说道。

老家主听到这话,脸色一板:“阿蓁的事情,谁若敢透露给阿卿知道,就别怪我断了他的腿!”

“我…我…”陆盈惊惧,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终是被自己的丈夫给拉到自己的身后。

“都回去等消息吧!不用都围在这里!”老家主开口疲惫的说道。